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一边喝着酒,一边打了个饱嗝:“苦,也只会是苦一阵子,却不会苦一辈子。”
瑾亦抒这次干脆将手从琴上放了下来,再次望向蓝田,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又应该如何度过这一阵子呢?”
蓝田嘿嘿一笑,此时高度酒醉的她早已经忘了她和瑾亦抒之间的身份差别,竟然哥们一样一把搂住瑾亦抒的脖子,嘘声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哦,我一般不传授别人的。”
瑾亦抒闻到了蓝田嘴里散发出的阵阵酒气,笑笑:“好,我不告诉别人,你说吧。”
蓝田这下子可开了话匣子了,放下酒壶,双手一背,以她二十五年的人生经历,对瑾亦抒循循善诱道:“年轻人嘛,弹出如此伤感的曲子还不是为了感情。不过,悲伤也只是一种浪费力气的行径。就算悲伤,也不要皱眉,因为你也永远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谁会爱上你的笑容。”
瑾亦抒静静地听完蓝田的一番“说教”,竟如释重负地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很对。”
蓝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前的笑容越来越模糊,估计蓝田承受酒力的最大上限已经到了,啪的一下,她跌倒在地上,竟呼呼地打起酣来。瑾亦抒温和地望着蓝田,将她慢慢扶起,看着蓝田通红的笑脸,轻轻说着:“是君如意么,呵呵,果然是个有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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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累啊!”
清晨的一丝阳光从窗边照射下来,刺了蓝田的眼。蓝田感到浑身酸痛,脑袋还是胀胀的,显然她已经记不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简单收拾好,蓝田拿起锄头,正准备去给桃林给桃树松土,哪知道那个青脸的带刀侍卫憋红着脸,来者不善地朝蓝田走了过来。
又咋了!蓝田的小心怦怦跳着。
“君如意!”带刀侍卫大声道:“三爷看你给桃林浇水的辛苦份上,给你个机会在大典上伺候,可你是怎么伺候三爷的?自己喝醉了不说,还让四爷差人送了回来,你可真行啊,君如意!”
蓝田低垂着脑袋,耸着肩,任挨任骂地听着,原来她昨晚竟那么糗。她可不会喝酒啊,居然醉了,那,那……那她得是个啥形象啊!
“如意,如意知错了!”蓝田正准备闪烁着杀手锏—星星眼,带刀侍卫却一下子扭过头去:“你眨巴眼睛也没有用,这次三爷没说什么,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叶青!”
“三爷!”
原来这青脸带刀侍卫叫做叶青,呃,名字和他的长相真般配,蓝田心想。
瑾亦非冷着脸,示意叶青离开,临走时却用一种不冷不热的语气对蓝田说着:“下次不要自作主张了!”
望着瑾亦非修长俊逸的身影,蓝田敲了敲脑袋,自作主张?难道……他发现了周婉儿所献参须就是他准备给太子做贺礼的千年老参身上的?那他也太神了吧!那么多须子,难道他一根根数过?
一定不是!蓝田闭着眼睛,在胸前划着十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扛着锄头,蓝田来到桃林,望着林里纷纷落下的桃花,盛夏要来了吧。蓝田默默想着,每一年夏天,燕子都会约她去玉皇山上采花儿的,山里的空气很好,晨雾弥漫中,仿佛仙境一般。站在山顶上,燕子每次都会说,将来总有一天,她会在这神仙般的山林中穿越的。
当时蓝田还真以为燕子是穿越小说看多了,但现在一看,穿越的不是燕子,而是她蓝田。
“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蓝田无限感慨地拿起锄头松着土,末了,还把桃花瓣埋在土中。她现在这个形象,嘴里吟着诗,手里葬着花,是不是跟未来的林黛玉差不多了,要是有谁能为她画一幅蓝田葬花图,那便更好了!
在蓝田自我幻想的时候,余光却瞟见小俊子躲在暗处,正好奇地看着她葬花的情景。见蓝田已经发现了他,便慢慢走了出来,指着被掩埋的花瓣道:“你在做什么?”
虽是问句,但倔强的小脸上却写满了不懈。
其实那日蓝田听了周婉儿说起这孩子的身世时,蓝田的鼻子还是酸了一下的。虽然蓝田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对于小孩子,她的心一向还是很软的。
于是,蓝田温声说道:“我在葬花。”
“为何要葬花,让它随风飘去岂不好?”小孩仍执着地问道。
蓝田一边小心挥舞着锄头,一边学着林黛玉,细声细气道:“随风飘去的话,花朵定会任由糟蹋,如今把他扫了,拿土埋上,日久不过随土化了,岂不干净。”
见小孩疑惑的神情,蓝田也不由得暗笑,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那些研究红学的人还没都完全弄明白呢。
不过见小俊子对她没有那么排斥,蓝田决定趁热打铁,这孩子啊,得教育,否则的话,容易产生叛逆性格,叛逆……蓝田脑中突然浮现出冰山皇子瑾亦非,啧啧,这就是从小没教育好的产物。
“你叫做小俊子吧,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呢?”
也许是蓝田葬花的动作太吸引小俊子了,他竟没有拒绝。
既然小俊子的心灵阴影是和他娘亲有关的,那不如给他讲个母与子的故事吧。正当蓝田犹豫是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呢,还是讲小蜜蜂找妈妈的故事的时候,小俊子不耐烦起来:“不是讲故事吗,怎么还不讲?”
这小孩子,真是……蓝田有些无语,但又告诉自己,教育小孩要耐心,耐心。于是蓝田苦口婆心地讲起了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蓝田以前是学录音专业的,讲起故事来自然绘声绘色,不一会小俊子就入了迷,蓝田得意地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小俊子是一个非常喜欢听故事的人,也许,他太孤独了吧。
“就这样,沉香明白了母亲当初离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躲避天神对他们的追捕。于是,沉香劈山救母,孝感动天,将母亲从山里救了出来。”蓝田以一个教育性的意义总结结尾。
小俊子一口气听完,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那后来呢,天神有没有再把他们抓回去?”
蓝田抿嘴一笑:“当然没有了,后来沉香一家三口过上了其乐融融的生活。只要心中有希望,最后都会幸福的。”
不知道这孩子听不听得懂故事的寓意,不过先得融化了他心中的郁疾才行,蓝田竟有些爱怜地看着小俊子那张仿佛永远不相信世界的小脸。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亲说分不清皇子们,因为名字很像,现在总结一下皇子们的名字
大皇子(太子男):瑾亦允
二皇子(眼线男):瑾亦烨
三皇子(冰山男):瑾亦非
四皇子(温柔男):瑾亦抒
五皇子(轮椅男):瑾亦祺
六皇子(开放男):瑾亦煦
七公主(疯癫女):瑾亦樰
哈哈哈,蓝田一般和混熟了的叫爷儿,不怎么熟的还是按照礼数叫殿下,这是景朝,景朝哈O(∩_∩)O~
☆、第十一章 险逢惊魂夜
这日,蓝田蹲在一棵桃树下,仔仔细细数着自从穿到古代以后刻着的“正”字,唔……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了。
回想这一个月,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院子里浇水除草。偶尔也给小俊子讲讲故事,什么花木兰啊,孙尚香啊,缇萦啊,只要是和女性美德智慧联系在一起的,蓝田必定一一讲给他听。蓝田这力气卖得倒也挺有效果的,这小俊子慢慢除了她,谁都不靠近了,本来看到她恨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可好,崇拜跟个什么似的。每次叶青对蓝田摆出臭脸或训斥她时,小俊子定然瞪着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给叶青施加压力,经常弄得叶青哭笑不得。
六皇子瑾亦煦跑来桃林看过蓝田几次,当然,张口闭口便是他那些感兴趣的OOXX问题,蓝田要么敷衍,要么搪塞。但有时实在耐不住瑾亦煦的纠缠,便说了些以她一个未婚待嫁女所了解的全部告诉他。瑾亦煦听完,常常一脸兴奋,大梦初醒,仿佛白活了前十五年一般,恨不得用笔记下来蓝田所说的一字一句。
这个时候,蓝田便会一脸黑线问他:“六殿下,你不会把我当成女色魔了吧?”瑾亦煦便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然后轻轻煽动着他招牌式的长睫毛,放出上万瓦度数的电波看着她,柔柔道:“不如……我们试试?”这个时候,蓝田就会有一种强烈地愿望感,冲到桃树旁猛撞树干, MB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四皇子瑾亦抒,自从上次蓝田醉酒后,便再没见过他。而每当想起自己在一个画一般的美男子面前,醉成那副德行,蓝田就会背手踱步,自叹道:人非圣贤啊人非圣贤。而每当这个时候,便换做一旁扫着落叶的小俊子一脸黑线。
而她的好姐妹儿周婉儿呢,自从上次点选采女的时候悦了龙颜,成为了皇上身边的新宠儿,不仅一举跃至昭仪之位,还得了皇上钦赐的婉妃称号。如今在整个后宫上下,周婉儿的地位可是今非昔比,甚至与一向心高气傲的刘贵妃并肩而立,闪耀在这众星夺目的后宫之中。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周婉儿晋升那天夜里,景阳帝多喝了几杯,酒醉后憨憨大睡,竟然没有让周婉儿侍寝。事后,当周婉儿和蓝田说起这事的时候,又是害羞害怕又是庆幸悔恨的,小女人姿态尽显无疑。不过,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周婉儿邀蓝田到皇上御赐的婉陶居作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景阳宫里面的宫女们,没有一个不知道她蓝田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婉妃的好姐妹,整天一口一个如意姐的叫,还不时有人送来好吃的好穿的,让蓝田深深地感觉到,有个官亲戚就是吃香啊!
而这婉妃吧,也丝毫没有婉妃的架子。别看周婉儿生性文静,骨子里却也八卦的狠,二人每每聊到共识之处,便掩着嘴巴一同高声大笑。蓝田时常在想,这周婉儿若拉到现代去,没准也是一腐女的主儿。
所以,抛去仍然经常对她摆着一副臭脸的冰山皇子瑾亦非来看,蓝田目前的日子,还算是逍遥的。
“如意姐!”
蓝田正美滋滋地回忆着,一个细嫩的声音打断了她,抬眼一望,原来是御膳房的小翠,看到蓝田拿着扫帚蹲在一棵树前,鬼鬼祟祟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
蓝田看着纳闷,丫的有嘛好笑的,姐姐我又不是在解手。心里别扭着,蓝田脸上却温和地笑着:“什么事啊,小翠?”
“大总管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家三爷,说是皇上的旨意。”说着拿出一个锦盒,交给蓝田。
皇上的旨意,难道是圣旨?圣旨干嘛不让太监公公们到那冰山面前讲,非得这么拐弯抹角地给他。不过蓝田又一想,谁知道呢,也许是皇子老子想跟小子说几句悄悄话也说不定。
蓝田接过锦盒:“好的,我会转交给我家三爷的,谢谢你,小翠。”
小翠走远后,蓝田踱来踱去,左看看右看看,她别扭什么呢,她丫就打醋去找瑾亦非,一眼一个冷嘲热讽,她还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是怎么惹到他了。
小俊子这几天重感冒,休假中,叶青又碰巧出差,镇守边关去了,唉,看来这一趟是躲不过了。
自蓝田来到听风阁后,对冰山皇子瑾亦非的生活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瑾亦非自小聪明过人,勇猛敏锐,从少年时代便显出卓尔不凡的军事才能。十二岁时,他便开始南征北战,平乱异族叛乱,深得皇心。而今,年仅十七岁的他,已经掌握了朝中大半个兵权。除了偶尔去桃花林散步,瑾亦非的大部分生活都是忙碌于战场和书房中之间,亦不乏结交天下奇人义士,广接门客。
当蓝田垂头丧气地去找瑾亦非的时候,瑾亦非正在书房中埋头阅读叶青飞鸽传书的信函。刚读几行,就见瑾亦非眉头紧蹙。信中提到,边疆告急。平乱蒙族一战时,蓝日族突然增援几乎溃不成军的蒙族五万大军,使原本胜券在握的叶青大军瞬间变为强弩之末,力不从敌。
瑾亦非低沉着眼神,将信放在桌案上,眯起眼睛,望向窗外的桃林深处。
这时,蓝田已经行至门外。房门是敞开的,蓝田探个小脑袋,见瑾亦非沉着个脸,眉头紧锁,暗思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大好,正佝偻着准备悄悄地退散,却听到瑾亦非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蓝田一只脚抬起还未落下,听到这一声,只好哭丧着转过身来,转身的瞬间早已佯装起“甜甜的”笑脸:“三爷好。”
瑾亦非斜着狭长的美目倪着她的假笑,顿感生厌,白了她一眼:“何事?”
诶,没想到这冰山皇子这么直接,这倒好,开门见山将锦盒给他就OK了。
想到这,蓝田从身后拿出锦盒,道:“三爷,这锦盒是御膳房的小翠让奴婢转交给您,说是皇上的谕旨。”说着,恭恭敬敬地盛上锦盒。
“皇上的谕旨?”瑾亦非狐疑地看着锦盒,又看了看蓝田,然后微微打开锦盒,定定地看着,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行了,你下去吧。”瑾亦非摆了摆手,眼睛却分秒未离开锦盒中的东西。
“是。”
从瑾亦非房中退了出来,蓝田重重舒了口气。
在蓝田的心里,她能够搞得定柳氏三姐妹,能够制服倔强的小俊子,甚至还能够为她的古代义姐儿周婉儿指点点迷津,但就是这个冰山皇子,一看到他,总是既恨又怕的。
只是此时的蓝田并不知道,她与这个冷漠皇子的纠结宿命,却是注定了的。
太阳沉落到柳梢后,天色变暗,月明星稀,又是一天无聊地过去。听风阁西厢的破旧小屋下面,传来一阵阵叹息声。蓝田拄着下巴,望着湛蓝色的墨夜眨巴着眼睛,有生之年,我还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么?
又叹了几口气后,蓝田吹灭了油灯,准备入睡。突然,她看见门外一个人影闪过,蓝田一向喜欢看宫斗剧,深知这皇宫不比别的地方,宫里明争暗斗太多,积怨也太多,一不小心,便可能小命不保。
所以,一向大大咧咧的蓝田一下子警觉起来,顺手抄了根她平时用来提防色狼的木棒(虽然蓝天的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贴着门面朝门口慢慢逼近。
吱——蓝田慢慢将门打开一条缝,咦?门前的小院空空荡荡。月影斑驳,洒下一片清冷。除了旁边漆黑的一丛灌木和几块大石头外,什么都没有。
蓝田嘎吱一声,全开了房门,揉了揉眼睛,难道是我眼花了?
正准备抬脚回房,一阵阴风吹过,一只手直直地搭住了蓝田的肩头,蓝田颤颤地斜看着肩头的手,头顶一片虚汗,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上帝保佑,我不是见鬼了吧。
本着无神论思想,蓝田大义凛然地回过头,岂料,一只手紧紧锁住她的喉咙,一阵疼痛,顿时,蓝田的脸憋得通红。借着月光,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挣扎道:“三……”
“别动!”瑾亦非低声喝道,随即用脚带上了房门,手却丝毫未松,紧紧卡住蓝田的咽喉,逼其退至房内。
蓝田内心凌乱了,这三爷……他……他妈的……不会是饥不择食吧,没貌,没胸,没屁股的他也劫……我……我……
蓝田握紧手中的木棒,用尽余力,妄想给他一棍子,却被瑾亦非另一只手轻松挡了下来。
骨碌碌,木棒摔在地上,越滚越远。
瑾亦非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棒子,冷哼一声,随即冰冷的目光直直逼近蓝田慌乱的眼睛:“说,你到底是谁的人?瑾亦烨?刘贵妃?还是……周长生?”说着,瑾亦非加重了卡在蓝田喉处的手劲儿。
蓝田的脸色马上由红变紫,仿佛要窒息一般,心里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