半个时辰后,西门金的军帐里,才慢慢平静下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军医走了出来,对西门金等人行了一礼,便开口说道:“女皇、南宫公子、西门家主,此女并无性命之忧,现在只要退去高热,好生修养一年半载,就可痊愈。”
“军医,她伤的那么重,真的没事吗?”东方玉皱着眉头担心地问。
“此女身上虽然伤口众多,但是并没有伤及筋骨,而且她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了,并没有任何恶化现象,只需勤换药,服下汤药退去高烧,便可无碍了。”老军医毕恭毕敬地说,让帐外的三人松了一口气。西门金更是在老军医说完后,大步踏进大帐,守着袁宝珠去了。
“宝珠,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替你报——”西门金暗暗下定决心。东方雪的兵应该就是几年前那些征召学徒之人,至于养兵的钱,肯定是白虎国那个老妖婆暗自提供的。白虎国、东方雪,凡是伤害宝珠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阿悦——”
“属下在!”
“吩咐下去,可以行动了!我要在一年内看到白虎国大乱——”
“是——”
“等一下,云州城内死去的二十几名影卫全部厚葬,葬入西门家祖坟!”
“……是——”
待袁宝珠苏醒过来后,西门金便带着她辞别了东方玉和南宫枫。不知所踪……
没过几日,云州城内所有西门一族全部消失,西门店铺全部关门,这给云州主城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为此东方雪气愤地砸了城主府。
东方玉趁机率军攻打云州城,但是并不如愿。东方雪身边好像有一个足智多谋之人,总是能让叛军利于不败之地。两军僵持在云州主城与相邻的一个小城之间。这让刚过瘟疫浩劫的云州,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再加上最近牧州城韶峰山,频频受到白虎国‘暗夜’的骚扰,令东方玉头疼不已。
离开军营的西门金和袁宝珠,并没有去别处,而是去了西门隐士村。应该说所有西门一族的人都来到了西门隐士村。
当西门金抱着袁宝珠出现在西门一族所有族人面前时,令在场的所有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下来。他们已经听说了西门夫人为了掩护百姓出逃,率领二十几名影卫,挡住了二公主的千军万马,生死不明。心里不由地敬佩她,同时也在隐隐的担心她的安危。见她平安无事,便松了一口气。至于那死去的二十几名影卫都领回了尸体,厚葬于西门祖坟,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就这样,袁宝珠等人便住在了这个避世之村里。为了加强村子的安全,袁宝珠特意去了一趟后山的竹林,用了几天的时间,修复了隐士村外围的阵列,并且改变了阵列的阵眼,再次将隐士村与外界隔离开了。
西门金在把袁宝珠和部分族人送至隐士村后,便离开了。每隔两个月西门金会回来住一段日子,再离开。每次都要让袁宝珠担心不已,直到最近,西门金满身是血的回来,并且带回了一个沾满鲜血的包袱。
“阿金,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袁宝珠担忧地上前扶住西门金,把他安放在床上,急忙从柜子里找金创药和干净的包扎布条。为西门金小心翼翼地处理好伤口后,给他吃了一颗上官绝以前给的负伤药。西门金突然一把抱住了忙碌的袁宝珠,翻身将她扑在了床上,开始啃咬起来。
“阿金……伤……小心伤口……恩……啊……”
“娘子,差点见不到你……想死我了……”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女人娇羞的□□(shenyin),男人的低吼声以及原始的律动,诉说着彼此的相思之情,让整个屋子春意盎然。
第二天,西门金精神饱满地起床出门晨练去了,一点也不像曾经受过重伤之人,令同行的族人,诧异不已。
“家主,那个包袱,给村长吧!”一名族人,提醒着西门金。西门金这才想起昨晚随手一扔的血包袱,急忙回家去找。
“宝珠,我昨天拿回来的包袱呢?”西门金在外屋找了很久,没有看到。却见袁宝珠苍白着脸,一脸隐晦地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提着带血的包袱,迅速扔给西门金,冷冷地说:“西门金,从明天开始,你给我睡柴房——”说完‘啪——’地把门关上,留下一脸错愕的西门金。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难道昨晚没满足她?
西门金粗神经地想,坏笑了一下,便提起包袱向西门村长家走去。
当西门村长打开血包袱后,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他颤抖着手拿着包袱,哀伤地问道:“家主,阿磊他……他……”
“已被抹杀,你应该知道背叛西门一族的人的下场吧!不过他并不是影卫们杀的,而是白虎国‘暗夜’西门清杀的!”西门金的话带着绝情和冷漠,让西门村长心里十分复杂。他仿佛比以前更加苍老了……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西门清杀害了,只剩下这个头颅了。于是我便带回了他,你把他安葬吧!”
“家主,异石……”
“异石已被毁了……西门清,也被我杀了……”
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即使一时得到想要的东西,但是也难逃一死。或许这就是西门磊与西门清最好的归宿。
从那天起西门村长再也没有走出院门一步,成天对着祖宗牌位,吃斋念佛,为重孙西门磊洗去一身的罪恶。
自那日西门金负伤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隐士村,安心地和家人过起平淡的日子。
“宝珠……娘子……我错了……你就让我进去睡吧!”晚上传来西门金哀嚎的声音,洪亮的声音穿透了墙壁,惊动了隔院的薛扶摇和钱妈。
西门金在袁宝珠怒瞪下,讪讪笑了一下,成功地进了里屋。
“爹……爹……羞羞……羞羞……”床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淘气地对进门的西门金嘲笑道,小肉手还刮了刮肉肉的小脸,引来西门金一阵怒瞪。
“你睡地上——”袁宝珠还在生气西门金居然把一个人头放在屋里,让小金、小银看到了。
“儿子们这不是没有吓到吗?”说道这,惹来了袁宝珠的怒视,急忙蔫蔫地住了嘴。
今天早上袁宝珠因为昨晚的欢爱累得破天荒睡了个懒觉,没有按时起床做饭。却没想到,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就被自家两个儿子吓到了。小金揪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在屋内玩,而小银手里拿着一个鲜血染红的布。吓得袁宝珠披上衣服就冲下床。一把夺过人头和布,包了起来。并大声喊钱妈进来带走两个儿子去梳洗身上蹭到的鲜血。她则快速穿好衣服,提着带血的包袱怒气冲冲地向外走,正好听到西门金的喊声。
西门金觉得自己好无辜啊……谁想到自己随手扔在外屋的血包袱,居然让儿子们拆开玩起来了。不过看自家娘子那生气的样子,也只能哀怨地抱着被子乖乖睡在了地铺上。
又是一年寒冬,距离二公主起兵造反,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个冬天对于凤来国的百姓们,可以算是一个比较寒冷的冬天,因为二公主拒不投降,而且封锁了云州的一些重要的城池,令缺少物资的百姓们过得更加艰难。
从云州和青州逃难的难民们越来越多,也就出现了很多凶恶的流寇。饥寒交迫的难民们,不是被冻死饿死,就是被凶恶的流寇们杀死,令凤来国的局势越来越动荡。再加上南边边境,青龙国的动作有些频繁,好像也想学白虎国趁机分一瓢羹。
正当东方玉被三面夹击弄得心力交瘁时,白虎国突然大乱起来,物价飞涨,很多重要的商铺纷纷关门,令白虎国的百姓们哀声载道,崩溃的经济犹如一张大网,笼盖在白虎国内,连续影响了白虎国很多主城的物价,包括凤都。虽然白虎国女皇想要阻止,但是那些垄断百姓生活的商铺就像商量好似的,集体关门,卷走了大量白虎国的银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气得白虎国女皇一下子病倒了。也就没有精力和财力去管远在凤来国云州的二公主东方雪。缺少物资和银子的二公主再也无法支撑她的叛军的开销,终于在东方玉的军队攻打下,节节落败,向西边青山方向逃去。
不出几日,白虎国凤都传来女皇驾崩的消息,廉亲王率兵班师回朝。退出了霸占两年之久的青州边城。
当云州城重回东方玉掌控后,她下了一道圣旨:命西门一族家主西门金,出任云州城城主。这个消息让西门一族上下全部激动了。继老祖宗那一代辞官后,西门一族就从商至今,没有一人出仕从官。并不是因为西门一族不努力,而是祖训里第二条写着:西门家任何人不许参与朝政。如违反祖训上一条,则在死后不得进入西门家祖坟,永世做孤魂野鬼!所以想要入朝为官的西门家子孙必须脱离家族,从族谱上剔除,才能入朝为官。这一圣旨直接打破了西门家的祖训,能不让西门一族激动吗?
当日返回云州主城的西门一族的一些主事,全部汇集到西门老宅。当晚西门老宅的书房灯火通明,时不时从里面传来一些激烈的争吵。让后院,哄着孩子睡觉的袁宝珠忐忑不安。不知道阿金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第二日,一身疲惫的西门金红着眼睛走进了卧房。浅眠的袁宝珠立刻便醒了,急忙坐起身,披了件衣服下地。担心地问:“阿金,事情怎么解决?”
“祖训不能违背,但是圣旨也不能不从。所以取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西门金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下回道。
“什么法子?”
“我去出任云州城城主,从儿子里选一个当下任家主。因为年龄小,所以由四大长老辅助他,而我们则于出任城主那日起,搬离西门老宅,名字从族谱里剔除!”西门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无奈和歉意。
“我不同意!我不要离开儿子,阿金你别当城主了。你不是有一个金元宝吗?可以抗旨的!”袁宝珠一听要和自己其中一个儿子分开,心里万分不乐意,大声地抗议道。
“宝珠,我必须当这个城主!”一向迁就袁宝珠的西门金,在这件事上,唯一没有同意她的建议。他坚定的话语,让袁宝珠心伤,难道当城主就这么重要吗?连儿子都可以舍弃吗?
作者有话要说:
☆、休书离开
自那日起,袁宝珠与西门金自从成亲以来第一次陷入冷战。她想用这种方法逼迫西门金改变主意,但是这次西门金像是铁了心的就要当这个云州城城主。两个人的冷战已经波及到西门老宅的整体和谐了。薛扶摇和钱妈担心急了,两边分别劝。
薛扶摇坐在轮椅上,看着坐在床上一脸冷漠阴沉的儿媳,轻声劝道:“儿媳,阿金那个臭小子一时想不开,你别往心里去。回去娘去好好说说他。”
薛扶摇也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一向淡薄官场的西门金,这次会那么坚定地想入朝为官。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吗?
“娘,我没事!”袁宝珠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可见她气得不轻。
“儿媳,会不会阿金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他这次有些不正常啊?”薛扶摇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娘,我知道,我不是生气阿金非要当这个城主,而是生气他有事情瞒着我。以为自己一个人去扛就可以了,但是他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当妻子的人会有多担心。”袁宝珠说着,眼眶变得红红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让薛扶摇心疼不已,觉得儿子有些过分了。她安慰地对袁宝珠说:“儿媳你放心,这次娘非要逼出他的难言之隐来不可。他要是敢不说,娘就绝食抗议!”
看着自家婆婆那孩子气的样子,让袁宝珠心中的苦闷消散了不少,但是她肯定不能让自家婆婆绝食的,急忙劝道:“婆婆,您可别绝食啊!对身子不好,我和阿金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
“你不会给我偷偷送饭啊?”薛扶摇见袁宝珠稍微好受一点后,打趣地说。
“这不太好吧……”袁宝珠犹豫地看着薛扶摇,下意识地摇头,不赞同。
“好了——就这么定了!明天娘就绝食!你记得给娘悄悄送饭啊!”说完便冲袁宝珠眨了眨眼睛,自己推着轮椅的两个木轮准备离开。袁宝珠忙上前,帮着薛扶摇推着轮椅回到隔壁院子。
第二日,薛扶摇果然在府里抗议绝食,令西门金头痛不已。他急忙撇下一堆账目,赶到自家娘亲住的院子。
“娘,怎么好端端地绝食啊?”西门金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娘亲半躺在床上,额头上绑着一个白带,怀里抱着他爹的牌位,在那哭呢!
“他爹啊……咱们阿金长大了,开始不停听娘的话了,宁愿当那孤魂野鬼,也要当城主,咱们就当白养他了,与其死后没人埋,不如现在死了算了……他爹,我现在就去找你去……”
西门金看着眼前哭闹不止的娘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从哪学的话啊?他可不相信,温柔如水的娘,居然会那些市井妇人的言语。这肯定是钱妈临时让娘背的词。
无奈地开口说道:“娘,您就别装了……儿子必须当这城主……您就恕儿子不孝吧……”说着西门金郑重地跪在薛扶摇的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便要转身离去。
“阿金,你给娘站住——娘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必须当这城主的?”薛扶摇不甘心地问。
西门金背对着薛扶摇,闭了下眼睛,将眼里的一片挣扎隐去,咬着后槽牙说道:“儿子没有任何难言之隐,只是想当城主罢了。即使娘您绝食,也改变不了儿子的意愿,所以您还是不要这样了!儿子会找人看着您吃饭的!”西门金的话,重重地击在了薛扶摇的心里,她的儿子到底怎么了?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想单纯的当云州城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当年就应该脱离西门一族,去考取功名,而不是一直苦苦地支撑着整个西门一族,从衰败到让西门一族成为凤来国首富。这太不正常了……
西门金从薛扶摇的屋子出来后,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袁宝珠,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盯出个洞。她冷冷地开口道:“阿金,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告诉我,我……”
“没有!我不想一辈子当个低贱的商人,我也想入仕当官,做一个人上之人。我不想我的子孙不能去读取功名……”西门金大声地冲着袁宝珠吼道,仿佛要把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
袁宝珠苦笑地看着西门金良久,眼睛里的泪水缓缓流下。
“好——”说完便转身离去。
袁宝珠的泪水,让西门金的心重重一抽,他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看着袁宝珠渐渐远去的身影,仰天痛苦地笑了起来。
翌日,西门金的书桌上赫然出现一封书信。上面用梅花小楷,写着两个字:休书。
西门金颤抖地打开书信,里面只有一行字: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摘自卜算子答施乐婉)
“家主,夫人抱着小少爷们连夜走了——”影卫阿悦站在伫立于窗边很久的西门金身后,轻声开口。
“去哪了?”
“看方向是白虎国——”
……
西门金紧紧地抓紧那封休书,感觉左胸某处犹如刀割一般地疼。过了很久,他才哑声问着身后的影卫。
“阿悦,我做错了吗?”
“属下不明白家主为何不和夫人说,您这么做是为了……”
“阿悦,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西门金厉声打断了影卫阿悦的话。
“是,家主!”
“阿悦,或许也为了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