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狗头军师还是在犹豫。
周少贤一个不高兴,一巴掌朝他脑袋就拍下去,“可是什么可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吞吞吐吐什么!”
狗头军师心里想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可是公子,你找人去……那什么她,不会被发现么?”
“发现什么呀发现,人都死了还问个毛线啊!”周少贤根本没放在心上,随即又不以为然地冷笑,“就算太守大人知道了查到了怎么样?本少爷会怕他么?以前我还当他是姑父,现在,他纵然杨锦弦那个贱人来毒害我,他们杨家人一家都该死!只要有我爹和大伯在,我就不怕姓杨的!”
“那小的这就去给老爷和大人写信?”
“还不快点滚去!耽误了本少爷的事情你赔得起么?滚!”
狗头军师以最快速度滚了。
“杨锦弦,你的死期到了!”周少贤望着外面的天,笑得满是阴谋的味道,“现在别说你妹妹了,就是你跪下来求着给我当使唤丫头任我蹂/躏,本少爷也不稀罕!一家子给脸不要脸!”
☆、【十五】祸不单行
【十五】祸不单行
太守府后衙,客房。
“方公子,你休息了么?我给你送点热水……方公子?”
杨锦弦亲自端着热水在方凛的门外叫了许久,也没听见里面有回音,她越想越不对,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杨锦弦就绊倒了东西,低头看,便瞧见方凛直直地倒在那里。
“方公子,方公子你怎么了方公子……来人啊,来人,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惊叫声传遍了整个府邸,大家匆忙赶来,帮忙把方凛扶回了床上。
“顺子,去把白大夫请来。”
“是。”
时隔不到两个时辰,杨锦弦和白大夫又见面了,见到的时候,白大夫这个老人家还调侃了一句,“大小姐,我真希望你一年半载最好一辈子也别见我这个职业的人。”
杨锦弦笑的尴尬无奈,“白大夫,你还是看看他吧。”
“不急不急,让我来。不过,大小姐你还是先出去吧,这回我恐怕要给这位公子宽衣解带。”白大夫稳重道,把杨锦弦给赶了出去。
杨锦弦闻言,脸上浮起一丝尴尬,退出门去。
房间里只留下顺子和小三子在帮忙。
门外,杨淮和杨西月都等着杨锦弦,屏退了其他人等,父女三人躲到一个被人偷听的僻静角落里去叙话。
“弦子,你老老实实告诉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啊姐姐,你不是说你们早上就去个古意斋,又吃了一顿饭而已么?怎么方公子好端端的会病倒?”
杨淮问的,是方凛的事情,杨西月却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原本我不想让你们知道跟着一起担心。”杨锦弦说,却透着无奈。
杨西月那一张脸都皱到一起去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姐姐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方公子他要不要紧啊?”
“之前白大夫说道,他手臂上的伤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好,可是伤他的利器上面抹了毒,白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故而……”杨锦弦说着,便叹了气。
杨淮没再说话。
杨西月鼓着腮帮子,越来越想不通很多事情了。
等了许久。
白大夫才开门出来。
“白大夫,他怎么样了?应该没事了吧?”杨锦弦迫不及待的冲上前询问道。
一直不放心的杨淮杨大人硬生生咳了咳,她才退开。
白大夫淡定地说道:“这毒幸好不是剧毒,毒性走的慢,我还有时间想办法解,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让他这么静养一段时间吧。”
“那他……”
杨锦弦的话还没说完,白大夫就很自动地接话道:“他可能还要再等到明天才能醒,他新伤加旧伤,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那他岂不是……”
“伤筋动骨一百天。”白大夫又一次发挥了强大的预知功能,“这个毒我已经找到了大概的配成方法,应该有办法配出解药的。只是大小姐,我还是想提醒你,这个人……你好自为之吧。”白大夫语重心长。
此话一出,杨淮也意味深长地盯着杨锦弦看,她便不敢抬头看她爹了。
“白伯伯,我送你出去吧。”杨西月微微笑着打破尴尬。
知道自己说了让人尴尬的话,白大夫也不尴尬,又补充了一句,“这些话,走出府衙我就会忘记,杨大人、大小姐放心。”说完,他也微微笑着对杨西月道,“二小姐,麻烦你了。”
白大夫被杨西月带走了。
顺着和小三子又进去照顾方凛去了,再没有其他人在旁边,杨淮看着杨锦弦,十分认真地问道:“弦子,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没说?”
“爹……”
“方公子真的是你和西月他们从湖里捞起来的么?”
“这是如假包换的,只是……”杨锦弦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算了,爹,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也只当是什么都没见过,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会比知道更幸福,对吧?”
杨淮不由得一愣。弦子这话,才叫他害怕。
杨夫人走的早,就只给他留下了杨锦弦这么一个女儿,她在靠近危险,杨淮越发的担心。
“弦子,我只希望你明白,爹不想看见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
若是真的知道就好了。他只怕……唉!
杨淮叹着气,便离开了,什么也没有多说,心事却锁上眉梢。
杨锦弦在父亲离开之后,进了客房。
“顺着,三子,你们俩先去忙别的事情吧,这里交给我,等吃晚饭再来替换。”
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地看着杨锦弦。
杨锦弦颇为困惑,“傻愣着干什么?刘叔不是说家里有很多地方要整修的么?还说这个季节外头园子不整理要滋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们两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不去帮忙像话么?”
那……
“这里有我,正好我没什么事……放心,我不会把方公子给吃掉的。”
那好吧。
他们两个相互看了看之后,终于明白了,“那就辛苦大小姐了,我们先去忙其他的,晚些时候会来替换您去休息。”
顺着和小三子便退下了。
客房里,便只有杨锦弦和床上躺着昏迷的方凛两个人,一坐一躺、一静一动,杨锦弦看着昏迷的他,他也许在做梦,这氛围,充满了美妙。
“这样看,他倒真是生的极好……”杨锦弦喃喃自语。
轮廓不知是继承了何人,刚中带柔,一双剑眉英气勃发,充分彰显了他的男儿本色,一双星眸醒时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时而冷酷时而温情,此时虽紧闭着,眼睑下的眼珠子不时的移动着,散发出生命气息,他的鼻梁挺如山脊,薄唇微抿,弧线却极为好看。
杨锦弦不禁想起周少贤毒后苏醒和雇凶杀人之后,他两次挺身而出的情景,那时候,他的嘴角都是微微上扬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周少贤在他眼中,似乎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当然,周少贤骂他祖宗*说要撅坟鞭尸时,他的目光之冷冽胜过冬日寒风冰雪,烈性男儿,哪里容得别人对他的祖先有半点不敬?
“大小姐,方公子的药。”满愿把煎好的药端来,刚刚来的路上遇见了顺子和小三子,所以看见自家大小姐在这里照顾伤员病号一点不惊讶。
“你放下吧,待会儿放凉了我再喂他喝。”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满愿还是忍不住嘀咕,“大小姐,他这个样子怎么喝进去药啊?”
“你去灶房里给我拿双铁筷子和一个大勺子来。”
啊?“做什么用的?”
那是撬嘴喂药必备。小时候西月病了,她就是这么给她喂的,相信这个办法可以万试万灵。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先去拿来吧。”
自家大小姐神神叨叨的,满愿也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取了大勺子跟一双筷子来。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
那……那她可就先走了。
有时候,真是事与愿违。
杨锦弦信心十足地鼓捣起她的工具,可没想到对付西月的那一套对付方凛根本毫无用处,无论她怎么撬,床上的方凛都咬紧牙关丝毫不放松。
“方公子,我要喂你喝药,你身上的伤跟毒不喝药不行……你可能听见?”
“……”纹丝不动。
“方公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你喂药,你……”
他的牙关却死活不肯松。
☆、【十六】口对口心连心
【十六】口对口心连心
一碗药都快放凉了,他的嘴也不肯张口一丁点。
这遇强则强的硬汉,有时候真叫人无能为力。
杨锦弦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桌上的那碗药,脑海里闪过弹词戏文里的情节。
难不成,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么?
犹豫再三,杨锦弦心一横、牙一咬……豁出去地端起药,便猛地含下了一大口,俯身喂给了他。
……
如此反复好几次,才把一碗药给喂完了。
她拿茶水漱了口,端起药碗就走出门去,淡定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件事,决不可以给别人知道。
方凛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白大夫送来配好的解药,杨锦弦只能等方凛自己醒了再给他喝下。
毕竟……那种办法用一次,已经够那个的了。
方凛恍惚地醒来,睁开眼看见的,是背对着他坐在桌旁不知道正做什么的杨锦弦。从背影,他就可以很好的分辨出是她了。
他想坐起身,微微一动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闷哼地躺了回去。
这一点动静,便引得杨锦弦注意,她毫无预警地回身,蓦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好像要把她给吸进去一样……
微微愣了一愣,她才回过神来,“你醒了?白大夫说你你暂时不要动,你中的毒解药已经配好了,现在喝么?”
好半天,方凛都没回应她,就这么盯着杨锦弦看,弦子都被他盯着看得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是你救了我?”方凛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嗓音微有一点沙哑,这也是中毒的后遗症?听见自己的声音,他的一双剑眉微微敛了敛。
“给你送热水过来的时候,发现你昏倒在地的。”杨锦弦轻描淡写道。
方凛脑袋还有些沉滞,目光落在杨锦弦身上,思维却回到昨天——他走回了房间,才刚刚关上门,就觉得头一重,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因为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么也要过来看一眼吧。”杨锦弦以为他是想为什么,便随口说道。
方凛顿了顿,还是看着她。
杨锦弦皱皱眉,“方公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方凛便移开了视线,淡淡说:“解药在哪里?”
杨锦弦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把解药倒在杯子里拿热水冲散,再喂他喝下,“白大夫说这毒受了潮,药性被散的差不多了,否则,就没这么幸运了,公子你真是福大命大。”
方凛一口饮下解药,过了会儿才问道:“这声音要多久才能好?”
这个……“白大夫没说。”
方凛没说话,好像在想什么。
“方公子你再休息一会儿吧,这两天你最好不要动,会有顺着和三子他们轮流来照顾你,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动的话会扯动伤口,就更不好了。”他不说话,杨锦弦就只当他是明白了,“我先出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再休息一下。”
给他盖好了被子,杨锦弦往外走。
“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么?”后面突然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嗓音。
杨锦弦脚步一顿,困惑的回头,“什么意思?”
“你救了我两回,我救了你一回,还没能扯平,故而……这救命之恩是否要以身相许?”
杨锦弦不由得松口气,她差点以为,她给他……用那种方法喂药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呢。
“方公子言重了,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呢,何况你是因为救我才会如此虚弱,我帮你一把也是理所当然,若是要说什么救命之恩,我救你一次你也救我一次,我想我与你的人情该算扯平了。”
是么?
方凛若有深意地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昏迷的时候,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姑娘……”
“什么梦?”杨锦弦急急打断他的话,就生怕他会说出什么来。
“是一个……很奇妙的梦。梦里的情景很真实,可是又觉得是在做梦。”方凛一直在某个问题上打转。
杨锦弦却顾着尴尬跟担心,丝毫没注意到方凛那双一贯冷淡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丝的笑意……
入夜。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正是最适合做什么的时候。
几道身影从围墙外利落地跃了进来,直奔后院厢房。他们的动作太轻,好像谁也没惊动到。
后院。
那几个在黑夜里行走自如的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在月洞门外相互对视了一眼,进了门后便各自散开。
杨锦弦的房间,杨西月的房间……
屋子里,乌漆抹黑一片,黑衣蒙面人进房间之后,笔直朝着应该是床所在的方向寻去,微弱的月光下,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依稀看见床上有个人背对着门口躺着,似乎是睡熟了。
黑衣人凑上去,手一碰到纱帐,迎面一场脂粉飞扬,便弥漫了眼睛,“啊,我的眼睛……”
惨叫,从几个房间分别传来!
幔帐里的人趁机一掌打在黑衣人胸口,黑衣人什么都看不见,吃痛地连忙倒退,房间里骤然亮起了烛火,只见五大三粗的王捕头从杨锦弦床上跳下来,指挥着两个捕快把黑衣人绑了。
庭院里,灯火通明。
一大批捕快守住了庭院,从各个房间里一下子就把几个黑衣人都聚齐了,一、二、三、四、五,总共是五个,数了一下一个都没少。
“大人,小姐,人都在这儿了。”王捕头指着那五个眼睛都被粉末迷住又被捆绑的杀手,交差了。
杨淮点点头,吩咐道:“都拉下去,关进大牢里,严加看管。”
王捕头等人,领命便退下了。
“弦子,你做的好啊。”众人退下后,杨淮对杨锦弦不吝啬地称赞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会来偷袭杀人?”
这件事,还要从白天说起。
那时候,顺子把方凛的饭菜送到房间里,杨锦弦看见有人来照顾他便想走,可是,方凛却请顺子出去,留下她。
“大小姐,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
“什么事?”他要这么郑重其事的。
方凛唇际微微一扯,说道:“昨天的事情,你觉得已经完了么?”
昨天什么事?杨锦弦慢半拍地想道,可看见方凛的神情,再转念一想,她就想起什么来了,“你是说周少贤的事情?他都到这个程度了,他……”
“这种人不会善罢甘休,他可以雇凶杀人一回,就可以有两回、三回、四回……防不胜防。”
“那你的意思是?”
“昨天到今天,是观望期,若是昨天到今天出了太白楼的事件之后,城里还风平浪静,你们太守府也没做出什么反应,今天晚上他就敢大摇大摆毫无顾忌地下手了——很显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即便他昏睡了那么久,丝毫不影响判断。
杨锦弦迟钝了一秒,做出的反应说:“周少贤……他还敢胡来。”
方凛笑而不语,然后了,就晚上的这一出。
“爹,其实这个计策不是我想的。”杨锦弦叹道。
“我猜到了。”杨淮也是直接,不是他对自己的女儿没信心,而是,弦子虽然聪明,却也涉世未深,如此周密而又繁复的设计,不是她可以办到的。何况那时候她来找他说的时候,还有些底气不足。
“是方公子想的吧。”
杨锦弦点点头,“我的确不能想的这么久远。何况,江湖人的那套做法,还有某些人的丧尽天良,都超出了我的认知。”
☆、【十七】亲戚最坑你
在边上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杨西月终于忍不住说道:“姐,这件事情,真的是……”周少贤那头猪做的?
杨锦弦毫不犹豫地、肯定地回答道:“是,没错,就是。”
杨西月本来对今天晚上的事情一直将信将疑,此时也深信不疑了。那几个带着凶器闯进他们房间的蒙面人不是假的,要不是姐姐他们早有防备,她说不定现在已经不可能站在这里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