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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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灵诀-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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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广灵诀
作者:高山笛声远

文案

以魏晋时期竹林七贤之首嵇康与虚构人物孔灵之间的爱情为主要线索,讲述了嵇康的家世、朋友、人生,对其人生发展的关键转折点进行了具体叙述。同时,孔灵与男二钟会之间的感情纠葛也是本书一大看点。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相爱相杀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嵇康,孔灵,钟会 ┃ 配角:嵇尚,杜鹃,曹璺,山涛,向秀,阮籍 ┃ 其它:曹氏,司马氏


  ☆、皎如玉树临风前

  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安静的小路上,更显出周遭环境的静谧安然。远处似乎还有钟磬的声音悠悠传来,回忆起来,一路上皆是敲不尽的暮鼓晨钟。
  “叔夜,我们这是到哪了?”一个苍老的妇人拨开马车上的帘幕缓缓说道。
  “母亲,叔夜在后面的车中。刚出郧西不久,离山阳还有一定距离,您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坐在车前的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握了握老妇人的手。
  “公穆说他已经在山阳等我们了吗?”
  “二弟之前的信是这样写的,母亲您就放心吧”,男子示意老妇人向车内坐并帮她放下了帘子,“外面风大,您注意身体。”
  一声嘶鸣,此时残阳将自己的余晖倾泻在远处的城门上,风轻轻刮过正始三年的山阳大地,那时这座宁静的小城还不知道它即将迎来的客人,也不知道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正背负着他的琴,从祖居的故乡一路车马而来。
  夕阳西下,车马停驻,第二辆马车上一个男子一跃而下,风呼啸着穿过他凌乱的头发。男子用手轻轻拨开挡住眉眼的鬓发,双眉若剑,双目如星,双脚稳稳踩在地上,巍峨似山,落落不与世俗相俯仰,似偶落凡尘的仙人。
  这是二十岁的嵇康与他的大哥嵇尚、他的母亲孙氏第一次来到山阳,脚下的土地让他觉得熟悉又舒服,环视着城内,他好像此时就知道这座城市在他的人生中绝不仅仅只是个匆匆过客。
  “母亲,大哥,叔夜,公穆已在此恭候多时了。”一座府邸门前站着一个另一个中年男子,衣着华美,眉眼间似染了过多的风尘。
  “二哥,久不见你,你似又高升了不少。都邑可优游,何必栖山原?我们也到底是如你一样来到这都邑了呀!”嵇康嘴角含笑,款款说道。
  “叔夜,又没等母亲说话你就开口,就这样无礼。”嵇尚用手拍了一下嵇康的头,摇摇头苦笑。
  “哈哈,母亲远行乏累,必然口渴难耐,我替母亲开口,如此孝顺的儿子世间难找!”,嵇康站在母亲身旁,握住了母亲的手,“您说是不是呀母亲?”趁着母亲微笑着摸他头的间隙,嵇康偷偷地对着大哥二哥做了一个鬼脸。
  嵇尚和嵇喜不约而同地笑了,“母亲,您再不管他,他明天就要上房揭瓦了!”嵇喜瞥了满脸坏笑的嵇康一眼,对母亲微笑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快进去吧。”孙氏看了看三个儿子,心满意足地说道。
  “叔夜,既然到山阳来了,不如还是谋个一官半职,哪怕做个闲职也好,至少让我们放心。”嵇喜边走边向嵇康说道。
  “二哥,你怎么又来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我给你的信啊?”嵇康不耐烦地冲嵇喜眨了眨眼睛。
  “怎么没看过啊,逍遥游太清,携手长相随。行了行了,就属你最逍遥!”嵇喜笑着拍了拍嵇康的肩膀说道。
  “二弟三弟,我先带母亲去卧房休息,顺便安置行李,也正好给你们腾出空间来好好吵架。”嵇尚扶着孙氏温和地笑道。
  “恩,让杜鹃带你们去就好。”嵇喜指着旁边一个笑嘻嘻的小侍女说。
  “非也非也,杜鹃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还不如叫麻雀呢!”嵇康朗声笑道。
  “你还不快带着老夫人快去安置停当,真想叫麻雀啊。”嵇喜瞪着杜鹃说道。杜鹃搀扶着老夫人向卧房走去,不忘回头向嵇康吐了吐舌头白了他一眼。
  “二哥,你是想亲自带我去我的‘闺房’看看吗,要不然我可和麻雀他们一起走了。”嵇康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刻意把麻雀两个字咬的很重。
  “你站住。鸟尽良弓藏,谋极身必危,你也把谋取功名看的太可怕了!叔夜,你才能气度都尽在我之上,大丈夫人生在世,何不把一身才能施展出来呢?”嵇喜复述嵇康信上的诗别有一番讽刺滋味。
  “二哥,你也不必再劝我了,要不然我一会哭给你看。”嵇康把背上的琴拿下来搭在肩上,佯装哭脸道。
  “得得,我也不跟你说了,省得一会你又编个什么难听的曲子来讥嘲我,我可惹不起你。”
  “哈哈,我就知道二哥你才舍不得让我哭呢!对了,二哥,你等我一下,一会帮我把信寄给二郭兄弟,这一别可不知还能否见到了。”嵇康拿出怀里的信,走向桌旁提起笔写道“所好亮若兹,杨氏欢交衢。去去从所志,敢谢道不俱。”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字如其人,潇洒不羁。
  “喏,二哥给你。多谢了。”
  “真拿你没办法!舟车劳顿,你也去休息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嵇喜看向自己这唯一的弟弟,竟不知接下来是否该继续劝他入仕了。
  嵇康安排好自己的停当之后,把自己的琴放在了专门准备好的琴桌上,俯身随意而坐,不知不觉中弹起了高山流水。伯牙得遇钟子期,不知道叔夜的知音又在哪里?
  突然听到门外有咯咯的笑声,嵇康推开门发现杜鹃在门口,“麻雀,你干嘛来了呀?”嵇康戏谑地看着杜鹃。
  “你才麻雀呢!没想到你还会弹琴,我以为你就会耍贫斗嘴呢!”杜鹃仰头看着嵇康,又嘻嘻地笑起来。
  “我不仅会弹琴,还会对牛弹琴呢!厉害吧!”嵇康一脸严肃地望着杜鹃。
  “什么?真的吗?那牛怎么能听懂呢!”杜鹃一脸崇拜,充满好奇地问。
  “这还不简单,你看这不就有头牛,她也知道我弹得曲子好听吗!”嵇康一脸天真地看着杜鹃,紧紧地抿着嘴唇。
  “恩……什么,你骂我是牛!”杜鹃恍然大悟,伸出手想打嵇康,嵇康轻轻一躲,冲杜鹃伸了伸舌头。
  “牛儿跑的慢,我来把她赶。”反手打了杜鹃一下,杜鹃忙向后退,退的太急一脚踏空仰面倒了下去。
  嵇康慌忙伸出手拉住了杜鹃,一把就将杜鹃拉了起来。那天的月光如水,昏天黑地中嵇康没有看到杜鹃羞红的一张脸。杜鹃慌忙放开了嵇康的手,一路小跑而去,留下莫名其妙的嵇康留在原地。
  潇洒如嵇康,又怎会想到就这样轻轻的一个牵手,就能牵走一个少女的心;率真如嵇康,又怎会在意这短暂瞬间的一个牵手,并把它当成一次真挚的许诺?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罢了。
  除了偶尔有二哥在耳边絮叨人生意义与生命真谛,嵇康确实非常喜欢这里。府邸虽然不大,但是一切都很适意,嵇喜虽然与嵇康在入世的观念上有分歧,但兄弟两个对风景静物的欣赏却很契合。这里的亭台楼阁,这里的花草树木,实有物外之趣,尤其是别有深意的一片竹林非常合嵇康的心意。
  嵇康有时在这里抚琴吹笛,有时在这里写诗作画,有时在这里读读庄老翻翻孔孟。疲惫时在这里小憩,高兴时在这里放歌,烦闷时在这里思考,除了偶尔遇见不知所云却满脸红晕的杜鹃让他觉得奇怪之外,他觉得这里简直是他的人间天堂。
  在这里,他不必有所拘束;在这里,他不必有所隐藏;在这里,没有人会询问他的理想;在这里,没有人会与他激烈争辩。他常常解开衣衫袒露胸膛,手握一壶清酒;他常常无需梳发戴冠,轻酌一杯浓茶。
  他躺在地上就变成一片叶子,他站起身来就化身一颗绿竹,他张开双臂就能振翅飞翔,他负手而立就能羽化登仙…他有时甚至感觉他将在这里度过他的余生,快乐适意,无拘无束。
作者有话要说:  

  ☆、不重山河重知己

  正始四年,嵇康在门前的柳树下开起了自己的“打铁铺子”,也偶尔做做木匠活,有时大汗淋漓就直接脱掉上衣站在门前,罔顾门前讥笑诧异的目光。嵇康觉得这些来往的行人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所以无论他们的眼神中笑容中含着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
  事实上,在嵇康心里就没有什么是真的紧要的事,人不过是自然中渺小的沧海一粟罢了,死生由天,又有什么是真正值得人挂念的呢。
  一日,嵇康照旧在自己的门前打铁,一个俊朗少年驻足观看,看了一会便走上前去朗声说道:“你可知道北冥之琨?”
  嵇康本在专心打铁,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嵇康笑道:“我一个打铁狂夫,不知道什么北冥之鱼!”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一个说鱼定其类,一个谈琨言其名,两人都心照不宣,嵇康虽然说自己不知道,但显然是知道的。
  “兄台只怕比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还逍遥!”少年满含钦佩笑说。
  “你倒是不羡达而羡闲,可会打铁?”嵇康再看一眼少年,已觉和他认识了十几年。
  “兄台掌铁,我自鼓风!”少年挽起袖子走上前去,爽朗一笑,自有一番豪气。
  以后这个少年经常来到嵇康的门前,两个人也无需寒暄,就站在这柳树下鼓风章铁,有时嵇康拿来一壶酒,但少年很少喝;有时他们会聊起老庄,时而抚掌大笑,时而互相辩驳;有时他们也会一起卖出一些打造出来的小玩意,而钱往往又不知被他们花在了哪里。
  也不知他们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互相知道了彼此的名字,这个十六岁的翩翩少年向秀向子期,成为了嵇康在山阳城中的第一个知己。高山如遇流水,伯牙得遇子期。
  暮春时节,嵇康环城而游,偶然经过一片菜园。当时正值傍晚,月若有若无地挂在空中,一个青年男子扛着锄头昂然走过这片园子,似浑然天成的景物。
  尘土挂在他的脸上,但他眉眼却分外清晰,仿佛这些尘土只是一层薄薄的雾,只需他轻轻一拂就可尽数散去。倘若你能目睹这一幕,你便知道后世陶潜有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绝非虚言。
  “一介匹夫嵇康,嵇叔夜不请自来!一壶浊酒,愿月下共饮!”嵇康大踏步地走进这片园子,酒在壶中发出震荡,别有一番波涛汹涌。
  “哈哈,吕安,吕仲悌有失远迎!”吕安虽口中说着有失远迎,但却没有做出迎接的动作。
  “与蝶戏舞,庄周一梦,兄台真是怡然自乐啊!”嵇康伫立在园子的中心朗声说道。
  “兄台说笑了,这园子本是一片荒地,我看这土地肥沃,废着可惜,于是就来享受享受田园之乐!”吕安站在嵇康身旁,二人比肩而立,似相识多年的知交好友。
  后来吕安把自己的哥哥吕巽介绍给嵇康认识,三人常常一起把酒言欢,但嵇康还是常一个人到吕安的菜园子来拜访,他从来都不喜欢酒桌上的觥筹交错,更愿意以天为居,以地为桌,一壶酒两个人,谁也没问过谁的志向理想,但只需只言片语就能互通心意。
  一次偶然的机会,嵇康把向秀介绍给了吕安,两人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三个人相谈甚欢,向秀不爱饮酒,但喜欢庄子之谈,三个人常以庄子的观点互相嘲讽,也以庄子的观点互相勉励。
  至此,三人成了难得的至交好友,常常一起打铁,一起下菜园。三人之间,没有年龄的界限,没有名号的计较,无拘无束的交游中,嵇康仿佛体会到了有人陪伴的愉悦。独居竹林固然幽静,但若有友相伴,有酒可喝,有事可谈,有琴相和却别有另一番风情。
  一次,向秀对嵇康说道:“叔夜,我在乡里讲学认识了一位先生,其人与你似意气相投,巨源兄高义,我愿为你引荐相识。”
  嵇康朗声大笑,说:“若意气相投,该见时想见时自会相见,何须引荐!专心鼓风,小心我把你的小白脸烫成大花脸!”
  “叔夜兄真是嘴上不饶人,自有自的一套歪理邪说。”向秀嘴角扯出一个笑,似讥似闹地说。
  “就你文绉绉地。相公,小的这厢有礼了。”嵇康尖着嗓子,俯身向向秀说道。
  向秀嫌弃地看着嵇康,“叔夜兄,你不如把你的须发扯掉,换身女人的长裙,我直接把你许配给哪家公子可好啊!”
  “有理有理,我看向家子期公子就不错呢!”嵇康哈哈大笑,用拳头轻打了向秀一拳。
  不管怎样,嵇康在山阳的日子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他在府宅的时间逐渐减少了,出外郊游的时间变多了,这样使得可能他越来越没办法关注家里发生的事情,也更不可能注意到他一年前错种下的情愫。
  嵇喜居职在外,一年中很少有在家的时间,对于这一点嵇康喜闻乐见,毕竟能让耳根清静一点是他极愿意看到的事。
  大哥嵇尚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整个府上的管家,长兄如父,从小嵇尚就承担起了管理一个家的职责,所以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变化。
  嵇康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事情,但是他还是会每天去母亲孙氏的房间里呆一会,陪母亲聊聊天,当然一般都是在插科打诨地逗母亲开心,或者给她讲讲他一天中的逸闻趣事。
  有一天,嵇康照例去母亲的屋里,孙氏突然问他,“康儿,你可是不喜欢为官?”
  嵇康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眼中就恢复了往日的笑意,“母亲说笑了,是官不喜欢我!”
  “你还是这副脾气,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孙氏无奈地笑了,笑中却都是宠爱。
  “母亲还不知道我吗,一看见那些为官的就想冲上去把他们的山羊胡子都揪掉放在我的毛笔上,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更好看的字来。”嵇康边说边笑,还用手模仿出揪的动作来。
  “康儿,你父亲去世的早。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按照你喜欢的方式生活一辈子。”孙氏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忧思,仿佛在回忆什么不想回忆的东西。
  “我知道了,我会的。你看我不也每天都打铁分担家用吗!”嵇康冲着母亲做了一个鬼脸,笑道。
  “你啊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孙氏笑着摸了摸嵇康的头,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
  嵇康在从母亲房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杜鹃,似乎很久没见杜鹃,他觉得杜鹃的眼神中有一些他之前从没见过的东西。杜鹃似乎不再是他初见时的小姑娘,仿佛更有一种女人的风韵,擦身而过间杜鹃低下了头。
  “小麻雀!好久不见啊!”嵇康嘻嘻哈哈的脸映入杜鹃的眼帘。
  “你才麻雀呢!你还是世界上最讨厌的麻雀!”说出这句话的杜鹃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嵇康曾认识的小姑娘了。
  “哎哟,谁惹我们麻雀小姐不开心了!是不是因为最近没有虫子吃了呀!”嵇康哈哈笑道。
  “你好恶心啊,你才吃虫子!以后不许再叫我麻雀了,好讨厌啊!”杜鹃似嗔似笑的回答让嵇康有点不舒服,但他也说不清楚哪里不舒服。
  “好啦好啦,杜鹃姐姐,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改还不行吗!”嵇康求饶似的对杜鹃说。
  “才不想理你!”杜鹃边笑边走,那个笑容就像春日里绽开的最温暖的太阳。
  嵇康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一句主动的问候会成为别人一个月甚至一年的快乐的源泉,也会成为别人一生都释怀不了的遗憾。
  正始五年,嵇康正式认识了向秀向他提过的山涛山巨源和阮籍阮嗣宗,并和他们成为了忘年之交。这两个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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