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天寒地冻的人家不愿出门,咱们也不能强迫,没名的也不配进白府,这一来二往的,就耽搁了大夫人选的确定。谁想到偏偏夫人这个时候病了,我还特意派人去宁王府让珺瑶请了御医过来的,夫人也该知足。”
“啪。”含之一掌甩在连姨娘有些得意的脸上,旁边丫鬟欲上前,被含之寒的刺骨的眼神定住脚步,梁管家记起含之在白家时处理事情的方式,似乎也不足现在这样冷然气势,他心里是认定林意宁管家的手段的,不过白家主子如何处事如何变更,他也干涉不得……
“连姨娘得意,不过主母卧病,你过得太过惬意,若传出去,不但妨了宁王侧妃的清名,怕父亲也要落个宠妾的名儿。连姨娘你想清楚,事情如果朝那个方向发展,就算老夫人有心护你,你的胜算又有几分。”含之凑到她面前,“父亲最爱惜清名,我敢保证他会从重处罚你,而宁王侧妃,怕也不会在众人面前承认让你借势失礼于主母。”
连姨娘愀然变色,她自然知道含之说的这种可能对她打击有多大,不过她也不想再在含之面前示弱,她好容易等到林意宁心冷,好容易开始掌握白家大权,如何甘心就这么放弃?
“含之已经是嫁出去的人。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明目张胆插手娘家事,怕你在外人面前也得不到什么好名声。姨娘也劝你一句,好生当你的谢家媳妇,讨好婆婆说不准还能掌一点谢家权力。老爷疼爱你,对你这样指手画脚不会说什么,谢家可是有娘娘在宫中,更注重清名,想来也不会任着你这么胡闹。”
“那要不要试试?”含之直起身来,居高看连姨娘强装镇定,“你是不是以为白尚琪在白家终于没有阻碍,而白珺瑶地位也稳固?可惜,依白尚琪资质,几次考试不中,为人傲慢又无内涵,他还没有那个本事撑起白家,父亲就是明白这一点才迟迟不让他接手白家。而白珺瑶,你道为何临儿出生即被封为小世子,而她却依然是个侧妃?你可知道,哪怕宁王一辈子不立正妃,她也只能是侧妃……”
连姨娘的笃定一寸一寸瓦解掉,她看着含之,神色突然癫狂:“那又如何,我宁愿与你两败俱伤,看到头来究竟谁赢过谁。”
含之看她一阵,转身离开,不等连姨娘放松,已经出了院门的含之吩咐赶过来的绛瑛:“落锁,从现在起,除非我说话,谁也不能开锁。”
“白含之,你敢!”
连姨娘的大喊声传出,含之恍若未闻,她冷眼看院门落锁,伸手接过钥匙,转向沉默不语的梁管家:“府内有事越过主母而听命于姨娘,梁管家可知道该受何处罚?我敬你是白府老人,免去体罚,其他依府里规矩自去领。”
梁管家低头称是,再抬头,看见含之背挺得很直离开,身影被阴沉的天儿逐渐染成墨色……
☆、第一二七章 了断(上)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屋外水滴成冰,屋内十分暖和,尤其是最里面这间,更是不见一丝寒气,况且这屋子谁也没胆子冒冒失失进来,若不然这可不是丢了差事那么简单。
白珺瑶斜歪着,看乳娘拿着拨浪鼓逗临儿玩,不觉也露出笑意。半晌,她才淡淡问道絮儿道:“你方才说是谁来了?”
絮儿道:“王妃,是姨娘身边伺候的春茗过来了。”
“为了什么?”
絮儿摇头:“奴婢问了两句,春茗也没说出个什么,只说要见王妃一面。奴婢想着,应该是姨娘那里有什么想对王妃说的。”
白珺瑶轻抚手面,低头不在意地道:“那让她进来吧,注意看紧门帘,别让寒风透进来了。”
絮儿躬身应了声“是”,放轻脚步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领着春茗进来。
春茗见到白珺瑶,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有些急躁地说道:“王妃,帮帮姨娘吧!”
小世子正和乳娘玩得高兴,猛地被春茗的声音一惊,撇嘴就要哭,慌得乳娘忙将他抱在怀里哄着。白珺瑶见此,皱着眉头道:“有话好好说,这么一惊一乍做什么?姨娘怎么了?”
春茗少见白珺瑶这般厉色,一愣之下差点忘了要说什么,看白珺瑶瞥过来,才赶紧垂头低声道:“回王妃话,姨娘被锁在院子里了。”
“乳娘,抱临儿去小暖阁,注意路上别惊了风。”白珺瑶先是吩咐乳娘,等乳娘抱着临儿出去,屋里丫鬟也只剩下絮儿,她才问道,“姨娘被禁足了?父亲的命令?”
“不是老爷,是被小姐锁在了院子里,小姐还说,除非她同意。谁也不能开了那锁。奴婢那会儿正巧给老夫人送东西,所以才能找王妃帮忙。”
“含之?”白珺瑶抬头,看了春茗一阵,又软下身来,“你可去找老夫人说了情况?老夫人是什么态度?”
春茗伏在地上回到:“奴婢先去回了老夫人,老夫人很是震怒,让玉坠姑娘去拾园问情况,结果被小姐训了一顿回来了。奴婢担心姨娘,又怕被小姐发现也将奴婢锁起来,才赶紧来向王妃禀告的。”
“含之为何将姨娘锁起来?”
“奴婢也不知。小姐半下午的时候才回的白府。老夫人和姨娘都没有听到消息。没过多长时间。小姐就带着梁管家去了姨娘住处。小姐出来后就让人落锁。听说梁管家也受了惩罚。”
白珺瑶静静想着其中利害,然后对仍旧跪着的春茗道:“天晚了,你先在王府宿一晚,明儿一早再回去。”说罢。喊来一个丫鬟带着她出去了。
絮儿旁边问道:“王妃,那姨娘那里……”
白珺瑶淡淡说道:“还不了解情况,毛躁什么,姨娘的事我自有打算。你去,让人看好春茗和下人,别让我听到有谁在嚼舌根子。”等屋里安静下来,白珺瑶轻锁峨眉,听春茗的意思,含之本没有打算今天回白家的。若她没有记错,含之今天应该是跟着谢夫人进宫去了,从皇宫回来,少说也半下午,也就是说含之一出宫即去了白家。而且她对连姨娘的动作,明显是真正发了怒,含之对白家其他人,从感情上就冷淡,却也极少这样不通情理……
想到这里,她对絮儿说道:“找个身手好心细的,去白府拾园探探有何异状,记住,悄悄的,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就让他别回来了。”
白府拾园这几日一直是天黑不久烛火就熄灭了,难得今晚这般通亮。
林意宁精神不错,她看着坐在床头的含之道:“这么大人了,娘怎么看你比小时候还沉不住气了?半路下车回娘家,亏得你婆婆没生气,以后可不许这么莽撞了。”
“还有,你回来的匆忙,也没让青落跟着你,在家这几天让紫珣跟着你……”
含之摇头笑说:“紫珣姑姑照顾娘我比较放心,让翠灵跟着我就行,在自己家里娘还担心我不成?”
林意宁眼神一闪,想到含之带着梁管家出去那一阵子,心中多少有数,不过她也没问,她不拦着,是担心含之闷在心里气坏了身子,她们想闹,横竖有自己在,她也不会任含之受了委屈。林意宁宠溺之色明显,笑道:“随你。”
娘俩凑在一起说话,还是含之看天色已晚,劝着林意宁先休息了。走在黑漆漆的夜里,含之毫无睡意,翠灵挑着灯笼前面走着,含之脚步慢了下来,问道:“翠灵,夫人最近心情怎样?”
“自打小姐出嫁,夫人就跟一下子得闲了一样,府里的事也管着,只是有时她们胡闹,头一年间还能惹得夫人心烦一阵子,后来夫人就爱答不理,不过心情还是不错的。”
含之听罢,放心了些,又问道:“夫人和老爷的关系如何了?”
翠灵犹豫一番,还是直说道:“虽看着还似以前,不过奴婢觉得夫人同老爷关系更淡了许多,要不然连姨娘渐渐嚣张,老爷也不会半点没有察觉了。”
“小姐,老夫人打发人几次过来,说请夫人小姐过去问话,小姐都拦下了,奴婢想明天可能会不大安生。”
“没事,这么多年她们也没真正安生过,别让她们打扰到夫人养病就成。走吧,这里风大。”
果不其然,含之一大早就被敲门声惊醒,没等询问,就听见外面一阵嚷嚷,翠灵带着怒气说了声“小姐还未起床”,声音一下子断了会儿,仿佛气息有些不稳。
含之披着衣服走到门口,看白老夫人身边几个得力的婆子推搡着翠灵,嘴里还骂骂咧咧,冷声斥道:“一大早在门口吵什么呢?什么时候竟这么没规矩了?”
翠灵得了含之眼色,推开面前几位婆子,先往拾园跑去了。
几个婆子见含之冷着脸,忙低头要认错,后一想府里如今情况,又想到自己是奉了白老夫人的话过来的,腰杆子被人托着一样听了起来,神色间也有些倨傲:“老夫人听说小姐回来了。让奴婢领小姐过去说话呢。”
含之横她们一眼,站在门边不动,几个婆子强撑起来的硬气在这静默中慢慢消了下去,只带头那个还哼哼唧唧说着白老夫人的意思。
翠灵很快回来,她凑到含之耳边,说道:“瑛姨天不亮就带着几个人守在拾园门口了,没让她们闹醒夫人。”
含之点头,回屋更衣后,径直来到白老夫人住处。待走到屋门口,却被玉坠拦下了:“小姐。老夫人还未洗漱好。小姐先到旁边坐坐?”
“哪个旁边?你倒是给我指指。”含之身上似乎还夹着一路走来的冷气。冰得玉坠不得不低头,她环视屋内情况,下人们皆垂着头不敢接话,她两手并拢在暖袖里。对着里屋说道:“外面天凉,祖母不必急着起床,还是先躺着,等炭火将屋子烧得更旺些再更衣较好,省得丫鬟们一身寒气的去伺候让祖母受凉。”说罢,听屋内没什么动静,含之一笑,接着说道:“我听说祖母近来习惯让连姨娘伺候,正好这里跟祖母说一声。连姨娘那里我有事麻烦她,今儿不能来伺候祖母了,为了祖母高兴,我还是趁这会儿有空先去处理好连姨娘的事情。那,含之等等再来给祖母请安。”
白老夫人咳嗽两声。道:“进来吧。”
含之进去,白老夫人正合目半躺着,听见有人进来也没动作。含之也不急,寻了椅子径直坐下。
白老夫人见半晌没人说话,挑了眼角看含之淡定坐着,咳嗽一声让人扶着坐直:“我听说你将连姨娘锁了,你一回来就折腾什么?连姨娘也是你能关的?快回去让人开锁。”
“祖母既提了,含之说一句明白话给祖母,连姨娘做错了事,我不会这么简单就让她出来。况且,不过是姨娘,祖母这么正经训斥,实在太抬举她了。”
“你,你放肆!不过是一个嫁出门的丫头,这个家哪里轮到你做主?”白老夫人狠狠瞪着含之。
含之不理她的怒气,直视着她问道:“听说祖母让连姨娘管家,里面不少只有主母才能行使的权利她竟也不用避讳,含之想问祖母,含之母亲尚在,身为主母并无错处,祖母这么安排,是要置母亲于何地位?”
“我再说一遍,这不是你该管的。”白老夫人恼了,她好久没动这么大气了,在她看来,自含之出嫁后,林意宁也绵软了,珺瑶争气,她也能顺理成章支持连姨娘拿捏林意宁,日子过得颇为顺心,如今含之弄这么出,直搅得她心口疼,冤家果然是冤家。
白老夫人的厌恶太明显,含之虽不为所动,说话时平静中也染上一丝心哀冷硬之意:“我知道祖母心思,您不待见娘和我,平日不搭不理故意刁难也就罢了,只不该这么打我娘的脸,我娘是父亲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拿捏,没这个规矩。您疼爱连姨娘,想捧着她,自可让她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可她想要站在我娘头上耍威风,万万不能。”
含之说话,也不顾白老夫人是什么脸色,低头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若她猜得不错,白珺瑶那里会很快得到消息,依白珺瑶如今脾气,断不会任她动作,这她不怕,只是稍微担心谢夫人会不赞同她这么插手娘家的事,对此她会顾忌可绝不会半途而废,此一举,定不会是风平浪静。也罢,与这些人,再逢场作戏,骨子里也都是生硬,何必得意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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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三五章之内会是这个文的分界线,也就是俗称的上下部。
☆、第一二八章 了断(中)
白恪明一下朝就听说白家养尊处优的老夫人竟到祠堂去哭诉了,他急忙忙来到祠堂,果然见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对着祖宗牌位细数自己苦楚。白恪明不明就里,而且越劝老夫人越悲戚,他问守在门口的婆子是怎么回事,那婆子支支吾吾的先是不敢说,后来看白恪明要恼,含含糊糊说了情况,字里行间还不忘搬弄。听罢,白恪明揉着眉头吩咐身边的小厮道:“把夫人请到这里来。”
白老夫人见白恪明发话,心中略满意,又哭诉了会儿,在白恪明几次劝后,满脸愁容的站了起来,像是担心离了这里白恪明会被人说服一样,她如何也不松口离开祠堂。白恪明无奈,只得让人再取衣裳来给她,自己也陪站着不动。
片刻之后,断断续续来了几个人,先是白尚琪夫妻,没一会儿,含之也孤身前来。
白老夫人后面一望,见只有含之过来,又要哭老祖宗。
白恪明挥手就又让人去拾园,说务必请夫人过来这里,否则让小厮看着办。
含之拦下一脸惶恐的小厮,冷淡看着森冷祠堂里的几个人,缓缓对白恪明道:“父亲,娘刚喝了药,这会儿正出汗,外面风寒湿冷,怕娘受不得。祖母和父亲有话,我这里听着。”
“你娘病了?”白恪明问道。
含之淡淡点头,也不多说,白恪明看含之如此,忽觉一阵尴尬,想要对含之说些和软的话,白老夫人在一旁重重哭叹了一声,白恪明顿时头疼。
含之问道:“祖母有何事要说?”
白尚琪不掩讽刺:“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明知故问。”
含之不理他的话,仍旧看着白老夫人。如此明显的忽视,差点让白尚琪青筋暴起,郭氏在后面扯他一下,被他不耐烦推开了:“一边站着去。别搁这儿碍手碍脚的。”
白恪明习惯性训道:“嚷什么?这是祠堂,你不能稳重点?”
白老夫人也装不下去了,她抹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泪,故意伸手让白尚琪扶住,说道:“我原不想恼,不过是自家孙女不懂事,怎么也不至于打扰列祖列宗,到底是有人闹得实在不像话。”
“恪明,你昨天不在府中,回来又晚。我也不忍心打扰你休息。你可知道。含之一回来就将阖府上下闹得不安宁,底下的人又训又罚的,梁管家服侍咱们白府多年,昨天竟被这丫头训斥的抬不起头。到了还领了罚,你那位姨娘那里,她做的更过分,竟然不声响将人锁在院子里,这哪像咱们白家的女儿?没规没距。”
“娘,含之不是没分寸的人,这中间肯定有……”白恪明话没说完,见白老夫人又摆出伤心姿态,连声道。“好好,娘,您别生气,我和含之都在这里,您有什么就说。别闷坏了身子。”
得了白恪明的态度,白老夫人下巴微抬,问含之道:“别说我这个做祖母的故意刁难你,今儿当着白家祖宗的面,你给我说说,你昨儿回家后的动作,可有私心?是单单觉得我让连姨娘帮忙管理家务失了所谓规矩,还是你们母女不满我和连姨娘,以此为借口帮你娘出气?”
“祖母也说出气,若无缘故,娘亲生的什么气,若不是连姨娘做的过了,她原也入不得我眼,我会屈尊与她计较?祖母刚才提到规矩,我倒是有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