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一摔,风吹起了他(她)的头发,虽然只是一眼,可南鸢已经认出了他(她),激动得几乎一跃而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她不是死了吗?
嘴唇抖得不像是自己的,努力的发出了两个声音:“母……后……”
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台上那人向她这边望了望,虽然模样狼狈了许多,可南鸢不会认错,这就是她的母后!
“母后!”南鸢哭喊着饶过桌子几欲上前。
“拦住她。”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身旁一众侍卫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回过头,恶恨恨地瞪着下命令的那个人,他,他想干什么!
澜焱卿身子倚向一边,一手撑着脑袋,十足一冷酷的君王的模样,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一样,冷冷地对她说,“妖后毒害苍生,在南氏的统治下,也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子民,今日是南夏国新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孤就要在今日将妖后就地正法,以慰南夏万灵苍生!”
“要杀就杀我!”南鸢企图冲上殿,可只是刚一回头,就被一把把长枪给拦住了。
狭长眼角注视着她,冷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孤会放过你吗?孤要让你活着,看着孤是如何将这南夏枯木回春,如何将这南夏变得强大!孤要让你们南氏输得心复口复!”
“你这个弑父小人!我看错你了!你不得好死!”南鸢第一次这样情绪失控,第一次这样恨得想杀死一个人。
澜焱卿看着她,勾起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却只有近在咫尺的音云看得到。她终于开始恨自己了,爱一个人可以只是一时,而恨一个人一定是一辈子,他要她永远记住他!
他摆摆手示意,几个凶悍士兵举起手上的长枪,一道道将她拦在了中间。
“行刑!”一声无情的审判,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长剑刺穿了南鸢的心。
“不!”转身喊向四周,她想求助,却看到四周全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眼神,这还是她要保护的那个南夏吗?
高台上的王后也看到了南鸢,眼中流下潺潺泪水,可不等她们母女相认,在她四周已升起了四道一丈高的白帆。
“鸢儿,你要活下去!”白帆之内传出一声用竭尽全力的嘶吼,这是一个母后在临死关头对女儿的最后一丝期望。
南鸢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刽子手一声大喝,洁白的帆布上陡然染上了刺眼的鲜红,鲜血喷出帆外,扬起了两丈之高,还有几滴落在了不远处南鸢的脸上。
母后……就这么死了吗?
145。卷三 权倾王朝颠 蛟龙囚落凤…第一百四十六章 驱逐离宫看着那点点梅花般的血迹,感受到脸上粘稠温热的液体,南鸢颤抖的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颤颤巍巍,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血?这是母后的血?
血帆落下,现出骇人景象,南鸢只觉得眼前恍惚,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油然而生,身子的所有力量都被抽走,脚下一软,像一朵凋零的珊瑚花坠了下来。
只听头顶一个冷峻威严的声音,“废除南鸢公主身份,贬为庶民,即日驱出皇宫!”
这个声音曾对她说过千百次甜言蜜语,却也说出了不少如刀子般割心的话语。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上面写着几个清秀大字:澜焱卿此生只爱南鸢。
“哈哈哈哈……”这几个字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刺眼,“还给你!”羊皮纸被高高抛出,稳稳落在了地面,澜焱卿淡淡瞟了一眼,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不屑一般,没有丝毫留念,离开了此地。
也许如果再多留一刻,他便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不管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冲上前将她揽入怀里,只是那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废了。
好戏已经演完了,其他大臣该散的便散了,只剩下几名侍卫来执行接下来的使命,将前朝公主驱逐出宫。
“快起来!不要装死!你已经不是公主了,还想赖在这里不成?哈哈哈哈……”这番话引起了周围几个士兵一致的哄笑声。
眼前的南鸢已不再光鲜亮丽,已不是当年那个让所有人为之颠倒的南夏瑰宝了。
有两个士兵想要去拉她,南鸢狠狠一甩手,“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切!老子还不想碰你这小贱人呢!快滚快滚,这南夏皇宫已经不姓南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南鸢在心里怒骂着,缓缓起身,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经过高台,看着身首异处母亲的遗体,母亲,别怕,鸢儿待会就来陪你。
从朝阳殿到朝阳门的这段路,她从未觉得有这么长,每走一步,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放映着和这座皇宫有关的所有回忆。
只是那些记忆放到现在已经物是人非,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如今却如一座坚固的牢笼,现在她可以离开了,应该高兴才对。
可她笑不出,因她失去了太多,也被欺骗了太多,离开了这里她便只是伶仃一人,既然如此,不如去黄泉路上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吧。
也许她会在某个荒郊野外找颗大树,也可能会在城外找条小河,但她不会死在宫中,不会死在不再姓南的皇宫中!
宫门就在眼前,最后一步迈出,心情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觉得从一个牢笼走向了另一个地狱。
街上人来人往,看着从宫里走出的她,都以为只是从哪个殿中被赶出的一名宫女,都只看了一眼,议论了两句,便不在意了。
脚下的步子未停,人潮汹涌,她不知该何去何从,果然还是去找条河比较好吧,至少还有些和楚儿在一起的回忆。
“姑娘低着头走,不会撞到人吗?”前方一个熟悉的调侃的声音。
这个声音唤起了她并不久远的回忆,却足以让她万分震惊,南鸢抬起眼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满脸温和笑意的男子,虽然右眼上多出了一道骇人的伤疤,却丝毫不影响他英俊的容貌,心中的惊喜,愧疚一涌而上。
两行喜悦的泪水流出,“阿……赋……?”
朝阳殿内的高楼上,一主一仆两人的身影在这冬日里显得有些萧条,降紫色身影一直注视着朝阳门内那个柔弱的背影,负于身后的两手紧紧握住,手心之间是那张被南鸢丢掉的羊皮,双手不住地颤抖,他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悔。
“她应该见到他了吧。”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朝阳门内,她离开得那样决绝,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旁边音云回道:“音烈已经告诉他了,他一定会来等她。”
也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不能接受的事便是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交由别的男人照顾,可事到如今,他只能如此,他也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走吧。”他心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虽很想将她捧在手心,却总是不小心将她伤害,她对他的各种误会他都可以不在意,但他无法原谅自己一次次伤害她。
“可是……”音云跟在他身后,似仍有疑虑。
无力的话语,“有什么疑问,旦说无妨。”
音云顿了顿,他从未见过澜焱卿这样无助过,可他作为当朝丞相,依然要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三日后的国婚……”
似是早已想好,澜焱卿回头又望了一眼朝阳门,凤凰城,南夏国,以及眼前的这一片天,失去了她,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无所谓了……
“凌王府,南彩曦。”
146。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第一百四十七章 李公公独白南夏王朝政变后四年。
“大王,明儿个就是中秋,王后娘娘请您前往长乐宫一聚。”李公公见这位四年间就将南夏变了个样的新王今儿心情似不错,及时提醒道。
依然喜着绛紫色长衫的澜焱卿,下朝以后便换上了这身便服,身后三千烦恼丝也越来越随意,只用一根紫色的发带就这么束着,飘逸出尘,仿佛是哪里的仙家呢。
提起王后,我们这位大王却是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反倒是十分厌烦的模样,“孤明日要连夜批阅奏折,让王后自己另外找人去陪她。”
说罢,故意逃避似的疾步走开,朝着自己的夏桑宫去了。
李公公无奈,只好跟了上去,心里不禁揣摩着,四年前那么盛大的一场国婚,虽然百姓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宫里的老人们一眼就看出那新王后哪里是什么方大人的女儿,明明就是凌王府的千金彩曦公主嘛!
当时他们一众自以为知道内幕的人等还心照不宣的以为这新王怕是老早就和彩曦公主好上了,只是碍于公主的身份,才虚造了一个“方弋”,好让公主得以入宫。
而这彩曦公主也不同于南鸢公主,即使同样是南夏国的公主,身份却大不一样,就如同先王其他十几个子女一样,都不生活在宫中,被分派到了各地,而由于凌王本就生活在凤凰城,所以她便也留在了这里。
而凌王虽是先王的兄弟,却基本上不参与朝政,每日只是养些花,逗逗鸟,毫无野心,却在新王夺政的第二天,他竟破天荒的积极出来表态,说是全力支持新王登基,这一行为,可为新王在朝中拉笼了不少人气啊,必竟人家是正规的王爷,他都不去争那王位,还有谁敢去抢?
所以对于彩曦公主,百姓和众位大臣们都没有像对南鸢公主那样的敌意,知情人士们甚至将此次国婚传为了一段佳话,流传于民间,百姓听了,无不说大王痴情,王后好福气。
这也让许多未婚少女都对这位深情的君王产生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总之,新王如今在民间的口碑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受百姓的爱戴了。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不出一两年,王后就会为大王诞下一名小皇子或者小公主时,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年了,王后的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下子,可让王后成了天下女人的笑柄,也有越来越多的妙龄少女天天跑到朝阳门前晃悠,期待着哪一天能被大王相中带进宫,再要是能生个孩子,那就一世无忧了。
可只有天天跟着大王的李公公才知道,大王一年四季几乎天天都在自己的夏桑宫独睡,甚至连新婚当晚,也是下半夜就踱回了夏桑宫,而且这四年里他没在长乐宫里歇过一晚!这王后再能生,大王不给她机会,她一个人也是无能为力呀!
为了这事,王后召见过他好几次,都问大王是不是有别的女人,或者大王每次出宫都干什么去了。
他便回,大王压根就没正眼看过别的女人一眼,而且每次出宫也都只是微服私访,并没有像王后说的是去寻花问柳了呀。
但王后不信。
可天地良心!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呀!如果说真要有什么端倪的话,那便只能是他了,当朝丞相黄伊云,一个男人呀!
话说李公公真不愿往这上面想,可是四年了,四年了啊!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这样想啊!
虽说大王也经常接见音烈、音利、音华三兄弟,可黄丞相却几乎天天都和大王形影不离!
上朝、下朝、早膳、午膳、晚膳,都在一起,比真正的夫妻还要亲!而且还有好几次,两人商议国事议得晚了,大王便要黄丞相在夏桑宫住下了!不过,老天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商议国事呢!
这不,刚刚大王还难得地在御花园里转悠呢,一听黄丞相和音氏三兄弟来了,立马花也不赏了,心情也变好了,小步子跑着,就像要去会小情人儿似的!
唉!这可让他该怎么办呐!莫非这南夏的新王哪里都好,却是个断袖?这要百年之后南夏的祖宗基业往哪儿搁呀!
这可真是典型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呐!
147。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第一百四十八章 寻踪
夏桑宫里坐着四个人,丞相黄伊云,大将军音烈以及他的两位副将音利和音华。
音利正端着杯子,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沫,看了音烈一眼,又面向音华调侃道,“听说大将军昨晚又被赶到书房睡了一晚,也不知道着凉了没有。”声音大得整个夏桑宫都听得到。
音华配合回应,“啧啧啧,这是第几次了?自从去年成亲以来,没有十次也有ba九了吧!”
两人一唱一和跟演双簧似的,将一旁的音烈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连忙拍着桌子反驳,“谁说我是被赶的!昨晚本将军在书房看书时累着了,这才将就着在那歇了一晚。”
“扑哧”一声,这话反倒引起了音利、音华的哄笑,音华捂着肚子,“谁不知道你将军府的书房只是个摆设,难道你不记得小时候,你可是最不爱读书的那个,为此可挨了师傅不少打呢!”
音利接道,“可不是,莫非你成亲之后反而变得爱读书了?你不一向是一看到书就会打瞌睡那种吗?”
一时哑口,音烈只觉尴尬无比,他堂堂大将军,怎能被贯上怕老婆的名号?虽然这是事实。
他想了想,理直气壮的反驳,“我算睡书房也比你们这两个打光棍要好,两个大男人,成天腻在一起,你们知不知道宫里人都怎么说你们?”他故作神秘一笑,胜利似的挑挑眉毛,“都说你们俩是断袖!”
一听这话,音华嫩白的小脸顿时绯红,跟个害羞小媳妇似的。
音利却挺着胸脯站了起来,“断袖怎么了?你瞧不起断袖吗?至少音华没让我睡书房,何况我们南夏国的丞相不也是个断袖吗!”
“啪!”杯子狠狠拍在桌面上的声音,音利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
“你们爱断就断,别扯上我。”
音利不知趣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唉,你别每天都愁眉苦脸的,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大王,可你又不能给他生孩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嗖的一束寒光,是音云犀利的眼神,“你若再敢胡说,看我不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音利不禁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自己的舌头,看着音云冷峻的眉眼,顿时觉得他太过无趣,小声切了一声,边往自己的座位走着,一边还嘟囔,“宫里人都这么说,害什么臊嘛!”
四人又各自聊了会儿,才听到殿外李公公宣,“大王驾到!”急忙起身相迎。
只见一袭绛紫长衫闯入众人眼帘,王武威严,英姿容貌,气宇轩昂,睿智英明,这就是在短短四年间将南夏从一个将亡之国一夕间蜕变为连鲜卑都忌惮三分的强国,百姓歌颂的新王——澜焱卿!
淡淡的话语,身上还带着些屋外的凉气,“不必多礼,起身吧。”说着急急走向王座坐下。
宫女为四人重新奉上了热茶,又给澜焱卿备了一杯安神茶。之后他摆摆手,让左右都下去了,连李公公都没留下。
“听说,有她的消息了?”热茶还没抿上一口,澜焱卿已急切问道,虽然他比四年前更加沉稳了许多,可音云他们看得出他迫切的心情。
四年里,不论国内发生什么事,都在他谈笑之间便得以解决,只有在关于她的消息时,才能让他稍微有些看得见的动摇。
音云上前,惭愧道,“是音烈的手下前日在一处小镇上发现了疑似尉迟赋的踪迹,但许是他发现了我们,没跟上几步便已将我们的人甩开,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了。”
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从鲜卑刚刚回宫的时候,后来又听说他在战场上丢掉了一只眼睛,怪可惜的,尉迟赋是少有的能得到他认可的人。
可是他明知道自己的人在找他,却不现身,这是明摆着要和他作对吗?还是说,他认为这样是在保护她?
当年迫不得已将她送出宫,可这四年以来,他已经不再那么冲动,那么极端,如果是现在,他一定可以更好的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服她相信自己,也会想到不会伤害她的方法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虽然当初是他将她交给了尉迟赋,可那只是暂时的,因为他早已安排人跟踪他们,并且每日要向他汇报他们的情况,可那个尉迟赋却存心和他作对,仅仅七天,便跟个游魂似的消失不见,从此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他认为一定是有人在帮尉迟赋,不然他一个右眼瞎子还带着个柔弱女子,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他布下的眼线。
可他也至今未想到到底是何人在帮他,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