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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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灵诀-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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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鹃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她轻轻闭上眼睛,也紧紧地抱住嵇尚,罢了,就让我陪你一起傻下去吧。
  嘉平二年,嵇康刚刚调查到钟会和羊祜近日的动向,钟会近日似对太尉王凌颇有兴趣,王凌出席的场合他多半也会派人参与,但并不见他们有什么交集,难道钟会是在跟踪和调查王凌?这又是为何?
  正在嵇康一筹莫展之时,嵇喜没有敲门便冲了进来,进来之后没好气的看了嵇康一眼,问道:“你不好好做你的闲云野鹤,近日又在干什么?”
  嵇康对于嵇喜的不请自来和兴师问罪早已习惯,便一摊手,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嵇喜每次看到嵇康这样都觉得十分生气,我们每个人为了保护你都要多承担一份心理压力,而嵇叔夜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嵇喜感觉怒火在逐渐上涌,最终还是向嵇康吼道:“你为何要故意将夏侯将军的信息放给羊祜羊叔子?”
  嵇康不愿意回应嵇喜的针锋相对,淡淡说道:“夏侯将军自去年政变后逃亡蜀汉,这件事情虽然目前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凭借他们的能力一查便知,又岂能瞒得住?且羊先生早已娶夏侯将军之女为妻,一直帮他代为照拂家人,说不定这件事情他本就知道。我把他本知道的事情告知于他,让他尽早做好准备,若用你最喜欢的那种方式说,我毫不费力地卖了他一份人情,这有何不妥?”
  嵇喜重重地放下刚刚拿起的茶杯,对嵇康说道:“嵇叔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只不过是想帮孔灵!”
  嵇康听到孔灵两个字从嵇喜的口中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便说道:“二哥,我不想和你讨论灵儿的事情,我是不是帮她是我的事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做有损嵇家有损曹家的事情。”
  嵇喜听嵇康竟然还叫孔灵灵儿更是怒不可遏,大声说道:“不有损嵇家和曹家?你若是帮她又怎么可能不有损我们两家?她除了有损我们两家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嵇喜的愤怒让他有些不受控制,看着嵇康的神情,嵇喜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了顿,他语气略微有些缓和地说道:“叔夜,你也知道你如今与孔灵已不再可能,为何不好好地做一对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呢?”
  纵然知道当年自己成婚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嵇喜,但嵇康还是不能接受嵇喜这样平静地和自己聊起孔灵,嵇康甩掉嵇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二哥有这样训斥我的时间,还不如去好好想想怎么帮助曹氏东山再起。”
  嵇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和嵇康变成了这样的关系,他突然觉得被蒙在鼓里对周遭一切浑然不知的嵇康很可怜,但想到母亲的嘱咐,他还是不能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嵇康,可他也不愿嵇康这样一错再错下去。
  想了想,嵇喜说道:“叔夜,我相信以你这几月的调查,你已经知道了孔灵想做什么。这几年来她出现过的场合,她见过的人,她做过的事情,就算不能完全查清楚,但我相信你总是发现了一些端倪的。帮助羊祜调查夏侯将军的事情,你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地让自己相信孔灵针对的只是夏侯家。你只要想想便知,她这么多年针对的就是曹氏。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对嵇家下手,但我相信你也知道她近年对我嵇家作的打算也不少,你为什么不敢认清事实呢,她想毁灭的就是曹氏和我们嵇家!”
  嵇喜的话正中嵇康内心最脆弱的角落,的确,根据他所了解到的事情,孔灵对曹氏和嵇家观察已久,但他始终不愿意去相信,他觉得孔灵一定有更深层的目的,所以他一直在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嵇喜看到嵇康失神的样子感觉到莫名的心痛,叔夜,你为何不能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呢?我嵇家注定是和曹氏绑在一起的,你的妻子就是曹姓,你对这一点应该认清的更清楚透彻才对,难道非要当事实□□裸地摆在你面前时,你才能接受现实吗?摇了摇头,嵇喜走出了嵇康的屋子。
  嵇康看见嵇喜离开,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起身送他。他回忆着自己查到的另一件事,太尉王凌近日与武帝之子曹彪走的很近,说他们在谋划另一起政变也未可知,灵儿,是钟会自己想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你授意他做的呢?灵儿,难道你真的恨我至此,恨不得毁灭我们一家和曹璺所在的曹氏一族才能一解你的仇恨吗?
  第二天,嵇康去拜访山涛,山涛连日来拒绝司马氏的征辟,也过起了隐士的生活。刚坐下,嵇康便说道:“巨源兄,你大可不必如此。”
  山涛听见嵇康的话似有点惊讶,但随即笑笑说道:“叔夜何出此言?为兄如今年事已高,竟是听不懂你的意思了。”
  嵇康看山涛虽然穿一身简朴的袍子,但仍旧气度不凡,顿了顿,说道:“巨源兄,我与你相交日久,对你又怎会不了解?早年司马氏与曹氏争权,你不愿卷入,所以两不相帮明哲保身,实是为了留存有用之身,待政治风波过去一展雄图。况且我早知兄台对司马大将军颇有敬意,而如今司马氏的征辟你又为何一再拒绝?”
  山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嵇康的眼神中俨然多了几分感动,嵇康继续说道:“巨源兄,不用你说我便知。你知道我嵇家和曹氏颇有渊源,知道司马氏篡的是这曹氏的权,你不愿我为难,所以内心多有挣扎,可是如此?”
  山涛见嵇康直言不讳,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叔夜高抬愚兄了,如你所说,愚兄却有因你而挣扎之因,但也是觉得政局尚不稳定,想再观察一段时日。”
  嵇康朗然一笑,说道:“巨源兄不愿让小弟领这个情,我便不领。但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告诉你大可不必为了我而放弃这大好机会,我自是不愿入仕,但若是我不入仕,便让身边的人也都不入仕,这岂不荒谬?”
  看山涛面色仍多有挣扎,嵇康继续说道:“我又如何不知如今政局尚不稳定,但我与巨源兄心中都有数,谁的赢面更大一些。况且巨源兄久居官场不会不知,雪中送炭要好于锦上添花,若是等政局真正稳定了再投靠,只怕受重用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小了。”
  山涛若有所思地看着嵇康,看着这个风度翩翩谈吐不俗,但眉宇间好像比早年认识他时多了些沉稳和成熟的人,起身说道:“叔夜如此说,倒确实是愚兄看不开了。多谢贤弟。”
  嵇康忙也起身回礼,说道:“巨源兄这又是何必,倘若今日你我角色互易,巨源兄势必也会来劝我。再说我劝巨源兄入仕,也是存了我的私心的,以后若我有儿子想要做官,还要多拜托巨源兄提携呢!只盼到时候巨源兄不要忘了我!”
  说完这句话,嵇康和山涛一起朗声笑了起来,人生得一知己,已足矣。
  钟会正在房内读书,钟晴突然闯了进来,钟会听见有人进来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但一见是钟晴,神色便即刻和缓了下来。
  钟晴看着钟会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做出可怜的表情,钟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钟晴跑过去拉住钟会的袖子,撒娇地摇着,说道:“二哥,我要出城去玩,你陪我一起去吧。”
  钟会把手中的书又拿了起来,摇摇头,说道:“我还有事,你让钟勇陪你去吧。”
  钟晴听到钟会这样说,好像反而高兴起来,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好吧,那你就别去了,反正我好不容易才劝动灵姐姐陪我们一起出去玩,你千万别给我们派车,也千万别派人保护我们,千万别陪着我们来!”说完之后冲着钟会笑了一下,便跑出去了。
  钟会无奈地笑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书,说:“钟勇,你进来吧。”钟勇低着头走了进来,不敢看满脸写着被人算计了表情的钟会,听见钟会说道:“你去安排一下,我们即刻出发吧。”
  钟勇应了声好便出去准备了,钟会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春光挡不住地倾泻在屋里,草长莺飞,好像让人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好了呢。
  钟晴看着从府中走出来的钟会,藏在孔灵的身后对钟会说道:“二哥呀,你不是很忙吗?你快回去吧,不用送我们了,我们会好好玩的!”
  钟会蹬了钟晴一眼,钟晴赶紧缩在孔灵身后,钟会也没有理她,自己上了一辆马车,过一会孔灵也上了这辆马车,冲着钟会点了下头,神色中竟有些尴尬。
  钟会看见拉开马车帘子冲着自己使眼色的钟晴,便知道肯定又是她的杰作,于是干脆转过脸去不愿理她,钟晴对着钟会吐了下舌头便把帘子关上了。
  看了看孔灵似乎气色不错的样子,思考了一会,钟会说道:“嵇先生最近似乎在帮你。”
  听到嵇康的事情,孔灵波澜不惊的脸上还是泛起了一点涟漪,孔灵回答道:“哦?是吗?”
  知道嵇康把夏侯霸的信息传递给羊祜已有几日了,钟会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孔灵,此刻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心中轻松多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面临孔灵的事情,无论多小的事情也会觉得似泰山压顶,恨不得在心中反复思量几十遍再说出口。
  又平静了一下,钟会若有启示地对孔灵说道:“他目前为止,应该仍然什么都不知道。”
  孔灵点了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已经过了这么久,听到有关嵇康的消息她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何尝不知道钟会的意思是说既然嵇康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本不必在意这些事情,可是事到如今,我又怎么可能还如当年那年做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呢?
  她抬头看了看钟会,钟会还是用那样平静的眼神看着她,看到钟会眼神中的鼓励,孔灵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钟会明白了孔灵的意思,便也没有再说话,孔灵,我是应该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释然这些事才好的吧?但为何我的心却这么强烈的盼望你尽快释怀重新回到过去那样无忧无虑的样子呢?若我说我来替你复仇,换你重新做回你自己,你可愿意?轻轻地摇了摇头,钟会似也在嘲笑自己心中所想的荒谬。
  听到帘子外的声音,钟会冷冷地说道:“钟晴,要说什么上来说吧。”
  钟晴打开帘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钟会一眼,走上马车后坐在钟会身旁,在钟会耳边悄声地说:“二哥,要是早知道你要说这些话,还不如把你留在书房继续看书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月下相望莫相忘

  “士季,你的消息可准确?”羊祜一边留心房间外的动静,一边悄声地向钟会问道。
  “有七分把握,要不然我也不会离开洛阳亲自跟您说这件事情。”钟会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一路车马让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之色。
  羊祜拍了拍钟会的肩膀,说道:“士季说有七分,那便已经可信了,我要赶紧修书给姐姐,让她通知司马常侍及时做好准备。”
  原来,近几月来钟会发现太尉王凌与兖州刺史令狐愚似有异动,根据消息他二人似欲扶植武帝曹操之子曹彪即位,一改司马氏一手遮天的局面,基本确定后,钟会便赶快从洛阳动身,找到在许昌的羊祜。
  羊祜写好信后,突然面露喜色,走向钟会身边,笑着说:“士季可知道我为何一直留在许昌?”
  钟会思索一会,摇了摇头,说道:“士季不知。”
  羊祜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士季可还记得我离开洛阳在你的府上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钟会也笑了笑,回答道:“士季记得,似乎是您对我说盼士季把握机会。”
  羊祜朗然大笑,轻捋须发,说道:“士季果然好记性,我如今仍想对士季说这句话。我小妹家世实在可怜,得遇士季实在不易,盼士季早些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也可以让我早日返回洛阳啊。”
  钟会面色平静,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您说笑了,若没要事,士季就先行告退了。”
  羊祜摇了摇头,又拍了拍钟会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钟士季啊钟士季,你对灵儿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意呢?
  离开羊祜府已是深夜,钟会却突然不想立刻回到驿站去休息。走着走着,他便走到了初遇孔灵的那片竹林,夜风吹得竹叶簌簌作响,他仿佛仍能听得见那一晚孔灵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仿佛还能听得见孔灵泪水滴落的声音。
  回想起那日他们一起去郊外春游时,孔灵长久地驻足在一片竹林中,突然她伸手去摸自己手腕上的铃铛但随即又把手放下,钟会知道她似在遗憾铃声仍在但琴声已停。
  春光尚好,千里莺啼,柳枝轻摆,春水迢迢,但这样迷人的□□仍然掩盖不住孔灵眼中那盛满了的忧伤。钟会不会抚琴,但从那一日开始,他忽然想学弹琴了。
  夜风越来越盛,钟会身上泛起了丝丝凉意,他忽然不知道当年自己是如何在这里站一整夜而不自知的。孔灵,也许每经过一片竹林你都会忆起和嵇康初遇时的情景,但你可知道,也是在这竹林中,我遇见了你?想到这里,原本打算返回驿站的钟会又站了好久,他仿佛在等身体泛起的凉意也给炽热的回忆降一降温。
  嘉平二年,司马懿以谋反罪逮捕王凌、令狐愚,并夷其三族,时年五十七岁的曹彪亦被赐死。同年,司马懿病死,其子司马氏由常侍升为抚军大将军。至此,司马氏的政权已彻底稳固。
  嵇喜自是早就知晓此事,但无奈力量微薄无力回天,不过他无意之中知道的一件事情却让他异常愤怒,嵇康竟然早就知道钟会在调查此事,却始终没有告诉过他。
  晚饭时候,嵇喜回到府上,刚刚落座,便重重地把筷子摔在地上,指着嵇康道:“嵇叔夜!你干的好事!”
  嵇康正抱着嵇安给她讲哪道菜最好吃而哪道菜对身体最好,听到嵇喜的怒吼不由得心生厌烦,嵇康看向怀里的嵇安,她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两只大眼睛一直盯着嵇喜看。
  她从嵇康的怀里跳下去,走到嵇喜的身边,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递给嵇喜,说道:“二伯,你别生气,长安去给你换一双筷子。”
  嵇喜看见嵇安可爱的样子,心中怒火霎时就减了一半,他一把抱起嵇安,说道:“长安最乖啦,二伯不生气。”嘴上说着不生气,但看向嵇康的目光还是充满怒火。
  嵇康叫来身边的侍女,让她夹了几道菜,走到嵇安身边,嵇安便从嵇喜的怀中跑到嵇康怀里,嵇康抱起嵇安,对她说道:“长安最乖了,你跟着那个姐姐回房去吃菜好不好呀?”
  看到嵇安似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于是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嵇安的鼻子,继续说道:“长安不用怕,二伯是在跟爹开玩笑呢,你看他不是说爹做了好事吗?长安先回去,这样二伯才好表扬爹呀。”
  嵇安用充满怀疑的小眼神看了看嵇喜,嵇喜随即崭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嵇安好像放下心来,于是就开心地跟侍女走了,走前还不忘把自己还没用的筷子递给嵇喜。
  嵇安这样一弄,嵇喜愤怒的心好像已经平静了不少,便先是跟孙氏和嵇尚问了好,随即又向曹璺点了点头,看见曹简也在桌上坐着,又看了看嵇尚的表情,便大致明白了也就没有多问。目光重回嵇康身上,嵇喜语气平静地问道:“叔夜,你为何不提早告诉我钟会在调查王凌?”
  嵇康目光和缓地回看着嵇喜,良久回答道:“一则那天你来找我兴师问罪,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二则是我还需要确认,灵儿现在究竟想要做什么。”
  嵇喜听到嵇康堂而皇之地提起孔灵,看了一眼曹璺,咆哮道:“嵇叔夜,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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