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兰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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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兰烬落-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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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济糊涂;想到爱女玉穗儿如今怀有身孕却遭此横祸,又心疼。才不到二十岁,要是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她下半辈子可怎么办?无论如何,康熙狠不下这个心,可是如何处置多尔济才最妥当呢?
胤禛瞧他神情,知道有一线转机,忙道:“皇阿玛,不久就是太后的万寿节,到时大赦天下正是名正言顺。”康熙闻言略一颔首,思忖道:“死罪虽可免,活罪却难逃。也罢,将多尔济流放宁古塔,十年内不得擅离。”众人知道,这已是康熙的大恩典,赶忙磕头拜谢皇恩。洛灵和胤祥对视一眼,心里皆松了一大口气。
了宫门,胤禛拉了洛灵到角落里,皱着眉看她:“如果不是为了玉儿,你不会这么做的,是不是?”
洛灵心里明白,如果换了他或是胤祥,甚至胤禩她也可能会不顾安危的去求情,但此时看他脸色凝重,不忍让他担心,半天才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以后不管为了谁,不要象今儿这样冲动,一个弄不好,会害了你自己。”
洛灵知道胤禛是担心她会触怒康熙,急得嘱咐,心里一暖,含笑点了点头。胤禛松了口气,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抱了一下,才强忍着不舍离开了。洛灵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一片茫然。
在宫门外,胤祥问胤禵,“我要去额附府看玉儿,你去不去?”胤禵微一迟疑,摇头道:“今儿不去了。我想去刑部打点一下,免得多尔济路上受罪。”“也好。”
胤祥点点头。胤禵骑马往刑部的方向去,胤祥扭头对胤禛道:“其实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他。”胤禛淡然一笑,“时间还早,这会儿也不急着去玉儿那里,你随我到城外溜溜如何?”胤祥见他说的郑重,忙点点头。
兄弟俩骑着马,一路行至城外。古道西风,夕阳西下,远处的天地仿佛要连成一线。
“十三弟,你知不知道那时皇阿玛为什么关你?”胤禛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胤祥点点头,“我心里有数,是跟二哥帐殿夜警这件事有关,皇阿玛怀疑是我告的密。”
胤禛点头,望着远方残阳如血,道:“有人给皇阿玛上了道折子告发这事,折子上的笔迹是你的。”胤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言语。
自那次在上驷院和胤礽提到胤祥之后,胤禛心里一直有疑问,开始怀疑胤祥被圈的真相。他心里明白,胤祥在这个件事上一声也不吭,必定大有隐情。
“其实你早猜到是有人陷害你,而且你还知道那人是谁。”胤禛侧望着胤祥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端倪。胤祥却道:“四哥怎么知道这事?”胤禛冷冷一笑,“这种事只要有心去察访,并非无迹可寻,虽然物证早已消失不见,人证却还有。”
胤祥淡然一笑,心里却在暗自思量,半晌才道:“隆科多?”话音未落,他又缓缓摇摇头,“老隆是八哥的人。”胤禛叹息一声,“不然他的话怎么能信呢。十三弟,你对人太宽容了。”胤祥没有立刻答话,低头看着马首。马儿只顾往前走,胤禛只得跟着他。
又是半晌,胤祥才道:“皇阿玛未必不知道,可是他对这道折子密而不发,难道他的意思你还揣摩不出。他这是引蛇出洞,要看看八哥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胤禛看了他一眼,道:“结果皇阿玛吓了一跳,八弟的势力深不见底。”
其实胤禛心里明白,胤祥之所以隐忍还有另一层更深的意思。在废太子这件事上,康熙怀疑的不仅仅是胤禩,还有他胤禛。圈禁胤祥,既可以混淆视线,让胤禩一伙麻痹,又可以试探胤禛。假如他们自乱阵脚,康熙正好可以洞悉一切。
康熙的心深不可测,而自幼便深得康熙疼爱的胤祥或多或少知道乃父的脾气,假如他沉不住气为自己喊冤,那么必然会惊动胤禩一伙,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不得而知,而胤祥、胤禛一直以来和太子胤礽暗中有来往的事也必定暴露在康熙眼前。
扈从圣驾负责安全的是胤眩拓废椋实钜咕饷创蟮氖滤嵌己廖薏炀酰涓鍪Р熘镏谌艘菜挡怀鍪裁词欠抢础U庋淖锩诳滴蹩蠢矗炔换峋阜绞屏Γ挚梢栽谧畲蟪潭壬媳W∝废椤X废樽匀皇强悸枪庖坏悖抛钪昭≡窳顺聊X范G想到这里,轻叹一口气。
“你认为这事是他俩谁干的?”胤禛冷峻的看着胤祥,胤祥却回避了他的视线。“四哥呀,做人何必那么明察秋毫。如今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又没死又没疯,吃得下睡得着。以往的事追究出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乱了大局。”很明显他心知肚明,可是他不愿多想。
胤禛脸色稍和,叹息道:“自欺欺人,赋闲的滋味可不好受,这个你比谁都清楚。你对他们可真是仁至义尽。”胤祥玩味的一笑,淡然道:“他们可以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我妹子不义。玉儿为了我,连固伦公主的封号都丢了,我又怎么能惹她伤心呢。” 
“你这样姑息,将来只怕她伤心的日子还在后头。”胤禛不无担心的说。“随她去吧,只要她高兴,我这当哥哥的又何必多管闲事。人这一辈子高兴的事儿就那么几件,年纪越大越觉得人生的不如意。玉儿迟早也会知道。”他虽然年轻,此时的神色却无比深沉。胤禛瞥了他一眼,嗔道:“十三弟,你何时变得这样消沉?”胤祥又是淡淡的一笑。
天色渐渐暗了,隐隐亮起几处灯火,两人策马回城,一路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当晚,胤祥将康熙的旨意告诉了玉穗儿,玉穗儿这才稍稍放心。“十三哥,你好不好安排我见他一面。我从科尔沁回京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玉穗儿明知道胤祥为难,却还是仍不住请求道。小湄也在一旁道:“额附这一去便是十年光阴,临行前是该见上一面。”
胤祥见玉穗儿目光殷殷,略一皱眉,“刑部尚书王鸿绪一向和八哥最熟,除非八哥去说。”玉穗儿咬咬嘴唇,“我去找八哥。”胤祥拉住她胳膊,“算了,你身子也不方便。十四弟已经去了刑部,我去找他,让他说。”玉穗儿这才点点头。
胤禵安排妥当之后,胤祥才去额附府接玉穗儿,两人一道坐了马车去往刑部。已是天黑,玉穗儿穿了披风将头脸遮住,紧紧跟在胤祥身后,去往刑部天牢。看守侍卫见到胤祥,略一迟疑,上前盘问:“敢问十三爷,这么晚了,有何贵干?”胤祥从袖中取出王鸿绪手谕,道:“这是王鸿绪的手谕,我奉皇上之命来提审犯人多尔济。”
侍卫犹豫的接过手谕看了一眼又还给他,又瞥见他身后的玉穗儿,虽瞧不清面目,看身形便知道是个女子,但既然有尚书手谕,十三爷又是奉命而来,他也不敢多问,只得放他们进去。
在多尔济的牢房外,胤祥吩咐玉穗儿长话短说,以免节外生枝。“我在外面等你,千万别耽搁太久。”胤祥打开牢门后,匆匆离去。玉穗儿见多尔济坐在墙边,虽不曾被用刑,人却也憔悴了不少。
玉穗儿跪坐在他身侧,多尔济勉力坐起来,轻抚她头发,“你怎么来了,这地方又脏又乱,还有老鼠。”玉穗儿垂泪道:“你还有心思说这个。皇阿玛判你流刑,你知道不知道?”多尔济嗯了一声,只是细细打量她,舍不得把视线移开一刻,“进了这天牢,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走后,我在科尔沁没有一天不想着你。”
玉穗儿也不追问他科尔沁叛乱的真相,只是道:“我在京里等了你一个多月,你也不来,我好生担心。这会儿,你要去宁古塔,虽有十四哥他们打点了刑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尔济道:“我一去十年,你可要等我呀。”他无限留恋的轻抚玉穗儿的脸颊。玉穗儿小嘴一撇,道:“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你。我可不想让咱们的孩子没了阿玛。”
听到她提起孩子,多尔济低头去看她腹部,轻轻抚摸一下,自语道:“再见到这孩子,怕是要十年之后。玉穗儿,好好照顾自己。”抬眼看到玉穗儿脸上泪痕未干,轻轻抚去她的泪水,心中痛悔不已。
“快走吧,有人来了。”胤祥自外面进来,玉穗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走不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胤祥只得揽了她的肩,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走。多尔济抓着牢房的木栅栏,直望着他们的背影,眼泪缓缓落下。
上了马车,玉穗儿仍在微微抽泣。胤祥道:“从京城到宁古塔颇有些路程,现下天气又冷,你回府去准备好过冬的棉衣,让他带去。”玉穗儿点点头,拿帕子擦了眼泪,“十三哥,大恩无以为报。”胤祥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我亲妹子,跟我说什么大恩。皇阿玛和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不能见你有丝毫闪失。”
玉穗儿想起多尔济这一路必是颠沛流离,心中感伤,靠在胤祥肩上,默不作声。胤祥知道她见了多尔济心里难过,也不再多话。两人默默走了这一路。


☆、第六十三章

?多尔济被流放宁古塔后,玉穗儿一直盼望着收到他报平安的信函。不幸的是,收到的却是刑部报丧的行文,多尔济在流放的路上不幸感染伤寒去世。玉穗儿不相信这一切,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央求胤祥去查问。胤祥怕妹妹担心,亲自起程去了宁古塔一路查访。
这一天,胤祥派人捎信来说他即日便能抵京。玉穗儿顾不得四个月的身孕,去往城郊等候胤祥的车驾。她远远的看着一骑驰来,忙上前走了几步。小湄生怕她有个闪失,紧紧的跟着她。
果然是胤祥骑马而来,顾不得一路风霜之苦,他跳下马,向玉穗儿道:“这大雪天的,你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家去。”玉穗儿抓着他胳膊,急切的问:“是不是他,哥,你看到他没有?”胤祥看着她殷切的目光,心中悲痛,但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霎那间,玉穗儿如遭雷击,心神俱焚。她呆呆的看着胤祥,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说。忽然间,小腹一痛,整个身子抽搐起来。
小湄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却看到玉穗儿身下的雪被一滴一滴的鲜血染红。她大惊失色,颤声道:“爷,你快看,公主怕是要不好了。”
胤祥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玉儿——玉儿——”他叫了两声。玉穗儿流着眼泪,哽咽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身体摇摇欲坠。胤祥忙抱起她送到马车上。
此后的两天,玉穗儿一直昏迷着,感觉身上无一处不痛,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锥子、矬子磨着,整个身体像要散了架。她的意识一片模糊,没有任何知觉,似乎已经坠入地狱的深渊,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这两天里,德妃奉康熙之命来看了两次,其他妃嫔、福晋也不断差人来看望或问候。德妃看着玉穗儿昏迷不醒的病容,悄悄拿手绢擦泪,“这孩子怎么病成这样,看着叫人心疼。”
四福晋也道:“十五妹受的打击太大了,只怕她醒过来听说孩子没了,更要……”她红着眼睛没有说下去。
德妃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命苦。”她定定神,站起来向小湄道:“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了,有你照看玉穗儿,皇上和我才能稍微放心。”小湄点点头。
街角,胤禵远远看着德妃和四福晋的车驾离开,才骑马缓缓行至玉穗儿府前。小湄听管家说十四阿哥来了,忙出门迎他,“十四弟来了,公主还没醒呢。”
胤禵向内室望了一眼,知道自己不便进去,但又不甘心就此便走,犹豫着,“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小湄楞了一下,但随即点点头,嘱咐道:“公主还不知道她小产了,要是她醒过来,你也缓着说,别刺激了她。”胤禵嗯了一声。
玉穗儿静静的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胤禵在她床边坐下,小湄轻声道:“昨儿还有点发烧,今早上总算烧退了,刚喂她吃了药。”
胤禵关切的凝视着玉穗儿,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憔悴苍白如纸,比之前见到整整瘦了一圈,忍不住心里一痛。小湄悄悄退了出去,去厨房看着小丫鬟炖补品。
胤禵叹息了一声,心想着自己对玉穗儿的遭遇无能为力,除了懊恼也只能是心痛,他第一次感觉到人生无常,她风光出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转眼间惨事接二连三。
才十九岁的人,接连失去丈夫和未出世的孩子,这样沉重的打击,自幼便深得康熙宠爱、众星捧月般的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想到这里,胤禵不禁黯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空中迟疑了片刻,才轻抚了一下她的面容。虽然盖的很厚,她的脸颊还是冷冰冰的,。
玉穗儿此时渐渐有了些神志,睁开眼睛看到胤禵,有点恍惚,“我死了吗?”胤禵见她醒来,忙摇摇头,“你没死,好好的。”
“好好的?”玉穗儿疑惑的向四周看看,却感到身上一阵剧痛,她下意识的摸摸肚子,“我……我的孩子?十四哥,孩子是不是没了?”玉穗儿不安的望着胤禵。胤禵安慰她,“你别乱动啦。躺好了。”
玉穗儿见他没有否认,心中大痛,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我干嘛要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她一抽泣,身上痛的更厉害。
“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幸已经发生了,就算你死了,也改变不了一切。何况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胤禵的语气中不无责备,玉穗儿却仍是流泪。
“我对不起他,连孩子都没有保住。我真没用……”她不停地自责,表情痛苦不堪。胤禵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得默默的看着她。
玉穗儿泪眼迷蒙,忽然有种强烈的厌世之念,喃喃自语,“也许我生来就是不祥之人,自幼时起,身边的亲人便一个个离我而去。额娘、额附、孩子……是我连累了他们……十四哥,你快走吧,不要再来看我。”
“玉儿,我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你说的,真叫我失望。你何时变得这么悲观,人生本来就是这样,谁也避免不了生老病死。你要为活着的人想想,你要是真有什么,我……我们所有人心里都不会好受的。”胤禵沉痛的望着她。
玉穗儿任性的哭道:“我为什么要为所有人想,谁为我想,如今我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死了,他死了!连他的孩子也死了……”
“对你最好的人死了?”胤禵凝视着她,表情有点僵。玉穗儿愣了愣,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胤禵抽了口气,冷冷道:“原来在你心里,我们对你都不够好。所有的子女里,皇阿玛最疼的便是你,去哪儿都带着你。你小时候,每次去南苑冬猎,只有你一个人坐在皇阿玛的御辇上,冰天雪地里他怕你冷,总是搂着你坐在他膝上,除了二哥,阿哥里谁有这样的待遇。我知道你心里恨皇阿玛流放多尔济,他虽不是主犯,但他犯的是谋反罪,就算不诛九族也是要处以极刑,皇阿玛只判罚他流放宁古塔,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谁也没想到他会染病去世。”玉穗儿偏着头不看他,但听到说到康熙,心里也是凄楚不已。
“十三哥我就不说了,他是你亲哥,他对你如何你心里明白的很。至于我,我……”胤禵顿了一顿,似乎在思索如何措辞,“从小到大,我什么事不是顺着你,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想着你。你犯了错挨罚,总是我替你去向额娘求情。玉儿,这些你都忘了吗?也许在你心里,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丈夫,可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活下去。”
本来胤禵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看玉穗儿委屈的撇着嘴,怕惹她病中伤心,不能安慰反而加重了病情,便把话都咽了下去。
玉穗儿始终没有说话,胤禵无奈,只得起身走了。玉穗儿回过神来,叫了两声,“十四哥……十四哥……”胤禵在花格窗外听到她的声音,侧目看了眼窗棂内玉穗儿模糊的影子,迟疑片刻,还是狠狠心没有回头。
洛灵自得了消息,心急如焚,可眼看康熙为了此事也是痛心悲伤,也不敢擅自出宫,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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