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莞贵人身上穿的衣服竟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不单单是颜色,大到衣服上绣的花型,小到一个盘扣,一缕丝带,一针一线,都一模一样。
苏苏眉头跳了跳,看来今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才不过进宫半日
的时间,就发生一幕幕阴谋阳谋。
皇庭事非多,这话果然没说错。
苏苏目光移开,落在不远处白衣翩翩的姬流琰身上。
姬流琰静静的伫立在日光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轻靠在名贵的檀香树上。
阳光照进树叶,在他脸上映出轻轻浅浅的影迹。
他的目光很平静,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坐在花丛中哭成泪人的莞贵人。
只是看向不远向,树型十米高,伞形树冠,苍翠碧绿的一棵冠状大树。
仿佛那树上长了最美味的果食。
姬东林目光深寒的看向一直哭泣不停的莞贵人,“怎么回事?”
莞贵人见他说话,连忙跪着爬到了姬东林的面前,润白的双手拽着他的裙摆,满面泪流,声音嘶哑,“皇上!臣妾对不住皇上,还恳求皇上赐臣妾一死!”
姬东林的面色更加的阴沉无比,低头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说,到底怎么回事!若有一字是假,朕不单杀了你,还会灭你九族!”
似乎嫌她脏,说完将裙摆一掀,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厌恶。
莞贵人被他一掀,直接摔倒在地,勉强半撑住身子,重新跪好,“臣妾知道臣妾现在的身子配不上皇上了,臣妾无话可说,但求一死。不过死之前,恳请皇上能为臣妾做主,将凶手严惩不贷!”
姬东林看着她脖子上还有胸前深浅不一的淤紫,愈加的厌烦,不耐烦问道,“说,到底是谁!”
莞贵人重重的抽泣了两下,用手指向靠在树上的姬流琰,如发了狂般声嘶力竭的吼道,“是旭王爷!是他,就是他!”
☆、第110节 藏污纳垢(四)
莞贵人重重的抽泣了两下,用手指向靠在树上的姬流琰,如发了狂般声嘶力竭的吼道,“是旭王爷!是他,就是他!”
“是他侮辱了臣妾,无论臣妾怎么挣扎,王爷都不为所动,小栗子为了救臣妾,直接被王爷谋害了。”
“流琰,怎么回事?!”姬东林见姬流琰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副淡漠如水的模样,觉得有必要亲自问问他。
姬流琰头轻轻的转过来,看着他,幽幽的道,“父皇觉得呢?”
姬东林被他问的一滞。
姬流琰在外的几年,姬东林也不是没想送几个女人给他,结果,都被姬流琰给退回来了。
在姬流琰回京的一个半月前,姬东林准备将史香嫁给他做旭王妃。
也被他推拒的干干净净。
他一向都知道姬流琰比较有主见,若不是他自愿的事,任何人逼他都没用。
“臣妾死不足惜,但求皇上能严惩凶手啊!”莞贵人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胸,痛哭流涕。
而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各宫的妃嫔以及公主皇子们在听到宫女们回宫窃窃私语后,立马赶了过来。
这些妃嫔莫不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她们和莞贵人之间从未相互来往过,但前几年,莞贵人很得宠,招了她们的嫉恨。
皇上曾一个月待在名莞楼足不出户,每天每夜的宠幸她。
冷淡了其它宫里的妃嫔不说,为此还差点耽误了朝政。
大臣们为此联合上奏,请求处决莞贵人,却都被姬东林以谋乱罪驳回。
无奈之下,大臣
们奏请姬东林,要求太子殿下暂代朝政。
姬东林当时只顾温柔乡,立刻下了旨,姬流元暂代朝政。
莞贵人当时在后宫里还好得意了一阵子,连宫里的妃嫔都不放在眼里,见谁踩谁。
可是姬东林宠幸了她不到两个月,突然就对她冷淡了。
没再进过名莞楼一步。
谁都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莞贵人为什么突然就失宠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当然是那些曾被莞贵人踩在脚底下的人,终于有翻身出头之日了。
愁的自然是莞贵人。
从高高在上被众人捧,披星戴月的宠儿,一下子跌到了无人问津,人人嘲笑的冷宫贵人。
其中滋味恐怕只有品尝过的人才知道。
莞贵人的贴身丫环茗香,极为护主,跪到地上,头在地上磕的崩崩作响,说了一番求情的话,希望姬东林能宽恕莞贵人的死罪。
哭着指控莞贵人是受害人,真正的凶手是姬流琰。
该受惩罚的应该是姬流琰,而不是她的主子莞贵人。
姬东林任由茗香磕头,没有看向她,只是询问着莞贵人,“你说你是受害者,证人呢?”
莞贵人见他说话了,连忙道,“皇上!臣妾的丫环茗香就是证人,她看到所发生的一切!”
姬东林这才看了眼还在不停磕头的茗香,“莞贵人说的可是实话?”
茗香磕头的动作停下来,脸上的泪水还未干,使劲的点头,“皇上,奴婢的确亲眼所见,奴婢可以为贵人作证。”
☆、第111节 藏污纳垢(五)
茗香磕头的动作停下来,脸上的泪水还未干,使劲的点头,“皇上,奴婢的确亲眼所见,奴婢可以为贵人作证。”
“你亲眼所见什么?说给本皇子听见?”就在茗香信誓旦旦拿自己作人证时,姬流苏踏着缓步走过来,站到莞贵人和茗香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二人。
茗香在看到姬流苏那一刻,吓得身子缩了缩。
宫里头的人都知道姬流苏是混世魔王。
谁的话都不听,谁都不怕。
男的看不顺眼就打发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去做苦力,终生为奴。
女的看不顺眼的卖到窑子里,世世代代为娼。
虽然有不少人将姬流苏所作所为上告到姬东林那儿。
可是姬东林也拿他无法。
因为姬流苏每次都能用各种理由来唐塞姬东林。
并且说出各种理由要将那些人发配的原因。
有些理由听起来不可思议,可自他口中说出来,却偏偏无人敢驳,也无从查起。
因此,宫里头的人背地里给姬流苏取了个混世魔王的称号。
“奴……奴婢见到旭王爷对莞贵人施……”茗香有些难以启齿,她毕竟年纪不大,才十多岁,未经人事,那话要是让她说出来,还真有些难度。
“喔,施……施什么?”姬流苏明知道这宫女说的什么,却装作不解,非要她解释清楚,“没有话说?来人,掌嘴三十下!”
这里所谓的掌嘴,并不是用手掌嘴。
而是将竹子劈开,取最厚最宽的地方作成竹板,用以掌嘴。
一般来说,掌嘴十下,就已经算是很严
重的刑罚了。
宫里的宫女犯错,一般都是掌嘴十下。
因为宫女在皇宫里地位低下,掌完嘴后没有灵丹妙药治疗,脸愈后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往往被毁了容的宫女都是被派到最底层做那些非人所及的事。
茗香一听要被掌嘴三十板,吓得差点晕过去。
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羞耻不可说,“回禀五皇子的话,奴婢亲眼看到旭王爷对莞贵人施……”
‘暴’字依然没说出口。
不是没有说,而是说出来时,被人用竹板打回到肚子里去了。
两个侍卫将茗香架着,一个老嬷嬷上前,手里拿着竹板,对着茗香那还算娇嫩的脸颊左右开弓,打的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皇上!茗香她是无辜的啊!她只不过是说了实话,罪不至此啊!求皇上开恩,大发慈悲,饶了她吧!”莞贵人没想到姬流苏会这么大胆,竟敢当着姬东林的面就对她的丫环施刑。
一般的人对这种刑罚都是见惯不惯了。
只有少许刚进宫的小宫女没见过掌嘴,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周围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有不少下人心里默默的为莞贵人叫屈。
在他们看来,这事明摆着就是旭王欺人太甚。
而姬东林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竟然不惜丢弃曾经宠爱的贵人
姬东林一直都没有阻拦,侍卫为他搬来一张软椅,让他坐下。
掌嘴十五的时候,茗香的牙齿已经被打落两颗,两颊高高的肿起。
“好了。”终于,姬东林在茗香被掌嘴二十的时候,喊了停。
☆、第112节 藏污纳垢(六)
掌嘴的嬷嬷立刻停了下来,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苏苏看着茗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一下子肿成了包子脸,还有血渍从皮肤里渗出来,有些替她婉惜。
其实,她倒是个衷心护主的奴才。
两个将茗香架着的侍卫得令,立刻将茗香丢下,退了下去。
茗香一下子失了衡,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在地。
两颊火辣辣的疼,却不敢哭。
因为眼泪里含盐,一流泪,泪水就会流过溃破的伤口,愈发刺骨的疼。
姬流苏朝茗香走了两步,俯视着她,继续刚刚的问题,“你刚刚说什么了,本皇子忘记了。再说一次。”
茗香见他走过来,软下的身子,跌落在地的屁股,立刻抬离地面,爬起来,重新跪好。
当听到他说继续刚才的话题时,茗香全身上下都在打着冷战。
前所未有的冷。
若是再说错话,搞不好又要被掌二十大板。
到时候别说这张小脸了,恐怕会因为失血过多,连命都交待在这儿了。
可是不说的话……莞贵人就会面临险境,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不可以恩将仇报。
茗香脖子一昂,豁出去了。
双膝向左挪了一点点,对准姬东林磕了一头,然后抬起来,“皇上,奴婢以项上人头担保,莞贵人绝对是受害者。莞贵人自进宫以来,心里头就只有皇上您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人。一个多月前,贵人说思念亲人,在回乡省亲的路上恰巧碰上旭王爷。旭王爷见贵人长的漂亮,还说贵人长的像皇后娘娘。儿子玩父亲的女人,玩起来更有意思,就起了歹心,想对贵人意图不轨。贵人誓
死不从,最后护从贵人回乡的几个侍卫都死在了旭王爷的手里,才换来了贵人的死里逃生。”
苏苏眯着眼,静静的看戏。
若说一开始她只是怀疑。
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莞贵人和她的宫女是在合伙编谎言了。
那妖孽的武功有多高,她是见识过的。
一个多月前,在没有受重伤的情况下,单单几个侍卫根本就不是那妖孽的对手。
只是这茗香说唱俱佳,似乎从她的话里头真的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儿子玩父亲的女人……
这种垢陷的理由都想得出,的确很奇葩。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极其致命的一个理由。
由其莞贵人还和史皇后长的有几分相像,不由引人怀疑姬流琰到底是对莞贵人感兴趣还是对史皇后感兴趣。
姬东林坐在软椅上,脸色本来没有多大的波动,但是当听到茗香后面的话后,脸色越来越暗。
也不知道是在听到儿子玩父亲的女人更有意思时发怒,还是在听到贵人长得像皇后娘娘时发怒。
也许两者皆有。
姬流琰仿佛没有看到姬东林已经变色,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御花园里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姬东林的脸上,看他如何处置。
茗香偷偷的看了眼莞贵人,见她泪流不止,目光却是落在她自己水蓝色的华衣上,然后再朝苏苏看了一眼。
茗香是个机灵的,瞬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继续发力道,“娘娘回乡省亲的当日就是穿的这套水蓝色的华服,旭王爷当时还说这套衣服很配娘娘,看一眼便永生难忘。”
☆、第113节 藏污纳垢(七)
茗香是个机灵的,瞬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继续发力道,“娘娘回乡省亲的当日就是穿的这套水蓝色的华服,旭王爷当时还说这套衣服很配娘娘,看一眼便永生难忘。”
一直看热闹的苏苏脸乌了乌。
这主仆二人感情拿她当炮灰来耍了?
她对面料可是很有研究的。
苏苏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衣服是新作的,根本不是放了一两个月的料子。
古代没有熨斗,洗过的衣服都会有褶皱的。
那衣服却是半点褶皱都没有。
在场的人纷纷看向苏苏身上的衣服。
她们都知道她身上的衣服是从幽兰阁买来的。
而且还是姬流琰陪同她一起去,并替她挑选的。
听说还是事先订做好的。
这样一来,联想到茗香的话,大家都觉得,姬流琰为苏苏买衣服是有所企图。
当然这个企图并不是针对苏苏。
因为在他们眼中,苏苏无非就是懂了点医术,但相貌却未改变,一如既往的丑。
若要让他们选,他们肯定会选莞贵人这样的美女,也不会选苏苏这种见不得台面的丑女。
首先,视觉观就误导了这些人。
他们会认为姬流琰是真喜欢上莞贵人,才会让苏苏穿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这叫睹物思人。
他们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姬流琰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恰好看到赏花的莞贵人。
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神智丧失之下,会做出出格的事,也是有理可寻。
那些看向苏苏的目光,有些带着同情,
有些带着悲悯,有些带着不屑。
苏苏额头跳了跳。
长得丑就该接受这种带有歧视性的目光?
谁生下来各个都貌美如花啊?
太看重外表,被表相迷惑的了一时,却迷惑不了一世。
真相永远都会浮出水面的。
早知道就不随那妖孽去什么幽兰阁选衣了。
选来选去,这下可好,将自己套进去了。
苏苏注意到一点,莞贵人身上的衣服虽然远看上去和自己一模一样。
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细微的不同。
莞贵人布料没有苏苏的柔软,一针一线虽说精细但和苏苏的比起来,只能算是一般。
应该是赶工之作。
而且她的袖子,上衣还有裙摆几处缝制的地方,手法有些不一样。
显然是出自不同人之手,也就是说莞贵人这件衣服是赶时间几个人拼凑出来的结果。
比如一人负责袖子,一人负责上衣,一人负责裙摆等等。
苏苏的这件却不同,处处精细,手法出自一人之手。
而且这人还是大师。
她衣服上绣的花也是巧夺天功,仿若真形。
并不是莞贵人身上穿的那件,只是有形无神。
姬流琰除了茗香最后说出的话时,神色微微动容,朝苏苏看了两眼。其它时候,全程下来,几乎都是一个表情。
苏苏不喜欢被人当耙了的感觉,终于不再将自己置身事外了,似散步般走到莞贵人面前,围着哭成泪人的她转了两圈,才慢慢的道,“莞贵人,不知你这衣服穿了多久?
☆、第114节 藏污纳垢(八)
莞贵人没有答她的话,茗香替她答道,“贵人这衣服买了有两个多月了。”
“穿了几次?”
茗香不明白,苏苏为什么会这么问,有些不敢随意回答,担心自己中了她的圈套,说错话。
一直哭泣的莞贵人,泣声微止,哑着声音接道,“两次。”
“两次?”苏苏低低的笑了笑,不愧是主子,比丫环心更深。
这么快就看出她在想什么,苏苏似嘲似讽的看着莞贵人,“刚好两次都被旭王爷看到了?”
莞贵人似无比哀怨落寞的看了眼姬东林,然后垂下了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两年,皇上一直未踏进名莞楼。宫里的人都知道我失宠了,司衣房见我不得宠,两年从未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