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中好久没有遇到这样大的喜事了。可是让大家奇怪的是宫二公子的大婚不在御剑山庄,而在妙手山庄举行。虽说对外宣称是因为宫逸轩已经拜常酒为师,为尽师徒之情而在妙手山庄举办,但是这解释还是太牵强了,但是御剑山庄庄主宫烈辰居然也同意了,大家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怎么说人家的儿子成亲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了,外人还凑什么热闹。
龙安朝的百姓还处在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而这边王侯世家却是另一番景象。百姓怎么能高兴的起来。而且宫逸轩的大婚就设在妙手山庄,那个曾经救济苍生,广施药粮的神圣的地方,现在成了最大的讽刺。倒不是因为宫逸轩成亲。而是因为这场婚礼的盛大与奢华。
宫逸嫣自那天后再没有见过宫逸轩,是不见,刻意的不见,不相见是不是就可以不相思。
宫烈辰根本不知道宫逸嫣的想法,他只是隐约感到宫逸嫣的不悦,以为宫逸嫣是因为宫逸轩的成亲有些伤感而已,还开玩笑说:“丫头,你哥成了亲还是你哥啊!难过什么呢?”
宫逸嫣只是笑笑不语。她看着宫烈辰,细细的打量。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看看宫烈辰了,她有多久没有在宫烈辰身边承欢膝下了,她有多久没有好好过过这悠然无虑的生活了。而宫烈辰呢,如此爱她的父亲,又为她操心了多久,还要多久?
“爹,若是我走了,你会想我么?”
“傻丫头,你还想去哪?”宫烈辰笑着说道。
“爹,我是说真的。若是今后我离开你了,你千万别难过,我会过的很好,我会很幸福的,如果你伤心的话,你就忘了我吧。”
“说什么傻话呢!”宫烈辰隐隐的感到不安。
“爹,若是我让你伤心了,就忘了我吧,嫣儿不孝,不能孝顺你了。”宫逸嫣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出什么事了?”宫烈辰大惊道。
“没事,爹,没事,我就是看二哥成亲,怕我以后也会离开你的。”宫逸嫣扑到宫烈辰怀里,声音闷闷的。
“傻丫头,你要是嫁了人,也能回家看爹的啊。”宫烈辰恍悟,轻拍着宫逸嫣的后背,笑道,“不行的话,咱们嫣儿以后就找个上门女婿,这样嫣儿就能天天在爹的身边了……”
宫逸嫣不语,只是紧紧的抱着宫烈辰,再让她抱抱吧,再让她最后一次感受一下父爱吧。
她是太自私了,可是为什么受伤害的每次都是她呢?她不甘心,不甘心。她发誓,从此再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要干什么!
宫逸轩的大婚,江湖名门,王公贵族,天下但凡是有些声望的人士都来祝贺。宫天涯,和宫烈星也都赶了过来。宫家的人好久没有这么齐了。宫烈辰本打算告诉宫天涯和宫烈星,陌如姑娘就是嫣儿的,可是宫逸嫣说要给祖父和二叔一个惊喜,等到二哥大婚那天再说,宫烈辰也就同意了。如今宫逸嫣的身份还只限于陌如,这位传奇的角色。
四月初三。
红色的地毯自妙手山庄门口一直铺到城门口。花轿经过的地方都散漫了鲜花。御剑山庄出钱由妙手山庄出面广开粥棚,接济天下贫寒只之士。
宫烈辰一身新衣,精神烁烁,招呼着往来的宾客,谈笑间溢满了喜悦。儿子终于成亲了,作为父亲怎么能不高兴呢!
吉时到,宫天涯,和宫烈辰,宫烈星三人位列上位,宫逸傲坐在下手,面上没有明显的喜色,说不出的复杂。欧阳擎宇坐在宫逸傲的对面。他今天的气色也格外的好,他准备一会等宫逸轩的婚礼结束后就向宫烈辰提亲,他要迎娶宫逸嫣。自那日听见宫逸嫣的肺腑之言,他就有了这个决定。
只是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宫逸嫣的缺席。
宫逸轩一身红袍,脸上带着笑容,胸前的红花格外的醒目。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
等到新娘子来到大堂。四下的声音渐渐消失。
礼仪高声道:“一拜天地!”
新人双双朝天行礼。
“二拜高堂!”
宫逸轩牵住欧阳雨菲的手,转过身来,对着宫天涯和宫烈辰他们正欲行礼。
突然听到宫逸傲的声音:“爹,陌如姑娘还没有到。”
宫逸傲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要发生什么事情。这时他突然发现宫逸嫣竟然没有出席。他明知道宫逸嫣若是出席反而会更痛苦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哦?嫣……陌如姑娘还没有过来,快叫人去请!”宫烈辰是高兴过头了,才发现宫逸嫣竟没有出息。
“烈辰,这个陌如姑娘和轩儿很熟么?”宫天涯对于宫烈辰的反应很不解。
“对,爹,这是个很重要的人,你见到就知道了。”宫烈辰声音里是满满的兴奋。
“大哥,这婚礼怎么能停下?”宫烈星也是很不解。
“没了她,这人就不齐。她应该马上就到了。”宫烈辰解释道,对这位陌如姑娘的迟到没有一丝的不满。
陌如这个名字宫烈星是听过的,可是对于宫烈辰这样的反应,他真的是好奇这位传奇女子的真面目了。鉴于宫烈辰的坚持,婚礼暂时停了下来。大厅里的声音渐渐四起,宾客们都是些名门贵族,对于这位能在宫庄主面前有如此脸面的陌如姑娘也是好奇的不得了。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可是真正见过的寥寥无几。
“听说这位陌如姑娘不是和宫逸轩是一对的么?怎么宫逸轩又娶了别的女子,而陌如姑娘还要出席婚礼呢?”
“这个我们这些人那里猜的到啊!”
“喂,看这样子宫庄主也是颇重视这陌如姑娘。这陌如姑娘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是啊,是啊,你们都忘了,前年三皇子的赏梅宴就是被这位陌如姑娘生生给比了下去的!”
“对啊,那是这陌如姑娘就是用了御剑山庄和欧阳世家的名号的,也是那时传出和宫二公子好了的……”
……
宾客们低声交谈着。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傲儿,你派人去了么?”
“我刚才叫一个丫鬟去通知陌如了。”
“你再让人去通知一下,不!傲儿,你亲自去看看。”宫烈辰的这番话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都要惊动宫家大公子亲自前去了,这面子还真是大啊。
正待宫逸傲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嘴中大喊着:“出事了,出大事了!”
“何时这么慌张!”宫烈辰斥责道,俨然一副家主的样子,不怒自威。
“姑娘,姑娘的房间着火了!”来人惊慌失措的答道。
“那个姑娘?”宫逸傲紧张的问道。
“陌如,陌如姑娘!”话音未落,宫逸傲已经飞身而去。他就知道嫣儿不会这么安心的,只是他绝对没有料到她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嫣儿,嫣儿!你不能有事!”宫逸傲心中呼喊着。
宫逸轩,欧阳擎宇听到消息也立刻追在宫逸傲身后而去。宫烈辰听到声音,也是惊魂失色,起身向外走去。而宫天涯和宫烈星则是莫名其妙。只得跟在宫烈辰身后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众宾客看到这情景,更是好奇了,都跟了去。
片刻之后,刚才还喜庆热闹的大厅,只剩下新娘孤零零的和身边的喜娘。欧阳雨菲虽不清楚外边发生了什么,却有些了解,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如姑娘的影响力这么大,就算所有人都走了,她的大哥也不该丢她一个人在这的。可是头上盖着喜帕,欧阳雨菲又不能到处走动,她只能耐心等着。
可是她不知道,这一等,竟然会是一辈子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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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逸傲和宫逸轩最先赶到挽云阁,火势早已蔓延开来,火舌舔着它能触及的每一处,放肆张狂。
大火是从里面着起来的,外面的人纵然是急不可耐也是无能为力。宫逸轩几次想冲进去的,可是被宫逸傲死死的拦住了,这样根本救不了人,只是多搭进去一条命而已。让庄内所有的下人都已开始扑火。他们只能祈祷着宫逸嫣不在房内。可是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宫逸嫣的身影,大家的心里越来越确定了,也越来越凉了……
待到火势微微小下些了,众人才来到宫逸嫣的房前,近距离打量那房间。那座曾经雕栏玉砌的屋子早已灰飞烟灭,到处是刺激的烧焦的味道,还有,还有阵阵的煤油的味道!
因为所有的下人都去看宫逸轩的婚礼,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火势。再加上大火是从房间里燃起来的,四周的窗户都是密封的,所以当有人发现的时候大火早已蔓延开来。空气中沉香燃烧的浓重的香味都无法隐藏刺鼻的煤油味,这不是偶然的,不是意外!
因为妙手山庄的房间都是独立的,所以火势没有蔓延到其他的地方。所有的家丁,都在扑火,这是五月的天气,炎热而干燥,良久火势都没有减弱的样子。
时间是如此漫长,宫烈辰,宫逸傲,宫逸轩,欧阳擎宇,均是握紧了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挽云阁内。火焰的温度灼的人眼发疼,可是没有一个人转过眼神。
傍晚时分,火终于灭了。宫逸轩顾不上空气热浪带来的窒息感,冲进了挽云阁内。
挽云阁内什么都没有剩下,烧焦的家具,烧焦的花雕沉香大床,还有半人高的铜镜,掉落在地上的房梁,还有一个人的尸体,说那是具尸体,只是看起来像而已。因为那床上只剩下一件已经烧的面目全非的衣服和留下的发簪。因为衣服是金线沟边的,所以虽然衣料已经化成了灰烬,金线还是勾勒出了衣服的样子。
能穿的上如此衣服的人,必定是身份显赫的人了吧,而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人,只有这里的主人了吧!
宫逸轩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怎么会这样!他失魂落魄地喊着:“这不是,不是嫣儿!不是!……”可是片刻之后便没有声音,因为他看见那尸体的腰畔挂着那块翠玉,不是别的,正是宫家的玉令。就在前不久宫烈辰刚刚交给宫逸嫣的。他还记得,那是宫烈辰笑着说道:“这次可不能在随便就丢了……”然后宫逸嫣就那样别在腰间。
宫烈辰身体微颤走进烧焦的房间,看到床上的尸体,看到尸体上的玉令,只向前走了两步,便昏了过去,宫逸傲扶住宫烈辰昏去的身体,让下人先扶宫烈辰去休息。而宫天涯和宫烈星站在门外搞不清状况,宫烈星走进来,冲宫逸傲问道:“傲儿,这是怎么回事?床上的人是谁?”
宫逸轩颓然的倒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着。而宫逸傲,欧阳擎宇的神情也是颇为伤心。
“这就是那陌如姑娘……”宫烈星没有问完就不再多说。他走近那尸体,看到尸体的脖子处有块翠色的饰物。他的心跳的飞快,他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坠子。那不是块坠子,被人从中间穿了绳子挂在了脖子上。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凤溪。是宫逸嫣及笄那天他亲手带在她脖子上的。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宫烈辰,宫逸傲,宫逸轩,甚至还有欧阳擎宇会这么重视这位陌如姑娘了。因为,她根本就是宫逸嫣!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宫逸轩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变得不知所措。这不是错误,只要你承认就能改正。他冲到那床边,试图再拥抱一下宫逸嫣。可是却发现衣服下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手颤抖着,小心地抚上那件衣服,可是经过大火灼烧后的衣服,怎么还经得起触动,瞬间变的连他本身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了。
宫逸轩遏制不住心中的悲愤,高声喊着:“不!”
宫逸傲走到宫逸轩身边,将他拉走,可是宫逸轩却丝毫不动。宫逸傲气急之下,冲宫逸轩喊道:“如今,你还在这里干嘛!”
宫逸轩只是看着宫逸傲不语,深情呆滞。
宫逸傲更加气愤,一拳打向宫逸轩的面颊,呵斥着:“这下你满意了吧!”宫逸傲心里知道这不能怪宫逸轩,就连他自己不也是认可,事情才这样的发生了么,可是他心里也难受,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这时却听见宫逸轩答道:“大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嫣儿的。她早就告诉我不要这样的。一直都是我在一意孤行。对于嫣儿的事情是这样,对于我们的事情还是这样。我陪她去,这样,这样就好了吧!”
宫逸傲一惊,立刻提起宫逸轩的衣领喊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给我振作点!”
无奈这时的宫逸轩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自人群中走出来,颤巍巍地对着宫逸轩说道:“这是小姐让我在二公子成亲后交给公子的。”说罢,拿出一封信。
宫逸轩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他踉跄地跑过去,夺过信封,展开信笺的一刹那,他的心是如此的平静,不错,那是宫逸嫣的字。清秀的字体。宫逸轩看到:
“哥,是我让你感到疲惫了吧,是我让你感到不安了吧,是不是没有我你会变的更幸福。想来因为当年娘亲的一句话让你这么多年来为我操劳奔波,真的是辛苦你了,从今以后,你自由了,再没有这样一个包袱来束缚你了,既然你与我之间只是一种责任,那么现在由我来宣布:一切都结束了!请你一定要幸福,带着我的那一份,永远要快乐。
你知道么,当我给自己留下一个这样的结局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轻松了。我的一生,充满了太多的不幸,与幸运。宫三小姐的盛名,陌如姑娘的传奇,或许还可以算上三皇子妃的名声,让我这十八年的短暂的人生变得充实而丰富。可是,你知道么?作为那样的人并不是我的梦想,当我有了财富,名声,权力,我并不快乐,那年我走出宫家大门的那一刻我就料到在我今后的人生里,快乐将是一个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所有的苦难,背叛是我所承受不了的。可是就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哥,你知道么?是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我才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并不是我想变得冰冷,并不是我想变得冷酷,只是这个世界就让我感到孤独。是你,是你来到了我的身边,不遗余力的融化了我的心。
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就好像回到了儿时的时光,没有烦恼,没有顾虑,我可以放肆的笑,痛快的哭,可以找人撒娇,可是找人倾诉……
就是那段梦一样的日子,让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是就是这样的幸福,却是不属于我的。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为什么我是你的妹妹?
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自私。我承认我是被宠坏了,我刁蛮,我任性,我无理取闹……所以当我知道你要成亲了,我的心里竟是滔天骇浪的嫉妒与不甘。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发疯似的难过,可是你知道么?最痛苦却是你在我身边。我无法忍受你的笑从今后不再只是对我了,无法忍受你的温柔从今要面对另外一张面孔了,无法忍受你的暖暖的怀抱里会有另一个人了,无法忍受……心像不能呼吸了一样,这些日子,我总是躲在房里偷偷的哭泣,可是,你再也不知道了。因为你再也没有来安慰过嫣儿了……
因为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了。我们的距离被兄妹的界限越拉越远,我只是感到无法克制的恐惧。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生生的闯进我的生活,又这么潇洒的离去。我在你心里,除了妹妹,再没有别的了?若是这样,我宁愿不是你的妹妹,永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对我好,对我笑,对我温柔,对我关怀……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是我错了么?哥,你说我不明白。可是我的心却那么清晰的告诉我:我爱你,那么深,那么深……深到我已经无法自拔。
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是就算是你没有成亲,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对不对?就算你没有拒绝我,你还是不会和我在一起对不对?一直以来,你只是尽到了一个哥哥的责任,而我却自以为是的异想天开了。是你将我宠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