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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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新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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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这足不出户的梅霜居然还懂得东来语,这更是证明一点,此梅霜深藏不漏,绝然是如假包换。怪不得自在冷宫之内她就这也不知,那也不明,一切皆不是她丧失记忆。
    想到这里,再看向眼前梅霜的时候,多了一些陌生之感。
    而且,他更加确信,眼前的,不过是个和梅霜长着相同容貌名字叫梅霜的陌生女人而已。
    听到自己放走了久让美代子,南宫诺居然没有惊讶,亦没有动怒。梅霜收回思绪,抬眸望着若有所思的南宫诺,“你都知道了?”
    “若是被人一劝就醉,本王早不知道被人暗杀多少次了……”南宫诺动手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淡淡道。梅霜低下头,“放走钦犯是我的罪过,你打算怎么处置?”
    南宫诺闻言酒杯停在嘴边,好气又好笑,“既然知道有罪,还问我作甚?钦犯跑了,你就顶替钦犯回京城听候萧洛的处置吧……”
    见梅霜不语,南宫诺将手里的酒杯往石桌上重重一放,“霜小姐,你不会如此幼稚吧?你本就是萧洛最不待见的人,如今你又放跑了他要审的犯人,正好给她处置你的口实,你有多少脑袋顶着让他砍?”
    梅霜抬眸,面上隐隐有了惧色。
    “更何况,当初劫你的是谁,如今你放走的又是谁?东来国的人!”南宫诺一改之前嬉笑的神色,语气隐隐有些严厉起来,“萧洛当年出征平定四方,唯有东方东来国及其周围小国因隔着东海,素无往来,故不予理会。如今东来国人在京城出现频繁,且不时有打听军情之迹象,萧洛早已视为心腹之患。这亦是本王此番去东方边境巡视的原因之一。而今,一劫一放,皆与你有关,霜小姐,你若是萧洛,会怎么想你和东来国的关系?”
    梅霜心里惊跳,嘴上还是无力争辩道,“你也知道,对方劫我原因并不在于我……”
    “可人总是你放的吧?霜小姐,你在外,做什么都不防,只是若是皇上由此疑惑到你的父亲梅相——有通敌之嫌,你说会发生什么?”
    南宫诺简直有些声色俱厉的意味了。
    “……”梅霜陡然惊悚,从地上不由自主起身,惊骇不已,张口结舌,“呃,这个……”
    “霜小姐,还记得你在天牢中自杀未遂吗?若是皇上真要追究起来,恐怕你的父亲梅相也早已受皇上杖责,如今,你这么做,是不是想让你的父亲数罪并罚?”南宫诺微微冷笑。
    梅霜沉默了。
    天空已经放明,却是转瞬乌云压顶,黑沉沉的,有下雪的征兆。
    南宫诺也不再说话,沉默间,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
    梅霜终是回身,咬着下唇,“我愿意回去向皇上说明状况,顺带着请罪……”
    ——
    寺庙距离京城不过百里之遥,南宫诺和梅霜在路上走走停停,原本一天半就能到的路,走了近两天了,距离京城还有三十里地。
    主要是天气变化,走到半路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场大雪来得突然,只见天空纷纷扬扬,一时半会没有停的迹象,不过是半日,路面上已经几公分厚,到处是深深的车辙印和鞋印。
    坐在客栈的楼上,梅霜一个人无聊地隔着长窗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不禁想起离去的久让美代子,看这路况,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及时赶回去?而且,自己此番回宫该怎么向那个寒冰般冷酷的皇帝解释呢?一想到如果解释不好,还要连累那个从未谋面的左相老爹,真是头痛。
    炭火烤得楼上温暖如春,直让人昏昏欲睡。南宫诺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下午都没见人影。
    忽然间,梅霜听到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像是店家的伙计再驱赶擅自闯入的人。
    她懒懒朝窗外一望,恰好看到一个穿僧衣的年轻男子被人从客栈里推了出来。
    年轻僧侣满面囧色,虽然被店里的一干伙计给推了出来,还是双手合十,礼貌恳求道,“出家人四海为家,外面风大雪大,恳请赐住一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看得出,那个年轻僧侣说话的时候,满面急切之色。
    店家伙计哪里肯听,如今客栈里住的可是大人物,谁也惹不得的大人物。陌生人根本不容许靠近,更何况来历不明的僧人?
    “去去去!”一个伙计不耐烦挥手,“爱哪儿去哪儿……”
    年轻僧侣看看天,又看看眼前的伙计,满面忧色却又无可奈何。
    这已经是附近的最后一家客栈了。之前的客栈,任谁听到有重病僧侣入住都觉晦气,没有愿意让其来住的。
    年轻僧侣低低念了句“阿弥陀佛”后转身欲离开,忽而听到二楼传来清脆的声音,“且慢。”
    年轻僧侣诧异回转身,抬眸看到了窗口的梅霜。
    明丽的面庞,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此刻正望着他。
    年轻僧侣只望了一眼,便低头,“施主可是在喊贫僧?”
    说话间,梅霜已经从二楼上飞快下来。刚走到门口,只听得店里的伙计小心翼翼道,“这位贵客,说是染病的僧侣要来入住,这万万使不得……”
    梅霜没有理他,而是径直来到年轻僧侣跟前,打量了一下这个身材挺拔的僧侣。
    年轻的面庞,五官端正,浓眉下的双眸清亮有神,宽额高鼻,细看下去,其合在一起的双手指节分明,白净修长。虽然下雪天,除了僧袍底下的雪水,僧衣格外干净平整,那份超然脱俗的气质,倒让梅霜想起了历史上某个著名的喇嘛仓央嘉措。
    “是你病了吗?”梅霜打量过后,问道。
    年轻僧侣大约被梅霜打量地有些不自在,忙双手合十,低眉敛目,轻声道,“是贫僧的师兄……”
    “敢问师父法号?在哪个寺庙修行?”
    “贫僧法号云空,在城外大昭寺修行,此番是随师兄四处讲学归来。师兄因救一个患病的男子不慎染病,却无人能医治。贫僧只得去京城寻名医,以求治师兄之病。没想到天降大雪,投客栈无门……”云空抬眸望望天空,目露忧色。
    梅霜听明白了,大约是得了传染病。
    于是,沉吟一下,心想正好南宫诺不在,便自作主张道,“你和你的师兄来吧,我让他们在后院辟一间房子,你们尽可放心住。若是传染的话,就不要出来了……”
    云空闻言眸中顿露惊喜,凝望梅霜一眼深深作揖道,“阿弥陀佛,谢谢女施主!”
    梅霜的擅作主张自然让南宫诺不快,他刚回来便听说此事,正要找梅霜谈谈,却听说她在后院与那个年轻僧侣在煎药救人。
    这个女人!
    南宫诺简直气得咬牙。
    都什么火候了,她不替自己着想,反倒替人家急上了?
    这眼瞅着要进京城入宫了,她面对的可是不小的挑战,稍有不慎,惹恼了那个喜怒无常的皇帝,等着受罚吧。
    他方才得到宫中的消息,因为刺客被放走,萧洛大怒,让南宫诺绑着梅霜进宫。
    南宫诺这边着急,后院里,梅霜却在和云空探讨着怎么煎药。
    
    第三十七章
    
    梅霜临时让人支起一口大锅,又加了一锅水,在里面放上一堆姜,等熬热了,又吩咐人拿来一个铁篦子支在沸水面上,将蒜瓣放进小碗,隔水开始蒸。等火候差不多了,掀开锅盖,碗里的水只剩小半碗,颜色发白。
    梅霜仔细看看,便让云空端去给他的师兄,“这最能止咳了。你师兄受了风寒,感冒发烧,喝了之后就会慢慢止住咳嗽。一会你再煎碗给他。让他在姜水里泡一泡,出出汗就会好的……”
    自始至终,云空都见梅霜在忙,指挥店里的伙计忙这忙那。
    虽然店里的伙计不情不愿,但梅霜才不管,只管吩咐,那些人也就照办了,只是拿来梅霜想要的东西后都远远避开,生怕给传染上。
    梅霜好气又好笑,“这人只是感冒而已,瞧你们胆小地跟那什么似的!”
    一番忙活下来,在支起的大锅前,梅霜热得够呛,额头、鼻尖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脸红扑扑的,一时竟看得云空眼眸深深。
    等他将水端给师兄喝了后,梅霜也乏了。
    呆了一会,他惊喜道,“师兄咳嗽不那么厉害了……”
    而后对着梅霜深深鞠躬,千恩万谢。
    梅霜总算放下心来,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对于自己的治病救人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没想到还真管用了,当下也极有成就感,嘱咐道,“这是偏方,等过了这段,还得去抓药。多休息,吃些清淡的就可以了……”
    ——
    梅霜回到房间的时候,浑身又累又乏,方才汗流浃背,得赶紧换件衣服才是。
    没办法,刚才店里的伙计都是避之不及,她可不是南宫诺,又无一官半职,除了南宫诺,也没有人认识她,因此,她可没那么大力量指挥别人,一切只能亲历亲为。不得不一直围着铁锅转,添柴又加水,少不了衣服上沾染上灰尘。
    当下找出几件干的衣服,正准备换洗,门开了。南宫诺一脸不悦地进来。
    梅霜慌忙用干衣服挡住胸前的亵衣,也有些尴尬,“啊啊,你,你回来了?”
    南宫诺不语,阴沉着脸,径自走到梅霜跟前,也不管梅霜是否在换衣服,一下拉过梅霜,唇上浮起一丝冷笑,“霜小姐,你一贯自主自是惯了,本王也一直由着你,但即便助人为乐也得有个度不是吗?——你知道对方的底细吗?问都不问就拉进客栈来。我看霜小姐你是好了疮疤忘了痛,当初一片好心却反倒让久让美代子钻了空子,成了人家的阶下囚……”
    梅霜怔住,随即觉得南宫诺这番话虽然有道理,可实话好说难听,加上南宫诺脸色不豫,满是责怪神色,梅霜自然听出南宫诺话里的讥讽,心底立时升起了逆反心理。她轻轻闪身,甩开南宫诺的手,背过身去,淡淡道,“不过是一个病人而已,大雪天的,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让他们能上哪儿去?大家都不帮他,难道眼睁睁看他死去吗?”
    南宫诺见梅霜如此不以为然,当下也沉了脸。
    天知道,他方才听店里的伙计说了这事,为她担多大的心,一来生怕她被传染上风寒,二来更怕她被那些神出鬼没的东来国人盯上,没想到,她反而怪上自己了。
    这个女人!
    天天替别人瞎担心一通,心里却唯独没有时刻为她担心的自己!
    南宫诺气得扭头出门。
    听到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和重重离去的脚步声,梅霜心底一沉,看来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又累又困,也懒得去解释了。
    当下换好衣服,居然和衣睡着了。
    正迷迷糊糊中,忽然耳边传来极细微却异常冷硬的声音,“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动。”
    梅霜的困意一下消失到九霄云外,她打了个寒颤,很配合地不语不动。
    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梅霜大体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一个从头到脚捂得极为严实的黑衣人,手里一柄尖刀架在她的喉间,雪刃闪着寒光,而黑衣人的身子隐藏在墙角的夜色里,根本看不清,仅能从声音里依稀辨别出这该是个男人,而且声音居然有那么点熟悉。坏了!
    梅霜的第一感觉就是眼前的此刻大约就是她白天搭救的僧侣。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更何况外面南宫诺的人遍地严密站岗,外面的人根本混不进来。
    那一刻,她后悔不已,居然没有听从南宫诺的劝告之言,现在反而引火烧身。而如今,南宫诺被他气走了,一时半会大约不会回来,她算是命悬一线了。
    黑衣人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又盯着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梅霜,眸色变换莫测,随后慢慢抽回刀锋,同时低低警告着,“不要叫,否则杀了你!”
    梅霜慌忙点点头。
    黑衣人沉思了一会,缓缓摘下面上的黑巾。
    借着淡淡的月光,梅霜诧异间凝眸好一会才看清,同时大惊,“石原……”
    石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梅霜从床上轻轻起身,愕然压低声音道,“你,你怎么来了?”
    “美代子都和我们说了,果然如你所料,”石原在床前坐了下来,但身子依然隐藏在黑暗里,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格外的苍凉,“东来国宫中已经出现内乱……”
    梅霜心底一紧,“那,那她呢?”
    “已经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往回赶了……”
    “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梅霜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屡屡被这个可恶的久让美代子劫持,但一听到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有些不安,或许是对这些为挽救家族的命运而付出极端努力的感动吧。只是,正如久让美代子所言,她可能告诉的太晚了。
    “还有时间,”石原摇摇头,大约是体会到梅霜的担心,心底也蓦然划过一丝感动。毕竟,他们飘零在外,四海为家,还没有人真心为他们的家族担心过。而梅霜的未卜先知让他们更是确信这个女人不是俗物。他今天来,只为确定一个事情。
    “梅霜小姐,多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来,只是想真诚地问一句,既然你能预测到我们的家族还有几十年的命运,那能否请你告诉我,卑弥呼女王到底对我们家族用了什么诅咒,如此厉害?”
    借着淡淡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到石原的眉心紧蹙,表情苍凉。
    梅霜低头思索不语。
    在对方焦急的目光里,终是抬头,又摇摇头,“恕我直言,卑弥呼女王神出鬼没,等闲人难以靠近,就连她身边的很多人都难以见到她的真面目,所以,根本打听不到,而且,她从未失手过……”
    望着石原眸中浓浓的失望之色,梅霜想了想说道,“现在你们能做的,就是一定要平定内乱,保留久让家族的人,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宫中,去越远的地方越好,这是保全久让家族的最后办法……虽然,这个选择对你们来说很是艰难……”
    石原眸色惊变,“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离开东来国?”
    梅霜神色凝重。
    石原显然想不到这样的结果,眉间顿显焦躁,还有些悲愤,“离开东来国,去哪儿?而且,一旦离开东来国,岂不就是将东来国拱手相让给卑弥呼?”
    忽然间,他目光投在梅霜脸上,眸色闪烁。
    梅霜不是傻子,很快就体味到石原眸子里的警惕和怀疑。
    她遂平静道,“石原,你放心,我只是接受上天的旨意,在预言一个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使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东来国的中坚力量基本上已经被摧毁,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东来国只会剩下老幼和女人,就算现在有灵丹妙药,你们又怎么和邪马台的卑弥呼女王抗衡?”
    石原没有吱声。
    梅霜接着道,“而最好的灵丹妙药是你们只有离开,到一个卑弥呼女王找不到的地方,这样,或许你们的诅咒会减轻……”
    话已至此,梅霜最后说道,“开始并非我百般推辞,这些都是我在最近才弄明白的,希望告诉你的不会太晚。另外,我要告诉你,我和你们卑弥呼女王并无任何关系,现在告诉你们,也是在泄露天机,所以你也不要问为什么了。卑弥呼女王对东来国势在必得,希望你们能赶在她发动战争前离开……”
    石原终是叹口气,“天意啊!希望有朝一日,再来感谢梅小姐的指点之恩……”
    石原来无影去无踪,等到他离开的时候,梅霜才吁了口气,还真怕石原和久让美代子一样性情无常,拿自己当了挡箭牌。看来,这个石原武功不错,在如此严密的环境下,竟然能来去自如。
    看来,强中自有强中手,将来一切还得小心才是。
    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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