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那老头来干嘛?”
“那老头?”
“莫道啊!”莫月色一脸不耐烦。
“呵呵,还真是性子都一摸一样。”宫天涯并不生气。
“你不说我就要走了。”莫月色甩甩袖子准备离开。
“丫头,我说过你能离开么?”宫天涯笑道。
“你找我外公,关我什么事?”撇嘴道,“你欺负人。”
“我不和你斗嘴,你乖乖的跟我走,你外公来了我自会放你走。”
“那你总能告诉我找我外公干什么吧!”
“不能。”
“小气!”莫月色念叨着。跑又跑不掉,只得乖乖的跟在宫天涯身后。没话找话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你这么带着我乱跑,我外公怎么找的到?”
“那老怪物自然能找的到我。”
“我走不动了。”
“那就休息吧,哎,看来今晚要露宿野外了。”
……
莫月色头一次发现宫天涯固执的这么不可理喻。这和她印象里对她千依百顺的慈祥印象完全不一样。宫家人真的是很护短。
“我和宫逸嫣比怎么样?”莫月色玩心大起。
……
这一次宫天涯没有回答。但是莫月色看见了,她看见宫天涯的眼里乍起的一丝光芒,又瞬间熄灭,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沧桑么?她看见宫天涯嘴唇几欲张口,但是又无奈的合上,她看见宫天涯脸上失落的神情。她突然后悔了,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树林里阳光洒下来,周围是窸窸窣窣的动物穿过的脚步声,还有鸟儿的鸣叫。
就在莫月色悔不当初的时候,就在莫月色认为宫天涯不会开口的时候,宫天涯开口了,沉沉的嗓音:“没什么可比的,嫣儿在我眼里自然是最好的,而你在你外公眼里也一定是最好的。”
是啊,谁家的孩子无论怎样的淘气,刁蛮,任性,在长辈的眼里都还是孩子,是孩子,犯的错就都可以被原谅;是孩子,就应该被宠着,疼着;是孩子,就该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莫月色只觉得嗓子干干的,眼角涩涩的,她突然很想像以前那样扑到宫天涯怀里,再撒一次娇,无理取闹的指责他都没有认出来她,任性的抱怨宫逸傲刚才出手伤了她,不讲理的埋怨他要他回家教训宫逸傲……
回家?对,回家!她突然想回家了,那样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和她在绝渺楼的感觉不一样,只是一个可以宠着她,让她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的苛责,没有那么多的训练。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事情都会有人帮她处理好。她只要尽情的享受生活。可是为什么,她要这样生生的将自己的生活推到这样一个地步。
自作孽不可活。
事到如今,莫月色只能在心里骂着自己活该!是啊,除了这样,她还能做什么?
不能了,不是不能,而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要负责任。她不能再逃避了。所以莫月色平定了一下情绪,对宫天涯道:“或许在你眼里宫逸嫣是个好女孩,可是在我眼里,她却是个不择不扣的自私自利的人。我和她都是有外公祖父的人,但是我却从不会让我外公伤心。她不孝,不仁,不智……”
莫月色说完不理会宫天涯的反应,径自向前走了。这才是她,以前的她,还有现在的她。
既然一切都回不去了,那就让一切都从新开始吧。她准备好了,她不会再犯错了。
她再不会害爱她的人伤心了。
化妆品
第六十二章、险遭中毒
宫天涯和莫月色在一个茶棚里休息。
简陋的茶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一对年迈的夫妻辛勤的劳作。莫月色不知道这样清贫的日子怎么还会幸福。但是她看见那个老妇人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开怀。
粗糙廉价的茶水,简单的食物是莫月色从未喝过吃过的,但是莫月色却是头一次发现这种东西竟然也会如此的美味。
莫月色喝了一口茶。已经走了三天了,莫月色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外公的?”莫月色终于将这些天的疑问问了出来。她不清楚为什么莫道和宫天涯的关系会这么好。
“他是一位好人。”宫天涯的声音变的很落寞,“他时常带着酒来找我,他的用意我知道,他并不是来找我喝酒,他是专程来陪我。”
“你不回家的么?你家里应该有很多的人的。”
“不一样,你不会了解的。”
莫月色在听,她只能听。
“你知不知道活到我这种年纪的人,最怕什么?”
他不等莫月色说出,自己就回答了。
“寂寞。”宫天涯苦笑,“可是往往陪伴我们的,都是寂寞。它似乎己成了老年人的专利品。”
--寂寞,实在是一种很要命的无奈。
莫月色拿起一个馒头准备入口,宫天涯抓住莫月色的手臂:“别吃。”
莫月色看到宫天涯少有的严肃的面容,问道:“怎么了?”
“有毒。”宫天涯简单的答道。
简单的一句话让莫月色身上的汗毛立刻都立了起来。毒!她立刻扔掉了手中的馒头。拉着宫天涯的衣袖道:“那我们快走吧。”说着,身子已经站了起来。
宫天涯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个声音响起:“走不了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笑呵呵的老妇人。此刻她仍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容,但莫月色看在眼里却是如此的狰狞。
就在老妇人说话的同时,刚刚还都在喝茶的路人也换了副面容。眼睛死死的盯着宫天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宝剑已经紧紧在手中握住。
气氛突然变得很紧张,剑拔弩张。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莫月色问道。
“姑娘莫急,我们主人只是想请姑娘一叙。”说话的是老妇人,她的面容没有改变,可是她的眼睛不再浑浊,她的声音不再低沉,她的背脊不再弯曲,她的动作不再缓慢。就像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我要是不呢?”莫月色看着那种面孔,依旧是皱纹密布,依旧是粗糙的皮肤,但是莫月色总觉的有哪里很熟悉。究竟是什么?哪里熟悉?
“我们主人说了,若是姑娘不肯去,绑也要将姑娘绑去。”
“你们是天煞堡的人吧!”说话是宫天涯。他走到老妇人面前。打量着对方。刚刚竟没有察觉到眼前的这个老妇人或者说她只是装扮成了一个妇人,她的内力竟是如此深厚。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宫前辈果然是高人。”那老妇人笑呵呵地看着宫天涯,一点也不为他刚才的话而吃惊,接着道,“只是我们主人说了,若是宫前辈不加阻拦,就放宫前辈离开,但若是宫前辈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就不能留活口。”
“你认为就凭你们几个人就想留住我?”
“我们几个当然不是宫前辈的对手。”老妇人全无紧张的样子,“但是,若是醉人呢?”
醉人。却不是因为它芳香,美味,而是因为它无色无味,中毒的人开始没有任何感觉,但一炷香之后就会感到四肢无力,仿佛喝醉了一般。不光如此,它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散功。中毒者在解毒之前根本无法催动内力。这样的毒药,莫月色都知道,何况是宫天涯。
所以宫天涯是绝不会上当的。宫天涯一开始就发现了茶水和馒头里都有毒。但是莫月色已经喝了茶水,宫天涯见她也确实是渴了就没有再说。
“你可知我并没有喝那茶水,更没有吃那馒头!”宫天涯说道。而莫月色此刻已经感到了身体里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拍着脸颊,试图让自己振奋些。
“知道,当然知道。”老妇人回答道,“可是宫前辈恐怕不知道,这茶棚里的人除了您都喝了那茶。”
这是什么意思?
宫天涯的脸色立刻变的难看。他立刻明白了,手迅速的伸向桌子,去拿起一个茶杯。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一片雾气诡异的散开,有离奇的迅速的消失。
待雾气散开,莫月色就看到宫天涯的脸色真的变得很差很差。宫天涯痛苦的蹲在地上,像他这样的人物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怎么会这样倒在地上。
莫月色跑到宫天涯身边,欲将宫天涯扶起来。行动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又行动自如了。她恍悟。
“姑娘想必是明白了吧,不错,醉人是毒药,却也是解药。”老妇人的眼越来越明亮了,“像宫前辈这样的老江湖我们怎么敢怠慢。”老妇人又开始笑了。
莫月色愤怒了。宫天涯已经是一个老人了。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折磨一位老人。尤其这个老人还是她的至亲!
“解药!”莫月色将宫天涯的头抱在怀里,愤怒的冲着老妇人喊着。宫天涯的脸色开始泛青,汗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此刻已经说不出话。
“没有。”是没有,还是不给?
“你们的目标是我,若是我死了,你们还怎么复命?”
莫月色没有把握胜了这些人,她的砝码就是这位天煞堡的主人对她的重视程度了。
“姑娘,这老头挟持你这么多天,你又何必为他如此。”老妇人开导着。
莫月色不语,她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一头乌发瞬间落下。莫月色将发簪抵着自己的喉咙。手腕微微婉转,簪子在莫月色修长的脖子上划出惊心动魄的伤口,血立刻流了出来。
宫天涯虽然此刻说不出话,但他的思想是清醒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丫头要对他这么好。 其实恐怕所有人都不知道吧。这其中的缘由除了莫月色,谁能想的到呢!
“慢!”老妇人最终妥协。
莫月色捡起地上的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倒在手上。喂给宫天涯。莫月色没有验证解药的真假,并不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只是她知道若是他们想杀宫天涯现在不给她解药就好了,给了她假的解药宫天涯还是一样死。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必要。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有的毒药可以是解药,以毒攻毒,但是毒性却是在很久以后才发作的。
看到宫天涯的脸色恢复正常,莫月色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宫天涯暗自运气内力,发现还是无法用上十分的内力。心中就料到这解药不是真的,但是宫天涯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在莫月色耳边低语道:“你快走,我把这帮人拖住。你找到你外公,就告诉他天地将变色。他自会知晓我的意思。”
其实宫天涯抓莫月色的确是想找到莫道。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他一件事。他和莫道也是好友,但是莫道的行踪不定,要找到他实在是不易,恰逢又出了少林一事,宫天涯就想到挟持莫月色,让莫道自己来找他。
“那你呢?”
“你不用担心我。他们这些人还不是我的对手。”宫天涯面上微笑。可是他知道现在的他根本不是这帮人的对手了。
“不,你先走!”
“丫头听话!”
“这次听我的。”莫月色说的毅然决然,“看不到你安全离开,我是不会走的。”
宫天涯见莫月色的样子,想到莫道的脾气,知道无法说服她,无奈道:“丫头,你以为刚才她给你的解药是真的?”叹口气接着道,“那解药只能暂时压制我的毒性罢了,我自知命不久矣,你快去找你外公,告诉他我刚才的话。记住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什么?”莫月色大惊,“那解药是假的?”莫月色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剩下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不自主的抓住宫天涯的衣袂,手颤抖起来,转过头来,冲着那老妇人喊道:“把真的解药给我!”她紧紧的抓着宫天涯,仿佛一松手宫天涯就会消失一样。
那老妇人笑的有些无奈:“姑娘,这毒药是没有解药的,我刚刚给你也就是些压制毒性的药物。”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万物相生相克的,怎么会没有解药!你骗我,你骗我!”莫月色失去理智的尖叫着。
“这药是有解药,但是只有我们主人有,若是姑娘跟我们回去或许可以让主人给你解药。”
莫月色矛盾地看着宫天涯,问道:“这药能支撑多久?”
“十五天。”
“带我去见你的主人要多久?”
“要是快的话,五天足矣。”
莫月色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不放心让宫天涯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是不跟着他们回去又拿不到解药。然而她没有想过,她怎么就能确定一定会拿到解药!
“好,我跟你们去,但是我要先安顿好祖……宫前辈!”莫月色险些说漏了嘴。
“这个当然。”
莫月色总是感到不安,但是眼下她别无选择。她依依不舍的看着宫天涯,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宫天涯的脸,仿佛从没有看过一样。
宫天涯不知莫月色为何如此对他。伸手擦掉莫月色脸上的泪水,安慰道:“你快点回来我就没事了。别哭了,别哭了,让你外公知道了我把他的宝贝外孙女弄哭了,他还不和我拼了老命!”
莫月色此刻觉得宫天涯的话一点都不好笑,她呜咽着:“我……我能叫你声祖父么?”
宫天涯没想到莫月色会这么问。片刻又笑道:“当然可以了。我岂不是平白赚了个孙女。”
“祖父!”莫月色扑到宫天涯怀里,她知道这样不妥,她知道这样会引起怀疑误会,但是此刻的她什么无法顾及,她只想像从前那样可以毫无顾忌的扑过去撒娇。她心里有个声音,似乎这就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拥抱,最后一次呼唤,最后一次见面……
“你放心,我拿到解药就立刻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哪也不去。”宫天涯笑道。
可谁知道这一离别,再相见又是何年何月……或者是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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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终是相见
第四天的傍晚,金碧荧煌,飞檐反宇,飞鸾走凤的宫殿外,莫月色静静的站着。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温暖的洒满这个宫殿,就连宫殿上檐角上独立的乌鸦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那么浑然一体。本身就是金色的琉璃瓦片放肆的折射的不知是自身还是太阳的光芒,竟让人有种夕阳堪比朝阳的错觉。
她知道“请”她的人是天煞堡的堡主,但是她的印象里莫月色从未和什么天煞堡打过什么交道的。莫非真的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甩了甩脑袋,莫月色大步走进去。带她来的人,在她来到宫殿的同时就不知哪里去了。既然没有带路,她就自己找好了。
推开宫殿的朱红色的大门,莫月色幻想着是怎样的金楼玉殿,怎样的玉阶彤庭,怎样的鸿图华构,虽然从宫殿的外表就知道这座宫殿的奢华,但是看到里面的情景,莫月色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下,她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御剑山庄,妙手山庄,绝渺楼哪个不是绝色的建筑,她还去过皇宫。但是此刻她只觉得那些雕栏玉砌在这座宫殿面前只能夸为朴素。
如果皇宫都被夸为朴素。那这座宫殿究竟是怎样的华丽?
空旷的大殿里,没有人。那些金色的装饰,水晶的点缀,珍珠的装扮,这些都是配角,鼎铛玉石,弃之迤逦……
“有人么?”莫月色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回荡着。回答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莫月色走进大殿中央,她扫视一周,抬头向上看,大殿的顶部是一条盘旋的龙,龙头到悬着向下,金色的鳞须都在泛着光芒,龙头的口张着,含着一颗巨大的珍珠。
莫月色看的有些怔迟。
“月色姑娘认为这殿怎么样?”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莫月色猛然回首,却因为太过于迅速,眼前一片漆黑,她闭上眼睛,腿有些发软,索性就蹲在了地上。
眼前是无尽的黑色,耳边是稳重的脚步声。终于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片刻以后,莫月色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风光月霁的身影。
修长的身材,却看不到容貌。莫月色站起来,走到那人面前,指着那人脸上的面具道:“我都来了,你还要这样藏头藏尾的?”
“还请月色姑娘见谅,这是天煞堡的规矩。堡主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来人的话语很是谦卑。
他就是天煞堡的堡主么?莫月色小心打量着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