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女主子当真是个奇女子。
明知道院子中有个狐媚子在勾~引自家世子爷,少夫人竟然能不动如山,而且手上锈针还能握得那样稳。
这若换成她,早己经忍不住冲进院子,将那女人抓成个花脸。
“凝神,女红也算是能修身养性。”云歌手不停,头不抬的道。元春索性放下针,她没有自家少夫人那堪比世子爷的自制力,这时候,实在是握不得那针。“少夫人,您便不怕那映儿狐狸精真的勾~引了世子爷。”那女人生的啊,啧啧,简直是女人中的败类。
生的漂亮不是她的错,可是自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该买她的账,便是她的错了。
被太子用计送进承元王府,也算不得她的错,她过是个从犯,主犯是太子爷。可是她竟然真的对自家世子爷生了心思,甚至望向自家少夫人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厌恶。这样一个女人,元春自然是没有好印象的,想着草草打发了事,却不知少夫人为何容得那女人在府中兴风作浪。
云歌笑笑,放下手中的针,拎起衣袍查看,随便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她给诸葛翊缝的第一件衣掌。他们成亲几年了,她从未亲手给他做个针线。几晚前他突然提起,话语中满是不忿。说什么府中丫头们用的帕子都出自她手,而他做为她的夫君,却没享受过分毫,实在是欺他。
云歌当下应了给他做件袍子。
他自然满心欢喜的等着她的‘爱心外裳’。
所以这几天,她忙着给诸葛翊做新衣……今晚新衣大成,云歌的心情不错,有了给元春解惑的心思。
“她好歹是太子府出来人的,怎么好轻易打发?”
云歌笑着回应元春。元春撇嘴……太子府出来的怎么了,被太子耍弄够的女人,却巴巴的送来他们承元王府,以为承元王府是收残花败柳的地方吗?
“她入得咱们承元王府,便是承元王府的人。少夫人让她死,她哪有活的道理?”这种私下送侍妾的事,在大越并不新鲜,不过那些被转送的侍妾,根本就没地位可言。那是任由主家打骂的,便是被主母打杀了,也没谁会计较的。
☆、三百一十五章 小心思罢了
三百一十五章 小心思罢了
“话虽如此,太子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他还是行了这步棋……想来若真是草草打发了,又要牵出什么祸事。所以我倒想看看那个映儿想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她自然是想当主子,如果能顺利把少夫人挤下正妻之位,她会更高兴的。”那女人生就一张狐媚脸蛋,那种女人,是从来不知满足为何物的。那种女人,说她贪慕虚荣还是抬举了她。
“如果她有这个本事……”云歌笑着道。元春身子便一抖,少夫人笑的好美,可却让她觉得身子好冷。
服侍云歌日久,元春越清楚云歌的为人。她是个不喜计较之人,对于下人,也很是宽容。便因如此,下人待她,也更加恭敬。少夫人曾说,这叫驭人之道,元春虽然不懂,也觉得云歌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若少夫人是个普通内宅妇人,自家世子爷怎么会这般死心榻地的相待。
“少夫人说笑了,世子爷怎么会看中那样的女人。”这点元春倒是没有安慰云歌,她是真的在心中觉得世上的女人,也只有自家少夫人堪与世子爷相配,至于旁的姑娘,皆是些俗人,焉能入自家世子爷的眼。
云歌再次被逗笑了。
“你啊,真是长了张不饶人的嘴。看将来我不给你寻个厉害的婆家,让你夫君好好管教。”元春自然知道这话是玩笑话,主仆二人不由得齐齐轻笑出声。
……
院中,依旧是两个身影,一个立在园子中,一个俏生生的半坐在青石路上。显然是行路不小心摔倒了。
只是能摔得这般艺术,也着实本事。
阿映自然是故意摔倒在诸葛翊面前的,以前这招她偶尔也会用,没哪次会真的摔倒在地。只要她露出惊恐的表情,自有男人上前相护,她哪有机会真的摔倒出糗。
刚刚也是如此,她算计的很好。
装成脚下路不平……她倒的方向也是经过精心的算计的。自然是诸葛翊的怀抱。
还有什么比英雄求美更加激起男人的兴趣?可是。为什么她摔下去时,这男人正好向身侧迈了半步,不过小小的半步。她却狼狈的摔倒在地。这时候,诸葛翊似乎才发现了她,拧眉低身看她,眼中全然的疑惑。
映儿只得忍着疼。努力在脸上扬起笑。
“世子爷……”她自认声音柔的可以让冷情的杀手敛了杀意。以往在太子府时,太子便是盛怒。被她柔声细雨安抚几声,也会怒气渐消的。
只是自己这无往不利的一招,却换不来诸葛翊的怜香惜玉。
他依旧不动,此时。乌云尽散,月光尽出。她能清楚的看到男人脸上平静的神情,他并未被她迷惑。或者可以说,那男人目光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怎么可能?映儿登时心中一惊,她知道自己今天算是舍命一搏了,如果胜了,等着她的自然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若是败了……败了……若败了,她还有回头路可走吗?映儿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太过贪心了。
便留在太子府不好吗?
太子虽然女人多了些,可对她,一直都是很好的。不管她要什么,从来都未迟疑过。他说过,之所以用她布计,是因为她是太子府中最美的姑娘。可是她却因此生了异心,更想着寻个一心一意待她的男人。
不,她不能认输,她也不会输。
“世子爷,妾身唤映儿,是昨日才经夫人允许,入王府服侍世子爷的。”映儿避重就轻的道。
诸葛翊脸上虽然疑云渐消。“你便是太子府上来的那个?”
“奴家便是。”提到太子府,映儿身子一凛,随后很是恭顺的道。
诸葛翊点了点头。脸上神情缓和几许,这样的神情,在云歌看来,自然知道是怒意不消的,可是映儿不知啊,诸葛翊此时的神色在她眼中,却是比刚刚好在太多,而且此时诸葛翊正定定望着她,她微微低身行礼,故意将胸挺了挺,自认为做的不动声色。她知道自己这个姿势是很美的。
她想明云歌一定是避重就轻的将她说的很是不甘。
其实她也是个苦命人,不得不委身强权。阿映于是自说自话的将自己的身世说给诸葛翊听。男人,尤其是内心强大的男人,多数都会怜惜弱小的。她这般可怜,便是曾服侍太子,也是不得不为之,而此时,她表明是他助她脱离苦海,她想要报答,舍身相报。天下男人哪个不希望如此?
阿映说到动情处,不忘落了几滴泪。
只是她说了好半晌,为何面前男人依旧不动声色,以往这个时候,男人都会上前相扶,柔声安慰她,甚至是将她轻轻揽在怀中呵护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世子翊为何?
映儿抬起头,装做有些胆怯的望了望诸葛翊。
只一眼,她心中便不由得一颤。
那是怎样的目光啊?嘲讽,鄙夷,甚至带着若无其事的冷戾。她真的很难形容这一刻诸葛翊的目光。太子便是笑的最阴柔之时,也不会让她这样心惊。
“世子爷,奴家说错了什么吗?”映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诸葛翊摇摇头。“那世子爷为何这般看映儿,映儿有些怕……”她这回可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怕。
她自诩在男人面前无往不利,可是今天……“你入府后,夫人可给你安排了活计。”也许她说怕的话真的有了作用,诸葛翊话锋一转,语调轻柔的问道,映儿一喜,面上立时浮现委屈之色。
而且不忘用手轻轻拭着泪。自然,她是有意露出自己的伤痕的。
虽然是晚间,可借着月光,也是能看清的,而且她生的又白,白与红对比很是强烈,并不难看出。可是诸葛翊却仿佛没有看到般。映儿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道。
“夫人安排奴家去灶房劈柴。”这话虽然算不得咬牙切齿的说出,可也着实带了火气的。
“哦?”诸葛翊微微挑高了语调。
映儿觉得时机己到。世子翊这声哦,可是明显表情惊诧的。想来,自己这般被欺~凌,他是不知的,于是映儿扑通一声跪地。“世子爷开恩,世子爷开恩,映儿着实做不来灶上活计。求世子爷劝劝世子妃,给映儿另安排一份活计吧。”
“做不来灶上活计?那你能做什么?”
映儿顿了顿,回答不出。她觉得诸葛翊是明知故问,她来做什么?他不清楚吗?她是来王府做姨娘的……只是她脸皮再厚,此时让她这般回,她也是说不出的。
于是她呐呐的道。
“……奴家是入府服侍世子爷的。”
“我院中不需婢女。”诸葛翊回的很干脆,映儿声音一滞。不敢相信自己这么暗示了,世子翊还是不懂。
“奴家不是来做婢女的……”“不做婢女?难道还想进王府当主子不成?”反问时,诸葛翊的声音还是很轻柔,一点不见怒意。映儿胆子也便大了些。“奴家不敢。”嘴上虽称着不敢,可脸上表情却愈加媚惑了。
她想破釜沉舟。既然只有诸葛翊一人,只要和他成其好事,便是明云歌再不喜,也休想赶她出府。而且他,真的很俊,月光下,竟然比太子还要惑人几分,太子的美,如果是邪魅。那世子翊的俊,则是温润如玉。这样的男子……
就在映儿想的小脸通红之时。诸葛翊突然沉下声来道。
“夫人即命人安排你进了灶房,你又是如何入得我院中。还不如实招来?”诸葛翊突然变了脸色,映儿一惊,半晌不能成言,诸葛翊似是腻了,拍了拍掌,不过片刻间,己经有护卫上前。
“爷有何事唤属下?”
“擅闯主子院落,拉下去按规矩办。”最终,诸葛翊连看都没看映儿,负手迈步远去,映儿不信,她无法相信自己的魅力被这般无视。“世子爷,世子爷,映儿可是太子府的人。”
“太子府的人吗!即入了我承元王府,便任由我承元王府打杀……”淡淡的说完此话,诸葛翊再不停留,向屋中行去。如果不是今晚云歌硬是要用一件袍子换他来‘处理’此事,他是真的不愿见这女人。
美与丑在他心中从来不重要。
再美的女人又如何,他只在她眼中看到贪婪,无休止的贪婪。也许旁的男人会无法自持,因为那映儿确是个尤物。可是他诸葛翊却丝毫没有心动。因为他心中装了最美的那一个,所以旁的姑娘在他眼中,都成了天关紧要的风景。
只是这小妮子用一件袍子为筹码玩这试探把戏,他是不是该好好惩戒她一番。就罚她……明天晌午起床吧。
回到屋中,他没有多说,云歌也没有问。那件新袍子自然令得他十二分的高兴,只是该有的惩戒还是要有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于是,当夜元春又将婢女们打发到隔壁院子去了。
而守在角门的护卫则一脸无聊的望了望天。他有些后悔了,其实那女人委实ting漂亮的。该多吃些豆腐的。反正是太子的人,便是有绿帽子也是戴在太子头上,护卫,或者说客串了一天护卫的焰烁如是想道。
☆、三百一十六章 夜话
三百一十六章 夜话
映儿被打了,而且还打的很惨,承元王府的规矩可是不小。灶上婆子骂骂咧咧把她搬回屋子,然后又骂骂咧咧的出了门,然后她便一身伤躺在木板床上无人理睬了。
……
内室中。
诸葛翊半靠在床柱上,云歌窝在她怀里,听他说完园子里发生的事。脸上有些忧色。
“这样好吗?好歹是太子府的人,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现在太子势大,虽还未称帝,但从现在相争来看,便是楚王和二皇子的势力加在一起,恐怕也难以争过一个太子。
前些时候还有谣言,说什么太子非铖帝血脉,那谣言是谁传出来其实不必详查了,因为这谣言利用谁,谁便是幕后黑手。自然不是楚王便是二皇子,也许是二人共谋也未可知。
只是自从太子回转锦阳,那些不利于他的谣言就像大风过境般,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全都不闻了,反而皆转向了有利于他的方面。例如他千里奔袭,剿灭前朝余孽。他身先士卒,以至身受重伤。他不顾伤体,千里奔回锦阳,终不得见先帝一面……不过几日间,太子翌在锦阳百姓的心中,竟然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至孝,至善之人。简直就是千古一帝的不二人选。
自然,其间楚王和二皇子也没有闲着,只是不管他们如何派人叫嚣挑唆,最终都被压下便是了。
从这其间不难看出,论起势力来,太子首当其冲。
这也是云歌有些忌讳那女人的原因。那女人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她的后面……便是现在。云歌也想不出太子此举到底有何深意?只是让她和夫妻失和?这简直是小题大作。既然传闻世子翊爱妻若命,若他们夫妻真的失和,于太子来说有什么好处?此时,太子该是费尽必力拉拢诸葛翊之时,他却为何自损长城……好在他们夫妻并未因此有了隔阂,若真的心生嫌隙……
云歌不认为自己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反道是诸葛翊,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便是那女人使劲全身解数。在他面前也由如无她那人般。这份定力,倒真让云歌佩服。见云歌脸上还是有着担忧之色,诸葛翊不由得无奈的笑笑。
女人与男人本质的区别便是。
很多时候。男人做事,不过是求个痛快罢了。就像太子对他用药,他便是知道太子不会对他痛下杀手,所以才‘不得不’中了他的算计。人家好歹是太子。和太子交手,自然是让他占些便宜。这样久居于上位的他才会觉得心里舒服些。
至于那个女人。
不管他还是太子翌。心中都清楚。也许太子也是存了看他好戏的心思。如果那晚,他真的行错一步,也许云歌真的会和他分道扬镳也未可知。
那时,他自然焦头烂额。用全部心思去挽回云歌,自然无暇顾及锦阳局势。太子自然趁机出手……
便是他没有如太子所愿和那女人成其好事,将那女人送进承元王府。云歌也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那女人再趁机生些事。他自然也会为内宅之事费尽心思。自然也会对太子所为无暇顾及。
总之,那不过是诸葛翌的一个小计谋。成与不成,对锦阳局势虽有影响,不过影响不大。
这就好像太子翌心中清楚,这女人并不能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而他也清楚,太子翌也并会真的想利用这女人达到什么目的。不过是一场玩闹罢了。偏生云歌想的深远。
便是如云歌所忧,此女是太子之人,所谓打脸看主人,他对那女人下手,如同打了太子的脸面。可那又如何?他会怕吗?真是笑话……有些事,他还是不会告诉云歌的,并非不信任,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
既然是没有必要知道之事,何必要说给她听,让她凭生烦恼。
“别想那么多了,那女人很快便会‘逃’掉……”诸葛翊轻声道,可话语却甚是肯定。
逃?云歌挑眉……诸葛翊笑笑,他喜欢云歌脸上那忧虑的神色。因为那是为他所忧,为他所虑。这让她感觉云歌只是为他而生。总之,很舒服很是了。
自然,这是他的恶趣味,可他不打算告诉云歌。因为这丫头多数时候,脸上表情都是淡淡的,虽然遇事淡然是个优点,可是遇到他的事,也这么淡然处之,实在不是他喜欢的。云歌现在这样,真好。
“笨,打了她,她自然要回太子府告状的。这很稀奇吗?”诸葛翊点了点云歌的额头,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