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合物之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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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合物之情话-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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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一道惊雷划破天际,狂风骤起,吹开的窗户,又是吹熄了几方烛火,宫内瞬间变暗了不少。
“哈哈哈……我安家一门终于是要被你谢家全诛了吗!”
那渐渐站起的身躯,如今看来竟是那么薄弱……此时的安定山那里还看得出丝毫一方将领应有的气势?
看着永昌帝,又看看阿瑾,“不愧是谢家啊!”
“我说过……现在的你已经不是皇上了,我才是!”阿瑾看了一眼黄谦,又看向永昌帝,“破虏大将军有从龙之功,封大都督……统全国兵马!”
安定山一顿,目光有些惊愕,看向阿瑾,显然没想到阿瑾竟然会这么做。
阿瑾看向永昌帝,目光凌厉,“不知先皇还有什么嘱咐?”
说这句话时,阿瑾将‘先皇’二字说的有些重。
“没有了……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听到阿瑾竟是拒绝了自己的话,永昌帝不仅没有丝毫的恼怒,紧皱的眉头反倒是松开了,“没有嘱咐了……只有一个请求了。”
阿瑾心中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
“你是静枫和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忍让你坐上皇帝的位置步我的后尘,所以我才那般急切的想要另一个儿子……可你的一味洛神花彻底摧毁了这一切……也罢!天意如此……天命如此……只求……你将我……与静枫葬在一起吧。”
说这话时,永昌帝甚至是一种哀求的语气了。
阿瑾闭眼,似乎竭力掩饰心中的触动,仍是冷漠道,“你那皇陵可是已经修得差不多了。”
“那是我为自己修的空墓。”目光昏暗,似乎再也没什么力气了,倚着靠背,眼睛盯着屋顶,似是自言自语,“从来就不会有什么皇权能一直延续下去……我修的那座皇陵……是空的,为了让我死后能安静些。另外……”永昌帝一顿,“你母后的陵墓其实是在居乐城外的枫山上,那是你母亲出生的地方,具体什么位置……我相信你会找到的。将我和你母亲葬在一起!”
阿瑾再也抑制不住,胸膛起伏,为了掩饰脸上的悲哀只得转过身去,但那微颤的身体又如何能掩饰得了!
“生于皇家,死却不愿入皇陵……你这可是弃祖的作为!”
“呵呵……”微微的叹息,气息也越发的微弱,“太累了……为了这皇家,我已经累了十一年了……也算对得起这‘皇家’二字,对得起我这姓氏了……”
“准!”
“那我……就没什么遗憾了……”说罢这句话,竟是再也没有什么声音。
阿瑾转身一看,永昌帝已经断气!再看自己先前刺到永昌帝的位置……伤口已是青黑色!
全明白了!
“剑上有毒……从我进来的那一刻,你就没有想过还要活下去……是你嫌皇帝的位置太累了,所以你就全丢给我吗!”阿瑾将那长剑狠狠的扔向远方……但也仅仅扔出几十步的距离罢了,“你以为你这样走的就轻松吗?!还是留下我!留下我一个人!你这么做很高兴是不是!”
说着,阿瑾脸上已是留下泪,声音呜咽,“谢天泽!”
殿外雷鸣依旧,暴雨如常,‘谢天泽’三字从阿瑾口中喊出竟是显得那么凄凉!
“呵呵……”黄谦犹如日暮蜉蝣,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可能,气息更是微弱,“死就死吧……早在十四年前我就该死的……能多活十四年已是侥幸,平萱走后我便再没了念想……死又怎么样?莫笑生死!”
“八年了……自从八年前李平萱死后,自从你做了我的老师后,我便没见你笑过、没见你哭过……除了漠然与暴怒,没见过你留露出哪怕一丝的其他神情。”阿瑾看向黄谦,双拳握得紧紧的,如此用力,以至于指甲都深深刺进血肉中,“将自己的心彻底掩埋,摒弃其他一切……这便是你那段爱情的代价吗。”
“没什么所谓的代价……当初离开平萱,是我让平萱伤心了;如今平萱先走一步,徒留我一人苟活于世……很公平……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
看到黄谦的样子,阿瑾心头猛地被抽痛,“你说。”
“死后,将我身上的衣服换回黄褐色的吧……”
“准!”
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黄谦眼睛呆呆的看着屋顶,“烛熄熏浅衣带宽,一抹相思画,罗地一方片语盈,青鸾望镜……静寥无言……平萱……你可知道……我想对你说的话,多少罗地纸都写不完啊……”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青鸾……天地间唯一的神鸟……穷尽一生都在寻找另一只青鸾,一生便是一身,没有叫过,世人竟以为青鸾不会叫……直到那青鸾临终前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误以为是终于遇到了另一只青鸾,发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叫声……惊为天人……”呆呆的看着黄谦的尸体,“你竟自以比那青鸾还要凄凉……你……”阿瑾啜泣,“近十年……你从来都是冷漠和暴怒……临终前……你终究还是不忘给阿瑾劝告吗……”
阿瑾站起,呆呆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黄谦和那伏在床榻上的永昌帝,“走了……都走了。”
“走了……”安定山拾起地上的重剑……只是看安定山拾那剑的时候似乎用尽了力气才拾起,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安定山整个人却是似乎老了几十岁。
半个时辰之间,得知自己兄弟战死的真相;
半个时辰之间,得知自己为之守护一生的国家其实早便抛弃了自己;
半个时辰之间,知道了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安定山看了一眼阿瑾,声音微颤,“出去吧……大军还在门外等候。”
“嗯……”
没有多余的话,阿瑾在前,安定山跟在后面,慢慢走出了宫殿。
一步一顿,孤单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宫殿中响起,和着殿外的暴雨雷电之声更显得孤单。
吱呀……
宫门缓缓的打开,守在殿前的数十守卫看到唯有阿瑾和安定山出来,哪里还不明白?
“永昌驾崩!”
那数十守卫中当场便有数人痛哭,更有三人当即自刎!
冷漠的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侍卫,阿瑾随即看向前方的人,似万年寒冰,不带一丝情感:
“永昌驾崩,承先皇遗志,依一平律,次年登基,国号……肃文。”
雷鸣骤起,黑暗一瞬的明亮,那高台之上的身影既是伟岸,又是孤单。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剑居城忆

秋雨一夜,长安风起,皇城易主。
原本留在皇城外准备截杀彦南的轻骑自然是撤回了,唯有那支截杀长孙长击的队伍没有召回……当初发出的命令是日夜兼程,如今晚了四五个时辰,已经追不会来了。
彦南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一行人依旧在路上,身子本就受了重伤,已经虚弱至极,却为了心中的逃避,强行赶路。
不过两日,到了剑居城,墨大夫眼见彦南的身子越来越糟,终究是不顾彦南的意见,动用谢王爷的令牌,强行命令队伍暂留几日。
“小王爷身子虚弱,怕是受不得这连日的奔波,在这剑居城暂留几日,待小王爷身子恢复一些再做决议吧。”
剑居城,城中多铁匠铺,多铸剑师,素有‘剑居城中寅时起,金鸡报晓击剑替’一说。
虽是临时而来,但毕竟是王爷世子,且此行前往安黎乃是为了与安黎国公主大婚,剑居县令自然极为殷勤。
“县令大人,小王爷身子虚弱,只是在此地修养几日,寻一处清净的地方便好。”
“这个自然。”虽掌管一城,但面对墨先生还是不敢有丝毫异议,稍稍冥思,便试探着问道,“剑居城百姓以铸剑、击剑为乐,若是一般地方,怕是会扰了小王爷清净,下官在剑居城外不远有一处避暑庄园,如今深秋,倒也是个难得的清净地方,待下官命人收拾一二,不如就先住在那里?”
墨先生一笑,“如此便打扰大人了。”
“大人这么说可让下官不安了。”说罢便对身边侍从吩咐一声,继而便引着彦南一队人前往剑居城外避暑庄园。
本是骑着马的,受了两日的颠簸,墨先生如何能允许彦南继续骑马?不由彦南分说便让彦南进了轿子。
坐在轿子里,虽是对于墨先生如此强硬的态度有些不适应,但也知道墨先生是为了自己着想,听得轿外墨先生与剑居县令对话便也没有多话。
庄园在城外两三里处,虽是深秋,草木尽是枯黄,但庄园中不少松柏却是翠绿如常,且远远看去,庄园之中还有不少秋海棠,虽是开的热烈,却没有什么味道。
“小王爷需要静养,若是没什么大事,县令大人就不要差下人来了,临走之前,自会派人告知大人的。”
“大人吩咐,下官谨记。”又看了一眼彦南所在的轿子,“如此下官便先告辞了。”
从剑居城县令出城迎接,到送走了县令,从头到尾彦南始终没有露面,更没有说一句话,完全是墨先生一手包办的。
待到剑居县令走后,彦南才掀起轿帘,苍白的脸上有些无力,“墨先生,你这说话可有些桀骜了。”
“小王爷说这话可真是为难老臣了。”满是灰白的头发,却坚持一直穿着墨绿色的衣服,如今深秋,更是穿上短袄;脸上虽然满是皱纹,精神看上去却是极好,“区区一个县令,若仅仅靠着俸禄,如何买得起这庄园?若是不嘱咐一二,怕是那剑居县令定会一天来好几趟吧。”
彦南摇摇头,只得轻声:“墨先生……”
“小王爷天性聪颖,想来已经明白,还是先住下吧,等一两日后稍稍恢复些再走吧。”说罢,墨先生已经吩咐下去了。
“诶……”彦南也只得叹息一声。
若是以往来这剑居城,怕是免不得要去城中看些好剑,只是如今嘛……早已经没了心思,便是有心,身体也是不允许的。
此处庄园占地极大,彦南一行百余人竟是全都住了进去,若非剑居县令早安排一些下人过来,怕是彦南一行人还要在庄园中乱窜,搞不好还要迷路。
“这后面便是清池了,若是夏日来此,池中莲开自然是极为好看;但此时已是深秋,荷花早已凋零,去了也只能看些残花败叶。且池上风大,若是受了风寒、病上加病,老臣就算本事再大,怕也会有些棘手。小王爷还是不要去了。”
墨先生虽是劝解的语气,但看他的样子,若是一个不答应,恐怕便会直接命令左右将自己‘绑’回去吧?轻笑一声,“墨先生哪里话,父亲让先生护我去那安黎,墨先生不以身体为由拒绝,反而一路上对我呵护之至,若是彦南不听先生的话,只怕是会惹得先生生气呢。”
说着,彦南已经转身,墨先生见状也是一笑,摸着灰白胡须,大有欣慰之至的意思。
此行本是前往安黎国都天岁的,一路便是西去。虽还是一平国内,虽是一样的秋天,但剑居城的秋与长安的秋却是明显不同。
半夜,已是下起雨来,不多一会,便由起初的莎莎声变得密集,到了后面便是窸窸窣窣的不绝于耳。
“方到剑居城的第一晚,这老天便下起雨来。”
推开轻窗,虽是半夜,借着月光倒也能看清外面的风景,看得出来,那剑居县令对这庄园也是极为上心,秋季本是百花凋谢的季节,如今映入眼中的竟是一片嫣红。
“秋海棠,海棠秋,百花谢,一花秋。”
月光本是清冷,如今加上秋雨,更是平添了几分冷意,月光下照射下,那海棠甚至附着一丝银色,远远看来颇为好看。只是推开窗子少许,那吹进来的冷风便让彦南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将毛毯裹得更紧了一些,“这冬天怕是快来了吧……”
又看向窗外那满园的红色秋海棠,一丝忧愁却是涌上来,“每到冬天,凝莲都要生冻疮……上庸那边冬天比长安要冷得多吧……不知道……”还没说完,彦南便狠狠的摇摇头,“都这时候了,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忘了吧……没有关系了……”
说罢,似乎是赌气一般,关了窗户,蒙上毯子便睡去了。
“红花……为何非得是那红花!”
似是质问,又好像是嗟叹,眼角早已经流出泪来,蒙着头……到底是一种躲避,还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一人在啜泣?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本就受了伤,加上连日的奔波,纵然伤心,过了半个时辰,终究还是睡了……只是,尽管睡了,眼角的泪却不曾断过。
“小王爷醒了?”
“额……”方欲说话,却发现头疼的厉害,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又看向墨先生,“我怎么了?”
“哎……”墨先生长叹一口气,彦南这才注意到,周围竟是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只有墨先生一人。
“昨夜寒潮突至,小王爷习惯了长安……昨夜御寒没有做好,加上……小王爷想到了伤心的事,这病情更重了。”递上一杯热茶,“半夜老臣察觉寒气到来的时候便来看望小王爷的,不想小王爷的病已经重了,并且昏迷了……”
方一抬手,便感觉胳膊有些空虚,传来无力感,无奈的叹一口气,看向外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申中了。”墨先生伸出手摸了摸彦南的额头,“烧退了,你这一睡可就是大半天啊,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臣真不知道如何回去和王爷交代啊。”
“先生言重了。”看向外面的满园红色,“能出去走走吗?”
“这……”墨先生一迟疑,“待小王爷用膳之后就出去走走吧,说不定对病情有些帮助。”
“嗯。”
待到用膳完毕已经是申末了。
墨先生看到彦南那湿了的枕头,自然是猜到彦南想到了伤心事,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即便是允许彦南出去走走,也是伴随左右。
不多一会,便到了那清池。
池上有一方亭,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剑舞’二字,只是这‘剑’字用的狂草,而这‘舞’字竟然用的是正楷。这两字一个端庄,一个乱舞,竟然出现在同一块牌匾上,怎么看都是有些不伦不类。
“这牌匾可真是……”彦南轻笑一声,虽是有些虚弱,却依旧说了出来,“剑乃百兵之君,素来谦和;而这舞本就是舞动肢体的,而今这‘剑’字用的是狂草,而这‘舞’字竟然用的是正楷,这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吧?这‘剑’字应该用正楷,‘舞’字应该用狂草才恰当吧?”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随行左右哪里有人敢搭话?
唯有墨先生摸了摸胡子,“或许这样才合理吧。”
听到墨先生的话,彦南轻轻摇头,“此话怎讲?”
“剑……自古拿剑的本就该是男人,至于这舞……无论是我一平的舞蹈,还是安黎、沉荒的舞蹈,这舞大多都是女人来舞的。”墨先生浑浊的眼睛中竟是露出一丝追忆,“男人挥剑于外,女人静舞于内……这不是才正常吗?”
倒吸一口气,看到墨先生眼中的那丝追忆,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静静走上那剑舞亭,这才发现,亭中赫然放有一道兵镧,只是这兵镧上并不像一般兵镧那样放的满是枪、戟,放的都是剑!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把,拔出。
“不愧是剑居城,只是随手拿了一把,便是好剑。”
覆在亭子四周的帷幕都被束起,清池上的景象都倒映在那剑背上了。
轻轻收起手中的剑,走到亭边,清池之上尽是残花败荷,一眼看不到头。
“本就是避暑的地方,这池子上不种荷花,又能种什么?”摇摇头,“我这是自找的啊。”
看出彦南的不对劲,墨先生尝试着问道,“小王爷?”
“没什么。”随手将剑放回兵镧上,“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诺。”
当夜……又是一夜的雨。
“一池青莲……终究会凋败殆尽,此时,只有那残花败叶听这雨淋吧。”心中又是痛了些。
走到桌前,看着帘外,终究是说不出什么话,只是那纸上却是写下:
龙泉弃,吴钩止,拄剑倚阑听风语。
风不休,雨不歇,湖上方亭,清帷不落,帘连莲;
玉带宽,青衫盈,枕湿一夜梦忆常。
飘零叶,残缟花,清池仍在,岁岁依旧,年怜莲。
写罢,彦南皱眉,似是不喜,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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