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双手架在脑袋的两旁,看着镜子,拼命挤着自己的脑袋。那时她对他说了那么过份的话……
为什么要喜欢她,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她的心已经完全被另一个人占据,即使……即使那个人果真想要她的命。
回想起赫连亦晨和瑾亦非的那一剑,如果赫连亦晨不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抢在她面前,那么此时中剑昏迷在床榻上的应该是她吧。
三爷,你当真对我那么无情么,就因为我是那个所谓的赫连青青吗?蓝田痛苦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像要把其中的灵魂抓出一般。
蓝田看过自己前世的事,赫连青青,那个为了族人为了爱情终日矛盾的女子,会是她今生的写照吗。曾经,在玄武坛中,一幅画像开启了前世今生石,让她看到了前世的事。那个常在梦中出现的女子在跳下玉蟾山崖后,投生到了蓝家,被取名为蓝田。一开始,蓝田只是惊讶得长大嘴巴,原来赫连羽他们并没有说谎,她就是那个首领的转世,但她却丝毫没有一点感觉,只是觉得那个另一个人的事。
从玄武坛中出来后,蓝田虽然心中迷惑,但毕竟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恢复了记忆,但就是感觉有那么一些不对劲,她总是认为,她是占据着别人的躯体,甚至是别人的灵魂。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有用。自从离开景阳宫那一刻起,她唯一的念头便是,只有靠自己才能保护自己。虽然,两年来,她一直没有忘记过那个人,那个与她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彼此倾心相交的那个人,即使她惨遭瑾亦祺陷害,但却告诉她永远不会离开她的那个人,但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弃她于不顾,而让她流产并差点因此丧命的人。
她以为她即使不接受赫连亦晨,也会慢慢淡忘了他。但却未曾想过,当第一眼看到那似雪的长衫染满血渍的他时,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思念,那伤口像是划在她的心头一般,又伤又疼。曾经的那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蓝日族抢婚,丛林中那个放肆的夜晚,微风中挽起她凌乱的秀发,对她说,我们成亲吧。桃林前,书房中,月色下,也许在他为她披上狐裘,戴上玄武骨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爱上他了。
“赫连青青,我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蓝田蜷缩在椅子上,痛苦地将头埋在双腿上。
此刻,你应该在那个女子身边吧。
“小姐,小姐?赫连将军醒了!”小紫推门而入,急切说道。
“真的吗?”蓝田微微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问道。
“嗯!”小紫点了点头,看着蓝田萎缩在椅子上一角,心里微微有些酸,拉起蓝田走到赫连亦晨的房间里。一进门,便看见赫连亦晨和玉谷笑谈着,看到蓝田进来,玉谷立刻潋了笑容,恢复了一开始见到蓝田的鄙夷冰冷。而赫连亦晨却朝蓝田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蓝田的目光很自然地转向玉谷,玉谷白了她一眼,轻哼了声,对赫连亦晨缓缓道:“记住我方才的话,好好休息。”
语罢,再一次甩过蓝田一个冷冰冰的目光,负手走出了房间。
蓝田很无奈地坐在赫连亦晨身旁,还未开口,赫连亦晨便先说道:“玉先生和族长是老交情了,从小看着我长大。比赛那天他也来观战了,可能对你有所误会。你可千万别在意,玉先生是个好人,等时间长了,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那样对你了。”
听完赫连亦晨说的话,蓝田心里犯嘀咕,和爹爹赫连羽是老交情的人可不多,可这个人却从来没听爹爹提起过。行事如此乖戾的老头却对被推倒蓝日族首领传闻浪尖上的她如此不屑,这玉谷先生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还未等蓝田将思路理完,便感到身体已经被两条猿臂环上,她忽的一下被抱入一个温暖的胸怀。淡淡的桃花香夹杂着男人特有的气息飘进蓝田的鼻中,让人不觉又想起了那一片粉红色以及那个白色的身影,如今却是遥不可及。
“哭了吧,哭了吧?!”赫连亦晨得意地朝蓝田笑说着,蓝色的眼眸如同蓝宝石般剔透美丽。
“说什么呢?”蓝田想要一把推开他,但却被抱得更紧。
“你呀,在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哭了,我就知道我对你肯定不会什么都不是。”赫连亦晨高兴地分析道,忽然凑近一点,轻声说:“你果然是在意我的!”
蓝田朝赫连亦晨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你是为我而受伤,要是我连你的死活都不管,我也太不是人了吧!”蓝田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
“而且……而且我那天不应该对你那种态度,自我来到蓝日族后,所有族中的一切都是你告诉我教会我的……”蓝田的声音满是悔意:“我也知道你反对我和赫连倩比武,是怕我在台上吃亏,我却因一时之气大声吼你,这是我的不对。还有……”
赫连亦晨有些微微发愣地静静听着蓝田径自言语,未等蓝田说完,便缓缓将蓝田再次拥入怀中。宽大的手掌抚在蓝田的头上,微微弯腰,下巴抵在蓝田的瘦弱的肩头,闭上眼睛嘴角笑得一丝甜蜜,温柔地说:“你不必自责,那都是我愿意的。不管你对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永远都不要怪自己,知道吗?”
蓝田鼻子一酸,心中却是无限暖意,赫连亦晨,谢谢你对我的情意,可我真的无法回应你。
赫连亦晨,对不起。
……
望着熟睡中的赫连亦晨,不经意间他还会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蓝田不禁摇摇头,这家伙真的是虚弱过度了,很少看到他这么疲惫的样子,竟然说着说着自己睡着了。
轻轻为赫连亦晨掖了掖被子,蓝田轻轻走出房间,掩上门。
刚一转身,却发现玉谷背靠在墙边,冰冷地望着她。
蓝田正要说话,却被玉谷冰冷的话语打断:“若是想要他好,你以后少接近他为妙!”说完,狠狠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留下满脸迷惑的蓝田,孤单的影子湮没在炽热的阳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尽管最近更新慢了许多(每天疯狂而虚弱地做着实验,严重地失眠缺觉,外加心里打击。。。。。。呃。。。。。。不说了,说了都是眼泪!),但是飞飞承诺,绝不坑文,绝不坑文!!只要有一点时间我都会挤出来写,真的很想一口气写完,唉~
最近大家都在疯狂购盐,有点无语,今天去超市了一趟,果然如传说中的,盐已经严重脱销。大家都别太急了,感觉盐够吃就行了,太盲目只会带来更多的恐慌。
祝大家生活幸福,天天开心~O(∩_∩)O~
☆、第七十一章 月圆人未圆
元宵佳节的晚上,景安城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庆祝这个合家团聚的节日。城中的灯盏五光十色,各加男子带着妻子孩子出来街上,沿着河堤赏灯。灵光桥上,到处是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交耳互谈,享受着爱情的甜蜜。
是夜,景阳宫外,一片百姓幸福安康景象,如同黑暗前的黎明,沉静又时时隐藏着风暴。
而景阳宫内,景阳帝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前一段时期,景阳帝假意生病确实赢得了一场利,凤宛城和周长生两支大军对峙后,的确平衡了朝中各派的实力,没有一方敢轻举妄动,除了畏惧瑾亦非的大军,也畏惧景阳帝的势力。但另一方面,让景阳帝矛盾的是,他并不想自己的两方得力干将在景朝内部因内讧而有所伤亡,这对于他来说是大大不利。蒙族一直对景朝虎视眈眈,而蓝日族和南族一直按兵不动,紫月族这些年来虽然屡屡进贡,但却也保不齐到最后反咬他一口。
不料,正当景阳帝为这些问题苦苦发愁的时候,身体却真生了一场大病。这回是真的生病,景阳帝吩咐身边最信任的刘公公不要将此事外传,只是秘传了几个太医诊断,却无人看得出到底得了何病,最后一致的结论是中毒。
元宵佳节,本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景阳帝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眼睛有些涣散地望着远方。他没有召集皇子和妃嫔们,心里嘴里却只念叨着那一个名字,林雨晴。
“刘安啊,刘安?”景阳帝无力地唤着,却无人应答。
空旷的书房中想起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缓慢却有力,一步一步踏进景阳帝的房中。
景阳帝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玉冠高束身披龙袍的男子,瞳孔一缩,表情微滞,但慢慢却极不自然地微弯了嘴角:“来了。”
男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单薄虚弱的景阳帝,紧紧抿着嘴,未说话。
“其实你何必这么急,你不是已经是太子了么,比起他人来说,你有很大的优势。”景阳帝的表情已不再震惊,却好像如释重负了很久的包袱一样,对瑾亦允慢慢说道。
瑾亦允斜睨了眼景阳帝,颇为不屑道:“父皇喜欢三弟,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废太子,易储君是迟早的事。到了这个时候,父皇又何必说得好听。”
“所以你先利用周婉儿交给非儿的锦盒来挑拨他和凤宛城之间的关系,当周家军兵败一线天之时去告知非儿,非儿和周长生不和,你便想借此机会铲除非儿。如果非儿对周长生落井下石,凤宛城便可以推脱责任到非儿头上。”景阳帝平静地说着,好像说着一件极为普通的小事。
瑾亦允眼睛一横,道:“没想到你早就知道周长生是我的人。”
景阳帝哼笑一声,继续说道:“周家军一向骁勇善战,况且一线天他周家军又不是没打过,怎会兵败,除非是刻意兵败。不过你却没有想到非儿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却救了周家军,将难题扔给了凤宛城,哈哈哈!”景阳帝不禁大笑起来。
“哼!你就是偏向三弟!”瑾亦允怒声道。
景阳帝潋了笑容,呆呆看着前方,冷若冰霜:“我只是没想到,和朕朝夕相处,贤良淑德温顺端庄的皇后竟然也是你的帮凶。”
“哈哈哈!”瑾亦允突然面露凶光,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景阳帝,凶狠说道:“念在你我父子一场,你将此药服下,不会有痛苦。”
景阳帝哈哈大笑:“父子?朕是耳聋了么,自己的亲生儿子递给自己毒药,然后说是念在父子之情?”
瑾亦允狠狠回答:“是的!我们确实出来名分根本没有父子之情。我虽然是你第一个儿子,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你的所有心思全部用在那个不领你情的瑾亦非身上,然后你又接二连三有了三妻四妾,不顾母亲的感受,更不顾我的感受。我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我不能失去太子之位,更不能失去皇位,所以,你还是让贤吧!”
景阳帝轻哼一声,问道:“刘安在哪里?”
瑾亦允奸邪一笑:“在阴间等着继续服侍您呢。”
景阳帝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然后接下药瓶,正欲说话,瑾亦允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您去也得去个明白。刚刚您有句话错了,母亲并不是帮凶,这一切都是母亲教我做的,哈哈哈。”
景阳帝已经无心无力再去回想什么,只是微微说了句:“朕明白了,朕最后也只想让你知道,立你为太子便是朕对你以及你的母亲全部的爱。”
语罢,景阳帝举起药瓶。
嗖——
几只短箭击落了景阳帝手中的药瓶。
瑾亦允抬眼看去,远处,身着铠甲却依旧温润淡雅之人,拿着一只精致的弓箭,慢慢走近。
“四弟!”瑾亦允表情有些慌乱,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明明已经全部部署好了,景阳殿上上下下都是他瑾亦允的人,母后也都打点好了……母后??
没等瑾亦允想出这前因后果,就看瑾亦抒后面拥上许多护卫,拿着剑,而在护卫的中间,侃皇后慢慢从中间走出,对瑾亦允呵斥道:“畜生!竟然敢忤逆你父皇!”
瑾亦允愣愣地看着侃皇后,嘴角抖动,不敢置信地小声道:“母后……”
“什么都不要说了!”侃皇后猛地跪在地上,朝景阳帝磕着响头,景阳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侃皇后,冷冷道:“皇后这是作何?”
侃皇后抬起头,清瘦的脸庞挂满泪水:“皇上,臣妾教子无方,太子竟起了弑君邪念,请皇上将臣妾与太子一并治罪!”
瑾亦抒平静地看着侃皇后,眉间失去了往日的温和,但却面容淡定。而瑾亦允却完全一副如遭雷击的震惊表情,一边摇着头一边腿脚不稳地后退着听着侃皇后的如泣如诉:“臣妾无意中发现允儿竟然与周长生合谋逆反的信件,才得知他的狼子野心,赶到皇上这里刚好碰上前来营救皇上的四皇子,皇上,臣妾有罪!”
景阳帝看了看瑾亦抒,瑾亦抒微微欠身,景阳帝又淡漠地看了眼瑾亦允,挥了挥手:“带下去,交给刑部处理。”
而瑾亦允却早已面色苍白,不知所言,只是双眼无神大脑空白地嗫嚅到:“母后……这不可能,不可能……”
随着瑾亦允被带走,侃皇后的哭声越来越大,景阳帝冷漠地看了眼侃皇后,道:“下去,你们都下去吧,抒儿留下。”
众人皆退下后,书房中又是一片寂静。
景阳帝拖着病榻的身子,勉强站了起来,瑾亦抒连忙过去抚,景阳帝却摆手拒绝。他长长叹了口气,经历刚刚的生死一关,面容瞬间变得苍老了许多,眼中尽是复杂交错的浑浊。
“抒儿,今日是元宵节吧。”
“是的,父皇。”
“元宵节……”景阳帝捋了把胡须,咳嗽几声,道:“合家团圆的时候啊!”
瑾亦抒静静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景阳帝一直看着窗外天空中的月亮,过了许久,突然开口:“你是不是也觊觎着皇位?”
瑾亦抒眼中灵光一闪而过,平静地看着景阳帝的背影,那背影的确是苍老了许多,满是落寞。景阳帝转过身来,盯着瑾亦抒手中的长剑,正色道:“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刻,你想将它狠狠刺进我的身体里,然后取代我登上那个万人仰望的地方。”
瑾亦抒没有作声,凝神想了许久,他慢慢摘下头盔,脱下铠甲,一袭白色长袍展露于前,风轻云淡的样子无法让人猜出他的心中想法,看得到的只有那淡雅温润的笑容与谦逊有礼的举止。
瑾亦抒对景阳帝深深拜了一拜,从容道:“我的母亲,虽温柔娴淑,但小的时候,我见得最多的便是,其他妃嫔是如何欺侮她威胁她,因为父皇宠爱她,所以她每日只能把受到的凌辱苦水咽到肚子中。后来,她终于遭人陷害,说她偷了皇后娘娘的翡翠镯子,父皇疏远了她,但依旧时常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奚落她,欺负她。母亲年轻时从来没有幸福过,所以我从小便告诉自己,长大后绝不再让母亲再受一点苦。”
景阳帝眼中的冷漠渐渐缓和,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的确,我想过要做皇帝。”景阳帝眼中寒光一闪,瑾亦抒依旧平静地看着景阳帝:“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用不正当的手段去得到这个皇位。”
景阳帝盯着瑾亦抒,他与他对视,眼中没有任何的逃避与心虚。瑾亦抒早已料到景阳帝的反应,将剑狠狠插入地上,跪在地上,深深对景阳帝磕了一个响头,眼中些许模糊,但却依旧面带笑容:“孩儿不孝,想带着母亲离开景阳宫,请父皇准许。”
景阳帝微微一震,眼中尽是疑惑不解。瑾亦抒笑着道:“孩儿自小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即使太子已有人选,即使父皇偏爱三哥,但为了母亲,亦抒依旧一直努力着。”
“那你现在又是为何……”
“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