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早在开始前，一切便注定了，即便那只是个梦。天上的月老是真实存在着的吗？如果存在，会不会也有痛心。是不是阅尽沧桑，早已心如铁石。
这是我与他相伴度过的第七个新年。从前的我们，也是坐在缘昔苑外，欣赏着美丽的烟火。仔细遥望过新年里的星空。
它是那样的璀璨绚烂光彩夺目，又是那样的宁静幽深朦胧凄美。与所爱之人相依相偎，即便没有话语，只是一个肩膀就足以让人沉醉。以前从未发现，自己是如此贪恋这个胸膛。
六 阴谋（上）
翌日，年初一。我与扶昔相伴踏雪归来。
踏进西苑，便见扶海睡倒在门口。寒冬腊月，堂堂一个方府的公子，竟然蜷缩在这里。一时间我有些愧疚。
扶昔则怔怔的站在那里。还是我轻轻推动扶海，温柔的唤他：“扶海，扶海，你怎么睡在这？”
“你回来了？”扶海双眸微启，有气无力道。“扶海，扶海？”我拼命的叫他。
“都怪你，若不是你。我大哥怎么会这样。你这扫把星，自从你来了，大哥的身体就越来越糟。你到底是什么转世啊？”愤怒的扶秋一步步逼迫我。
我无言以对，只能步步后退。可扶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不免有些难过。
“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大夫。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有什么用，况且大哥还在昏迷当中，你能不能不要任性。”刚进门的扶昔顺势将我揽在怀中，呵斥道。
“二哥，你还护着她？”扶秋只觉得委屈，满含泪珠道。扶昔不耐烦道：“好了。”说也奇怪，扶昔的话倒是立竿见影，扶秋安静了不少。
许大夫很快便到来，我立即挣脱开他的怀抱。免得被人落下话柄。扶昔：“许大夫，请。”“海儿”方老爷步履匆忙，声音中带有一丝忧伤。
“爹。”扶昔。“爹”扶秋的气还未消，小声道。“你大哥怎么样？”方老爷一进门就急切问道。“许大夫正在诊脉。”
“方老爷”许大夫。方老爷示意他继续诊脉，好一会许大夫才缓缓开口：“让海少爷安静一会，大家都出去吧！”
我根本就没想离开，扶昔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读懂了他的眼神，但又看着床上的扶海，我无奈的摇摇头，不再看他，只是听得熟悉的脚步越来越远。
须臾。“雪渊，雪渊”扶海气息微弱的召唤我。“我在这，扶海，我在这。”我有些慌神的望着他。他半睁着眼眸，想来沉重的眼皮实在是无力完全开启。惨白的面容，泛白的唇齿，让人心生愧疚。他用那微弱颤抖的声音勉强道：“回来就好！”
我的心凛然一凉，泪流满面：“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怎么那么傻，我要是永远不会来，你还要在门口等一辈子吗？”
没想到这几个字却吓坏了扶海，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惊奇的重复着：“一辈子？你要离开方府吗？”没想道扶海竟会如此敏感，我赶忙道：“我只是随口说说，我不会离开方府的。我本就，无处可去啊！”
听到这话，扶海紧张的神经才慢慢松懈，手也慢慢松开。我才得以松了口气，他面露一点喜色，声音却越来越低：“那就好，那就好。”
“你累了，就先睡会儿吧。我在这守着你，好不好？”扶海没有应答，就阖上了双眸。我给他盖了盖被子，想他是真的累了，我欠他的，怕是无法偿还了。
“许大夫，海儿怎么样？”一出房门，方老爷就迫不及待的问。许大夫表情微僵，慢慢开口道：“其实海少爷身体并无大碍，就是海少爷身子早年就积压寒气。再加上在寒冬时节在外露宿一夜。加重了海少爷身体内的寒气。以后但凡阴冷的食物都莫要食用了。再配上我的方子慢慢调理即可。”方老爷这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那就好。”
“只是，只是以后每逢秋冬时节，海少爷的身体定会吃不消。所以这个时令要特别的注意，切记一定要按照方子，按时，按量的服用。”许大夫将“切记，按时，按量”这几个字吐得很重，使得方老爷心生疑窦，转回身对扶昔，扶秋道：“你们都先回去吧！”
见四下无人，方老爷开口：“许大夫有话不妨直说，我方某向来喜欢爽快之人，想必许大夫也知晓。”许大夫犹豫了下，道：“方老爷。如果，海少爷好好调理，十年之内，定安然无恙。”
“十年，那，十年后呢？”方老爷眼眸里闪过一丝恐惧，只觉得心跳加快，激动的问。“这个，述小人医术不精，只能保海少爷十年！”
许大夫的话入晴天霹雳，无情的撕扯着方老爷的心。方老爷难以相信，自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许大夫已经尽量避开一些忌讳的话，可无奈事实如此，叹了口气道：“方老爷保重身体，在下先告退了。”
扶昔犹豫了许久，还是推门而入。“雪渊，大哥怎么样了？”
“刚刚睡下。”我望着熟睡的扶海，轻轻地问他：“扶昔，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扶海身子本来就弱，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扶海打断我的话。“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大哥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雪渊！”扶昔无比笃定的眼神让我感到一丝安慰。
“好了，我们出去吧，让大哥睡一会。”我点了点头。
刹那间。整间房，只剩下一个躺在床上的扶海，形单影只。如此也好，扶海就再也不必恐惧，不必担忧他人看见他眼角划过泪觞。
也许是睡的较早，也许是因为人的陪伴。这天扶海早早的醒来，见到睡在床边的雪渊，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
谁知我突然间醒来，欣喜道：“你醒了？”我丝毫没有注意到扶海伸在半空中的手，怔怔的又极不自然的落了下来。扶海点点头。
“口渴吗？我去给你拿杯水。”扶海接过水，却不小心却呛了出来。我拿出手帕一边给扶海擦着那些散落在嘴角的水一边问道：“没事吧？”
“没事。”
“肯定也饿坏了吧！我去叫人给你弄点吃的。”他看着我，不置可否。我便走了出去。
见雪渊离开，扶海拿出刚刚的那条手帕，只见上面绣着一片精致的分外鲜明的雪花瓣。扶海从怀中拿出荷包，上面赫然绣着与这条手帕相同的图案。扶海将那荷包放在鼻息处，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怀中。
自此之后，扶海虽卧病在床，我会时不时的来看望。所以扶海的精神也好的很快，令我宽慰了不少。真是希望日子可以就这样过下去。
初春时节，乍暖环还时处。苏醒而来的万物仿佛预示着所有即将到来的沉浮跌宕。
佛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王忠：“老爷，我听说。皇上已经派人来苏州城了。但凡未出阁的女子都有可能被选中秀女。”方老爷一惊：“他们在哪里落脚？”“蓬莱客栈。”
只见商人装扮的一行人扬扬撒撒的进了聊州城。虽装扮普通，但言谈举止间可以看出身份尊卑的差异。只见一人恭敬的指着聊州的城门道：“老爷，这就是聊州城了。”
“恩，人都说：此地盛产美女啊！今儿啊，我倒是想一探究竟。”娘娘腔的音色真是将太监的身份暴露无疑，尽管是个太监头头，但依旧不改本质。
商人，在这聊州城内，实乃平常。所以他们一路上并未引起他人注意，只是来到了聊州城内最好的客栈——蓬莱客栈。
方府西苑内。听着脚步声，想必是扶昔了。我一惊，不过转而想逗逗他，灵机一动便悄悄躲在屏风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仔细的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
“雪渊？”只听得扶昔唤我。我强忍着笑意，续听下文。“奇怪，这丫头跑哪里去了。也不见小蝶，怎么伺候主子的。不会偷跑出去了吧！”“不会。”扶昔又自我否定道。“她一向不喜欢闹市，那去哪里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好好在府里呆着。看她回来。我怎么收拾她？”
还要收拾我？我气不过，扬声道：“谁说要收拾我啊？”我大大方方的从屏风后缓缓而出，扶昔惊讶的回过头脸色一变笑眯眯道：“怎么会呢？谁要收拾你？我去帮你收拾他。”
“哈哈，原来‘贼喊捉贼’是源于你这啊！”说完两个人也都忍俊不禁。“你有事？”我道。
“恩，送你一样东西。”扶昔挑眉弄眼，很神秘的样子。不过着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什么？”“闭上眼睛。”“还要闭上眼睛？”
“快闭上吧！”说着扶昔牵着我的手：“来，跟我来。”之后又让我坐下。“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铜镜中的桃花簪子分外醒目，戴在头上，不偏不倚很是和谐浑然天成：“好别致的簪子啊！像桃花，可又像雪花！”“喜欢吗？”我又看着铜镜中的它，抿嘴重重的点点头。
“你知道吗？我命人打造了好久，才得已如此传神。远看像桃花，可实则是片雪花。”我垂眉抿嘴笑道：“你有心了！”
琴儿：“小姐，我们出去走走吧！今日的天气好像很好。”扶秋将头转向窗外看了看，充足的阳光倾洒而下，照在休憩的鸟儿身上，点点金光，那样悠闲自然。扶秋不由得心情大好：“恩，是不错。走吧，上街看看去。”
聊州闹市，欢欢喜喜热热闹闹让人心情不错。扶秋惊叹：“今天好热闹啊。”“大概是大家都知道小姐要出府门，夹道欢迎热烈庆祝呢？”
“哈哈，是吗？”扶秋被琴儿应承的话逗的很是开心。扶秋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活像只刚被放出笼中的鸟儿。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什么声音，近在咫尺。咕噜咕噜，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小姐，你找什么呢？”琴儿问。“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扶秋一脸疑惑的说。琴儿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扶秋顺着琴儿的手望去，低头一看，大惊，原来是自己的肚子。尴尬笑道：“是时候找个地方填一下肚子了，对吗？”琴儿：“对，对。小姐。咱们去蓬莱客栈吧！”
“蓬莱客栈？”“恩，以前小姐不是经常去那吗？”其实扶秋无所谓，只要是有好吃的地方，哪里都好。不过，既然琴儿说去蓬莱客栈那就去好了：“那好吧，走吧！”
不过粗心的扶秋又怎会注意，琴儿向不远处的一个人点了点头。
“李公公你看，今儿这天儿真是不错。要不，咱出去转转。”还未等李公公发话，店小二就在门外道：“老爷，开饭了。”无人知晓，那一张脸分明与就是刚刚与琴儿点头的那个人。
“恩，不说还好，这一说啊，是有点儿饿。走吧！”“诶，遵命！”说着就扶着李公公的娇贵的手，走下台阶。还时不时道：“老爷，您慢着点。当心台阶。”
琴儿：“小姐，你慢着点。”扶秋真是饿了，并不理会琴儿的叫声，快步的走向蓬莱客栈。环顾四周道：“好久没来了。”
伙计一见有客人来连忙道：“客官，来点什么？”“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拿过来。”扶秋准备大吃一顿。“好的，稍等！”
“那个，是哪家的姑娘啊，年方几何啊？”扶秋哪里知道，从自己一进门，就被李公公注意到了。
小太监急忙迎合，想到亏有个机会可以显示自己了：“回老爷，是方府的三小姐，正直二八年华。尚未许配人家。”李公公点头称赞：“恩，不错，不错。”
几日后清晨，李公公亲自来到方府，本以为方老爷会盛情款待，岂料方老爷不信。以为是骗子，差点将李公公赶出府门。不过当李公公拿出皇上的御用金牌时，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方老爷瞬间惊呆。那天那个人是谁？
方老爷瞬间脸色苍白，忆起昨日之事。
王忠道：“老爷，大喜，大喜啊！”“怎么了？”方老爷问道。“京城里来的李公公，看中了咱们方府的三小姐。”
“什么？”方老爷大惊失色。“他怎么会看上秋儿？”“据说是昨日在客栈里见到三小姐的。”方老爷：“去账房取三万两银票，备轿，去蓬莱客栈。”扶昔吃惊：“三万两？怎么这么多？爹有急用吗？”王忠：“这个，小人不知。”
蓬莱客栈。“老爷，留步。”王忠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看看李公公住在哪个房间。”“是”
不一会，便回来在王忠耳边低语。王忠道：“老爷，这边请。”上了楼，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人的笑声。王忠指示仆人敲门，开门后方老爷双手作揖：“久仰李公公大名。”
“你是？”那人面露困惑。“方正平，见过公公。”“来此所为何事啊？”那人不屑道。“小民不敢。”方老爷恭敬道：“小民是为小女秋儿。秋儿姿色平庸，恐难以承受皇上恩泽，还望，公公通融。”
“我见过秋儿，也算是个美人，配不配的上皇上，不是你我说的算，是圣上说的算。我不过为皇上办差。实在无能为力。”那人面露难色，表无能为力。
方老爷示意王忠，王忠将银票拿出：“这是小民的心意，还望公公笑纳。”李公公瞟了眼银票，立刻笑容满面：“你还真是大方，不愧富甲一方。这银票嘛，我就代皇上收下了。至于秋儿啊，我只能是尽力而为啊！”那人面露贪婪之光，实属贪财好色之徒。
“劳烦公公了。”不论怎样，银票收了，这事就有戏。方老爷心中欢喜。
方老爷离开之后，与琴儿点头的那个人一瞬间出现。嘴角滑过一丝极其阴冷鬼魅的笑意。
如今的才知道收银票的竟不是李公公，方老爷心顿时像是被千斤的石头重重的压着，压的方老爷无法喘息。面对眼前的李公公，方老爷跪倒在地颤抖道：“公公恕罪，公公恕罪。”不过方老爷之前的举动却是惹恼了李公公：“方正平，杂家告诉你，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三日之后即刻启程。”
“走。”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方府。
方老爷将怒火牵扯到王忠身上，大喊：“王忠。”“老爷”王忠当即跪下，诚惶诚恐道：“想必是咱们被人骗了。”
方老爷大怒。“岂有此理？光天化日，竟敢如此玩弄我方某人。去查，查查那天那个敢冒充李公公的是什么人。”
王忠应声退去。可方老爷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我的秋儿。”
七 阴谋（下）
“秋儿。”方老爷柔声叫道。“爹，你来了。”秋扶秋异常惊奇兴奋。“琴儿，快把我那最好的龙井拿来，爹最爱喝了。”“是。”
方老爷听罢，极不自然的笑了：“秋儿，来坐下。我们父女俩说说话。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我家秋儿了。”扶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秋儿啊，今年十四岁了吧！”
“爹记得最清楚了！”“是该为秋儿寻个好人家了。”
“爹，秋儿不嫁。秋儿还小呢。秋儿还想一辈子侍奉爹爹呢！”扶秋俏皮的说道。方老爷万分懊悔，如果早一点给秋儿许配个人家，也不至于落的今天这个局面。都怪自己舍不得秋儿远嫁。望着秋儿天真无邪的样子，方老爷无法想见，那高高的宫墙会将秋儿变成什么样子。
“说的是什么话，女大不中留啊。你早晚都是要出嫁的。”
“爹，那秋儿想找个真心爱秋儿的。像爹爹爱秋儿那样的。”见爹面无表情，扶秋试探性的问：“爹，你不会不过问女儿的意见吧！”
“怎么会呢？”方老爷看着秋儿，心中不觉悲苦：“行了，爹走了。”说着起身。
“爹，茶还没好呢。这么快就走。”方老爷淡淡道：“留给秋儿喝！”方老爷害怕自己再多留一会，就会泪流满面。所以只好仓皇离开。
扶秋眉头紧蹙：“爹今日怎么如此奇怪？”琴儿：“小姐，茶好了。”扶秋：“这么慢，爹都走了。”琴儿：“对不起，小姐。”每次老爷来，小姐都特别开心。而如今看小姐的脸色十分怪异。琴儿小心问道：“老爷都说什么了？”
扶秋若有所思道：“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琴儿无声中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