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你到底是和意思?难道咱们就一直呆在这里,让别人攻入长安城,夺下如此大的军功?”江将军原本就是高家的一个门将,高家的人起兵造反,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起来了。
李三郎知道江将军的心思,自己到了高家的军营里面,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成了五品的上将军。等到,稳定下来之后,自己的前程是跑不了的。
可,前几天高廉突然派兵攻打长安,甚至是说谁能够抢先进入长安城,就加官进爵。但,根据李三郎所知道的事情,那就是高家的嫡系高安和高阳已经领着士兵,从北面开始攻打长安城了。
“江将军,这里是李某的家乡。看到这里,我就想到了自家那毫无音讯的儿子,以及现在不知所踪的老娘。若是江将军实在等不及了,江将军倒不如先行一步。等到李某人找到了家人在去和江将军汇合如何?”
李三郎如此说道,气的江将军一甩袖子就走了。直接就点了自己的兵,一千人跑了。
李三郎看着江将军气急败坏的走了,冷笑了一声。
石头从后面的帐子里面出来,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在李三郎的耳边低声说道。
李三郎的脸上一下子就变了,先是激动无比,最后却是坐卧不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急切的问道:“你看着我身上的衣服可是合适?你娘看到了,应该会高兴吧。”
“肯定会的,娘定然会高兴的哭出来的。”石头这一会儿也是兴奋,完全忘记了刚才大丫给他的冷脸。他们在这里滞留,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家人,然后等到长安安定下来之后就带着家人去长安城。
李三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起身跟着石头走去。
小六惊惧的看着姐姐,刚才那个男人为毛看到他们的事情,表情那么奇怪?还有姐姐,脸上是高兴,是气愤还是悲伤?小六摇了摇头,悲伤这个词还是他从李耀祖的嘴里面听说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一会儿就突然想到了这个词了。
门前的光隐现出来两道人影,大丫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眼,她一点儿都不稀罕李三郎和石头。她一点儿都不稀罕见到他们,一点儿都不想念他们。
大丫内心的挣扎,在门外面的两人却完全是沉浸于相逢的喜悦。
李三郎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看到脸上变黑了,头发被简单的梳成了一个大辫子的女儿,差一点儿没有哭出来。加上女儿身边站在四五岁的孩子,加上那一双机灵的眼睛,看的他心里面柔软的一塌糊涂。
“大丫,小六爹回来了,你们怎么都不和你爹说说话呢。”李三郎哽咽的说道,一手扶着自己的腿。刚刚受伤的腿,这一会儿又疼了起来,这让大丫冷硬起来的心肠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可,还是别着头不理他们。她还是怪李三郎他们的,因为他们什么都没做好,什么都没准备就一走了之。
“小六,你也不认识爹了么?当初你可是最喜欢爹的啊。”李三郎露出来一幅狼外婆的表情,让小六往姐姐的身后躲了躲。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血脉里面的东西提醒着他想要亲近,可姐姐不吭声,他也不理他们。
李三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面,看着别着头不吭声的大丫。叹息了一声,倒是旁边的石头忍不住出声教训妹妹。
“大丫,当初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出去的。”石头解释道,当初他们兴奋的给镇子上面的士兵送鸡子,可自己发现那些人根本就不对劲儿。就算是士兵再强悍,再不讲理,可也不会如此的胡作非为。
石头就留了一个心眼,还没几句话就套出来他们的底细,原来他们是就是一直流串于这一片的盗匪。在河道里面,拦截过往船只,无恶不作。
李三郎和石头等人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之后,就赶紧回到家中。可,那些人拍着李三郎的肩膀,赞赏李三郎的识时务,要到李家庄来看看。
李三郎和石头借着要回家收拾收拾,好迎接贵客的到来,回到家中就赶紧家人到了山上。
大丫听到石头的话,怒气更胜。若是他们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也就不会有这一场祸事了。大丫气的脸上透红,小六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姐姐的手。
大丫看到小六担心的眼神,对着小六笑了笑。
大丫深吸了一口气,就站起身来。对着空气说道:“奶奶他们都在山上,你们可要去看看?”
李三郎使劲儿的点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给点掉了。可惜的是,大丫一点儿都不为所动,直接就拉着弟弟往外面走去。
他们就算是有着千万个理由,却也不能让死人复活。
大丫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李三郎和石头他们,其实大丫内心之中有着自己的判断。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怪不得他们,可就是忍不住把内心的怨恨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李三郎是和何氏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石头和铁柱是何氏的儿子。可,却因为他们做的事情,给村子里面惹来如此大的祸事。
怪不得那些人如此的对待他们,怪不得那人如此的心狠手辣,就是想要自己的命。
几人出了院子门,就看到一个温婉的妇人。那女人看到出来的李三郎等人,眼前一亮。大丫一点儿都没注意那女人看着李三郎的目光,一点儿都不以为意的走了过去。
倒是李三郎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女人,就赶紧加快了脚步跟在大丫的身后。那女人狠狠的跺了跺脚,看着前面大丫的目光,凶狠如狼。谁敢给她姚金秀抢男人,她就要谁死。
石头回过头去,正好看到姚金秀那凶狠的目光,心中一紧。警告的看了一眼姚金秀,目光瞄了姚金秀的肚子。说实话,他也不能确定姚金秀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可当那孩子威胁到自己地位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在乎毁了那孩子。
姚金秀对上石头的目光,紧张的抱着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自然是容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什么意外,李三郎回到李家庄就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可姚金秀相信,凭着自己的容貌定然能够让李三郎忘记那个黄脸婆。
可惜的是,姚金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却发现自己的对手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是根本就不需要战斗她都已经败了。
大丫到了山上,就一个人躲进了山洞。李老太太看到儿子和孙子,高兴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可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李三郎跪在地上,看着面容苍老,头发发白的母亲,也是哭了出来。
在战场上面受伤的时候他没哭,被同僚陷害的时候他没哭。可,这一会儿回到母亲的身边,他却觉得自己心累无比。
“奶奶,我娘呢?”石头首先就发现了问题,为什么没有看到娘。
石头的问话,让原本重逢的喜悦,一下子就变得哀伤起来。李老太太的腿脚还好,自己站了起来。石头一看,赶紧上前扶着奶奶的手。
两人跟着李老太太到了外面,老太太站在一座新拢起来的坟墓跟前。
“你们也别怪大丫,主要是这段时间大丫过的太辛苦了。石头,你给你娘磕头吧。”老太太想起来,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想想何氏的死亡,想想这段时间过的日子,李老太太就忍不住掉泪。
石头和李三郎也是一愣,他们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家乡。就是想要家里面的人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何氏没了,他们一直努力的目标猛然一下子就没了。
李三郎的腿一直都在强撑着,现在看到何氏的坟墓,一下子就蹲在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爹,咱们下山吧。要喝酒,咱们就赶紧回去喝,别在这里喝啊。”石头也是心酸,看了一眼身后的淡漠的大丫。自从他们回来之后,大丫就是这样一幅的面容。
石头想到奶奶说的那件事儿,也是忍不住难受。他们谁都没有权利要求大丫忘记何氏的事情,因为大丫差一点儿就被那人给杀死,因为大丫亲眼看到何氏的死亡。
石头祈求的看着大丫,大丫的神色微微一动。最后还是走到李三郎的跟前,看着李三郎使劲儿的往嘴里面灌酒。嘲讽的勾着嘴角:“爹,你这是又何必呢?不过就是死了一个老婆,就这样要死要活的,到时候姚金秀死的时候,你难道也要日日买醉啊?”
大丫在石头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继续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什么是不是还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守在你身边了。”
李三郎的目光聚集到大丫的身上,李三郎的酒量本来就不差,就算是已经喝了几瓶子酒的他,这一会儿依旧清醒着。听到女儿嘲讽的语气,苦笑了一声。
“是啊,石头是个好孩子。你这么说我,也是应该的。若是我不走,若是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面,你娘也不会有事儿的。”李三郎说着,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原本和乐的家庭,被他弄得四分五裂。瓷器睡在石头上面,发出来破碎的声音。李三郎蹲在地上,捂着头闷闷的哭了起来。
大丫低着头,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看着李三郎犹如困兽一样,吼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故意让我娘不能够安心的投胎,既然已经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和你的那个姚金秀双宿双息,你回来干什么?”
石头忍不住吼道:“大丫,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和爹在外面也不容易,你知道爹在战场上面好几次都没名,你知道爹身上受了多重的伤么?你怎么能这么说爹,要不是爹,你怕是早就饿死了。”
“你们不容易,可你们至少还活着。娘呢?娘就容易了,娘的眼睛怎么瞎的?难道就是因为李小三儿和小四的不告而别么?你可曾亲自感受到被人掐着脖子,呼出来的如此容易,进去的却是如此的艰难?你可曾亲眼看到娘为了救你,一头撞死在石头上面?”大丫喊道,石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丫的话说得对,至少自己还有命在不是么?他们如此的艰难求生,可不就是为了活着,再难只要是还活着,一切都会好的。可,娘不在了,一切都变得糟糕起来。
李三郎的耳边充斥着两个孩子的争论声,苦笑了一下。现在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因为何氏不在了。而且,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怀孕的女人。李三郎突然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个笑话。
“大丫,你说我下去配你娘可好?你娘是不是就能够原谅我了。”李三郎的声音飘渺若无,传入他们的耳中,却下了大丫和石头一跳。
大丫看着李三郎脸,没有一点儿求生的欲念。冷笑道:“你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怎么,现在倒是想赎罪了,可惜已经晚了。”
大丫觉得李三郎真是太可恶了,竟然拿着他的死来威胁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什么都不替别人考虑一下,你死了,你让别人怎么说我?别人问起来,难道就说,哦,就是她逼死了自己的亲爹?”
石头连连的摇头,觉得妹妹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了。那个仰着小脸,骄傲的和小四比着背书的妹妹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面目可憎起来。
大丫自己一个人走下山,看着山下的灯火阑珊。其实,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应该那个去死的人。若不是自己的偏激,烧毁了山洞里面的东西,那些人也不会紧追不舍了?
李三郎和石头在山上又呆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晨两人都面容平静的下山了。
李三郎虽然脸上略显疲惫,却也是让人收拾东西往长安城进发。
大丫骑着马,看着姚金秀一个女人提着大包袱,身上穿着她没见过的布料。头上的金簪在太阳底下如此的刺眼,大丫咬了咬牙。忍住想要出手的冲动,骑着马驾一声就跑远了。
石头看了一眼担心的看着妹妹的爹,自己主动跟了上去。生怕是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了,再出现个什么意外。
“奶奶,姐姐不会有事吧?”小六担心的扯着奶奶的手,这段时间虽然日子好过了许多,可小六宁愿日子过得艰难一点儿。那个时候的姐姐虽然很少说话,但至少不会如此的让人害怕。
“没事儿的,小六困不困,来到奶奶的怀里睡上一觉就好多了。”李老太太不是没和孙女说过,却发现孙女已经把所有的李家人都给当做仇人了,当然小六除外。
想要让小六开口劝劝大丫,却发现小六只听大丫的话。李老太太想着,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到底是怎么了?
大丫擦觉到石头跟了上来,再次加快了速度。大丫这几年,别说是马了,就是山里面的老虎她也能骑。
石头紧紧的跟随在大丫的身后,大丫的心情难过,谁都清楚,可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想要。石头觉得妹妹现在都已经钻进去牛角尖了,谁都不怨,要是怪的话,那就怪这个世道吧。
大丫最后觉得无聊,慢慢的停下来了。石头看着妹妹停了下来,自己也下马站在妹妹的马匹跟前。
“你能给我说说这一年多,你们怎么过的么?”
大丫瞄了一眼石头,大哥今年都已经二十岁了,别的男人这么大年纪了,怕是都已经是孩子的爹了。可,现在石头连着媳妇儿都没有呢。大丫不知道想到什么,就笑了起来。
石头看着大丫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大丫一直没说这一年多自己到底是怎么过的,石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到李三郎一行人到了他们跟前的时候,大丫和石头就像是回到了小的时候一样。
但,仔细看却还是能够发现一点儿细微的差别。老太太看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大丫,也是笑了笑。小六掀开帘子,高兴的说道:“大姐,我也想骑马,你带我骑马吧。”
大丫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到李三郎兴奋的答应声。“爹戴着你去骑马?”
小六看了一眼大姐,大丫对着小六点了点头。小六就咧着嘴巴笑了起来,李三郎高兴的把小六给抱到自己的马上,慢慢的随着牛车走。
前面的姚金秀,看着李三郎对小六如此的宠爱。就深呼一口气,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没想到一直冷着脸的三郎竟然如此疼爱孩子。
等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是李家最小的孩子,定然能够被三郎给疼爱的。
石头骑着马,陪着大丫。大丫能够松一口气,全家都跟着放松了。想到大丫句句都对爹身边的姚金秀不满,想着就有必要给大丫解释一下。
姚金秀的父亲是李三郎的上司,姚金秀的丈夫和李三郎是同僚。在那次战斗之中,姚金秀的父亲没了,就是丈夫都断了一条腿,后来喝醉了摔倒在河里,也没了。
姚金秀一直都是被父亲养在深闺之中,一下子丈夫和父亲都没了,这等于说是她的天都破了。李三郎帮着处理了姚家的事情,就被姚金秀给纠缠上去了。
那个时候的李三郎对着姚金秀没有一个好脸色,可却抵不过姚金秀的纠缠,确切的说李三郎对于有女人爱慕他还是心生荡漾的。
一次,李三郎也不知怎么的就在姚家喝醉了,等到次日清醒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和姚金秀有了夫妻之实。李三郎很是过意不去,加上何氏也不在身边,男人么?总是有点儿管不住自己的,没过多久姚金秀就怀了身孕。
石头的话语之中并无多少责备父亲之意,反而是对于这件事情很为难。
大丫紧紧的捏着缰绳,想要张口骂人,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缘由来骂人。毕竟,自己的命,自己的一切都是李三郎给的。
石头看着妹妹的脸,就知道又坏事儿了。爹说的不错,女人果然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
“大哥可曾遇到什么合适的人?大哥的年纪也不小了,娘一直记挂着你和二哥的亲事呢。”大丫神色自若的说道,让石头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石头的脸微微的一红,想到那个女子优雅从容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荡,抬头就看到妹妹打趣的眼神。脸微微发烫,幸好现在他的脸比较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脸颊发红。
大丫看着大哥那不自然的神色,就哈哈大笑道:“原来大哥也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