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的高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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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的高嫁之路-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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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绿过来送药膳,小四少夫人把药膳推到秀玫跟前:“这药可是你亲手抓的,连服最是保险。算起来你跟少爷那一晚,不过才过昨个一天。你是我的人,只要不生在我前头,都碍不着我的事。我姨娘是姨娘,我自然晓得做妾的苦,得饶人处的道理,我可比三姐懂的多!”

秀玫端起喝下,小四少夫人喃喃自语:“分明少爷亲口跟我说,我那个三姐,在床上就跟死人一样,只会叫痛,毫无趣味!回了周家,他反倒不偏不倚了,咱们两个跟她一个平分,还真是奇了怪了!昨个少爷陪我喂鱼时就心不在焉,寻着借口到三姐那头,在老太爷那边吃了饭,就忙不迭的把三姐往屋里搀……三姐难道是转了性子,晓得讨好男人了?”

小四少夫人掐了掐手心:她是娶过来的不假,嫁妆也不少一分,正妻一日不死,她就不是正室!在周家,她本就矮了一个头,若是再不得宠……

辰时一刻,小四少夫人在秀玫的搀扶下,去二进的堂屋请安并用早饭。在廊子里,碰巧撞到了大四少夫人和四少爷。四少爷拽着大四少夫人,兴冲冲的往前赶,一边念叨着:“再不快些可要迟了!”

大四少夫人步子迈的慢,就像两腿拉不开。大四少夫人没好气道:“我走不动了!”一贯的那股傲气,还有那挺直的脊背。

身后的小四少夫人眼里的怨毒,那是恨不得,捅穿了她的背脊!

四少爷搂过大四少夫人的腰,佯作要抱的意思:“你若走不动,我便抱你过去!”“谁要你抱!”大四少夫人一把推开四少爷。

小四少夫人抿了唇角半晌,等他们走远,才咬牙切齿道:“好一对打情骂俏的贱人!”

辰时三刻。众人来齐,早饭上好,就等着老太爷动筷子。老太爷和太夫人位居主座,长条梨木桌子,左边挨次是:大老爷、二老爷、周内司、二少爷、四少爷、三少爷。右边挨次是:大夫人、二夫人、姑夫人、二少夫人、大四少夫人、小四少夫人。妾等都站在后面伺候。

周内司和二少夫人的位置都是空着的。

这个年一过,周内司的座位足足空了五年了!

老太爷好体面,尤好父慈子孝、孝子贤孙的热闹,来吃饭的必须会笑,但凡有一丝敷衍的样子,老太爷都忍不住要跺手杖。老太爷看着二少夫人的空座,这筷子下不去了,哼道:“我的二孙媳妇,接二连三的开小灶,这是嫌我这里的饭吃不下去吗?”

太夫人悠悠开口:“老太爷这身子骨可气不得!你说,咱们待她也够宽厚的了,平日里进宫回来的晚,那是有奴才一早在门口候着,专门给她开门。这睡的晚,这晨省,咱们也给她免了……老太爷愈是体谅晚辈,反教晚辈失了尊重!往后,咱周家的规矩,破不得!逢年过节,谁也不得开小灶!嫌我这里的饭不能吃的,就给我饿着!”

大夫人扫了一眼二夫人和二少爷,幸灾乐祸道:“依我看啊,她在祁家就是个能干的,瞧之前老太爷让她管家,她是管的比我也不差!这收了中馈大权没几天,倒是气性上了!”

二夫人脸一阵白。说到底她才是二少夫人的正经婆婆,她是庶二老爷的媳妇,这么多年倚仗大房,就没抬起过头来!在生儿子上,大夫人只得一子一女,周内司和姑夫人。她倒是连生两子,二少爷和四少爷。二少爷性情敦实不善言辞,爱瓷成痴,可惜学问不好。这些年来,她真怕他玩瓷玩傻了,跟他讲道理那是把唾沫星子都讲干了,考不中进士,光会鉴瓷有什么用?二少爷年纪逐渐大了,所有人眼睛都盯着周内司,她的两个儿子那是娶媳妇都难!四少爷就一浪迹花楼的纨绔,小时候先生夸过的那点读书潜质,都给他用来写yin诗了!

周内司一日不婚,二夫人就没敢指望二少爷和四少爷能娶妻。这也真是运气好,祁家巴着过来结亲。祁家的嫁妆陪了一百二十八抬,一嫁过来,就被老太爷和大老爷他们惦记上了。以主持中馈的名义,实则是让她的二媳妇来养家来着!祁家不缺钱,二媳妇当仁不让,主要是二媳妇知道哪个才是正经婆婆,若给一大家子做两套换季的衣裳,那是一定给她几匹宫里的料子!她跟着扬眉吐气,自然惦记二媳妇的好。

至于四少爷的婚事,二夫人垂首快速的扫了一眼姑夫人,反被大夫人和姑夫人的两记狠目,惊的一个哆嗦。也亏刘家想的出来,用行商的名头,让四少爷同娶两个回来!做了行商,四少爷那是更放荡形骸了,名正言顺的跟小四媳妇在衢州厮混,这还是不是她儿子了?至于家里的大四媳妇,成天跟别人欠她钱一样,也不晓得拿嫁妆孝敬她,再说……衢州知州府的名声都臭了,知州府的女儿,她还不想娶呢!

——这一切还不都是和离回家的姑夫人的主意!

——姑夫人,正是周内司的嫡亲姐姐,衢州的刘知州夫人!

二夫人头一回抬起唯唯诺诺的脑袋,硬了硬脖子:“二媳妇受了寒,这才没能来,特地让我跟老太爷说呢。二媳妇自嫁过来,一直主持中馈,整个宅子里就没一个人说她不好。往日咱们府里,就靠大少爷那点俸银,日子过的紧巴巴……那点钱,就是大嫂管家时,也是捉襟见肘罢。”

姑夫人厉眸一扫:“叔母的意思是,我大弟的俸银不够养家是罢,咱们一个周府,靠的都是祁家,是与不是?”

难道不是么!——二夫人底气足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如今管家的,可是我的大四媳妇!”

自从二少夫人卸下中馈之权后,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大四少夫人头上了!

姑夫人轻哼:“叔母的意思是,咱们大房,还有祖父祖母,靠的都是你二房了?”

老太爷拍桌而起:“混帐!你们二房这是想分家么?”老太爷气的直喘,眼皮褶下的光阴翳森冷。

二老爷一巴掌甩上二夫人的脸,怒道:“咱们周家,就没分家的道理!你怎么跟老太爷说话的?为人媳妇口出狂言大逆不道,你再敢胡说,我……我就休妻!就是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我都休定了!”

好一个“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看在两个儿子娶了三个有钱的媳妇面上,老太爷也不敢真跟二房较真!

大老爷起身拽走二老爷要发作的手,宽解道:“家和万事兴,我周家虽说不是大户,但是传出的名声,父慈子孝、孝子贤孙,举京城像我周家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的,就挑不出第二个来!二弟媳这话传出去只会惹人笑柄,你二房的风光,说到底还不是沾了你内侄周内司的光!我这个做伯父的,就为三侄子说句公道话,你就是分家,也等占完周内司的光,好歹把三侄子娶了妻再分罢!二弟媳这就不对了,你是二房的主母,三侄子姨娘死的早,说起来她生前还对你姐姐前姐姐后的,不能嫌三侄子是庶子就不管呀!你要学学老太爷,嫡庶一个样,说出去这才叫体面!”

二老爷脸一阵臊红,二夫人不甘的哭出声来。

大四少夫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恨意,成功的把话题引了过来:“家有家规,老太爷再不管管,孙媳看就怕上行下效,都无法无天了!二嫂身子不爽,也该差人来说一声罢。这开小灶的,可不止二嫂一人,还有孙媳那个五妹妹呢……呵,现在该叫小四妹了!”

“大四姐……你此话何来?”

“一早就开小灶熬药,都像你这般,顺便熬个药膳,顺便煮个汤,只要拿药的名义,就能名正言顺的开小灶了!有一就有二,小四妹这招,学的还真顺溜!有什么药,不能拿到老太爷这里熬的?”四少爷前晚才留过宿,按理说熬的自然是养身子助孕的药!一个妾,巴着怀孕在正妻前头,回周家之前又整日与四少爷在衢州厮混,说明什么?

小四少夫人揉了揉前额的头发,当初她和刘三娘在荷花池一战,硬生生的被刘三娘把前额揪秃。她蓄了好几个月,才蓄出三寸长,只得用假发续了。

这世间就算有人想一娶两,就算有律法漏子可以钻,也是没女人甘愿的!她算什么?比妾高级,比正妻远远不足!真是浪费了近百抬的嫁妆!

小四少夫人垂首拭泪,抬头看了一眼四少爷,不胜娇羞,似嗔似怨,嗫嚅道:“我开小灶,也是因为这药在二进屋里熬的话,晦气!这药……药是避孕用的!我在衢州时,也就没断过……四少爷留在衢州,也是为了做生意,我身为内助,自然当尽本分。然,我一日都没敢逾越身份半分,我怎么能教少爷留下个宠妾灭妻的名头?”

四少爷斜睨了一眼大四少夫人,再看向小四少夫人的眼光,柔情满溢。四少爷恨不得把她给揉在怀里,斥道:“胡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跟妾比?你可是八台大轿抬回来的!那些个嫁妆,可不是摆设!”

大四少夫人蔑笑:“四少爷可别忘了,抬进的是衢州,可不是周家!在周家,只要有我一天在,她——她就是个妾!”

大四少夫人才不惧四少爷利剑一样的目光,心里头的疑惑是解都解不开:

先前,整个周家对二少夫人都礼遇有加,自从人日第二天以后,周家反倒开始怠慢起二少夫人了!

——紧接着,二少夫人便疏懒了中馈之务,然后很快就抱病了……

她听说了,祁家和孔家瓷器有毒,吃了放在祁家和孔家瓷盘里的菜,会一脸疹子人不像人……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祁家这么容易垮么?

她还无意中听说,大老爷和媒婆去了审刑院……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不说大老爷看不上穷酸宋家,大老爷要是敢背着老太爷去跟宋家结亲,老太爷还不把大老爷的腿打断了?这事铁板钉钉老太爷是知情的!

太蹊跷了,当时宋老爷身在审刑院罪人之身,老太爷凭什么松口跟宋家结亲?跟宋家结亲,打祁家的脸,宋家有什么能耐,让老太爷连金主祁家都不当一回事了?

——周内司,她心心念念的周内司,怎么能娶宋筠娘?凭什么!

她两眼放空,直到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射过来……

这道目光像看透她心中所想,她迎过这道目光……曾经在刘家最向着她的嫂子,最听她母亲话的嫂子,演戏演了六年的嫂子,害她名声俱毁被迫嫁给四少爷的嫂子,后来又害她大兄丢了官帽半死不活的嫂子,后来把她的母亲生生气疯的嫂子——嫂子这个最大的赢家,把刘家搜罗的倾家荡产,凑齐了当年的一半嫁妆,款款和离回了周家!

当初她是嫂子的小姑,如今她是她的弟媳,她是她的大姑!

冤冤轮回,冤冤相报,不可不报!

只听这个仇人用最优雅的声音道:“祖父,莫为这些人,气伤了身子,祖父不是一直惦记着大弟的婚事么?大喜将近,这才是我周家最大的喜事,祖父以为呢?”

 第77章 败絮其中

晌午,油烟熏人的厨房;大四少夫人拖着僵硬的两条腿;扶着腰;按照宫宴的规格数着菜盘;又叮嘱了一番厨房里的嬷嬷丫鬟。乔嬷嬷是从刘家陪嫁过来的,把她从小服侍大的老嬷嬷;搀着她半软的身子,让她在旮旯的矮凳上落了座。

乔嬷嬷见大锅里的鳖蒸羊,浓汤翻滚,香飘四溢,要拿碗去盛;一边说着:“少夫人操累了;奴婢瞧着少夫人两眼青黑,少夫人病倒了事小,明个上元节,整个周家还指着少夫人操持呢。奴婢就盛一碗汤,给少夫人养点气血,好留着明个使唤。”

正在搅汤的丫鬟手滞了滞,所有丫鬟依然按部就班的,像是乔嬷嬷自说自话,乔嬷嬷老脸难看,抓碗的手都有点抬不起来。大四少夫人气性上来,拂了乔嬷嬷的脸面,干哑着嗓子,斥道:“我身为周家的孙媳,老太爷和太夫人没喝一口,哪有我逾矩的道理!”

连乔嬷嬷都心一慌,跟着心酸起来。

未出阁前,她还是刘三娘,有大兄刘知州惯着,有太夫人的娇养,就是横着走也有人拿背给她垫脚。想当初刘家熬大吉汤,鳖裙最是鲜美,过半都进了她的碗里。

刘三娘——就是这三个字,如今想来,便是最好的荣宠!

本朝有个惯例,宫宴有哪些菜式,很快便在各家各户里推广了起来。周家自然不例外,取的是宫里小年宴的六道大菜、六道小炒,六道冷菜。单单白蟹辣羹、枨醋赤蟹这两道,一顿下来就是一锭白银。冬天能买的都是商家从冰窖中拿出来的蟹,自然比秋天的口感差了,周家挑剔的只要海蟹,比起河蟹贵了不止一两点。她不看着,前几天上桌的一盘蟹里面,壳是好端端的,壳下的东西被撬的差不多了。二进房的下人,她也管不动,查也查不出来,老太爷和太夫人就以她管事不力,给发落在正房的阶台下跪了一个时辰!

为人媳妇,公婆、丈夫加大姑,就是三座大山!

想当初,她偷吃了蟹膏,反倒污嫂子起来,嫂子在大雨天跪晕过去,才罢了休。那时,她通常是抱着手,不谙世事的笑道:“母亲,她嫁了我刘家,就是我刘家的牛马,她越服帖,才能说明咱们抽鞭子的厉害!”

——风水轮流转呵!

好不容易安安生生的伺候完一家三代用了午饭,周家人吃相都是不差的,就是碗碟扫的太干净了些。老太爷打了一个嗝,眼皮也不抬一个:“这次做的还像模像样,明个上元的午饭和晚饭,按着这个来就成了。”

大四少夫人喏喏了半天,才磕绊出来:“回老太爷,孙媳是打算这个做上元菜的,姑夫人说今个想吃,这……明个吃也不是不成,可这海蟹从哪买去,眼下鳖和羊、猪蹄,这上元节骨眼上,都是不好买的罢。”

大四少夫人与姑夫人优雅端庄的目光对上,二夫人还惦记着腮帮的疼,由着二房受气也懒得管。四少爷懒散的靠着椅子上,倜傥的做派,慢悠悠道:“大姐难得回了家,就是想吃些什么东西,你这个做弟媳的,哪有说三道四的份?”

何止是难得?以后下半辈子都在周家了!

二夫人志气上来了,凭什么一个和离回来的弃妇反过来耀武扬威的打自己正经儿媳的脸?

二夫人冷笑:“莫不是当初在婆家吃不着,如今回来要好生补补了?我说句不中听的,这补了过头,怕是适得其反罢?老太爷和太夫人素来疼惜你,就怕是个不招疼的,一而再的这样,我周家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你吃的!”

大夫人狠狠的剐了她一眼:“弟媳不愧是商家女的出生,开口闭口都是钱,看来早上二弟的那个耳刮子没把你打醒呢!真是丢我周家的脸面!”

姑夫人使了杀手锏:“叔母此言差矣,我可是正正经经和离回来的,拖回了半数嫁妆,就这嫁妆也够我天天吃蟹了……”这还是刘家连嫁两女后倾家荡产来的,她连刘家都一锅端了,跟着端掉的还有二房的体面!

“真是好笑!你的嫁妆?当年为了你的嫁妆,整个周家节衣缩食,下人都裁了一半,你嫁妆里的一厘一毫,都是周家的!”

大夫人眼一眯,凶性如刀,恨不得把二夫人的嘴给撕了:“养儿育女,娶妻嫁女,聘礼嫁妆,这是为人父母的天职!都说女儿的嫁妆是父母的体面,二夫人你这番谈资要是传到皇上耳中,那就是大逆不道有悖人伦!依你这么看,养女儿耗嫁妆,真是远远不及娶妻的实惠了!难怪……难怪你二房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呢!也只有揭不开锅的穷人家,才会丢女洗女,皇上可是严令下去,若有屡教不改的,那可是要砍头的!”

二夫人脸发白,惶惶道:“大嫂胡说什么!二老爷命中无女,那是多子之相……”

“是……吗?”

老太爷重嫡轻庶,重官轻商,好不容易花了大力气给大老爷聘娶了官家女,外债高筑,元气大伤。给二老爷娶妻便不讲究门第了,聘了商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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