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左夫子半天也问不出个什么问题了,他竟擅自坐下,眼睛又看向了不知哪里的远方。
在坐的几位皇子都对他刮目相看,几位公主也对他投来一阵阵爱慕的眼光。只有左夫子被他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都没心情上课了,锦袖一挥,“散学!”
4。卷一 花舞倾天下 凤囚少年龙…第四章 改观
南鸢大喜,没想到今天散了个早学,桌上的书本都没收拾干净就拉上南楚要去御花园扑蝴蝶。
“皇姐今早又起晚了吗?”南楚被南鸢牵着小手,还不忘去踢一踢路边的小石子。
“嗯,都是栾玉这丫头,也不早些叫醒我!”南鸢瞪着一旁的栾玉。
“太子明鉴啊!奴婢可是早早就叫过公主了,是公主一直不起来罢了。”只是公主那脾气谁不知道呢,若是她起早了,扰了她瞌睡,逮谁谁遭殃。
“哼,你这丫头,平时是不是本公主把你宠坏了!刚才跟本公主带错书本的事,还没找你算帐呢!罚你今天晚上不许吃饭!”
“公主消消气,生气了就不好看了,待会儿栾玉亲自为公主准备一碗百合红枣粥给公主大人赔罪可好?”
南鸢笑了笑,”你这丫头,就知道耍贫嘴!”栾玉嬉笑着,她就知道公主舍不得的,嘿嘿。
“皇姐,皇姐。”南楚拉了拉南鸢的衣袖。
南袖回过头,”怎么了?楚儿?”
南楚偷偷往后看了一眼,”那个澜丞相的儿子怎么一直跟在咱们后面呢?”
南鸢这才注意到,那澜焱卿自从散学后,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栾玉,你去问问。”
栾玉看了一眼身后,碎步凑到南鸢跟前,小声说道:”公主,这澜公子是昨个儿澜丞相送给您的生辰贺礼,难道您忘了?”
南鸢当然记得,当时可把她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澜丞相竟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他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怕是想让他这儿子进到宫里来,以后升官发达也方便些吧。
“本公主当然记得,只是他怎么老是跟着我们。”
“公主,您有所不知,那澜丞相让这位澜公子做您的陪读,要跟着您寸步不离!”
“果然是来监视本公主读书的呀!哼,不理他,咱们玩儿去!”
说着,牵起南楚,快步往御花园走去,身后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叫唤声。
“鸢儿妹妹,等等我!”
南鸢回过头,看到在澜焱卿身后不远处,一个打扮华丽的女子,后面跟着几名随从,正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他们。
南鸢认出了来者,停住了脚步,那女子这才赶了上来,经过澜焱卿旁边时,还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彩曦姐姐,今天怎么没回府?”南彩曦是她王叔的女儿,住在宫外凌王府,但是每天都会和其他世子公主一样,来宫中的贤书阁上课。
“这不是好久没见鸢儿妹妹了吗?姐姐甚是想你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走这么快。”彩曦一把挽住南鸢,十分亲密的样子。
南鸢看了身后的澜焱卿一眼,澜焱卿却没有在看她,“没什么,只是想带楚儿去御花园走走。”
彩曦看了看南楚,南楚却似乎在躲避她的眼神,小手不自觉地抓住南鸢的裙摆,“那好吧,姐姐就不打扰你们了,府上还有事,姐姐就先回去了,你们有空要来我府上,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说罢,彩曦招呼了自己的随从从另一边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又看了澜焱卿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南鸢感觉到南楚抓住自己裙摆的小手,蹲下身子,“楚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南楚见彩曦走了,小手也松了下来,看见南鸢一脸担心,摇摇头,“皇姐,楚儿没事,我们去御花园吧!”
南鸢见他脸色也没有什么异样,便不再多想。可天空却突然下起雨来,去御花园游玩的计划只好作罢。
南楚由小太监带回了太子殿,南鸢也怏怏地跑回了自己的寝宫。淋了一身湿,照照镜子,头发乱了,妆都花了,刚想发火,看到站在一旁也是浑身湿透的随从中的澜焱卿。
黑色的长发上挂着点点水珠,有几根还紧紧贴在他的脸上,金色的眸子重新有了好看的光泽,淡紫色长衫由于湿得太厉害,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显现出坚实的线条,和结实的胸膛,他从容地拭去额上、发上、脸上的雨水,没有一声抱怨,和旁边叽叽喳喳的太监宫女们显出了天壤之别。
这样一个美男子,就算被雨淋湿了,也不显狼狈,反而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媚惑。
“出去出去!”南鸢突然叫喊起来,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她窘迫地把门紧紧地关上,靠在门边,听到外面迟疑了一会,便渐渐远离的脚步声,才长长吁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的脸像火烧了一样在发烫。
是夜,南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就都是澜焱卿的样子。她不是没见过男人,只是身边的男人要么是纨绔的草包,要么就是顽固的老头子,像澜焱卿这样的,她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也许,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单调的生活也会有趣些吧。
心中某处,在不经意间,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嘿嘿,她改变主意了,澜焱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
5。卷一 花舞倾天下 凤囚少年龙…第五章 冷漠公子
那日下过一场雨后,连续晴了好些天,这几日南鸢也在很好的行使着公主的职责——逗猫、赏花、扑蝶和舞蹈。
“唉——真无聊!”南鸢像一块软软的棉花一样趴在御花园的石桌上,太子这几日都要单独教学,其他的王子公主们也都没进宫来上课,能陪她的就只有这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太无聊了!
“公主,咱们待会去扑蝶吧。”还是栾玉聪明,看出南鸢一脸的无聊。
南鸢直起身子,嘟起小嘴,“又是扑蝶,前天扑蝶,昨天扑蝶,今天又扑蝶,难道本公主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栾玉吓得赶紧下跪,一句一个奴婢该死。
看着栾玉吓得不轻,南鸢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起来吧。”栾玉低着头站了起来,正好站到了澜焱卿旁边。
南鸢眼中一闪,像是发现了新奇事物一般,来了精神,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澜焱卿,“你,过来。”
澜焱卿愣了一下,可眼中依然是波澜不惊,他微微点头,算是施过了礼,走到石桌旁,就坐下了。
“大胆!公主还没有赐座,你怎敢擅自坐下!”虽然面对的是这样的美男,可栾玉还是不能饶恕他如此无礼。
只是南鸢却摆摆手,示意让栾玉退下,自己却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澜焱卿,上下打量了起来。他来了这么久,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呢。
又是紫色的衣服,他似乎很喜欢穿紫色的衣服,在宫中竟也那么随意,及腰的长发只是简单的在身后束着。他很少说话,来到珊瑚殿有半个月了,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而每一句却也不多于五个字,也只是“嗯”、“是”之类简单的词语,以至于宫里现在谣言说,珊瑚殿里的澜公子,长得是好看,却可惜是个哑吧,让许多宫女每每见到他时都扼腕叹惜,直道老天不公。
“你今年多大了?”南鸢盯着他,奇怪的还止是他惜字如金,最重要的是她这活生生的王朝第一大美女在他面前,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十七。”淡如水的声音,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一旁。
“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有一兄。”
“以前本公主怎么从未见过你?南鸢回想起那澜丞相似乎确实还有一个儿子,以往他进宫时,总是带着他儿子,见人就夸自己的儿子多么有才华,只是这个儿子绝不是澜焱卿。
澜焱卿微微顿了一下,“因为臣之前从未进过宫。”
南鸢觉得有一丝不爽,废话,本公主当然知道你从未进过宫。
“那你为何进宫?”
“陪读。”
“陪读?只怕是澜丞相让你来监视本公主的吧。”南鸢的声音有一些挑衅。
澜焱卿没有回答,就好像没听见南鸢在和他说话一样。
“啪”南鸢一掌打在石桌上,疼得她哇哇直叫,“你,你竟敢这样蔑视本公主!”说着,站起身,绕过石桌,冲到澜焱卿面前,双手用力捧起他俊俏的脸庞,强行使他正对上了自己的目光。
“你娘难道没教过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
就像一颗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水面,澜焱卿的眼中泛起了微微波澜,散乱的焦点这一刻全都集中在了眼前,哦,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没有一丝浑浊,没有刻意的隐瞒,眼神中是毫不遮掩的怒气,这样的眼神让澜焱卿看得有些失神。
片刻,他恢复理智,阖上眼,抬起手慢慢将南鸢的手移开。两手碰触的那一刻,南鸢只感到一阵冰冷,那似乎不是一个平常人应有的温度,而是一种彻底的冷漠。
澜焱卿没等南鸢反应,已起身离开,转身时,只留下了一句话:”我没有娘。”
望着他单薄却依然坚挺的背影,南鸢只觉得无法开口叫住他,那个人就像是一株仙人掌,满身都是看不见的刺,他不需要任何人接近他,也不会想要接近任何人。
6。卷一 花舞倾天下 凤囚少年龙…第六章 母亲
澜焱卿回到珊瑚殿里为他安排的那间偏房,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单,简单得完全看不出这房间主人的喜好,他走到窗边,浅浅地泯了一口茶,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后腰间抽出一根紫竹箫,脸上露出了一抹春风化雪般的温柔。
他细细地摩挲着紫竹箫,好一会儿,才将它放在了嘴边,箫声呜咽,荡满了整个珊瑚殿。
过往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记忆中,那个美丽的,和他有着相同金色眸子的异域女子——他的娘亲。从他记事开始,娘亲每天都是愁容满面,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哥哥优秀,所以他便每天不分昼夜的读书,直到娘亲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于是他学得更卖力了。
只是,之后,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娘亲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娘亲是想父亲了吧。父亲很少来他们这里,也不让他们随意走动,更不许他们出府。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直到那一天晚上……
那天夜里,没有月光,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娘亲走了,不要他了,一向睡眠很好的他在那一晚却惊醒了。
从梦中醒来,他很庆幸,幸好只是个梦,因为娘亲就在他身边,他翻了个身,想抱着娘亲,却只碰到了一旁冰冷的床铺。
娘亲去哪儿了?难道她真的不要卿儿了吗?还是说自己还在梦里,还没有醒来?
他立刻闭上眼,掐了自己一下,怯怯地睁开眼,不,还没有醒来,接着,他又掐得重了些,不,还不够!
他把两只手都用了起来,直到小小的身躯上满是淤青和点点血迹,他才知道娘亲真的不在了。
他踉跄地夺门而出,外面黑漆漆地,他努力地用眼睛四顾寻找,在哪里,娘亲在哪里?
许是月亮也心疼这个小孩,从阴云中隐隐透露出点寒光来,照在了后院的一个角落。
他循着微光看去,心中如释重负,太好了,是娘亲!他刚想跑过去抱住娘亲,却在隐隐地月光之下,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是个叔叔,金色眼睛的叔叔,他没见过的叔叔,只见那个叔叔拿着娘亲每天都带在身上的那把紫竹箫,接着又抱住娘亲,像是要准备欺负她,他正想上前,却看见娘亲也一把抱住了那个叔叔,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幸福的表情。
他呆住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声,顿时院子里灯火通明,透过明晃晃的火光看去,十几个家丁举着火把将娘亲和那个叔叔围了起来,而父亲也在其中。
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隔得太远,他听不清,只见一道寒光晃过眼前,等他睁开眼时,那个叔叔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父亲手上的长刀还在滴着艳红的鲜血。
接着,没有预兆地,又是一个手起刀落,这一次,他没有眨眼睛,他清楚地看到父亲手中的刀,深深地刺入了娘亲的身体,带出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娘亲白皙的皮肤和滚落在一旁的紫竹箫。
他已经不记得那晚他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他只记得,那一晚,他把自己紧紧地裹在棉被里,身子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是因为亲眼看到娘亲倒在了血泊中,还是怕父亲也会过来杀他。
就这样,他瞪着眼睛,一直等到了天亮,最后,只有一个家丁一脸嫌弃地打开他的屋子,说了一句:”你娘昨晚被入府盗窃的贼人给杀死了。”接着他似是嘲讽般笑了一声,又道:“不过那贼人也死了。”然后关上门就走了。
难道他昨晚看到的一切是他在做梦吗?娘亲真的是被贼人给杀死了吗?
于是,他壮着胆,回到了昨晚上看到娘亲的那个地方,地上没有了血迹,完全看不出这里曾死过人,他差一点就相信了,直到看到了角落里那根染了血的紫竹箫……
从此,他多了一个名字——孽种,虽然除了兄长以外,没有人会当着他的面这样称呼他,可是他知道,从那一晚开始,他就是这丞相府里最多余的存在。
“娘亲……”澜焱卿放下手中的箫,又走回了房。
不远处的南鸢,看着澜焱卿至始至终的愁容,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美的箫声呢……”
7。卷一 花舞倾天下 凤囚少年龙…第七章 算计
第二日,南鸢起得很早,早早地洗漱了,用了早膳,就派人把澜焱卿给请了过来。
南鸢也没打算向他问话,只是让栾玉提给澜焱卿一只白玉箫,澜焱卿瞟了那箫一眼,没有接过,冷冷地看着南鸢,似是要她给个理由。
面对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南鸢心里气得狠,却又贪图昨天那美妙的箫声,只好生生咽了下那口气,“这根是去年中秋,父王赐给本公主的上好白玉做成的玉箫,你不会不识货吧?”
澜焱卿看了玉箫一眼,回过头又看着南鸢,似乎在问,所以呢?
南鸢咬了咬牙,深呼吸了几口气,“本公主让你用这玉箫演奏一曲,这都看不出来吗!”
“恕难从命。”干干脆脆地拒绝。
“什么?你胆违抗本公主的命令?”从小到大,只是要她想要的,有什么得不到的,只要是她的命令,谁敢违抗?
“微臣不会吹箫。”任凭南鸢已经火气冲天,澜焱卿依旧冷若冰霜。
“胡说!昨天本公主明明听到你在吹箫!”话一出,南鸢就想收回了,虽然她并不觉得偷听别人吹箫是件多么不雅的事,可还是觉得心虚,再一想,又不是她存心偷听,明明是那箫声自己飘到她耳朵里的嘛!
可下一秒,她感受到了一束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即使只有一瞬间,她也可以肯定,那是澜焱卿的眼神。
“不会就是不会,微臣随时愿意接受责罚。”说完,拂袖离去,留下南鸢在一旁说不出一个字来。
该死,该死,那个该死的澜焱卿!竟敢对本公主这么无理!南鸢提着火红的裙摆,准备冲到父王那儿去告他一状,却被身后来人叫了下来。
“彩曦姐姐,怎么是你?”南鸢回头,看到春光满面的南彩曦。
彩曦小步跟上,挽住南鸢,“好几日没入宫了,今儿个天气甚好,来给王后娘娘请个安。”边说,眼睛还不住的往四周瞟,“诶,怎么今天没见丞相家的二公子呢?”
一提到这个二公子,南鸢又来了气,“别提他了,本公主正要去父王那儿告他一状呢!”
一听说是要告状,彩曦赶忙阻止,“别急别急,发生了什么事儿?说给姐姐听听,姐姐帮你出出主意可好?”
南鸢一听有人要自愿听她倒苦水,重重点了点头,就准备开说,却被彩曦给拦下了。
“走,这里人多口杂,到你的珊瑚殿再说。”也没等南鸢同意,就拉上她迫不及待地冲向了珊瑚殿。
回到闺房,支开了左右,南鸢猛喝了一大杯茶水,正准备说,却发现彩曦左顾右盼地在寻找着什么。
“彩曦姐姐?彩曦姐姐!”
“嗯嗯?怎么怎么?说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