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之所以认出另一个人。
要靠相貌身形身高等诸多方面。现在的云歌不管是相貌身形甚至连身高都变了……
如果这个样子还能被诸葛翊认出来,那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事实证明不管是云歌还是乔子墨都多虑了。
云歌便那么随着诸多衙役出列,直到吴玄被带上堂都没发生丝毫意外。
今天主审之人是诸葛翊。云歌认出坐在诸葛翊身旁还有两人,一个是右丞吴萧柙,另一个则是——诸葛楚。
再次见到诸葛楚。云歌很好的控制住呼吸。
好在她立在列尾,离高高坐在上面的几人最远,如果不是特意去看,没谁会注意一个衙役是不是生面孔的……
此时,吴玄己跪在堂上……
诸葛翊便是审案,声音也是柔和的……
“吴玄。那夜发生了什么……从头说起吧。”
诸葛翊声音落下后,一旁的吴萧柙赶忙提醒……“是啊玄儿。别怕,一切有父亲,你告诉世子爷和楚王爷,是不是有人逼迫于你,还是那个叫青黛的伎子威胁你……你不得己才……”
对于吴萧柙出现在堂上,云歌有几分惊诧。按律亲人该是回避的。
看来皇帝心中也想着睁只眼闭只眼放吴玄一马。若不然不会点头让吴萧柙亲临的……
至于诸葛楚,则安然的品着茶,仿佛对堂上一切并不在意。
“……是。那夜我包下青黛,本想与青黛共度良宵。世子爷,楚王爷你们都该知道青黛被选为魁首后身份倍增。以前包她一*夜不过百十两银子。那夜,却足足花去我千两白银……
可那青黛自诩己是锦阳花楼魁首。所以对我很是敷衍……我一时怒极,便没控制住手劲……
见人己死,我害怕了……思来想去,便慌称要带青黛出门……
租了车马……将人扔到泗水河边……”
吴玄很快交代清楚。看似平常的很,不过是青黛自视身价高了,所以对吴玄生了轻视之心,吴玄一怒之下失手杀了青黛后抛尸……
可事实真如此吗?
“……青黛轻视吴公子你?你可是右丞公子,而且吴公子生的一表人才……那青黛连吴公子都相不中,是不是眼光忒高了?”吴玄话音落下,一直在旁边饮茶的诸葛楚笑着开口。
其实这问题也是大家好奇的。
诸葛楚声音落下,云歌觉得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吴玄身上……
“……王爷的问题,在下不知如何回答。便因青黛是个伎子,这般轻视在下,在下才会怒意难忍。”
吴玄竟然把问题踢给了己死的青黛。
“如果吴公子所说属实,你的那房妾室……便是藐视公堂。按律当仗五十……”诸葛翊沉声道……
这声音落下,刚刚还一脸坦然的吴玄再开口时声音却有些急迫……
“世子言此言差矣……在下那天确实歇在我那房妾身屋中。只是趁着我那妾室睡熟后想出门偷个腥,不想却一时失手杀了青黛……将青黛扔到泗水河边后,我马上驱车回府,我回去时,她还在睡着,并不知道我曾中途离开两个时辰……”
这话说的简直是漏洞百出。徐如昔便是睡的再沉,又怎么会不能发现吴玄中途曾离开过。吴玄如果想去花楼,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妾的意愿,还要偷偷momo前往?既然徐如昔己经咬死了牙关证明吴玄清白,吴玄又为什么来主动投案?
一个个疑问在云歌脑中回旋。
“你这个逆子,饭能多吃,话能乱说吗?徐氏便是睡的再死,还能不知道你中途有没有离开过……徐氏死咬你未曾中途离开,你却偏说中途出去杀了人,你要把爹气死吗?”吴霄柙喝道。
吴玄笑笑。
“爹,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即然杀了人,理应受刑。这才能弘扬我大越律法……”
一席话,气的吴霄柙半晌缓不过气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这儿子此时却上赶着给一个伎子偿命,这都是什么事啊,连皇帝*都准他旁听了,这不表明了不yu深究吗?这傻小子平时机灵的很,却愣在堂上装傻充愣。
云歌偷眼去打量堂上几人,诸葛翊面色平静,诸葛楚又端起了茶,吴霄柙则一脸惨白,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吴玄背对着云歌,云歌看不到吴玄的表情……可他的话却一字不露的进了云歌耳朵,这堂过的真是云歌所经历的最顺利的一次,一般都是囚犯在大堂上喊冤,可吴玄却执意认罪。
连云歌都替诸葛翊为难。
这案要怎么断?
明显吴玄并不想脱罪,甚至是上赶着想替青黛偿命,虽然古语云杀人偿命……可是吴玄这杀人的理由实在太过牵强了。而且云歌不认为徐如昔说谎……
果然,吴玄话音落下。诸葛楚揉了揉额头。
“吴玄,写份供词,详述你犯案的详情。你说雇了马车,怎么雇的?有谁看到到?你说从徐氏房中出来,可有下人看到?你说你曾出了吴府二个时辰,可有门子做证……”
“……记不得了。”吴玄应。
“吴玄,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为何将杀人之罪揽到自己身上?你袒护保人?徐氏吗?”
云歌听到诸葛翊这样问,立时明白了诸葛翊的意思……也许不仅是诸葛翊的,而是坐上几人都觉得这样安排是最合适的。
他们不在意真正的凶徒是谁?他们只需要有个凶手……
“玄儿,为父知道你心软,你怜惜那个徐氏……可你也不能因此将杀人重罪揽到自己身上啊。那徐氏以前便与表黛相识,二人还曾因争客有过争吵。此次一定是徐氏听说青黛被选为花魁,一时不忿,出手伤人……”吴霄柙这话说的己经很明白了。
不管诸葛翊还是诸葛楚都一脸镇定。
丝毫不觉得吴霄柙这话根本就是在给吴玄支招。
只要吴玄点头。开口说自己实因怜惜徐氏而行此荒唐行为。吴玄便能成功脱罪……
堂上所有人都很镇定,云歌用眼角余光去看一直立在一旁的乔子墨,见乔子墨的脸上亦无一丝惊讶之色。
云歌当下心一沉……
☆、一百二十八章 四面楚歌
一百二十八章 四面楚歌
云歌想起了徐如昔提到吴玄时的神情。
虽然她一身狼狈,被打的皮开肉绽,可她提起吴玄时,脸上的神情应该称为幸福。
云歌能感觉出,徐如昔是真的深爱吴玄,如果能为吴玄而死,云歌相信,徐如昔一定不会犹豫……便是吴玄将一切推到徐如昔身上,徐如昔也不会怪罪吴玄的。
可是,徐如昔岂不太可怜了……
云歌知道自己这个感觉有些无端。一切都凭证据,可眼下这案子的证据少的让人无从判断……而且随着时间日久,整个锦阳都在观望着……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着,如果不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朝廷又何以安百姓之心。
刚才吴霄柙这个提议,如果除去同情徐如昔不谈。其实还是可行的。
二人原本有宿怨,再相见一个是吴府小妾,一个是锦阳花魁,二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徐如昔失手将青黛推入河中……
一切都顺理成章。
只要吴玄点头。
想通这些,云歌一脸紧张的看向吴玄……这个样貌不输太子,风流不输诸葛谨的锦阳贵公子……
不光是云歌,所有有人目光都集中到吴玄身上。
吴玄轻笑出声。“父亲,一定要如此吗?一定要让儿子欠了如昔一命吗?父亲不必费神了,青黛是我所杀。与如昔无关。父亲还请饶如昔一命……”
最终,吴玄叩首为徐如昔求情。
在右相一叠声的逆子声中,吴玄被带出大堂……
退堂的声音扬起。云歌随着诸人向外走去。便在双腿即将跨出大堂之际,突然……一道声音在堂上扬起……
“衙役,暂且留下。”
云歌一惊,听出这声音乃是诸葛楚所发。
不出所料,下一刻,诸葛翊轻声相询……
“本王曾闻刑狱大堂有李代桃僵之事……其实说出来也不算什么,无非是冒名顶替。吴玄此案机密。若是有什么谣言传出可就难以收拾了……”
“皇叔所言正是。来人……清点衙役……”
诸葛翊吩咐道,这事并不算出格。而且诸葛楚说的不错。若今日堂上之事传出,难免又在锦阳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皇帝本就为吴玄之事心有怒意。此时如果再掀风浪,不管是诸葛楚还是诸葛翊都难交差。至于吴霄柙。在吴玄认罪画押后便像失了魂般,根本不理会堂上发生了什么。
诸葛翊话音落下。
乔子墨猛然抬头看向云歌,此时云歌己有一只腿跨出大堂。
差一步,只差一步。如果此时云歌逃?乔子墨暗中摇中,这里是刑狱大堂,又能逃到哪里?
上朔十几二十年,刑狱大堂也从未当场排查衙役。怎么今天诸葛楚有此提议……
乔子墨有心上前。
可是云歌此时正好回身看他,二人视线相接,云歌微微摇头。示意乔子墨不可将此事闹大。
便是查出她有问题,也不必牵连到乔子墨。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若给乔子墨定个藐视公堂之罪,便是不死也得剥层皮。相比之下,倒不如她被发现。到时只说好奇刑狱审案,花银子买通衙役便是……
至于他们相不相信……
那不重要。
乔子墨的心简直瞬间提到了嗓子。可他也知道此时他站出来于事无补……可让云歌独自一人应对,他又如何忍心。
乔子墨心下决定,若是云歌败露。他上前请罪便是。最严重会定他蔑视公堂,打个几十板子。倒也不至于死人。
而云歌,他无论如何要保她周全。
二人暗中都下了决心。
这时,衙役一个个出列,由诸葛翊亲近派出心腹辨认。
一个,两个……很快便要轮到云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有一道迫人的目光不时扫向她,云歌抬目去看,只见诸葛翊与诸葛楚都围在右丞身边,而堂上除了核查之人便是乔子墨,并没有谁注意到她。
可是,这种被盯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你……轮到你了,上前来……”有人唤云歌。
云歌一点点转身,那张脸马上便要全部暴露在那审核之人眼中。
千均一发……乔子墨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此时,却突然一紧……他己做好为云歌赴汤蹈火的准备。
“你是?”那人见到易容后的云歌,微微拧了眉。
那人声音落下,不管是诸葛翊还是诸葛楚都瞬间望向云歌。诸葛翊的目光中一派清冷,而诸葛楚……却微微勾了唇。
云歌心下一紧,心中己猜到了几分。
定是自己易容之事被诸葛楚发现了……所以才有了查验之举,这根本就是针对她的……
“……你是谁?看着有些面生。”那查验之人道,那人话音落下,他身边几个衙役便不动声色的向云歌靠近。乔子墨亦迈步欲上前。
诸葛翊拧眉,不想真的查出问题。
也想看一看这搅乱公堂之人,诸葛楚见此也顺势迈步向云歌走来。
一时间,云歌觉得自己简直是四面楚歌……似乎不怕云歌逃跑,几个衙役走的不快。乔子墨因为离的较远步子有些凌乱,而诸葛翊诸葛楚走的很稳,眼见着离云歌不过三五步……
云歌不由得苦笑。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她只是想深入了解一下青黛被杀案的情况,怎么就弄得自己难以脱身呢。
不过云歌并不后悔。如果她今天不来,又怎么能读懂吴玄的心情呢。
是的,读懂。
吴玄确实是替人顶罪,不过云歌本能的觉得他并不是替徐如昔顶罪……
吴玄该是知道真凶是谁。
不过那凶徒对吴玄来说,委实太过重要。所以他决定牺牲自己而保全那人。至于他最近恳求吴霄柙饶过徐如昔,不过是觉得那女子为他受了不少苦。他心存几分怜惜罢了。
如果徐如昔知道真相,不知会为能保住性命高兴,还是为吴玄的绝情心殇。
吴玄这个决定,可以说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而徐如昔为了吴玄这条命,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命。
只是眼前,她也是麻烦缠身。
这算不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云歌自嘲的笑笑……打算束手就擒了。
便在衙役即将碰到云歌,诸葛翊诸葛楚离云歌还有三步远,乔子墨则在二人身后一步远距离之时。
一道含笑的声音突然从大堂外传来,随后,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那人自来熟的将云歌半拥在怀里……“皇叔,阿翊……右丞大人也在啊。诸位好……本世子离京这么多天,你们有没有想我?”
他问候的同时,手臂加力揽紧了云歌。
云歌挣脱不得,只得垂下头。做出一副恭敬样子……心中却在感叹这厮点掐的真准。早一刻,他的出场必定不会让她觉得这么感动,晚一刻,她便暴露了。
诸葛翊似乎拧了拧眉,而诸葛楚的表情更直接些……
“你小子来这里做什么?还有你身边那个……是谁?”
“我怎么不能来这里,这里虽然是刑狱大堂,可我也算这里的常客。你们不要误会,我对这些案子不感兴趣。你们也知道的,刑狱总是血淋淋的,这让我觉得自己血气方刚……只是吴玄的案子不同。我和吴玄可是并称锦阳双美……他的事我自然感兴趣,只是今天我得进宫面圣,所以就让我这护卫来旁听一下……也好解我疑惑之苦……皇叔,这个答案满意否?”
“……胡闹。”诸葛楚冷声道。
诸葛谨并不在意,依旧笑的很欠扁。
诸葛翊显然是相信了,所以没有再看被诸葛谨明显保护在身边的云歌。而是转向诸葛楚……“皇叔,我们还需商议下案情……”
诸葛楚点头。
只是怎么看,都有些不甘。
可诸葛谨这人确实爱玩爱闹,血气方刚自然是信不得的。可他与吴玄似乎关系确实不一般。吴玄过堂,他派个人来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连个护卫也这般护着……
乔子墨早己机灵的退到一旁,见云歌被诸葛谨半拥在怀里,脸色有些难看。
可有诸葛谨在,他自然不方便上前。
所以在诸葛翊二人身后,他亦不动声色的退出公堂。公堂空无一人后,云歌出肘……诸葛谨一脸吃痛的表情将云歌松开。
云歌后退一步,离开诸葛谨的手臂范围。
“姑娘,不必这么狠吧。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其实没那么疼,可他喜欢看这姑娘为他拧眉的样子,虽然顶着现在这张脸看起来委实倒胃口,可谁让他就是犯贱呢。
“……多谢。不过便是被发现,我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虽然无性命之忧,可你不想让皇叔看到你这一面吧,我可记得你在皇叔面前,一直像朵养在暖房里的小花似的,好像风一吹就能把你卷走……还有阿翊……你也不想自己的夫君知道他的娘子可是胆大的很啊。不仅敢去义庄查尸体,甚至敢上乱坟岗刨尸……还不止呢,她连进宫当伺墨女官都是为了旁的男人……”
☆、一百二十九章 心魔
一百二十九章 心魔
诸葛谨的声音不大,便响在云歌耳畔。
只是云歌却因他的话而身子瞬间僵直……“诸葛谨。”云歌哑声唤着。诸葛谨轻轻应了,可手上劲却没松,继续在云歌耳边袭扰。
“明云歌,我向皇帝求旨,出锦阳公干……这趟算不得九死一生,确也危机重重。上次暗害我之人看来并不想放过我。一路上,追杀之人不断,有几次我便要落入对方之手了,我告诉自己……死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