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起了,咱们全家再不分开了。”
莫月色翻身坐起来,离了他的怀抱,语带惊喜,“真的?你说真的?”
宇文旭尧轻轻一笑:“我何时骗过你。”
……
凝思不及向君诉,南柯已到梦醒时。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二日,莫月色带着夜宸夜玉去找宫烈辰,一大早就听说宫烈辰明日就要离开了。
莫月色抱着夜玉,无奈地看着夜宸沮丧的小脸和夜玉得意的小脸。这丫头太记仇了。
途经花园,莫月色突然遥遥看到一身影。一个臃肿的身影,身畔虽有丫鬟护着,却依旧掩不住她的身子。
“那是谁?”莫月色抱着夜玉,腾不出手,但是眼神却是直直地看着那个方向。
“回王妃,那是侧王妃。”丫鬟乖巧的回答。
莫月色是知道的,她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到了。可是想到却不想相信。
她还没有从团圆的欢愉中陶醉出来。她没有忘记这个事实,可是却在心里这样躲藏着,不想面对。
抱着夜玉的手有些颤抖。
无法忽视的。那样真实地存在如何忽视!
莫月色抱着夜玉就回身而去。
“王妃要去哪里?”丫鬟被莫月色的突变弄的莫名其妙。身后抱着夜宸的奶妈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跟来!”莫月色仿佛忘记了发音一般,困难的吐出一句话,便浑浑噩噩的走回去。却将怀中的夜玉交给了身边的丫鬟。眼见要离开莫月色的怀抱,夜玉闹起来,可是莫月色却是全然不知一般,抚开夜玉的小手就离去了。
心底猛地一沉,仿佛听到了心口裂开的声音。
而远处的元遥,看着莫月色失神的背影,脸上也是流露出黯然。小姐,我还是伤害到了你。
“嫣儿,嫣儿,是爹,你先开门。”门外,宫烈辰的声音略显急切,敲门声阵阵催促,却不敢太用力。他是要找莫月色告别的。可是却听到莫月色将自己关在房里的消息。
“爹,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下。”莫月色不想让宫烈辰为她担心。
“那你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宫烈辰心知这个女儿的性子,叹口气,“派人叫旭尧回来。”这是莫月色最后听到的宫烈辰的声音。
可是他回来就能解决问题么?还是他本身就是问题的所在。
莫月色蜷膝靠坐在床角,凝望着窗外的景色,静静的发呆。明明是温暖的夏意暖风,而她却感到阵阵寒凉,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
“主子,您倒是开门啊,您已经闷在屋里一下午了!主子,您有事情决来啊……”丝雨急道。
……
“让我静一会儿!”异常冷静的声音自口中传出,门外的音响顿时一窒。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怔然的目光,失神地盯着窗外,入目的,是那样熟悉的景物,可是入心的,却没有任何景物,只是看,只是看而已;而心,却不知思虑到何方。身下的床是他们一起睡过的,花园是他们一起设计的,这王府里的一切都有她的回忆,仿佛呆在这个地方从前的事情就是止不住地涌出来。
“月色,开门,是我。”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莫月色的意识,恍惚后她才忽然发现,浅浅的夜色不知何时已然降临。时间过的真快。
微抬手臂,阵阵酸疼持续地漫延着。索性就不再动了。
“王爷,主子将自己关在屋里一下午了。”丝雨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王妃下午见谁了?”
“没有人啊,主子带着郡主和世子说要去找宫老爷的,刚走到园子里转了会儿,就独自一人沉着脸回来了……”
“月色,把门打开。”轻轻的敲门声,伴着他沉稳的声音,缓缓传来。
……
“月色,你开门。”
……
莫月色闭口不答,不是闹别扭,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如何说!
忽地,宇文旭尧的身影出现在莫月色视线里,隔着远远的距离,仿佛定格在窗口一般,久久凝住。
抿紧的唇异常的严肃,深邃的眼眸中却透着隐隐的担忧,宇文旭尧单手扶窗,大有跃窗而入的样子。
“旭尧,他是你的么?”
兀然而出的话语,使得窗口的身影顿时僵在原地,恸色自宇文旭尧平静的面孔上一闪而过,好似闪电一般。他闭紧的唇口,在幽暗的光线下,僵白成线。
笔记本
她甚至都不用说明是那个孩子,宇文旭尧就知道的。
沉默……
四目相对,他们急切的想要透过眼眸,探寻掩藏在彼此心底深处的想法。
再次的沉默……
“月色,我……”宇文旭尧着急的表态,黑亮的眼神一瞬不瞬的锁着莫月色,却又在莫月色的注视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解释么?
果然,那孩子果然是他的。当她在府中为他生孩子的时候,他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厮混。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忽然非常绝望,仿佛所有曾经有过的绮想,都在那一刻,生生破碎。可是,莫月色挺直了背脊。
“宇文旭尧,你真是个混蛋。”像叹气一样,莫月色的话语中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平平淡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莫月色微动,慢慢放下双腿,咬着下唇看着宇文旭尧。
“爱,也许不怕岁月的磨炼和敲打。”莫月色凄凉的对宇文旭尧笑道:“但是爱最大的敌人,不是时间和死亡,而是背叛,一旦背叛就是血淋淋的伤口,再不发抚平的伤口,只会在时间的消逝中越来越痛!”
……
“为什么要这样呢?你知道么?我很爱你很爱你的,可是这样的话,我要怎么继续爱你呢?”
小小的窗子成了两个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障碍。
拖着已经僵硬的腿,朝着门口走去,拿开门阀,慢慢将门扉打开,看着外面一脸着急的宇文旭尧,唇角微动,却说不出话。
“月儿?”宇文旭尧小心翼翼的看着莫月色,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莫月色要干什么。脸上凝起一抹不确定。
浓浓夜色,清亮的月光洒下,莫月色带着说不尽的光华:“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我明日和我爹一起回御剑山庄。”
“月色!”宇文旭尧惊道。
“我会带着宸儿、玉儿一起走。”
“不行!”宇文旭尧立刻否决。
像是丝毫没有听见宇文旭尧的声音,莫月色冷冷道,“你要明白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而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
而然宫逸嫣第二日却没有走成。宇文旭尧不知对宫烈辰说了什么,让宫烈辰推迟了两天行程。
可是若是宇文旭尧知道这两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一定不会选择这么做。他一定宁愿莫月色就此离开。当然这是后话。
“主子,侧妃请您过去。”细雨小心翼翼地对莫月色说道。
莫月色心中一震,她没有想到元遥会主动找她。要去么?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的。
莫月色站在元遥的房门口,看着坐在房间里的元遥。两个人就以那样的姿势看着彼此。这个女孩,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陪伴在她身边,用她的友善、体贴、勤劳,让慢慢适应了这个时代,开展出她的新生活。可是到头来,莫月色才发现,她根本就不认识元遥。
元遥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王妃请进。”随即又对身边的丫鬟道,“你们都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们的。”
待到丫鬟退下,元遥转身端来一壶茶。
“小姐,这是你最喜欢喝的茶。”
莫月色从没有想过再次喝上紫月沏的茶竟然是在这样情况下。不知道是心理的原因还是别的,莫月色总感觉这茶的味道不对。
“不必再叫我小姐。”莫月色冷冷地说到,尤其在看到元遥的肚子的时候,那样的刺眼,“我不再是你的小姐,你也再不是我的丫鬟,或者从头到尾你根本都未曾将我看做小姐,紫月?”
“小姐,元遥错了,元遥也是别无选择啊。”元遥一愣,抬眼看着莫月色,却看到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睛,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却觉得平静而温和,仿佛包容了所有。一时间,竟然有些害怕,这眼睛里有太多的洞察,太多的明了,让她无法遁形。
“别无选择,你就可以这样对我么?试问我对你不好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莫月色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指着元遥道,“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下人的,我以为我一心对你,你会懂会明白的。可是你太让我伤心了,你先在我的药里给我下毒,现在又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仅是这样的,紫月是莫月色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上就陪着她的人,她是真的将她看做亲人的。
“小姐!”元遥突然跪在地上,哭泣道,“小姐,求求你原谅我吧。王爷他爱的不是我,他爱的是你啊。”
“是他让你这么告诉我的吗?爱我?爱我就可以这样对我么?”莫月色冷笑,“若是这样的爱,我情愿不要!”
“小姐,一切都是元遥的错,我可以离开,只求你不要再怪王爷了。”元遥哭的梨花带雨,抱着莫月色的腿,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你爱上宇文旭尧了?”莫月色听着元遥的话,心中隐隐有种不对劲。
“我……”
又是欲言又止,莫月色突然想起了昨晚宇文旭尧的样子。她只觉得头昏,不知道要怎么办。心乍然一空,仿佛所有出尽全身力道的拳,俱打进柔软的棉花,一切都灰飞烟灭。
“放开我!”莫月色冷声道,却看见元遥没有反应,厌恶地将元遥的手臂掰开。
元遥像是被人推搡了一下,身子突然倒在地上,口中惊呼:“我的肚子!”
莫月色也没有料到,她只是轻轻地推开元遥的胳膊而已。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后才喊道:“来人,快来人,叫大夫!”她被元遥的样子吓坏了,她从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元遥还会再算计她。可是她错了,错的彻底,因为一开始这就是个大大的阴谋。让她措手不及。
事情似乎变地越来越让人头疼了。来的不止大夫一人,还有宇文旭尧。
莫月色面无血色,看着宇文旭尧紧张的神情,身子似掉到了冰窟窿里般冷却。
宇文旭尧自里屋走出,想来元遥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是纠结,一个是冷漠。
对,是纠结,宇文旭尧就这样看着莫月色。
“月色,你……”宇文旭尧的声音里有些难以置信,有些伤感,却没有,没有丝毫的惭愧。
“你想说什么?”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要用这种方式来交流了。
“你不要这样,等到元遥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安排她离开王府的。”
“你说什么?”莫月色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我……我是说……”
“够了!”莫月色喝道,“够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么?”
“不是,月色……”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对,一切都是想的那样,我是看不惯她,我无法容忍她的存在,所以我做了,就想你看到的一样!”莫月色深吸一口气,将泪水生生咽进腹中,再抬眸时,已然平静如一潭死水。
“你!”一时有些难以自制,宇文旭尧倏地举起了手。
“怎么,你想打我么?为了你那未曾谋面的孩子?”莫月色失笑地挡住宇文旭尧的手,又狠狠地甩开,“尊贵的晋王爷,省省你的力气吧。”宇文旭尧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望着他,眼神哀伤,忽然有一种麻木的感觉,茫然中,好像有一种什么东西,永久的失去了,却感不到疼痛,抓不回来。
莫月色别开脸,如此决绝的转身离开,却在下一刻泪流满面。倔强地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懦弱,再无法挽回了吧……一切都要结束了么?她依旧倔强地昂首自宇文旭尧的身畔擦肩而过。那一刹那,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四分五裂分崩离析的声音,那样的清脆,那样的尖锐,痛得就快要窒息。
一只脚刚一跨过门槛,陡然间像失了魂魄,再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心仿佛坠入无尽深渊,再找不到方向。
听着这样的争吵,元遥睁开了眼睛,心中不知是喜是忧。若是祈峰知道他的性命是用将他最心爱的女子伤地遍体鳞伤换来的,不知又会作何感想。是报应么?
……
“嫣儿,你真的要和爹一起走么?”
“嗯,我已经决定了。”
“你有时太过倔强,就想你小时候那样事事都不肯服个软……”宫烈辰苦口婆心。
“爹,我没有错,错的人是他!”
“可是你这样一个人挺着扛着,爹很担心。”
“过些日子,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这是对他对我最好的办法了。”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得不到幸福,纵然是握在手中也随时让人感到失去的恐慌。
誓言这东西最不可靠,心若淡了,便灰飞烟灭。不光如此,还要徒留一番伤心。相见争如不见。
疼痛在每一个细胞上肆虐,仿佛死去又活来再死去再活来再死去,她摇摇头,那是她永远不想再想起的梦魇。可是真的可以忘掉么?
在走之前她还要再见一个人。
见谁?
“小姐!”元遥从没想过莫月色会在这个时候再来看她。
“放心,我明日就会离开,我决定退出,你说你爱他,那就用你所有的手段让他将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莫月色冷冷地说道,“但是,你记得,千万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否则,说不定我真的回杀了你的哦。”
“小姐……”元遥看着莫月色消失的背影,事已至此,我不能回头了,若是那样,就请小姐亲手杀了我吧。元遥心中呐喊。
……
回到房间的路上。
“王妃,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个身穿绿衣的小丫鬟手里还端着半碗药,惶恐地跪在地上磕着头。
莫月色看着身上的药渍,揉揉太阳穴,叹口气:“算了,你走吧。”
“谢王妃。”绿衣丫鬟如临大赦,立刻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莫月色又开了口。
“王妃?”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这药是给谁的?”莫月色没听说府上有谁病了啊。
“王妃饶命!”绿衣丫鬟吓的立刻又跪了下去,口中说着饶命。
“我没有怪你,你只要告诉我这药是要端给谁的?”莫月色有些纳闷,她看起来像是凶神恶煞的女人么?
“求王妃饶了奴婢吧,若是让王爷知道了,会要了奴婢的命的……”
和宇文旭尧有关?莫月色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了。“好吧,你走吧。”
莫月色看着那身影渐远脚步,身姿敏捷地跟了过去。
晋王府的一处偏房外。
“王妃,你怎么在这里。”绿衣丫鬟自屋内走出,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莫月色。
“让开。”
“王妃您不能进去……”
“谁在外面?”就在莫月色和丫鬟争执的时候,屋内的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莫月色浑身一震,她认识这个声音,不仅认识而且很熟悉。她一把推开绿衣丫鬟,抢步就走进了房间。
浓浓的药味传入鼻中,刺激着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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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此情可待(上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莫月色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一一幅幅画面飞快地闪过。眼泪已然流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哽咽着问道。
“嫣儿,我们先出去。”宫逸傲拉着莫月色向门外走,可是莫月色哪里肯依。
“不,我不出去,大哥,你告诉我,是谁将二哥伤成这个样子?”莫月色难以自持地喊着。
她脚步踉跄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宫逸轩,身上的剑伤虽然已经被包扎好,可是刺目的绷带无一不在显示着他身上伤口的惨烈。宫逸轩不知为何竟没有被如此大的动静惊醒,犹自睡着。
“二哥这是怎么了?”莫月色也察觉到了不对,她跪在床边,紧张地握着宫逸轩的手,问道。
“逸轩刚喝了药睡下了不碍事。”
不碍事,若是不碍事怎么会选择瞒着她,若是不碍事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们出去。”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宫逸轩,莫月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她在心里发过誓的,任何伤害她的家人的人她都不会放过的。
“为什么要骗我说二哥回家了,为什么不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