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的奴婢只能做些劈柴担水的粗使活计。
便是哪天累死了,不过一张草席裹了了事。把她赶出内院。便犹如要了她的命。红袖最后的意识想的是。
错了,都错了。
认为世子不在意新夫人的人全部错了。
这哪里是不在意,明明是在意的不得了……明明是容不得新夫人受一点欺负。
小厮诧异,可还是很快将红袖架出了书房。房门再次关上,一股静谧的感觉瞬间袭来……自始至终云歌没有说话。诸葛翊的处置其实该是合她心意的,他将冒犯她的通房都赶出了内院。
外院住的可都是些护卫之流。分给奴婢的活计也都是些体力活。
红袖这般自幼服侍诸葛翊起居的丫头。怎堪再做那种活计……这与要了她的命相差无几了。
可这红袖可是自幼跟在他身边的,他便那么眼都不眨的发配了……云歌的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苍凉。
都跟了他十几年的人都可以这般轻易处置。
对她?
又会如何?
“这么处置。夫人可还满意?”见云歌傻傻的立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绝对称不上欢喜,诸葛翊不由得拧了拧眉。
红袖对她不敬,他严惩了红袖。
她难道不该欢喜吗?
“她不是你的通房丫头吗?自小便服侍你的?”云歌干巴巴的道。诸葛翊眼中满是不解,眉梢一挑:“那又如何?她连规矩都不懂,留她在身边何用?我身边不养无用之人……”
不养无用之人?云歌真的很想问一问那她算什么呢?有用的还是无用的?最终又会落个什么下场呢。
“来找我可是有事?”虽然不知云歌脸上为何这般表情,可诸葛翊本能的不喜她这样毫无神色的样子。于是出声问道……
云歌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事分缓急。
这才将少了太后赏赐的那套头面之事说了。
诸葛翊听后,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他自是相信云歌所言,春桃那个丫头他也算熟悉,是个靠的住的。
如云歌所说,锁头完好,库里未见凌乱。却只丢了那套头面……
这事往小了事,委实不算什么。太后即赏了,便是云歌的了,丢了便丢了。
太后不是那种小气之人,自不会追着云歌去问那头面下落……
可若是偷盗之人有意为之,拿那套头面大作文章……便是承元王府也无法保证独善其身。而且她才嫁进府中不过数日,便给承元王府带来这样一场麻烦,那是便是母亲以此为借口让他休妻,他亦无话可说。
便是对皇帝,都可以理直气壮……
“别担心,一切有我。”诸葛翊如是道。如果不是成亲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他一直来对她忽冷忽热。这句话该是世上最好的甜言密语。
不过此时,云歌也只能点点头。这里毕竟是承元王府,上有承元王夫妇,下有诸葛翊,而她这个世子妃,说话委实没什么份量。
云歌不打算继续委屈自己了。
不管皇帝出于什么目的将她嫁进承元王府,不管明卓想利用她得到什么,不管承元王夫妇为何对她不喜……
云歌决定重新按照自己的想法努力。
既然诸葛翊如此回,云歌和诸葛翊打了声招呼,还是出了门去看乔老夫人。
乔府是云歌的外祖家,诸葛翊点了头。叮嘱云歌早去早回,他会代为告知承元王妃。云歌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书房回了院子,依旧吩咐春桃准备车马。
“少夫人,私库的事……”
“你留在院中,一会世子回来,你万事听世子的。”
便是云歌想插手,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里可是承元王府,没谁比诸葛翊来管这事更好的了。春桃一脸忧色的点了头。
云歌这才带了小玉上了马车。
云歌来访,乔老夫人自然一脸笑意。乔大夫人与乔二夫人都露了脸,与云歌客套了几句。乔老夫人便端了茶。两位夫人笑着起身,叮嘱云歌多陪一会老夫人,便想携出了院子。
见两房儿媳妇走了,乔老夫人敛了脸上的笑,拉了云歌的手。“歌丫头,你跟外祖母老实说,那世子翊待你可好?那承元王夫妇待你可好?外祖母知道那承元王府高门大户的,定是瞧不起开国候府的门楣……”乔老夫人一脸郑重的道。
云歌出嫁,很多事都是该云歌母亲教导的。
想到这些,乔老夫人不由得拭了拭眼角。女儿走的早,只留下这么个丫头。那明林氏便是个笑面虎,哪里会真心待歌丫头。
那明林氏的亲女不过比云歌小了几个月,可见明卓这人品性不*良。
乔老夫人便是有心,可想到乔氏内里亦明争暗斗的不亦乐呼,也只得一声长叹。
好在歌丫头尚算争气。
平平安安的长大,而且寻了门被自己两个儿媳妇口口称赞的亲事,便是连孙儿子墨也时而在她耳边提起那翊世子。
可耳听为虚,乔老夫人还是不放心,好歹盼来了外孙女,自是要亲口相问的。
云歌安抚着乔老夫人。“好,自是好的。世子爷今天有公职,要不就和云歌一起来看外祖母了。外祖母不必挂念云歌,好好将养身子才能长命百岁。”乔老夫人这才露了笑。
“好,如此便好。你母亲走的早,外祖母一直觉得对不住你。好在你寻了门好亲事。你母亲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说着唤了心腹丫头,将一早准备的几件手饰塞给了云歌。
“外祖母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几件首饰乔氏代代相传。本该传了你母亲的。可是你母亲命薄……现在全给了你吧。”乔老夫人哽咽的道。
“外祖母……”
“好了,乖囡,莫哭。嫁了人是件好事,不必再看那明林氏脸色,也不必日日对着你那自大父亲。好生侍候公婆,待来年给王府添个嫡长孙……”
云歌红着脸破涕为笑。
又陪乔老夫人说了半晌话,有丫头来禀说乔子墨回府了。
“去吧,去见见你表哥,好歹在刑部任了职,若是你有什么难处,多少能帮衬一些……”云歌点了头,去见乔子墨。
乔子墨早知云歌来了,有心直接去祖母屋中与云歌来个不期而遇。最终,他忍了下来。
云歌即己出嫁,而且嫁的还是承元王府世子。自己便该避嫌,便是无法帮到云歌,也万不能扯她后腿。
云歌来时,乔子墨可谓是望眼yu穿。
得了祖母首肯,二人相见自然顺理成章。
☆、097。计划
097。计划
依旧是那片竹林,那间竹舍。此时己是春末夏初之时。晌午的日头还是有些烈的,进了竹舍,云歌觉得通体凉爽。鼻端是清新的竹叶香,云歌不由得唏嘘,难怪男人们都喜欢这竹舍,便是承元王府院中,据那余妈妈说,诸葛翊夏日里也是歇在竹舍的日子多些。
丫环上了茶,乔子墨这才上下打量了一眼云歌开口相问。
与乔老夫人一样,乔子墨开口问的亦产诸葛翊待她如何?
闺房中事,她除了笑着说好实不知还能说什么。乔子眸子暗了暗……“今天来不会是商量丹丸的事吧。”
“表哥真是善解人意……我此次来不仅要与你说药丸的事,还有药铺的事……我想开间药铺。地点便选在最热门的大街,我有间粮油铺子位置不错。直接可改了药铺……不是便能开张。”云歌将事细细和乔子墨说了,乔子墨低头想了想,亦觉得可行。
今年米粮丰收,越是丰年,反倒越卖上上价钱,那房子占着还要请伙计请掌柜,不如改了药铺子。
“这丹丸锦阳独一份,一定很是火暴。”想着上个冬天是自己二十几年来过的最舒服的一个冬日。即没有咳得夜不成寐,又没有三不五时的气短。
“我们可以请个郎中做堂。即看病又抓药的……如果不习惯吃汤药的,可以服药丹。只是价格会贵些。”
“这倒不必担心。就怕价钱定的低了。那些有钱的反倒不买帐了。就像你说的,请个郎中坐堂。分汤药和丹丸……价钱嘛……便以两为计好了。”
一般受些风寒,喝几幅方子。不过花个几钱银子。
一丸药卖到三五两。可以说是价格奇贵了。“你别怀疑,听我的没错。你不知道那些有钱人家的。你价钱定的低了些,他们反倒觉得有辱自家门楣了……”
云歌想了想笑了。
像明林氏那样的,承元王府不算家财万贯,便比起一般人家却要强上太多。如果和那些平民一样看郎中开方子抓药……明林氏便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这丹丸便是三五两一枚,为表明自己家财万贯,她也会上赶着去买的。
和明林氏一样心思的不在少数。
乔子墨喜欢和云歌这样议事。以前他觉得姑娘家全是养在深闺的。所谓头发长见识短。可明云歌简直颠覆了这个认知。
不管什么事,只要他一提。云歌都能很快明白。
而且能举一反三。甚至设想的比他还要周到……
他便没见过哪个女子像明云歌这般的……
大胆,细心,明明生的弱如扶柳,性子却坚韧的像那不怕风寒永远翠色的鲜竹……尤其最近他时常陪在祖母身边。听祖母说了些云歌的过往。
对这个表妹,他是即心疼又怜惜。
想她出了娘胎便没了娘,一直被继母养在身边。而那继母不过几个月便有了亲生女儿,对她如何能亲切。
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可当初她随着明林氏来乔氏时,他竟然还给了她脸色看……想起那一身菜色,一脸阿谀笑意的云歌,乔子墨觉得心好似针扎般的疼。
他当时怎么就以色度她呢……
觉得她生的不漂亮,性子似乎也有几分轻浮,便轻意的否了这门亲事。
现在想来。那时她之所以那般,亦是不愿嫁他吧。
他心里竟然还觉得那样的姑娘配他不上,他真傻啊……正事议完了。乔子墨不由得换了幅笑脸,说起了一年前的那次相看。
云歌揉了揉额角。觉得乔子墨这副刨根问底的样子委实让人头疼。
他是个聪明人,自是该明白的。可他却问了出来。云歌不由得抬去看乔子墨。依旧是那般雪染似的白衣,只是表情,却与初次相见时大相径庭了,那时的他如果是个仗着有几分才气而看不起她这个平凡姑娘的纨绔子。现在的他看她的目光却那般认真……执着。
云歌心一滞。
随后淡淡一笑……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如实以告的。这个世界上,乔子墨是知她最多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他相陪,哪会有义庄之行,又怎么能最终为诸葛谨洗刷的冤屈。
“你也知道,那时太子即将选妃。我便是不想当那个太子妃,也不愿轻意便将机会给了明云舞……所以才会那样对你。你别在意……”
见乔子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云歌有些窘迫……“后来父亲说有人提议让我嫁进楚王府。都说楚王痴情……我想着与其与那些名门闺秀相争,不如进了楚王府……所以明云舞才入宫参加甄选。至于最后嫁进了承元王府,实是意外,我也没有想到皇帝会这般抬举我……”
云歌隐瞒了她亦不想嫁进楚王府的心思。
一个正常的姑娘都不会像她这般的……说不想去争那太子妃还有情可原,一个从三品开国候府嫡女不想嫁进正一品门楣的楚王府,那委实让人无法理解。
乔子墨点头。
这些事他都知道,可从云歌口中听了却是另一番心情……如果是他,也不会心甘情愿将机会让给继妹的。虽然最终云歌选择了楚王让他有些黯然……
“好了,不说那些了,承元王府虽然从不与朝臣相交,可却是隐隐是三王府之首,翊世子亦有贤名,你这门亲事是ding好的。如此看来,陛下确实很是提携你。”
世上从无白吃的午餐,乔子墨心中同样疑惑皇帝为何最终将云歌赐婚给诸葛翊。
可是即成了夫妻,那自当一世相敬如宾。
而整个锦阳怕是没有比诸葛翊还好的人选了……
“我知。表哥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服侍了……”
乔子墨俊脸红了红,很是不习惯与云歌说这些。草草应付了。云歌心中始终挂念着那失窃的头面,事情即谈完了,云歌起身告辞。乔子墨亲自将云歌送出府门……
回转时,便在书房外看到了母亲。
乔大夫人陪着笑,跟着乔子墨进了书房……“子墨,这是你舅母为你选的几个姑娘。你且看看……满意哪个母亲再与你舅母商量相看之事……”儿子年过二十还未娶妻,这可成了乔大夫人的心头病。
她索性托了娘家嫂子帮忙物色人选。
最终选定了几人,只待乔子墨定夺……
乔子墨面露不耐,虽然云歌叮嘱了同样的话,可他觉得那话从云歌口中说出,是带着期许祝福的,从母亲口中吐出,却只为乔家血脉承继……乔子墨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最终被烦的无法,乔子墨借故衙门口还有事匆匆而去。乔大夫人叹气……
再说云歌回了承元王府,见院子一派平静,看不出丝毫异常,不由得心下一安。便是失了东西,她也不想因此惊动整个承元王府,诸葛翊心中该是明白的,所以才不出丝毫异常之处。云歌迈步向卧房走去……
一路上,奴婢婆子们看到云歌都恭敬的唤着少夫人。
云歌初时没在意,可一路被唤了数次,云歌忍不住露出深思的表情……
她却不知,她不在的半天,整个承元王府都传遍了。说是世子的通房丫头红袖因对云歌这位少夫人不敬,世子一气之下,将红袖贬到了外院当职……
那外院是什么地方?做的又是什么活计?
那红袖虽是奴婢,可细皮嫩*肉的,如何能吃的了那样的苦,不过半天时间,一双手便因搓洗小厮的衣服搓的又红又肿。
她跪在内院门边,以期世子念着往日的情份能宽恕她这一回。
不想此举却触怒了世子,不仅没能如愿回到内院,最终还被贬到了外院膳房。那里只做下人小厮的饭菜,每天天不亮便要起身,子时值夜的用了晚膳才能休息……据说红袖听到这个处罚,当场便晕了……
可最终还是被抬到了外院膳房。
诸人对云歌的心思不由得变了……原以为少夫人是个不得宠的。便是没有不敬,心中也着实没有多少敬畏。不想在世子心中,便是连服侍了十几年的红袖亦眼睛都不眨的处罚了。
所以不过半天时间。
整个院子对云歌可谓是大为改观……云歌停下步子想了想,便想通了其中关联。只是这样的尊重不过是表面的,不过也聊胜于无。不过多想,云歌直直进了寝室。
不想诸葛翊竟然靠在屋中榻上看书,听到声音他放下手中翻看的册子,抬目看向云歌。
春桃亦上前服侍云歌简单梳洗后,悄悄退出了房间。
云歌这才走向床榻……
迎上诸葛翊深邃的目光。“怎么这时才回来?”
“去看了外祖母,又和子墨表哥聊了近况,所以回来的有些迟了。”云歌轻声解释道,此时,他和她,便像博弈……
似乎在考量着谁能捱到最后。云歌因春桃脸上忧色去了几分,所以并不急迫……退一步说,便是她再急,东西丢了依旧丢了……若是寻不回,她能想的便是如何善后。便是再一脸焦虑又能如何……
而诸葛翊最欣赏云歌的便是这点。
☆、098。局
098。局
仿佛不管出了多大的事,都无法影响到她。便是早上红袖ding撞她,故意仗势压她,亦没见她脸上露出愠意,她那般大义凛然的斥责红袖之时,诸葛翊从云歌脸上也只看到漠然……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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