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在外头过夜,其实跟在府里也没差多少,如何能跟眼下这般后有追兵前路难行相比?
卫璧却是眉头一动,‘我听到有水声。‘
她对白河县的小郎君不感兴趣,不过对走到河边感兴趣。
姚露也侧耳细听,果然听见河水湍急的哗哗之声。
姬清和孙柳也听到了,不由精神一振。
这半日,在林间小道中赶路,那真是又累又困,浑身臭汗,粘在身上真是不爽之极。
能到水边洗把脸,泡个脚什么的,可不舒坦么?
水声越来越响,扑面而来的空气都凉爽湿润了许多。
山道转过一个弯儿,视野豁然开朗,但见两山高耸,河水激流,河面足有两三丈,河面上头横着一道索桥。
而山道的尽头就是这道索桥了。
几人欢呼一声,冲到河滩边上,把手伸到水里,撩起那清凉的水花就往脸上扑。
红叶和碧波她们忙不迭地拿帕子和汗巾,香胰等物,当然,看这些人急吼吼的模样,那洗面盆是不必往出拿了
等把这些洗漱用具备齐,这些人已是坐到了河边的大石头上,脱了鞋。光着脚丫子泡水玩了。
众丫头不由得心中默默。
往日那些个一举一动皆细致挑剔的贵女风范都哪儿去啦?
但见姚露把裤腿挽到了大腿上,光着两条白生生的长腿儿,在水流里头踢着水花。
一转眼珠,正瞧着坐在自己两肩远的孙柳,那小娘们把外衣一脱,露出了里头的水红贴身中衣,领口开得极大。露出了深深的谷底风光。还拿着帕子往她那张艳比芙蓉的脸上扑打着,水珠就顺着脖儿缓缓流向深处,这副妖娆成熟的风韵。如同一枚甜香诱人的桃子,真特么地令人妒忌!
姚露故意指着天边道,“哎呀,快看!”
其他三个不知是计。果然抬头望过去,却听扑通一声。水花漫天四起,扑头盖脸地砸了下来,三人猝不及防都淋了一身的河水。
这才明白过来,是姚露这促狭鬼做的好事。故意朝着三人的方向投了块大石。
顿时一拥而上,把姚露按在边上好一顿揉搓,可揉搓着不知怎地就变成了四人混战。一会儿捉对儿厮杀,一会儿以一敌三。霎时四个人都成了落汤之鸡,头发散乱,衣衫凌乱地贴在身上,浑身上下都滴着水珠儿。
那小侍阿楠只初望了一眼,便赶紧背过身去,红着脸躲到了马车后,再不敢出来。
几个丫环瞧着又是好笑又是着急,赶紧上来相劝。
还是几人想着不敢耽误时间,怕被捉回去,这才休战上岸。
还好马车上就要换洗衣的衣物,各人都换了干净新衣,打着喷嚏,却是觉得异常爽快。
此时方想起,不知那索桥能否支撑得住马车过去来。
红叶见主子动问,赶紧上前笑道,“应该是能的,方才卫老六已经上去打了个来回,想来该是无事。”
姚露嘻嘻哈哈地拉了姬满去瞧那索桥,但见索桥是用数十根粗大的树干搭成,连接处用粗藤绑在一起,落在家中但凡有个桥必是精美石桥或是连廊长板的姚露眼中,自然是粗陋得紧。
为安全计,先是几位小姐由丫环们护着通过索桥,其后才是车夫赶着车过。
那索桥虽然够宽,人踩上去,却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散架坠落河水之中似的。
就算离水面不高,而且小伙伴们都会游泳,走在桥当中的时候还是有点胆寒。
等两个车夫依次把马车也平安地赶了过来时,众人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最后一个过桥的是姚阿四,姚阿四一等马车停稳,便跳下车辕,回身抽刀,刷刷两下,利落地就把连着桥的长藤给砍断了!
四人只来得及一声惊呼,就见那索桥在空中晃了下,轰然下落,拍在了水面上,没几息的工夫就被冲得横在了对岸。
桥断了!
姚露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惊叫,“姚阿四!你做什么!”
姚阿四那张脸仍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冲着姚露拱手道,“四小姐,这桥断了,再有追兵,也就追不上咱们了。”
姚露这才恍然大悟。
姬满一拍手道,“哎呀,这个法子干脆!还是你厉害!”
看人家的大姐给的护卫,她怎么就这么能干啊?
卫璧也点头称赞,“这法子妙!”
老娘可不想被捉回去,再被催魂一般地催着生娃,老娘又不是母猪!老娘想生就生,岂容得她人罗嗦。
孙柳竖起了大姆指,亦是赞了几句。
各人坐回车上,还拍着姚露的肩膀夸道,“露子,还是你家大姐最有同胞之情手足之爱呀,瞧瞧,给的人都这么能干。”
自家的大姐只会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瞧着自己,还要劝自己多听夫郎的话,尽早往仕途经济上努力才是正经。
姚露扬起小下巴,得意万分,“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大姐……”
想想那日,自己哭着抱大姐的大腿,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来着。
没想到大姐居然就同意了,只是要求自己必须得带上自己给的这名护卫,原本以为这姚阿四不过是个耳目而已,没想到,出门在外,还派上了大用场啊……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只是,自家大姐这般的有义气,完全不顾老爹老娘的意思,还真令她这小心肝,有些许小小的不安呐……
不过,过了桥之后的山道,却是越发行得艰难,那路面有时泥泞,有时当中是个大坑,不单四位贵女坐不成马车,就是那马车,也得要丫环们上前推上几把,才能顺利前进。
而此时却是天色将晚。
在这山间,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个小伙伴儿不由得心急,莫不是这回要露宿山林?
姚露啪地打死一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飞虫,在胳膊上落下一个血点子,她两目恨恨地瞪着那血点子,这东西居然还咬人!
咬上一下,胳膊上就起了个核桃大小的肿包,又痛又痒。
“阿四,你不是说日落之前能到白河县么?”
姚露有些个气急败坏,天色越晚,这围在自己身边的讨厌的飞虫就越多,而且这些东西还光追着自己咬,却很少咬同车的姬满,这是为毛,欺负本小姐花容月貌好性儿还是怎地?
姚阿四专心致志地赶着车,听了姚二小姐语气不善的质问,也很是淡定地回道,“回二小姐,大约是小的记的差了,这条路比从前越发难走了……二小姐莫担心,实在不行,到前头寻到有人家的小村,借宿一夜便是。”
这若是自己院里的下人,姚露定要将她骂个狗血淋头,可此时此地,姚露深深吸了口气,将心头恼火压了回去。
忽然觉得腿上一沉,却是姬满这厮,困得坐不住,就那般地睡着了,一棵硕大沉重的脑袋,就压到了姚露的腿上,姚露冲着姬满歪嘴瞪眼,这姐们还真不挑,这样颠簸,都睡得着,不服不行啊。
一行人此时都有些心焦,再没了白日里那又是急匆匆逃跑,又是起哄玩水的劲头,一个个都似霜打过了的茄子般,闭了嘴呆坐,就算是最有活力的孙柳,也是掀起车帘,望眼欲穿地看着哪里有人烟。
几个丫环走在马车前头,更觉得责任重大,忽然梅蕊指着山腰处,惊喜地大叫一声,“呀,快看,那边有烟!”
这个时候,有烟就必是炊烟,只要有了炊烟,那就能找到人家!
一行人顿时士气大振,姚露趁机把睡得正美的姬满给推了起来,“小姬快醒醒,咱们找到人家啦!”
还不醒?这死妮子,把姐的腿儿都给枕麻了好嘛?
腿脚利索的姚阿四奉命下了马车,先去探查了一番。
原来那有烟的地方,果然是个小村子,不过,那小村子只有三户人家。
只有三户人家的小山村,可想而知才能有几间房子,众人听了都有点失望。
不过也是聊胜于无,勉强安慰罢。
一行人进了村,那三户人家加起来也不过十来口人,大约还是这辈子头一回见着这些山外来的贵人小姐,都出了屋子,似乎是要迎接贵人们,可又不知道该说啥做啥,只好身形佝偻,手足无措地退在一边,在红叶她们问话时,便点头哈腰地应声,时不时地偷偷地看上姚露她们一两眼。
姚露站在黄土地上,瞪着那低矮破旧的小石屋。
两道目光快要瞪出了火花来。
这也叫屋子,也能住人?
那三户人家,彼此之间都是沾亲带故,姚阿四送了一人一小锭银子,那三户人家便把房子最好最大的那一家给腾了出来给四位贵女住,而另一户人家的房子则腾出来给丫环们用,然后所有的村人都挤在一家石屋里。
看着空空如也,还露着石头本色的墙壁,坑坑洼洼的黄土地板,泥坯的床,屋内散发着怪怪的味道……
姚露仰了头,心里全是泪啊。(未完待续)
☆、71.月夜撩人
山民们倒是十分热情好客,将家中的粮食和菜都捧了出来,还杀了只家养的打鸣鸡。
红叶和碧波她们几个,在各府里那也是不得了的人物,身为主子身边的红人儿,吃饭洗衣这些活计,何曾自己动过手?还不都是有小丫环们伺候的?
至于做饭烧菜,真是没学过这门手艺啊!
更何况这山民家里泥土盘成的灶火,烧的是劈柴?
她们这些副小姐,能不把锅烧糊了就不错了。
到这等没有厨子的地方,虽然山民大叔自告奋勇热心助人地要帮着做饭,但看到他们那黑乎乎的指节突出的一双手,还有时不时地去身上抓两下的动作,丫环们很明智地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幸好还有一位小侍阿楠,当初为了讨得妻主的欢心,还是下工夫去厨下学过一段时日的,此时自告奋勇,总算解了没有厨子的窘境。
晚饭做好,丫环们用带着的碗盆盛了,给四人送上。
此时已是傍晚,院子里还有些光亮,至于那小石屋里简直是漆黑一片。
一想到那土炕土床,四位娇贵小姐就胃口全无,最后还是红叶出了主意,把饭菜端到马车上,让小姐们在马车上用饭。
幸好来的时候还带了蜡烛,不过当初没料到会住到这般简陋之地,带的不多,此时便只寻出来点了两支,四人将就着坐下。
手捧着细瓷汤碗,碗内鸡汤热暖浓香,白汤上面浮着葱丝青菜,内中放着两块核桃大小的鸡腿肉,正是阿楠精心所作。落入折腾了一天,饥肠辘辘的四人腹中,只觉得无比的美味。
“其实有个男人在身边也不错嘛。”
孙柳拿帕子擦着嘴角,伸手拍拍卫璧的肩头,要是自己也有个这般贴心的小侍多好,哭着喊着非要跟在自己身边服侍,只忠心于自己这个妻主。那自己也不至于落得要孤身背了个小包袱。连个下人都没跟着,啥啥的都不全还得要靠小伙伴们帮衬的境地了。
热乎乎的汤水下肚,总算是这一天以来。能入得口的吃食,卫璧先前那隐隐的不舒服之感也消散去了许多,听了小伙伴这句话,嘴上虽仍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麻烦!”
心里却是打算一会看到阿楠时,就屈尊降贵地给他个好脸好了。
姬满顾不上说话。只顾头也不抬地大吃,旁人喝一碗的工夫,她已是把第二碗给干掉了。正把碗交给碧波,让她再去打。就看见姚露的一碗都还没见底儿,抬着眼睛看向车窗之外呢。
“看啥呢?”
姬满把头凑过去,什么东西能抵得过填肚子的事要紧?
姚露把头往车窗内一缩。小声道,“你瞧那儿……”
她们一行住的是山民的房子。大约还是挑得最好的一家,有个大大的院子,院墙是用石头砌成的,可此时那一人多高的石墙上头,趴了好几个圆溜溜的小脑袋,身子隐在墙后头,小脸看不清,却能瞧见那一双双眼睛珠子,瞪得圆溜溜的,不带眨巴地看着姚露她们。
“哎哟娘呀,这些小娃娃们在看着咱吃饭呐,这眼神儿,怎地这般碜人?”
传说中的小狼娃子饿急眼了,大约也就是这般直放幽幽绿光吧?
站在马车一侧伺候的红叶,顺着两位小姐的目光也瞧见墙头上的小鬼头们,登时笑嘻嘻地取了一包点心出来,这点心已是放过了两日,小姐们是绝不乐意吃的,拿出来哄这些山里娃们,想来正当用。
红叶出了院子,冲着那些娃娃们一招手,“来,来,给你们吃点心……”
这些小娃们一个个蓬头垢面,光着脚板,跟城里的小叫花也强不了多少,瞧见那圆圆胖胖,上头还有漂亮得不行的花纹的点心,拿小黑手接了,双手捧着,咬上一小口,便发出惊喜的嗷嗷欢叫声,一窝蜂般地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虽是瞧不见这些小鬼头都去了哪儿,可那欢天喜地叽叽喳喳的声音却是听得清楚,还是一位山民出来,吼了一嗓子,这才都安静下去。
墙头的小鬼头们都被打发了去,屋内也被几个丫头们铺排起来,拿着香料药草熏了遍屋子,熏屋子的时候还真有不少原本寄居在这石屋内的小东西朝外面飞窜爬走,丫头们强忍着不敢叫出声来,生怕被主子知道了,再不肯进来住。
一番收拾之后,原本那不能入眼的屋子,此时倒像了点模样,地面靠床处也铺了条新席子,床上铺了新席子褥子,并枕头被子等。
这山民一家人都是住一间屋子,屋内一张大土炕,全家老小都睡在上头,这会儿四个小伙伴也只得入乡随俗,四人同榻而眠。丫头们留了一个梅蕊,在她们屋子里拿长椅子并在一处搭了个铺子,以做值夜。
一般的是高门贵女,这四只却是各有不同。
姬满身板壮实,性子直接,白日里虽是靠在姚露身上睡了好一会儿,这会儿也不辨好坏,寻了最里头的位置,扯了条被嚷,“累死了,累死了,先睡……”
话没说完就消了声,原来是把被子蒙到了脑袋上,就这么进入梦乡了!
卫璧没有姬满入睡得那般快,却大概因为太过困倦,眼皮沉重,不禁睡了过去,而且还打起了小呼噜。
姚露睡在最外侧,耳听得自己身边的孙柳似乎也睡沉了,可她自己却是翻了几回身,虽极困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又干挺了一会儿,姚露翻身而起。
梅蕊听了动静,轻轻唤了一声,“可是有什么事儿?”
她身边就放了支蜡烛和火石,只等着半夜有个什么,就点灯伺候。
姚露轻声道,“没事,睡不着出去走走。”
因这住处简陋之极,几人都是和衣而眠,姚露也不用再穿衣衫,就那般地走了出去。
院子门不过是两扇木篱,轻轻拿手一推便开,姚露信步而出到了院门口。
这三户人家,共同筑在山腰的一处平缓的坡上,三座石屋院落呈品字型。姚露现下就身处在这一品字型最里头的位置。
屋内黑洞洞的,屋外头却是月光亮堂堂的,照在了这个深山之中的小村庄上,那一片片的石砖石瓦倒都似玉做的一般,明锃锃地反着光。
白日里无比令人烦躁的深山老林,此时看上去却如同一幅重墨山水,别有种与世隔绝之美。
姚露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心头倒是宁静了许多。
不由得琢磨,自己这离了家,不知道家里爹爹和娘亲是什么反应?
大姐又有没有将自己的消息偷偷透露一二?
而那祸头子五皇子,得回了尊位,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又另觅好了目标,准备四嫁什么的?
嗯,怪可惜的,白生了那样一张祸水般的皮相……
姚露的思绪正天马行空,却听得不知道哪儿传来了一声低叫。
猛一听,跟猫儿似的。
姚露就朝那声音来处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