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想了想继续说道:“就在半个多月前,我收到密报说军中失火,父亲为救一个部下被烧伤,军医诊断,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说是怕感染伤口。就连父亲身边常用的几个亲信也被拒之门外。”苏瑞停顿片刻,若有所思:
“而且我安插在里面的人也是得不到半点消息!我原本打算派防风他们去探一探,可就在前不久,我的人送回密报说军中已恢复正常,父亲也已痊愈,一切正常!”
“那你可有再派人去?”苏妘眉头紧锁
“没有!”苏瑞摇摇头:“军中的那些人都是信得过的!消息不会有假!”
“那你有没有怀疑?”苏妘细细的问道。
“有过!”苏瑞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中间也让他们探过好几次,都没有发现问题!”
“恩!”苏妘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现在二房派去的人还在不在?”
“死了!”苏瑞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就在军中着火之后,被人灭了口。”
屋里一片寂静,门外的福伯和采风,神情戒备。
“瑞儿!”苏妘打破沉寂,眉宇间有着浓浓的忧伤:“你随我来!”
苏瑞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行人来到苏妘的院子前,苏妘屏退众人,示意福伯和采风在外看守,自己则带着苏瑞来到内室。
只见苏妘轻轻转动了一下床头的一个暗格,只听一声轻微的摩擦声从床帐的后面传来,接着,光滑的墙面突然露出一道暗门。
苏妘从旁边的立柜里拿出两件厚厚的大氅,一件自己披上,一件给苏瑞,道:“这是你父亲的,你先披上,随我来!”说完,也不管一脸疑惑的苏瑞,往密道走去。
苏瑞心底疑惑不断,紧跟其后。
两人一跨进密道,后面的门就自动合上,苏瑞顿时觉得这里的气温太过寒冷,饶是他披了这么一件厚外套,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苏瑞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下了最后一节台阶,里面的一扇石门缓缓打开。一股寒气夹杂着浓浓草药的味道顿时迎面扑来。
眼前的景象稍微开阔了些,一间普通的石室,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在石室的中间还放在一张兹兹往外冒着冷气的寒冰床。
“寒冰床”苏瑞眉头的褶皱有深了几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寒冰床,顾名思义,就是用苦寒之地的千年寒冰堆砌成的床,很是稀罕。若是那些练武之人睡在上面一年半载的,保准内力惊人,功力大增。
但这寒冰床还有一作用,冰封。
苏瑞止住脚步,心里混乱复杂。
“瑞儿!”苏妘轻唤了一声,卷起寒冰床上的帘子。药草的味道更是浓郁。
“母亲!这……?”苏瑞看着躺在上面的人,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亲眼看见的那一瞬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父亲不是在军中?怎会?!发生什么事了?”
“瑞儿!”苏妘眼眶微红,哽咽道:
“那日,我从无药谷回来,宫中就传来懿旨让我即刻进宫。”苏妘用丝绢按了按眼角的泪珠,继续道:
“我不敢怠慢,当我见到你父亲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毫无意识了。你皇叔拿出一封你父亲的亲笔信给我,说是父亲谴了一名心腹冒死送来的。你皇叔还说,军中的那场大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就是想让你父亲中招。”
苏妘恨恨的说道:“当你皇叔秘密派人前去查看的时候,你父亲已经被人下了药,独自软禁在军中的一处地牢中,无人知晓,就连你父亲身边的几个亲信都没有发现可疑。”
苏妘再度哽咽道:“当时,那些禁卫找到你父亲的时候,你父亲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多处伤痕,脸上也因为大火的缘故毁了一半,体内的毒已经扩散。人也有些混沌不清。”
“更让人疑惑的是,你父亲失踪,军中竟无人察觉,依旧一如既往,朝中也没接到消息。你皇叔疑惑不已,派密探去查看。结果,军中已有人坐镇,且那人竟然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苏妘顿了顿,叹息一声道:“你皇叔察觉事有蹊跷,为了不打草惊蛇,于是找人替了你父亲,然后秘密将你父亲救了出来。”
“为了不让人起疑,你皇叔连夜让人造了这间密室,还命人寻来着寒冰床,把你父亲安顿在此。”苏妘娓娓道来。
“一模一样的人?”苏瑞反复思量着,凝眉问道:“皇叔还说什么了?”
“没有,只说事关重大。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让我速招你回来!”苏妘摇头道。
“那皇叔可有交代什么?”苏瑞凝眉问道。
“只说隔墙有耳,人多口杂!”苏妘试探的问道:“瑞儿,你说,会不会是你皇叔?……”
苏妘咽下后面的话,苏瑞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其实,也不能怪母亲会这么想,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有哪个皇帝为了能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皇位更加的稳固而没有残杀手足同僚的。更何况,现在父亲在军中深得军心,又手握重权。
只要父亲有个什么不测,任谁都会把这档子事儿和皇帝牵扯到一块。
但是苏瑞觉得不会是当今的皇帝。
抛开当年父亲对皇叔的舍命相救不提,依他手中所掌握的情报,他觉得皇叔从没把父亲当成敌人,不然也不会把重兵权交给父亲,而且据密报,皇帝身边的那批死士除了听命于皇帝本人,还可由父亲支配。
试问,哪几个皇帝会把自己最后的一道屏障保命符交在别人的手中!可见皇叔对父亲是足够信任的。
“不会!”苏瑞肯定的说道:“母亲不要疑虑!不是皇叔!”
“真的?”苏妘看苏瑞肯定的眼神,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那会是谁呢?”苏妘不安的问道。
“我暂时还没理清!”苏瑞淡淡的说道:“母亲!”
“恩!什么?”
“那父亲他……”苏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太医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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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看着父亲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苏瑞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似的。
他想问问父亲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可几次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出口。
在苏瑞的记忆里,父亲是很威风的,整个京城,只要有人说起容清王——綦清修,无一不夸赞其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在其他人的眼里,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像神一样的存在着。
但对于苏瑞来说,父亲就像是颗大树一样,为母亲和他遮风挡雨。
父亲对母亲很是爱护,最怕的就是母亲掉眼泪。每次,只要母亲稍微滴几滴眼泪,不管谁对谁错,一贯不苟言笑的父亲总会想着法儿的哄到母亲笑为止。
但是父亲对他却是很严厉的,有时做错事情了,想学母亲掉点儿眼泪博取同情却是行不通的。
在他还没有离开王府的时候,父亲只要在家,就会教他读书写字,有时还会教他些拳脚功夫,虽然有些严厉,但每次都会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一些道理。
他知道,父亲是为他好,只是父亲是不善于表达的。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又娶了一房。说来奇怪,自从那女人嫁进来,父亲却是一天也没在那里留夜过,更奇怪的是,此后,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差,还经常生病,母亲四处求医,都不见好转,最后父亲没辙,送他出府。
直到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通过收集的情报,他才知晓,原来父亲也是逼不得已才娶了那人,至于自己的病,父亲早在母亲之前就察觉这一切,于是将计就计,把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要说他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那肯定不及他对言白的感情深,但毕竟血浓于水。至少他知道当年父亲也是被逼无奈!
苏瑞来到离寒冰床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住脚,看着骨瘦如柴的父亲:
“母亲?”苏瑞低沉了声音问道:“太医们怎么说?”
“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是你皇叔想的法子,用寒冰床封住你父亲体内的血液,不让毒素扩散!”苏妘说着抬头,红着眼眶看着苏瑞哽咽道:“等你回来!”
苏瑞听完心里一松,连忙上前查看。
由于綦清修的身体被冰封着,所以想要通过把脉查出头绪是不可能的了。苏瑞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遍,突然定住。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一包银针,又找来了一个空杯子。
“瑞儿!你?……”苏妘不解。
苏瑞未语,刺破綦清修的一根手指,用力挤了几滴血。
……
寂静的院子里,寒风凛冽。
采风看了眼还亮着灯火的书房,一脸的担忧。
“喂!”采风撇见一旁的防风抱着剑,靠坐在栏杆上睡觉,气呼呼的说:“我说你怎么睡得着的啊?”
“恩!”防风仍旧闭着眼,含糊的问道:“怎么啦?”
“爷还在里头呢!”采风提醒道。
“我知道啊!”防风不耐烦的说:“我这不是守着呢!”
“你这叫守啊!明明就是在睡觉!”采风纠正。
“哎呀!现在你不是候着嘛!”防风换了个姿势道:“待会换你!”
“谁要你换啦!”采风不屑的说。
“那你还搅了我的美梦!”防风扫了他一眼。
“我是担心咱们爷!”采风一屁股坐在防风的旁边,闷闷的说道:“咱们爷体内的蛊毒还没除去,现在又熬夜到这么晚!你说,要是累垮了该怎么办啊!”
“咱们爷没那么娇气!”防风瞥了眼采风缓缓说道:“你要是担心咱们爷,与其在这里和我说废话,还不如想个法子让里头的那位赶紧去休息!”
“……”采风一愣,随即拍了一下防风的肩膀笑呵呵的说:“你早说啊!我这就去!”说完麻溜的蹦起来,准备去敲门。
只是手还没碰到门,采风猛的缩回手,回头,傻愣愣的问:“我该怎么说才不会被轰出来呢?”
防风被采风那一巴掌拍的龇牙咧嘴的,听他这么一问,没好气的说:“我哪晓得!自己想!”
采风苦着个脸,叹息一声,又退到防风的身边坐下。
“怎么又回来啦?”防风挖苦道:“为了咱们爷,挨几个冷眼有什么关系啊!还是你只是嘴上说说,其实……”
“你懂什么!”采风烦躁的吼了句。
“哟!”防风打量了下采风,嬉笑的问道:“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采风侧头皱着眉头问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你说不说?”防风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说我睡觉啦!”
“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爷自打从王妃那儿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采风神神秘秘的凑近说道:
“我怀疑府里头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
防风白了一眼采风:“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瞎子都看的出来府里有事!还用你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事?”采风也不管防风不屑的语气继续道。
“能有什么事儿啊!不就那个綦清云嘛!”防风懒懒道。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采风思索一番后低声说道:“你想啊!如果是綦清云的事,咱们爷没必要这么费心,前段时间,你和常山不是已经搓了他们的锐气了吗!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才对!”
采风细细的分析道:“我猜可能是关于王爷或者王妃的!”
“为什么这么说?”防风来了兴致。
“我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看爷的样子,跟以往不太一样!”
“那你……”
“采风,防风,你们进来!”沉沉的声音打断了外头两人的谈话。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闪进屋里。
屋里的人,颀长的身躯背对着他俩,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看不清表情。
“采风,去把我的药煎一份过来!”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飘了过来。
“是!”采风纳闷,刚才不是送过来了吗,怎么又要了,难道分量不够?采风一边想着一边去准备。
不一会,采风就端着煮好的药来到书房。
苏瑞转过身,端起桌上的药碗,缓缓的倒入那杯装着血的杯子。
防风一愣,不解的看了眼采风,采风也是一脸疑惑。
苏瑞看着杯子里的变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屋里的气氛更加的沉重。
“爷?”防风忍不住喊了一声。
苏瑞没有说话,盯着杯子陷入沉思。
良久,才开口道:“防风,当初你取回的解药是谁给你的?”
“二爷。”防风回答。
“把经过再说一遍!”苏瑞眉头微皱。
“是!”防风毫不保留的回忆了一遍:
“当时我和常山潜入院子,没想到罗侧妃的屋子警卫森严,侍卫也比平时又多了很多。本想硬闯,没想半路被二爷拦下。”防风说着偷眼瞧了下苏瑞,继续道:
“二爷说就算我们得手,拿到的也不一定是解药,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他拿出一瓶药说是可以让爷醒过来,但却不是解药。我们一开始不相信他的话,也不想要他的那瓶药。他也不急,只是说,就算是要争,那也要光明正大的,虽然下毒之事不是他的本意,但却是与他有关。”
防风抬头见苏瑞眉头紧锁,舒缓了气息又继续说道:“他说,解药没找到,这瓶药是他无意间听到的。说完就把药放在一旁走了。就这些。”
防风说完,见苏瑞又是沉默不说话,不免有点儿心里没底,不会是药有什么问题吧!心里猜想着。
“你怎么能信他的话呢!”采风听了不禁低声责怪道:“信谁也不能信他们啊!”
“我……我们也是一时没了主张……!”防风哭丧着脸。
“我说你……”
“好啦!”苏瑞打断他们话,淡淡的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伺候。”
“那怎么行!”采风脱口道:“小的我答应过少夫人要好好照顾爷,少夫人说了,爷你什么时候去休息,小的就什么时候去睡觉!爷熬夜,小的也得跟着,不许偷懒。”
苏瑞一愣,没想到梁梓君会这样叮嘱采风,想想这说话的风格也只有梁梓君才会这样说。
想到梁梓君,苏瑞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眼角也多了几份柔情,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打水!”苏瑞语气平缓:“今晚我睡书房!”
采风躺在外间的榻椅上,努力回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这么有魄力,一下就把他们的爷搞定。
“喂!”采风推了推另一边的防风问道:“我刚才说什么了?咱们爷立马变了。”
防风哈欠连连的说:“你是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你提到了咱们的少夫人了!”
采风转动了几下黑溜溜的眼珠子,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低吟一声:“哎呀!我这猪脑袋,早干嘛去啦!”
防风看着一脸懊恼的采风笑着说:“不晚,以后总会用到的!”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睡吧!明天有我们忙的了!”
宁静的院子里唯一的亮光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王府的另一处院子里,有一间屋子仍旧闪着光亮。
屋里还时不时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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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綦清云
屋内气氛沉静而压抑。
雕花窗棱前,一男子乌发简束,长身玉立,身穿藕色长衫,负手而立。
而在男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夜行衣,手握佩剑的蒙面人。
“下去吧!”男子淡淡的声音透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