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结果会是这样,她一定不会离开他,即使自己会成为他的牺牲品,她也不会违背不离不弃的诺言,可是现在,一切后悔都已经晚了!
缓缓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明晃晃的利物,是一把锋利的尖刀,这是她早已准备好了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黄泉路上等我……”
仿佛是想快些见到他,南鸢干脆的扬起右手,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滴热泪滚滚落下,刀子已经对准了她的喉咙,马上也要落下……
却在这时,耳边飘来一个声音:“傻瓜,你若死了,我怎么办?”手上的尖刀被干脆打落,她的身子已被一股强壮的力量掰了过来,锢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这个声音,这个拥抱,南鸢不敢相信地睁开了眼睛,那样的眉眼一点也没有变,金色的眸子里尽是想念,午夜梦回中贪恋的怀抱就在眼前,老天果真待她不薄,这么快就让她在黄泉路上见到了他。
“原来黄泉路上也没那么可怕,我终于见到你了……”只要能再见到他,不管是西方极乐还是幽幽黄泉都不重要了。
可是,他笑了,虽然他不笑时冷酷俊朗,可他笑起来时,就算是黄泉也会开花,“傻瓜,我没死,我们都没死。”说着,抓住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是温热的,再摸摸心跳,真的还在跳动!没死?真的没死!
这下轮到南鸢傻眼了,拓跋晟昱和万老明明说是……就算他们是一伙的,可山下的老百姓难道也是在骗他的吗?
见她一脸不解,七天七夜没睡憔悴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再瞒着她,擦了擦她睫毛上挂着泪珠,“南夏的王的确死了,王位由太子澜忆昔继承,在这里的是你的丈夫,南鸢的丈夫。”
他吻过她的手,她的眼,她的眉,现在他们再也不会因为彼此的身份而远离对方,从现在开始,他们只属于彼此,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屋外,偷窥的两人。
“死老头,谁让你演戏演得那么真!看把我鸢鸢都吓坏了!”拓跋晟昱踢了踢正从门缝里看得津津有味的万老。
万老一边看一边用袖子扫着他让他别打扰,“笨蛋!老夫要是不演得真些,现在里面哪能上演这么感人的煽情戏!没有这么感人的煽情戏,老夫的好徒儿怎么会原谅我!唉!当初真后悔答应了那个臭丫头啊!”
“唉!亲上去了!亲上去了!”这老不羞竟像只蟑螂一样扒在了门上看好戏。
一听亲上去了,拓跋晟昱腾得一下脸上通红,赶快把万老拉开,“老色狼教出的小色狼,你给我让开,不许看我的鸢鸢啊!”
两个在外面闹得火热,完全忘了这木门的隔音效果很不好。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南鸢总算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刚刚的伤心难过全都变成了一肚子的火气,“你竟然伙同他们来骗我!你要怎么补偿!”
目光柔情,紫衣飘飘,“一辈子,我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既然相爱,又为何要相忘?
若有美人两相望,弃掉江山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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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番外一 信卿:
对不起。
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这作皇宫了,趁你不在时擅自离开,你一定很生气吧,但请答应我,不要迁怒于任何人,因为这一次没有人逼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这几个月里,夜夜看到你愁眉不展,我很为你担心,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宫外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反叛军已经兵临城下,这一切和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太像及像,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对不起,又让你为我操心了,但这一次,由我,来保护你。
卿,你对我很重要,即使是在宫外生活的那四年,每一日,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上天的仁慈让我们再次相遇,真的很感谢上苍多给了我们一年的时间,让我有了更多美好的回忆,和你在一起日子是我生命里最快乐的日子,我是那样的喜欢你,所以我必须离开你。
曾经的我是一个天真到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我曾以这样的身份自豪,可现在,我痛恨自己是一个公主,一个前朝的公主。
你是南夏的王,南夏有你才没有灭亡,反而更为强大,你知道吗?父王和楚儿没能做到的事,你做到了,还给了百姓一个可以安稳生存的国家,作为这个国家曾经的公主,真的很谢谢你,你也替我和我的家人还清了这个国家的债。
可是为何我还是会难过,希望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呢?
为何那些人一定要用我来伤害你?一定要拆散我们呢?
但我现在不再是公主,只是前朝残留下的一丝孤魂,本就不应再与这个国家纠缠不清,何况现在还害了你。
你是一位南夏不可多得的明君,需要你的人有很多,不止是我一个,所以,不要再为我做傻事,我不愿你变成和父王和楚儿一样的下场!这是我们的命运,你我都逃脱不了。
这些日子我总是喜欢留在梦中,因为在梦里,你不是一国之君,我也不是前朝公主,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带着我们的孩子,每日只需考虑柴米油盐,过着这样简单的生活。
可是再美的梦现在也该醒了,摆在你我眼前的事物是残酷的,但解决起来的方法却很简单,只是你一直不愿意这样做。
只要我离开,就好。
我只是离开了这个皇宫,但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同样的日出,同样的月亮,思念着彼此,我们一样可以活下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记着你、昔儿、茹儿还有我们的翊初,每一个明天都要像当初那样开心,还记得吗?
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但你一定是个疼爱他们的父亲,对不起,把这个重担丢给你,但是请你告诉他们我已经死了,不要今我,但我真的真的很爱他们,我害怕他们恨我。
然而国不能一日无后,我离开后,你一定会有个善解人意的王后,但不要让我知道她的名字,我只要知道她能对你和孩子们好,再也不会有人用她来伤害你,就够了。
天快亮了,翊初又在踢我,想必再过两天他就要见到这个世界了。
对不起,我违背了我们的诺言,不能再与你相守到老,真的很抱歉,但就此别过。
不要来找我了。
200。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番外二 八年之约旭日东升,一日之际在于晨,所以历代早朝都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预示着国运昌盛,能如天边的太阳日日升起。
可是南夏国的大臣们已经是连续半个月早起上朝,无功而反了,这日也是整整齐齐地穿戴完毕,巴望今日黄丞相能说动大王来上朝,等来的却依然是李公公的那句:“大王今日身体不适,退朝——”
满朝文武都是满肚子怨气只能憋着,因为他们都知道大王这样是为了什么,而且似乎这事有一半也是他们造成的。
下了朝,音云没有出宫,思索着今日该怎么劝大王,在宫里兜了好几圈才缓缓走进了珊瑚殿。
往日里热闹的珊瑚殿,此时竟没有了生气,本应一片素白的殿内却依旧装扮成一片火红,就好像国婚那日一样。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王后出殡那日,棺材里面没有遗体,只有她平日最爱穿的那套红衣,却依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国葬。
音云此刻站在主殿外,屋里肃然的气氛让人不忍打扰,但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国家的期望,即使再残忍,他也得硬着头皮踏进去。
揣着忐忑的心情,他推开了门,屋里还是一样,没有灯光,就连阳光也似照不进来,和屋外的艳阳高朝相比,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一开始低估了那个女人在大王心中的地位,如今这样,他也已经无可奈何了。
“大王,微臣将今日的奏折送来了。”虽然自从上次动乱之后,早已国泰民安,也没有什么奏折,但他也只能以此为话题引起澜焱卿的注意。
屋里的人坐在床边,平日虽随意但却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散乱在两旁的肩上,时常能看透人心的金眸此时也暗淡无光,颚下已经长出了些胡渣,整个人在这半个月里却好像老了十岁。
他动也没动一下,只是坐在床边目无焦点地看着不知哪里的角落,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沙哑地声音响起,“这些事情你来处理就可以了,不用来烦我。”
又是这句话,这半月以来都是由音云来处理奏折,虽知越权,但为了国家能正常的运转他不得不越俎代庖,不过每每处理奏折时他依然会拿到殿中,将奏折的内容和自己的处理意见读给他听,即使他始终都不会吭声,但至少音云能心安理得。
“是,那微臣就让他们把奏折拿进来。”今日依然只能读给他听。
正准备转身招呼下人将奏折送进来,却在门角瞟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是大皇子——澜忆昔。
就好像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音云恭敬地对忆昔行了礼,做出了请他进来的动作,大王现在再怎么消沉,总不至于听不进自己孩子的话吧。
昔儿看见自己被发现了,先是一惊,之后又皱着眉,捏着小拳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走进了屋里,一走一顿来到了他父王身旁。
可看到澜焱卿这个样子,昔儿还是有些害怕,但他是男子汉,妹妹和弟弟都需要他来照顾,所以不能看着父王这样,“父王,母后没有死。”
黯淡的眸子终于亮起了一丝光,有些不惑,“你怎么知道?”
昔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这明明是四叔叔和自己之间的秘密,“昔儿,昔儿就是知道,母后是因为被人欺负,为了保护我们,还有父王,才躲起来的。”
虽然有些小小的震惊,但澜焱卿已基本上猜到是谁告诉他的,无力的右手抚上昔儿的额头,“对,你母后没有死,只是躲了起来。”
“父王!我们一起去找母后好不好!”昔儿捉住他的手,连父王都这说么,那四叔叔真的就没有骗昔儿了!
澜焱卿终于有了一些动摇,找?去哪儿找?找到了又怎样?下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她一样会离开他,即使他能处理的再好,她逃离得不是他澜焱卿,而是这个国家。
“你母后不喜欢这里,把她找回来,她也不会开心,可是父王也不能离开。”虽然他现在很讨厌这个国家,可是真正让他放下却是不被他自己的责任心允许的,他这半个月以为一直在想的,不是别的,只是一个两全的方法。
昔儿大致懂得了一些,进宫以来,他每日都跟着夫子学习,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父王是干什么的,原来父王是这么的伟大!可是父王和母后却因为这个叫“国家”的东西不得不分离,他们好可怜。
“父王,你能帮我们把母后找到吗?”昔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他是男子汉,已经可以为父王承担起一些责任了,“昔儿帮你管好这个国家。”
阴霾的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丝曙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四岁的孩子,换作别人,他可以当是童言无忌,可他是他的儿子,那样的眼神似乎就和他小时候一样倔强,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昔儿,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你真的明白了国家的意义,君王的意义了吗?”澜焱卿已经直起了身子,面色肃然,这将是个重要的决定。
天真却坚毅的大眼睛内写满了毋庸置疑,点点头,“母后教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万事当以民为本,亲贤远佞,国自能安之。”
四岁孩童竟已能讲出这番道理,也许这个孩子比自己更适合成为这个国家的王,不出十年,不,八年,他一定就能挑起这整个国家!
“昔儿,你能跟父王做个约定吗?”
“嗯,好啊!”
“八年之后昔儿替父王管好这个国家,父王会找到母后告诉她,昔儿很想她。”
201。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番外三 团聚南夏国这十几年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从王朝覆灭至今,已经整整二十年。八年前,先王突然驾崩时全国百姓都以为这新南夏王朝的气数也就要到头了。
可没想到,当时年仅四岁的太子火速即位,百姓们惴惴不安的观望了一两年,原以为的外敌入侵,朝臣叛乱统统都没有发生,反而幼主还颁布了不少惠民措施,让南夏国继续巩固着这太平盛世。
又是一年酷夏,自从新王当政的第二年,宫里就改了规矩,避暑不再去玉华宫,而是去往大王不知在哪儿找到的一座山谷,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开支,队伍也缩小了规模,每年只带上了长公主和翊王,连同丞相、大将军等一行人,在山谷中住上一两个月。
“皇兄,你让他们快一点儿!怎么还没到!”一辆朱红色的马车内探出一个脑袋,是一名大约十几岁的少女,天姿国色,肤若凝脂。
走在队伍最前头,骑在一匹骏马上的是一位翩翩少年,身着蓝色玄衣,目光沉稳,浑身散发着不凡的气质,“还有半天的路,你好好在马车里待着,别乱动。”
“呵呵……”一阵爽朗的笑声,是从这位少年身边传来,另一名俊朗少年,身着白色玄衣,目测比他小了几岁,却已是身姿挺拔,温文尔雅,“皇姐,你要是觉得闷,不如也出来,和我们一起骑骑马如何?”
一听到骑马,马车里的少女就不乐意了,上次才骑了一会,屁股就疼死了,她宁可在马车里闷死,也不愿屁股痛死!
“哼!”车帘一拉,少女撅着嘴又躲进马车里了。
打头的少年摇着头担忧道,“唉……这脾气,谁敢要啊……”
顺着羊肠小路,又走了半日,终于见到了那百花盛开的地方,仿佛是一个花谷,方圆百里竟都种着各色各样的花,最中间是一个小木屋,木屋旁是一座人为修葺的水车,咕噜咕噜转个不停歇,将山上的清泉一汩汩地引向这大花园。
“父王!母后!”少女一看见这大花园,直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向小屋那头边喊边小跑了过去。
两位少年和身后几名年长中年男子也下了马,胸中隐隐澎湃,稳健地朝着小屋走去。
听到屋外的动静,木门打开,走出来一对年轻的夫妇,只是岁月似乎特意将他们忘记,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昔儿、茹儿、翊儿,你们来了!”这名温婉女子不正是当年号称南夏瑰宝的南鸢吗!
一家人终于又团聚了!
“公子。”身后的音云、音烈、音利、音华四人也是格外激动,他们并不能每年都能随行前来,各色各样的事总会绊住他们的脚步,这样子四人都到齐,八年之间,只是第二次。
澜焱卿脸上是轻松的笑颜,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正当一群人其乐融融的时候,眼尖的茹儿突然就看到屋子里出来的另外一个人,立刻像个小兔子一样,跳到了他身边,一把拽住他,“赋叔叔!”
这几日尉迟赋正好在附近村子办事,便顺路来看看他们,没想到碰上了他人生中的克星——茹儿。
小时候茹儿就经常说着长大以后要嫁给他,当然也只当是童言无忌闹着玩儿的,可如今她长大了,竟还记得这事,仿佛一定要对现儿时的诺言一般,即使他在天涯海角,也是到处派人要把他给找出来,更让他绝望的是,她还有个要把她捧上天的皇兄,好像国家每天没事似的,天天就是派人在到处找他。
好不容易想着在这小山谷里躲一躲,却没想到被南鸢留了下来,现在想想,这一切,绝对是个阴谋!
面对尉迟赋哀怨的小眼神,南鸢只当是没看见,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只能出卖朋友了!
晚膳在屋外吃的,此行茹儿特意还带上了御厨,说是上次来,母后一个人忙了好久,这次可不能让母后累着了!
而南鸢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模样,想笑就开心的笑,不高兴就撇撇嘴,和茹儿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两姐妹!
这人一多,就热闹了,南鸢兴奋地和在坐的每个人叙着旧,澜焱卿则是默默的在一旁抿嘴微笑着,时不时往她碗里夹着菜,提醒着她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