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楚再不看她,而是有些紧张的转向云歌。“长孙小姐若觉得此女粗俗,本王自会重罚于她。还望不要因此女影响了长孙小姐的心情。”那语调,是赤果果对她的嫌弃,习羽不由得白了脸。
便是以前那女人活着时,他也从未说过她粗俗之语。
她便是出身低微又如何,自幼陪着小姐一同长大。也是习文识墨的。
她并不比那些娇养在深闺的小姐们差,所以这么多年来才能一直被他宠着怜着。可突然出现的这个什么长孙家的小姐,却让他对她吐露出这样恶毒之语。
只是此时,习羽知道,她不能再多言了。
那样只会徒惹他的厌恶。
她惯常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如果不是精于此道,也不会越了那女人。一举成了他的宠妾。
于是习羽露出悔恨的表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妾身想的不够周到。如果因妾身鲁莽之举惹得贵客不悦,妾身愿意受罚,请贵客不要因此怨怼王爷。”她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旁的诸葛楚脸色果然和缓了几分,他也望向云歌。
云歌在心中冷笑。
觉得几年不见,这女人戏演的越发的好了。
什么她想的不够周到,便因她想的太过周到了……以前她怎么没看出这女人生就一幅狐媚相。内里其实是头狼。不知不觉迷住了诸葛楚不说,竟然还惦记上王妃的位置。只是似乎算的过甚了。几年不见,她还是一个妾室。
想来,也着实可笑呢。
“这位便是白日里来探望过我的夫人吗?”
白日里?
诸葛楚刚和缓些的脸色又有些阴沉的征召,习羽心中叫苦。不知道这女人是故意这样说,还是一时不查。她只能再次拜倒。“……是,白日里搅了姑娘清静。习羽这厢赔罪了。”如果不是这女人白天拒见她,她何至于在诸葛楚在时来探虚实。
听到习羽的话。诸葛楚如何能不明白。
这女人,平日里看上去ting精明的,所以他一直纵容着她。左右王府并无王妃,便由着她管些杂事,却不想她却不知身份,三番两次前来试探,想着若是把这长孙家的小姐惹怒,一气之下离府而去。
虽然长孙家此时碰上难事,但想来只要她抱着长孙家的名号,想帮她的人估计无以数计。
他可听说很多公子哥之所以打着求诊的名头去长孙山庄,实则都是冲这位长孙小姐去的。
他之所以能有幸让得姑娘入府而居,皆是占了那女人的光。这样一想,对习羽,他自然没有好脸色。“还不快滚下去,休在这里碍了本王的眼。”诸葛楚轻声喝道,习羽红着眼睛点点头,有些狼狈的退出花厅。
随后,他笑着对云歌解释道。
“长孙小姐不必在意,这女人出身低微,不懂分寸……”
“王爷的宠妾,怎么会出身低微,王爷真是说笑了。”云歌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试想一下,面对前世害死自己的男人,谁还能吃的下东西,便是面前摆着山珍海味也枉然。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自己前世真是瞎了眼,怎么便会喜欢上面前这个男人,明明是个好~色之徒,而且薄情寡义的很。
她可记得当初,他曾拥着习羽来她面前。
说习羽即温柔又娇媚,比她强上千百倍……
男人啊。有对比才有好坏之分,以前她也不觉得诸葛翊如何专情,可是和诸葛楚比起来,诸葛翊简直是个痴情汉。同样是男人,一个不闻不问,以至妻子最后横死。
一个妻子便是死了,也从未放弃过四处寻找,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不惜亲自前去。
便是面对死亡,都从不言弃。
见云歌失神,诸葛楚以为云歌终究是在意了,吃味了。女人的吃味代表什么?代表着在意啊。诸葛楚对自己的容貌一直很有信心,想当年,便是靠这张脸俘获了那女人的心。
要知道,那女人当时在锦阳,可也是争相求娶的一朵名花。
只是,终究是强势了些。
便是再漂亮又如何?他喜欢温柔体贴的姑娘。像面前这位长孙小姐……“长孙小姐,还未请教芳名?”他突然想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姑娘闺名,这真是失察。
“王爷例唤我长孙吧……”她的名字,他根本不配知道。
诸葛楚见云歌竟然连名字都不愿相告,自以为云歌气的大了些。他竟然还笑了笑。“用完了膳,长孙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本王还有事相求。”
“不知王爷有何事?”
“……这,还是明日再说吧,对长孙姑娘来说,并不算件难办之事。倒是长孙姑娘的事有些棘手。”诸葛楚做势道。云歌用的理由是长孙山庄被毁,她被不知名仇家追杀,所以前来投奔。自然是希望诸葛楚能助她寻到真凶,并助她将真凶绳之以法。
这理由,足够他用些牵制她。
云歌心下冷笑。
几年了,他真是半点没变,依旧那么无耻。“一切有劳王爷。王爷,我久居山庄,便是听到师傅染病而亡,也无法前来祭奠,师傅……生了何病?”
这问题一出,诸葛楚脸色紧了紧,随后有些迟疑的道。
“这个,具体什么病我也不知,只是你师傅一日弱过一日,终于一睡不起。”
“一日弱过一日?师傅病了很久吗?”云歌一脸疑惑的追问道。“……几个月。”诸葛楚答的有些模棱两可。
“几个月?王爷便没请旁的郎中来给师傅看上一看吗?”
“自然是请了。”诸葛楚硬着头皮道。
“郎中怎么说?有没有诊出病因?”云歌似是极好奇的问道。诸葛楚暗恨自己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女人死的很快,早上他出府时,她还好好的,晚上他回府,人便去了。
他那时对她己极厌烦,自然没兴趣看一个死人。
“这个……你知道你师傅医术高明,她自己都诊不出病因,旁的郎中又怎么诊的出。总之,你师傅走后,本王很伤心,为此还在她的墓旁陪了她足足一载。”诸葛楚唏嘘道,云歌一脸意外的神色……诸葛楚心中暗喜。
终于打发走诸葛楚,云歌敛起脸上的神色……所谓人至贱则无敌,这话说的颇有道理。整个晚上,他把自己说成了苦主,初时还顾忌着她是先王妃的徒弟,言语间对曾经的她还是诸多夸奖的。
最后便暴露了他的本性。
说到最后,简直是在向她吐苦水……
什么王妃霸道,王妃跋扈,便是他要娶房侧室,她都能闹到满城皆知。以至他在锦阳百姓面前丢尽了颜面……什么他收了习羽为通房,完全是王妃的意思,可事后王妃却怪罪习羽……扒拉扒拉一通。直听得云歌作呕。
最初,他利用她时,怎么不说她霸道跋扈。云歌记得,那时,他说她性子直率。
他从不受宠的闲散王爷,成了铖帝的左膀右臂,这其中,又有她多少功劳。可他将其忘的一干二净。
云歌最后怒极反笑。
对这样的男人,她若真的出手惩治,她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他和习羽,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个无耻,一个虚伪。
翌日所求之事,自然是入宫为铖帝诊病。至于楚王府被围,他说他自有办法脱困。云歌自是点头应下,这是她进楚王府的目的。至于习羽,她现在想要捻死她,便如捻死只蚂蚁,只在她在诸葛楚面前搬弄几句是非,值时非常时刻,诸葛楚一听会不惜一切的讨好她。
只是,她此时根本不屑与她计较。
那简直是失了身份。
她现在就想快些将这些事情办好,然后回别庄陪女儿。
什么楚王,什么楚王宠妾,又与她何干?
只是她想清静,有人却看不得她清静。
☆、二百六十七章 死于毒酒
二百六十七章 死于毒酒
诸葛楚离开云歌暂居的院子后,直接去了习羽的院子。习羽刚刚沐浴完,一身半透绛紫睡袍g前开的极低,便那么侧卧在软榻上,诸葛楚迈步进屋,看到的便是这样香艳的一幕……
以往他自然会色笑着扑上去。
只是今晚……
看过了长孙小姐那样高洁漂亮的姑娘,再看习羽,诸葛楚觉得很是乏味。这女人,除了会些娇媚手段,当真毫无可取之处,他不由得怀念起自己千辛万苦娶来的王妃。
若那女人尚在。
一定会给他出谋划策,不可否认,那女人很聪明。
若那女人尚在,这几年,他也不会渐渐失了铖帝信任,虽然表面是他是位高权重的楚王爷,可实际上,铖帝并不信任他,交给他办的事,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他不由得想,如果那女人还在,他一定不会这样凄惨。
现在整个楚王府被围,他除了龟缩在府中,全无办法。如果那女人在,一定有办法助他脱困。不,如果那女人在,楚王府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想他风光的那几年,太子怎么敢对他出手,太子见到他,哪次不是恭敬的唤他王叔。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悔意。
这时,习羽也发现了他,脸上扬起笑意,随后缓缓起身,及尽娇媚之能事的向他走来。想来,便是终有一日楚王府有了新王妃,这男人也不会冷落她的,她自信自己的媚功无人能敌。
他虽然有了新欢,可依旧不忘她这个旧爱。
只要能抓住他的心。她能除掉一个王妃,自然能除掉另一个。
以往她这幅表情,都会引得他兴趣大增。而后,便是疯狂的夜晚,只是今晚……在离他一臂距离时,他突然上前,下一刻。她脸上的笑意凝固。
他竟然扼住了她的下颌。
“王……爷。”她艰难的唤道。下颌被扼住,她觉得呼吸不畅。这时,诸葛楚冷笑出声。
“习羽。你很爱本王是吗?”诸葛楚问这话时,话调可以称为温柔,可习羽却不由得身子一颤。“……是。”
“那你愿意为本王去死吗?”
诸葛楚下一句话,几乎让习羽抖成一团。她费尽心机才除掉他前一个王妃。就算是自己服侍到大的小姐,她也背叛了。因为小姐一门心思只相独占面前这个男人,而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先是诱~惑他,以至他对她迷恋渐深。
随后再不经意的将此事说出。那女人果然气怒攻心……
她再亲手奉上毒酒,那女人心灰意冷之下。竟然没有反抗。她也曾夜里做过噩梦,可那又如何,那女人还能活过来将她杀死不成。
她要得到这个男人。谁阻止,她除谁。
她对这男人可谓是用情至深。可此时,他却问她,可愿为他去死?
不,她自然是愿的,她努力许久才得到他,才能过上现在这样富贵的日子,才能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她怎么甘心去死?
“王爷,妾身会服侍王爷一辈子。”她断续的答道,诸葛楚冷冷一笑。“羽儿,你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今日和云歌一席话,让诸葛楚突然想起自己的前妻,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他并不是多思念她,毕竟他从不喜欢强势的女人,他只是怀念她在时,他过的日子。现在想来,真的可以称为无忧无虑了,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他开口,她都能替他想到办法。
可现在呢?
他在这里一筹莫展,而府中的女人却依旧在争锋吃醋。面前这女人更是过份,险些坏了他的大事。
那女人死时,只有她在身边。
当时,她只是说那女人突发心痛之症,一时三刻便去了。他也并未疑心,更不会傻到找郎中再查,死便死了,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关系。
他那时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王爷,他才不缺这个凡事碍手碍脚的女人。
只是……
说不上此时心里有什么感觉。自从那女人死后,他诸事不顺。为了表明自己痴情,他不得不去守了一年陵,要知道守陵的日子难捱的很。
回到锦阳后,他发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不得不顺着皇帝的意思,去求娶开国侯府的小姐。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他都从未注意。可皇帝希望他娶,便是厌恶,他也得依从圣意。
所以他登门求娶。
不想那女人真是让他倒胃口的很……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女人竟然被皇帝召进宫中,封了伺墨女官,不仅如此,竟然还被诸葛谨相中了,那小子可是个风~流子,怎么会看中长相那么平凡的明云歌,他直到现在也一头雾水。
他觉得,也许娶明云歌并不算吃亏。
只是,那明云歌却又说什么嫁他是对不起诸葛谨。
他冷笑,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他不屑娶之。
只是最后,那明云歌却嫁进了承元王府,嫁给了诸葛翊为妻。
现在想来,他始终还是一头雾水。随后承元王府更是闹出世子妃离家的消息,再然后,便传来明云歌的死迅。那时他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娶明云歌。如果他娶了那明家姑娘,岂不是楚王府也得闹得家宅不宁,那女人看得娇娇怯怯的,真看不出竟然是个烈性子。
此时,他心中更是庆幸了。
如果当时娶了明云歌,现在哪里还有机会与长孙家的小姐亲近。
长孙家的小姐,而且一手医术,那样的姑娘,可不会委屈自己做侧室。
只是今晚那长孙小姐明显怀疑其师的死因,所以他不得不前来相问。而知道真相的只有习羽,心思翻转,诸葛楚见习羽不答,手上不由得加了力。
习羽一脸惊恐之色。
“王爷……她……王妃,是……染病而亡。”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吗?”诸葛楚冷哼。习羽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惨白惨白的,惊恐神色爬满整个脸庞。明明美艳的脸,此时显得万分狰狞,诸葛楚不由得心生反感,疑惑于自己怎么就能纵容了她几年,这样一张……倒有胃口的脸。
“羽儿,本王宠你,并不表示你可以对本王撒谎。以前是不想追究,可现在,本王要知道。是不是你……出手相害?”总是枕边人,对这女人的性子他也是知道几分的,只是平日不想理会罢了。
左右没有娶正妻,便是没有子嗣也没有什么。
只要这女人不做的太出格,他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她显然是越发的贪心了。竟然妄想破坏这千金难求的良机。
一个擅医的女人,能给楚王府带来多大的好处?她竟然想从中破坏。
“不说吗?再不老实交待,本王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重刑加身。”
习羽真的吓坏了,她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开口,他真的会杀死自己。“王爷,妾身招,妾身什么都告诉王爷。”诸葛楚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臂,将习羽甩到一旁。习羽狼狈的跌倒在地,许久才平复呼吸,缓缓从地上爬起。
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也许拥有过才会害怕失去吧,她过惯了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再不想做回丫鬟,再不想服侍别人。
所以因为恐惧,她徐徐开口。
她并没有隐瞒,她隐约觉得,其实诸葛楚并不是不知道的,就算不是十分知道,起码也是知道七八分的,如果她再隐瞒,也许等着她的便是失去一切。
何况她想,他既然几年时间都不追究,现在也不是真心追究,也许是那什么长孙家的小姐想要知道,听说,那女人似乎是先王妃的徒弟。
当年,便是因为她的事,她一气之下入寺院清修。
想来也是那时认识这个长孙小姐的。
她也相信,便是她说了实话,他也不会如实相告的,所以,她并没有损失什么。
觉得她狠心吗?他又哪里善心了,其实,他们是一类人。
毒酒!
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