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夜晨他会不会以为……”
话还未说完,司琏便笑出了声,他伸手过来轻拍我的脑袋笑着问:“那日夜晨说要与你单独说些话,便是让你在白息来看望你的时候你要装作病了吧。”
我点了点头,司琏又接着说:“你不想回去夜延皇朝也不想见他们,夜晨三番两次帮着你说话想来他也是不想你回去的。照此看来,夜晨想必会理解我们的做法。”
说话间,晚膳时辰便已到了。想想司琏说得有理,我便随着司琏一起去了,临进门前,司琏将我抱了起来。
一进门,长溪公主便沉声问着司琏:“怎地现在才来?让白息帝后与夜晨皇子等着,多失礼!”
长溪公主虽是拉长了脸,但我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里并无半点责备的意思。
司琏放我下来坐稳,望了一眼白息与夜晨,这才淡淡的解释:“我去看望晚晚,发现她已经醒了,气色看来好了许多。想着白息帝后心中一定担心着晚晚,恰又到了用膳的时间,想晚晚也该饿了,便将晚晚也带了过来,好让白息帝后安安心。”
“劳司琏皇子费心了,晚晚的气色看来确是好了许多。”白息端坐在那儿,声音听来平和有礼,望向我的目光很是温柔。
“贵朝的医师医术真是高明呵,我晚晚妹妹一下子便好了许多。”夜晨望着我,嘴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略微危险的光芒,似在提醒我不要忘了与他之间的约定。
我与他隔得远,无法向他解释。只好望了一眼白息又将目光投向他,希望他能看懂我眼中的意思,心想他若不懂的话回头再与他解释。
这顿饭吃得让我不自在,一直以来我都是和司琏一起活着就自己一个人,与长溪公主同桌用膳也是极少。这下子,桌旁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出来,还说是我的娘亲与我的哥哥,这让我愈发不自然。
好容易等到用膳结束,准本起身离去之时,长溪公主却突然开了口。她说:“现下时候还早,不如我们就往花苑处走走,权当散散步。另外,有一件事情要与你们商量商量。”
“也好。”
只见夜晨点了点头,一旁的白息没有出声算是同意了。我抬眼望着司琏,他握了握我的手轻点了点头。
跨得门槛出去,司琏偏头对着守卫在一旁的侍卫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只是在我们走向通往花苑路上的时候,那人便推了木制雕花的轮椅过来。
众人望着他,他一面解释一面让我坐上午:“晚晚身子不舒服,走久了会累,这样会好一些。”
“司琏皇子当真是细心呐。”夜晨笑道,语气里带了几分嘲弄的意味。
他这么说着,就走到了我与司琏这边来。他将双手房子轮椅后面的扶手上,对着司琏说道:“司琏皇子心细如发,照顾了晚晚这么久,定是累了,推轮椅这活儿就让给我这个哥哥来做吧,也好与妹妹熟稔熟稔,你看可好?”
他这般说了,司琏也只得答应了。
夜晨推着我便故意放慢了脚步,不过过久便于前面的长溪公主、司琏、白息等三人拉开了距离。
“晚晚公主。”夜晨叫道,声音有些飘忽,却令我听得十分清楚,“不是同我说好了我们来时你就要装病的麽,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没有忘,只是。”我动了动身子,“我想,若我一直病着,白息帝后定然会因心中忧虑而会推迟回去的日期,不若让她觉得我已病好没有大碍让她安心离去的好。”
听了我的话,夜晨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他沉吟道:“这点我确是没有想到。”
“夜晨皇子让我装病不见白息帝后,不若想一想如何能让白息帝后不往我们这边来为好。”
“这个嘛,我确实是在想着。”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他绕到我的面前,眼里噙着一抹笑意,用异样的腔调对着我说道:“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法子。那便是说服母后尽早把你给嫁了出去。这嫁了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母后总不能三天两头就往这上溪皇朝来看你了吧。”
“你。”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然而他却笑了,笑得很大声,同时优哉游哉对我说:“晚晚公主可要担心呐,要是气着了,这没病也要变得有病了,到那时司琏皇子该有多心疼啊。”
我真想对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妖邪的夜晨皇子骂他一句妖孽,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声的哼哼声。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我望了一眼夜晨,他的嘴巴怎么就这么灵。
我正想他快点离开的时候,他就突然推了轮椅快步往前走,几步便追赶上了他们然后交给司琏,自己则走在一旁没事摘个叶子摘个花乐一乐的,自在得很。
月影斑驳里,有清风缓缓吹了过来,我顿觉身上的疼痛暂时减缓了。我心中想着,白息见我无事也许明日就能够走了,便暗自忍者疼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在夜色下他们也看不清楚我脸上的神色。
前头,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最后我只听见白息轻轻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件事容我再细想一想罢。”
“也好。”长溪公主应着。
众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这才散去。也一直到这时,司琏送我回去时我才不再忍受着疼痛,身子软绵绵的靠在司琏身上,觉得踏实了许多,但后来却没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两朝结亲
白息和夜晨在第二早就离开了,那时我还在睡梦当中。这样甚好,反正也不愿意见她与夜晨两人。
昨儿晚上的不舒服只是寻常小病痛,吃过药后好好的睡了一觉起来,已经好了大半,就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司琏来看望我时,手中还捧了个白底青花的碗,那碗中装满了云芷果。看见这白白的玲珑剔透的果子,我才想起来这时候正是云芷树结了果子可以摘下来吃的时节。
想到一个月之前,司琏在云芷树下的路旁缓步向我走来,白花瓣落了他一身的情形来。我偏头望着他,即便没有微风扬起他的发丝,没有云芷花的花瓣落了他一身,他也依旧是那么好看。
“晚晚在看什么?”司琏扭过头来问我,塞了一颗果子在我嘴里。
“没,没有。”我慌忙低着头不去看他,一张脸火烧火烧的一定是红到了耳根子上面。
话毕,司琏又拿了一颗果子放进我嘴里。我含着云芷果,模糊不清的问他:“你和长溪公主昨晚与白息说了些什么?”
“在说晚晚你将来的亲事。”
闻言,我吃惊的望着司琏,望了口中还含着云芷果就开口说话,结果被那小小的果子噎住,一时半会儿都没喘过气来。
司琏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微笑着说:“怎的这般着急,云芷果这里还多着呢。”
他当我是为吃不到云芷果而着急,却不知我更关心的是他们昨晚为何要突然提到我的亲事。我望了望司琏,见他一幅淡淡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就愈发想知道他们昨晚到底谈了些什么,结果又是什么。
“然后呢,你们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白息帝后她说要考虑考虑。”
“那你们说的,说的是要我嫁给谁?”
司琏望了我一眼,伸手来抚我的头,笑着说:“当然是我啊。”
如此,我便安了心。望着司琏,想他说的那句当然是我啊,难怪他会如此轻闲,原来是在商量着我和他的亲事。想到这里,我的脸迅速的红了,低着头只管吃着云芷果。
过了许久,司琏像是明白过来我刚刚为何会那样着急,便笑着问我:“刚刚那般着急是不是以为我们要将你嫁给别的人?”
我点了点头,不答话。司琏却拥我入怀中,语气坚定的说:“绝对不会再一次让你嫁给别人,你今生只能嫁给我。”
靠在他的怀中,我清晰的听到他心跳的声音,那样稳定有力,而我确是心跳如麻。想着不久之后就可以和司琏成亲,从此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我就很开心,不自觉间便伸手抓了好几颗云芷果放入到口中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司琏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装满了云芷果此刻却只剩下一半的碗,叹了口气,伸手拿下我手中的还未及吞进嘴里的果子,道:“今天吃很多了,不能再吃了。”
“我明明才吃了这么一点一点。”
“乖。”他拍了拍我的脑袋,轻声哄着,转身便把碗端走了。我知他是为我着想,这云芷果吃多了就会不舒服,便也不再缠着他要。
“晚晚,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司琏走向门口,背对着我说话。我抬眼看去,阳光洒在他身上,有淡淡的光辉围绕着他,让他的身影看来朦朦胧胧。他越走越远,在高大的云芷树下渐渐凝成一个点消失在我眼前。
我看得痴了,怔怔的望着那条路,想待会儿他来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般情形,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踏着步子缓缓向我走来,在跨进房门的时候会满面笑容,温和的说:“晚晚,我来看你了。”
自那晚长溪公主与白息商量我与司琏的亲事白息说要考虑之后,再次听到关于我和司琏的亲事这个消息时,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月。
这天,我刚从房中出来要去找司琏,司琏便赶了过来,他的面上挂着开心的笑容,一双眸子里也闪着星星一般闪耀的光。
他拉起我的手在路上跑着,风吹起他的长发,露出白玉一般的侧脸来,真是好看。
到了殿堂,听过长溪公主与白息的对话后我才知晓司琏这般高兴的原因,原来是白息经过两个月的思考同意了长溪公主提出的让我与司琏成亲的事。
白息的目光落在我与司琏牵着的手上,道:“数月前,我提出要与上溪皇朝结亲,岂料中途横生变故。如今,晚晚和司琏成亲,看来上溪皇朝与我夜延皇朝终归是要联姻的。”
我脑袋里只想着今后再也不会同司琏分开了,心里就像开了花一样高兴。也因此,他们在一旁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也听得不清楚,只是白息说的这最后一句话便将我从幻想中拉了回来,让我呆立在原地。
她说:“晚晚在出嫁之前理应回去住着,再者我这个做母后的也想好好陪陪她。”
“这是自然。”长溪公主应道。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我,我不觉有些慌了,手不自觉紧紧的抓着司琏的手不放,结巴的说道:“我,我想呆在——”
话未说完,夜晨便打断了我的话:“母后,怜儿她自幼身子虚又怕见生人,若是带了晚晚回去,虽说是姐姐,但恐怕也会惊着她。”
“这……”白息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来,思索了好半天,她才继续说道,“晚晚定然是要接回去的,只是需得一个月之后,我们先行回去的一个月里就先与怜儿好好说说罢。”
听了这话,我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却没办法将一颗心整个儿都安下来。
“母后。”
夜晨还想再说,却被白息拦下了话头:“就这样决定吧。”
夜晨无奈,只得放弃。
送走他二人之后,回房的路上总有些闷闷不乐的。察觉到我的不乐,司琏拉了我随意在石子路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轻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不想去夜延皇朝。”
我闷着声音回答,谁知司琏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为这个。”
司琏安慰了我好一阵,其实我心里头都明白,就只是有一股气憋在心里头不发出来就觉得难受。
“走了,我们一起去吃云芷果。”司琏拉上我的手往他住的院子走去。
他的院子就在我的院子旁边。从他的院子到我的院子本来要绕好长一段的距离,不过后来他让那些侍卫在两个院子间造了一条路出来,不管是我去找他也好还是他来找我也好,有了这条新通的路都方便了许多。
他的院子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比花苑里的花都还多一些。每次我来找他的时候,瞧见他院中这么姹紫嫣红的一片,心情就格外的好。当初司琏在我的房间后面栽种那些花儿,花开的时候我躺在那里,总疑心自己是躺倒了他的院子里,后来才知晓,他这院子里种了些什么花,在我的院子里他也种了一样的花。
“你的院子里又多了一些我没见过的花,是你新种的吗?”我伸手指着他房间入门口处淡紫色和浅黄色的花儿问道。
“嗯。”他点点头,“是花匠新发现的品种,见花的模样儿还不错就拿了种子来给我。”顿了顿,他又接着说:“等明天也在你那里种上一些。”
“我那里都被你种满了,哪里还有多出来的地方。”
他笑了笑,望着我:“没关系,等我们成亲了我就把我们两个院子合成一个院子,那时自然就有许多的空地来种这些花儿了。”
“司琏,你是不是很喜欢种花很喜欢赏花?”我偏着头问他,记忆中从我有印象开始便记得他的院中到处都种着花,一进院子就能够闻到花香,这些年,随着我日渐成长,他院中的花也是越来越多了。
“嗯。”他又是点点头,望着我,面上是温柔的笑意,“我现在更喜欢晚晚。”
这他这样望着,我只觉得面庞上热热的,不用说我也知道我的脸肯定红得比那鲜红的红蝶花还有红。
“唔,我,我去吃云芷果了。”说罢,便三步并做两步的率先进了门。
一个月之后,夜晨出现在上溪皇朝。我知道他定是奉了白息的话来接我去夜延皇朝,心里面虽然不舍,但我还是跟着走了。
出得宫门时,司琏追了上来,一直送我到皇朝的边界处他才返身离去。临行前,他递给我一个包裹,那里面装了好多的云芷果,和平日里我爱吃的糕点等,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和好几个香囊,香囊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干了的花瓣。
信上是司琏的笔迹,上面的那些话他在路上就已同我说过,没想到又在书信里头写了一遍。
我正埋头看司琏给我的信,夜延却突然闯了进来,我被他吓了一跳慌忙将信折了起来紧紧的捂在胸口。
夜晨笑道:“怎么?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就开始想他了?”话落,他便伸手将我放在一旁的包裹中抓了一把云芷果一颗一颗扔进嘴里吃着。
“与你无关。”
“这自然是与我无关。”他又笑了两声,伸手又抓了一把云芷果,道,“想不到你这果子还挺好吃的。”
我正欲赶他下马车,他倒也识趣,不待我说话便下了去,嘴里还念道:“下次再去上溪皇朝时,定要多拿些这果子回来吃吃。”
我没去理他,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司琏写在那薄薄一张纸上的话,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司琏对我的关心。想到司琏,我便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想到一个月之后就和他再也不会分开了,心里面就更是乐开了花。
作者有话要说:
☆、白息突病
不知是不是因为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环境的缘故,刚来夜延皇朝的这几天晚上总是睡不着,常常是一夜睁眼到天明。
约莫着过了三四天左右,我方才想起来司琏在信上写得明白,包裹里头的那几个香囊是怕我突然到得不熟悉的夜延皇朝后恐我夜里睡不着觉而准备的。当日夜晚,我便把香囊拿了出来放在枕边,即使过了这么久,那香囊依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鼻中嗅着轻轻淡淡的香气,很快我便睡熟了。
只是,在上溪皇朝好久没有做过的梦此刻又出现在了梦中。依旧是一片蒙蒙的景象,看不清楚到底有些什么,梦里面也依旧是柔和的蓝光出现,那个声音依然对我说着你不属于那里,你不属于那里。
晨起梳洗好一切,靠在窗台想着近来隔三差五便会做的这个梦,心里面疑惑不已。我身在上溪皇朝时,那梦里面的声音说我不属那里;而今我身在夜延皇朝,梦里面的那个声音依旧是说我不属于这里。
我早知我也是司琏十七年前捡回去的,不属于上溪皇朝倒也正常。只是那日在殿堂中,白息与夜晨用溪水让我的血与她的血融在一起证明我却是她的女儿,夜延皇朝的公主,只是梦里面的声音又为何说我不属于这里呢,难道是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