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又多了一丝期望:“还有一句话,我必须亲口对您说。楚爷,我喜欢你,你可愿意接受我?”
楚青痕心中百转千回,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他好容易说服自己从对方轻柳的一往情深中走出来,这厢又来了清婉对他表明心迹。其实经过这么多的磨难,楚青痕只想说一句……能不能让他清净清净!
清婉水眸盈盈,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可惜楚青痕这会子没法心生怜爱,他叹了口气:“我这国师府生带不来死带不走,你愿意住多久都没问题。然后……你的心意,我已明了……我……天色不早了,都各自休息好了。你入住东厢吧,那里离我的房间近。”
清婉心中涩涩的,楚青痕委婉地拒绝了她,她自是明了。但能得到他的一点关慰,她也很是满足了。
后来的几天,清婉主动担起楚青痕*丫头的职务。虽然楚青痕对于清婉的服侍有些惶恐,好在清婉的立场风雨不动安如山,楚青痕挣扎两天没什么效果,也就认了。楚青痕恍然大悟,敢情这清婉是小姐的身子,奴婢的命!不然哪能这样如老妈子一样任劳任怨地服侍楚青痕。
偶尔楚青痕心情烦闷,清婉也能第一时间嗅到气氛,以她温婉如水的性格,楚青痕分明不好意思再对她隐瞒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了。然后清婉就会悉心地开导楚青痕,一来二去,楚青痕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这天,楚青痕下了早朝,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从日头刚起到正午,他开始觉得热了,抬头一望,脚步定住——原来他随便散一散步也能散到慕王府。
楚青痕灵机一动,这几天在朝堂上都不见谢长风,想必是有什么事出了趟远门,留方轻柳一人在家。他既然散步到这个地方就是缘分,何不找方轻柳叙叙旧?
这个念头猛地蹦出来,跟着还蹦出另外一个念头。
清婉若是知道他又想来找方轻柳,一定会难过死的。
清婉呀,你也不要太难过,我对方轻柳已经不存幻想了,此番前来,仅仅是聊个天。
楚青痕做了一番心理上的自我安慰,几步上前,跟慕王府的守门侍卫表明来意,“我是当朝大国师,此番前来,想见一见你们慕王妃。烦请二位代我通报一声。”
那二人面无表情,嘴上异口同声:“王爷王妃皆不在府中。”
“……啊?”
其中一人见他疑惑,便解释了一番:“三天前,王爷和王妃就离开王府不知所踪。听李管家说,还得四五天才能打道回府。”
“……”罢了罢了,还是回国师府跟清婉聊天罢了。
**(正文字3075)
再不写楚青痕怕是你们要忘了他了QAQ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耳朵要聋了要聋了
楚青痕细细回想了他对方轻柳的感情,那是他打小存在于心中的幻想。一个母妃为且被人下毒致死的皇子,一个久居满目疮痍的深宫的皇子,他眼中黑暗要比光明多。当一切事物在他的心中变为萧瑟秋风,他为母妃报了仇,来到异国疆域,看到一个灵动俏丽的姑娘,怎么不会被她轻易地吸引?
一见钟情,并不是不可能。后来的日子,后来的十年,他心中装着唯一的姑娘,就是方轻柳。
他的付出,与苍天给的结局,并没有同等的价值。至少在楚青痕看来,老天对他不公平。
既然现在事已成定局,方轻柳已是谢长风的妻子,现在的方轻柳也很是幸福。谢长风对她很好,那样惯她*她,楚青痕看着都眼红。不过,他坚信,如果方轻柳要嫁的人是他,他一定也能如谢长风那般对她好。
本来嘛,男人嘛,就算不能与自己心爱的姑娘喜结连理,也是一定要传宗接代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传宗接代,也是对亲人的孝。
可是楚青痕放眼普天,红尘万丈,却没有一个自己的亲人。每每他想起此事,心头总是苦涩。已经不存在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在这世上了。他安慰自己,退一万步,他还能把一些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视为亲人,比如方轻柳。
当天晚上,他对着满天繁星,给自己算了一卦。姻缘卦象里,他的红鸾星稳稳不动,抽出的签也是下签,摆了个卦盘,卦盘的指针都指向前途不好的一边。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好的卦象吗……
他这卦,算的是自己和方轻柳的姻缘。虽然心里明明知道跟她是没什么可能了,他却还是要费尽心力摆出一卦,让自己完全死心才好。
好吧……如今方轻柳跟谢长风双宿双飞了,他好像也没什么传宗接代的必要了。
楚青痕这个念头……真是在逼他出家。大月国史上也并非没有国师出家的先例,难道他要为了方轻柳禁/欲禁情……这样感觉好吃亏啊……
然后他的生命里,走进第三个女人。为何是第三个呢?第一个是他的母亲,第二个是方轻柳,第三个就是这个女人,曾经万花楼的花魁,清婉。
想起那个风和日丽的傍晚,清婉突然出现在国师府门口,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她难道不知道带个面具出现在别人家门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吗!罢了罢了,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好在这蒙面人不是来者不善,不然光天化日之下,他毫无防备,本来身怀武功,却这样白白死掉,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他的府中没有仆人,清婉就兀自担当起服侍他的角色。清婉在他府中时,每日脸上不施脂粉,着装淡雅脱俗,实则让楚青痕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过去在万花楼里的清婉浓妆艳抹,虽是美人一个,却总觉得不可亲近。如今的清婉,跟过去简直是两个人。
她有着方轻柳所缺乏的细致入微,绣得一手好刺绣。在他府上呆了不过四五天,就绣好一副锦绣河山的方巾。楚青痕本来就觉得麻烦了清婉打理国师府,再收下她的东西,真是好生过意不去啊。于是楚青痕颇为有礼地推脱道:“我家里的方巾叠起来能装满整个柜子,清婉你绣工这么好,不如留着自己用吧,带出去也非常有脸面。”
楚青痕自己也不知道他嘴抽说了什么让清婉不开心的东西,他话音刚落,抬眼就看到清婉两行清泪滴落,打在地面上,一瞬间天地都安静,他似乎能清楚地听到眼泪落地的声音。
不是吧……楚青痕向来就招架不住女人的眼泪啊……
他顿时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也不是,不擦也不是,一只脚定在原地,偏偏就是动不了。情急之下,他蹦出来一句:“其实我家的方巾也没有那么多,你不要悲伤了成嘛……”
“原来你是觉得我难过……难过的是你家的方巾太多?”清婉抽噎着。
楚青痕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纠结到死:“我还是收下你的方巾吧,这东西是你要送我的,肯定是为我量身订做,送给别人或者你自己留着都不恰当。”
果然,楚青痕看到清婉的嘴角微微上扬,清婉一只手把方巾递给他,另一只手慢慢擦着眼泪。
“收下了,就不准退还给我。”
楚青痕展开方巾,看到里面精致的绣工,磅礴的布图,当真是爱不释手。
他连忙点头,一是私心里觉得这个方巾绣得好,二是为了哄清婉开心:“那是自然,你让我还给你我都是不会还的。”
清婉娇羞,吸了吸鼻子:“在我家乡那边,‘巾’字与‘情’字相近,所以送‘巾’便是送‘情’。子若是接下了女子绣的方巾,那就得与这个女人共结连理,纠缠一生。”
“……”楚青痕顿时觉得自己被坑了,在心里咆哮,我能不能把这个东西还给你啊!
所以说嘛,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想他楚青痕当年可是青/楼一枝草,混迹流连花丛间,又因为一张好皮相和一副好气质招惹了不少艺伎的芳心。这欠下的可是情债啊,欠多了就得变成人渣。好在老天爷及早地让他忏悔,派来一个清婉姑娘来洗刷他的罪孽……唉,出来混总要还,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自那天清婉把方巾送给他,这个女人就跟他阴魂不散了。
楚青痕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清婉一天到晚在他身边出现的次数没超过三次,他却总觉得清婉一会儿又飘来自己眼前;晚上睡觉也是,做梦梦见的不再是方轻柳,偶尔还会蹦出清婉的面庞……莫非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哎,罢了罢了,不管了!世事无常,谁又能知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上天自有安排,既然清婉的一腔真情他无法拒绝,何不试着忘却掉根本没有可能的那个人,试着怜身眼前人呢?
楚青痕慢慢地将清婉当成了亲人,自己人。突然一想,自己在这世上又有亲人了,是不是就该传宗接代了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再过几天,楚青痕就把那种为方轻柳守身如玉的思想抛弃掉了。
他美其名曰:消极厌世的思想,本来就该磨掉!
于是,挑了一个月明星多的夜晚,楚青痕又给自己摆了一卦。
这次算的不是他和方轻柳,而是他和清婉。
当晚星子明亮,照得他的卦盘十分清晰。他抬头望天,看见属于自己的红鸾星蠢蠢欲动,红鸾星主姻缘,这颗星子分明是在提示他,他的好事将近!
他再低头望卦盘,发现所有的指针都指向了优势的方向。
楚青痕“啊”了一声,心中就明白了。他正想再把卦盘变动变动之时,忽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出现在他眼前,待他看清来者何人时,这厮已经开始激动地数落他了,她明明比他矮,他却觉得,这人吼他的时候,身高陡涨一百丈:
“你不知道摆一次卦象要折寿一年吗?!我来国师府不过数十天,你却已经摆了两个卦了。都是为了她吗?都是的对吗?你还要不要命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啊!会死的啊!”
清婉哭得歇斯底里,她的眼里不仅有悲伤,还有对他深深的失望。
“你冤枉我了。”楚青痕叹了口气,把身子僵硬满腔愤懑的清婉拥入怀中。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真心地拥她入怀。
楚青痕一道一道地顺着清婉落在背上的发丝,直到清婉的身子稍微放松下来,他才解释道:“我是摆了两个卦,可也不是完全为了方轻柳啊。今天摆的卦,是为你,折寿一年。”
“……嗯?”清婉抽噎两下,有些不明所以。
楚青痕闻着她脖颈间的氛香,觉得沁人心脾,舒然道:“哪有铁石心肠的人。你这样为我好,一心一意地对我好,我就算是条冷血的蛇,也都该被你打动了。今日这一卦,算的是你我的姻缘。”说着,楚青痕故意卖了个关子:“唉……”
虽然心间感激楚青痕为她而算的这一卦,但清婉听到这一声叹气,心中就明白了什么。她的声音轻如蚊呐:“卦象……都说了些什么?”
“当然是……”
刹那间,天地幽幽,只余他们的心跳与风过之声。
“一个……很好的卦象。”语毕,楚青痕舒心而笑,胸腔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清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随之而下的,是她最后一滴眼泪。
至少她相信他,她相信他会护她一世平安喜乐,不会再让她滴落一滴眼泪。
楚青痕忽然一变风格,痞痞道:“诶?不过,你怎么知道摆卦象会折损人的寿命?”
清婉狠狠掐着他的手臂,扯着他的耳朵大吼:“废话!我爹是清行!我还能不知道?!”
“哎哟哎哟……耳朵要聋了要聋了!”
**(正文字3112)
第一百五十六章 楚青痕的幸福
清婉实则是谢长风手下的人,她过去为谢长风所做的职务是打探消息。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她如此一个耀眼的公众人物,身为万花楼花魁,入幕之宾自然是不胜其数。而这些入幕之宾中三教九流都有,不乏有人酒后吐真言,对清婉这个他们认为跟政事沾不上半点关系的花楼姑娘事事都诉。
所以才清婉这处的消息是十分灵通的。而大月国长夏国一战后,天下独主,多多少少也能让整个国家安宁几年。所以当清婉向谢长风请命离开密探这个职位时,谢长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清婉把毕生积蓄都留给花妈妈作为赎金。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钱,她就可以离开万花楼的。只是花妈妈对她的养育之恩重于万金,留下那些钱,是作为她对花妈妈最后的一些报答。
清婉离开万花楼后还去青陀山的山麓地带走了走,从青陀山山麓往上看,未到山顶的地带,似乎袅袅升起炊烟一缕。
这里还有一个家,她的家。
她是清行师父的亲生女儿,他父亲打小就把自己扔在一个人来人往的万花楼,清婉时常认为父亲不喜自己。九年年过去,清行也没有下山来看过她。也许吧,也许清行是来过的,只是他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但是今年,她的父亲却屡次下山,虽不知每次下山的原因,但清婉心想,总有那么一两次是单单为了自己吧。
毕竟血浓于水,十几年的分离,也抵不过一句:“爹在青陀山上,等你回来。”
过了十几天,她再次来到青陀山一次,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楚青痕陪同她一起,清婉去见自家老爹,楚青痕呢,是去见未来岳丈。
清婉提醒他道:“今天你可不准跟我爹说你是去提亲的。你看你什么东西也没带,更别提聘礼了。这都不是事,最大的问题是,说好的陪我在山下过完七夕再去提亲,你可不准反悔。”
楚青痕觉得女人就是麻烦,他伸手于她腰间一握,嗔怪一句:“哼,早晚都是我的人。”
清婉心头一甜,沿着一条浅浅淡淡的小路,她领先往上爬,喟叹道:“从青陀山下到山顶的路都被前人踩出来了。”
楚青痕也是点点头:“滴水穿石,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清婉似是得到启发,口中喃喃:“是啊……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之前还会犹豫,还在担心:楚青痕突然就接受了她的心意,会不会一切来得太突然?来得那么突然,她会觉得……他们的感情会有很多的不稳定因素。
可楚青痕这话一出,她忽然就安了心。也许是出于她对他的信任吧。
山上,清行师父和三位徒弟将将用过午饭。他们的肚子早就有了规律,饭后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一定会集结起来,去东面的小墙边巴着墙壁,一脸肃穆地齐齐排气。说得好听点是排气,说难听点就是放屁。
等到清婉和楚青痕踏入山顶地带,他们放眼一望,就看到林间一户较大的房子。山顶就清行师父一家,这个屋子,不出所料,就是二人这一行的目的地。
二人甫一进门,就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清婉皱了皱眉,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楚青痕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几乎是同一时间,空气中就飘来了那股味道。
“……”清婉是个聪明人,闻到这味道后,她立马就知道前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
她听到身后的楚青痕一声忍不住笑喷,楚青痕干脆把脑袋埋在清婉脖颈间,开始肆无忌惮地大笑。
“原来……我爹他们在山上是这样的呀……”清婉咋舌,语毕便开始憋气。
过了约摸半炷香时间,院里房屋的转角开始陆陆续续走出几个穿白袍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甫一见到清婉和楚青痕,呆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眼睛,惊讶得张口也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