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素来交好,六皇姐则已经远嫁龙沧。
郑浩的三哥郑卿的是商都王最宠爱的最宠爱的妃子良妃所出,都说这太子位原本是他的,未曾想这最不受宠的年妃的遗腹子郑浩竟然扶摇直上。
“三哥,四哥,五哥,请坐。”郑浩拍了小宴,叫琼花在内伺候,其他一干人等全部在外面候着,郑浩站起身来先走到三爷身边:“三哥,这次打猎,你身手比前年有好了些,看来父王让我们习武,唯独是三哥听了进去,我们几个真的是自愧不如啊。”郑浩的手落在四爷身上,他也跟着笑起来,“是是是,但是要说到文韬武略必须还是咱们七弟,是吧。”就这么说着四爷将郑浩的手轻轻拿开,郑浩放下酒壶。
他坐下来将盘中的鱼头夹给三爷,又将尾巴夹给午夜,把鱼边的肉夹给四爷。
“父王整日担忧我们兄弟不和,你我兄弟虽然非一母所出,如今我又做了太子,难免朝中有人说些不中听的。不瞒你说,我前几日听了个笑话,说是三哥让人去西陵叫那李信派人来见,我简直没有听过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郑浩将筷子放下拍了拍手,琼花从屏风后将军务大臣李达易揪出来让他跪在桌子前面。
“今日在这,我也就当个恶人将这多嘴多舌的人除去,我倒看看以后还有谁乱嚼舌根。”
三爷看到李达易出现本就吃惊,然而他又不敢做声,便低头吃鱼,郑浩给琼花使了眼色,琼花便抽剑,那李大人立刻大声求饶:“三爷!三爷!您不能不管我啊,我也是奉了你的命令才去西陵见李信的啊……我家里还有孩子和母亲,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郑浩将三爷放在桌下的手拿起放到桌上,他笑着说道:“三哥,你瞧这人,临死还那么多废话,多扫兴。琼花。”
“是,主子!”琼花手起刀落便砍下那人的头颅,而此时欢喜开门进来,那鲜血蹦了她一身,她愣住了,郑浩见到她便那方巾给她擦脸,“琼花,叫人把尸体带走,我们还要吃饭。”
“是。”
郑浩拉着欢喜的手让她坐下,欢喜还没回过神来,为什么自己的七哥这么冷血,他刚杀了人竟然还能吃得下去饭,她越来越看不懂郑浩了,或许书生说得对,阿萝回去西陵便能离开这是非之地。
四爷刚要吃那剩下的鱼肚,郑浩便用筷子别开他的筷子:“你碗里已经有了,何必和弟弟抢这最不好吃的一块鱼肚。”
四爷是个急脾气,刚要发作便被午夜按住大腿,看今日的情形郑浩只是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毕竟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忍住比较好。
送走这三位郑浩拉着欢喜到里面:“刚才不知道你要进来,弄脏了你这身衣服,七哥给你道个歉。”
郑浩见她不说话又赔笑:“那些人没对你怎么样吧,阿萝呢。”
“阿萝被人带走了。”
郑浩的手停在半空:“为什么。”
“七哥,你是要去处罚那些人么,如果你要处罚的话,就罚你欢喜妹妹吧。”
“你为什么要看着阿萝被带走。”郑浩抓着欢喜的双臂。
“你根本就知道阿萝的真实身份,你砍下她父亲的头颅,竟还要娶她,若我是阿萝,我也不愿嫁你。”
郑浩眼睛瞪得睁大,他举起手来要打欢喜,欢喜闭上眼睛,半天没有被打,她又睁开眼,却见到郑浩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那是她的父亲,若是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杀他,你是我最亲的妹妹,为什么连你也和他们一样。”
欢喜的母亲和郑浩的母亲本来就是姐妹,二人自幼相伴感情胜过其他兄妹,这么多年欢喜从来没有见过郑浩这副样子,一时之间十分心疼:“好哥哥,你别难过,你和阿萝姐姐只是没有缘分,你自然会有其他缘分,你还有七嫂在你身边。”
郑浩心里想得很多,他现在不能走,如今他和三爷已经挑明了矛盾,只怕不久之后必然有一场夺嫡之战,但若就此失去阿萝,他是万万不能甘心,他要在三日内布局好一切然后亲自去西陵寻找阿萝。
“没事了,欢喜,你说的对,可是我还是想再见阿萝一面,你能帮帮我么。”
“恩,好,七哥,那你不要再难过了,你这样欢喜看了也跟着不快乐。”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甘露
更深露重,这大半年来李信的身体差了许多,虽然他体内毒素已解,然而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时常干咳,身体虚寒。
如今他贵为亲王大将军,明眼人都知道,表面上西陵王是李敬,但真正掌权的还是李信,李信已经接到了前方探子来报,说是阿吉和书生没见到三王爷就回来了,然而信里也没说具体原因,李信只当他们是胡闹,也不愿深究,相识多年,他对于阿吉书生十分信任。
谁知道李信刚要就寝,他这房门便被阿吉一脚踢开,只见阿吉背着个□□袋,李信眉头一皱,门外的内侍官头疼不已:“将军,小人已经阻拦过了……”
“行了,你下去吧。阿吉兄弟,这大半夜的,难不成你是在商都买了一堆好吃的要与我分享。”
“诶,公子,我这份礼物保管叫你泪流满面,感动不已。”
“哦?”
阿吉将麻袋轻轻放下,他解开袋子阿萝的头便露了出来,李信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他蹲下身子将麻袋里的人儿抱起放到床上,阿吉识相的退出房间。
御灵犀半梦半醒之间看到李信在自己身边,她迷迷糊糊说了句:“夫君。”
李信笑着哭出来,他轻轻握着御灵犀的手,左手大拇指不自觉在她手上画圈,御灵犀似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第二日御灵犀醒过来她看到在拷在床边的李信便觉得十分恐慌,“你是谁。”
“灵犀,我是李信啊,你怎么了?”
“你就是他们口里说的什么大将军么,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你的妻子,可是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灵犀哭了出来:“你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么。”
“你现在不记得没有关系,我带你回你的家,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我的家?”
“恩,我带你回恒川。”李信成为亲王大将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恒川从商都的手中争夺了过来,如今的恒川只有一些旧时的游民,然而王宫旧址还在。
“不要担心,你一定会都记起来的。”
“你能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么?”
“御灵犀,你的名字叫做御灵犀。”
灵犀望着李信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奇妙的光彩,只要你看着他便会从内心信任他,灵犀此刻也并非完全相信他说的一切,只是她听到恒川二字便觉得,或许在那里她会找到答案。
入了龙沧王宫没几日,莫兰的手就伤损了,过去虽然也在宫中做活,但她毕竟是公主的侍女,自然不用做什么粗重活。这龙沧王宫内似乎十分平静,每日都是按时作息干活,这日领头的妈妈进来挑选宫女送去王女所在的龙渊殿服侍,那妈妈选了莫兰和另外两位宫女一同前往龙渊殿。
一路上妈妈苦口婆心的说道:“到了王女身边伺候更要谨言慎行,龙沧最忌讳的就是流言蜚语,不可多言,做事情眼要快,嘴要牢,知道了么。”
三人低头跟着走,不一会儿便到了龙渊殿,莫兰跟着妈妈到了殿前便与其余二位宫女跪在殿上,王女龙英云挺着个大肚子从撩开珠帘走了进来。
她仔细看了这三位宫女,她身旁的春桃得了她的意思便上前搭讪那位嬷嬷:“王女的意思,这三位都留下吧。”
“谢过王女殿下。”那嬷嬷领了赏赐便将三人拉到一旁再三叮嘱,龙沧王膝下并无儿子,只有这一女,故龙沧王封龙英云为王女而非公主,若是王女这一胎为儿子,便是新的龙沧王,故整个王宫上下对王女怀孕这件事非常的紧张。
莫兰心想若是能成为这位新出生的王子的贴身侍女,或许她就能出宫了。
龙英云和灵犀相比的确是个难伺候的主子,但好在不爱计较,只要你一直低头认错龙英云多数不会再追究。这日莫兰正在后院打水给王女洗衣服,她与另外两位丫鬟玉溪和蓝儿轮流当值,其实在这龙沧王宫生存只要你够沉默就可以了,在这里出了事别妄想谁会帮你。
莫兰想着想着一桶水打得太多了一下子拎不起,整桶水倒洒在地上,她只能重新再打,这一日要洗的衣服很多,她一个人在后院不停的打水洗衣到了正午事情也没做完,当值的内侍官会检查做工的情况,没做完的便不能吃饭。
莫兰见到不远处的走廊宫女们已经站好队去吃饭的地方,她心里急一桶水又洒在了地上,她赶忙蹲下身来将水桶扶起,她已经是精疲力尽了。这时候一个男子的手出现再她面前,男子为她扶起水桶,她转身一看,一个带着恐怖黄金面具的男子站在她身后,她听过这个夜叉面具驸马的一些事情便跪下磕头:“奴婢莫兰给驸马爷请安。”
“莫兰。”
莫兰听他声音颇有些熟悉,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着那驸马,“你是……”莫兰站起身来大胆的用手揭开驸马的面具,还好此时四下无人,否则让那龙英云知道了非将她鞭挞致死不可。
莫兰看到那人的模样便再也忍不住泪水,她从未如此感叹命运无常,“奴婢莫兰……奴婢莫兰给太子请安。”莫兰给御灵司磕了三个响头,她匍匐在御灵司脚下只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到了家,在她心中宛如天神般的太子还在人世。
御灵司带着莫兰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而这地方正是胡塔在宫中的住所,胡塔见御灵司带着一宫女进门觉得十分诡异。
“此处都是自己人,莫兰你不用担心,你告诉我,灵犀在哪里。”
“驸马爷,这位姑娘是?”
“我妹妹的贴身宫女。”
莫兰怯怯的看着胡塔和御灵司,她低着头细细说道:“恒川出事后,莫兰便在幻海重遇公主,当时公主被李信带回,谁知那李信将公主带回西陵便是为了羞辱公主,他一回西陵便娶了新的妻子,公主被他气的活生生变成了病秧子,那李信的母亲更是可恶,差点将公主活埋了去。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起初以为公主死了便离开了将军府,但被卖到这里来之前奴婢确确实实在商都看到了公主。”
胡塔听完这话立刻起卦,他激动的说道:“帝女星已经离开商都了,她还活着。”
莫兰被胡塔疯疯癫癫的样子所吓倒,胡塔又端详着莫兰,莫兰被他近距离看着觉得分外恶心,胡塔大笑:“姑娘还是处子之身吧。”
莫兰吓得躲到御灵司身后,御灵司斜眼看了胡塔一眼:“国师看上她了。”
“驸马可记得我年前曾占卜过一卦,驸马爷要想反将王女一军,我看此女便是你最好的选择。”
“有话快说。”
“如今王女怀孕,帝女星又重现,时局即将动乱,不如趁此机会坐镇龙沧,成为真正的龙沧王。”
“哼,那龙沧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绊倒。”
“小皇子一月之后便会出世,到时那龙沧王自然会来探望龙英云,我这有一味草药,此□□乃是幽远族的秘药,你将此药红药涂在新生儿肚兜上,将黑药想办法提前让龙沧王触碰到,两药相触自然……驸马放心,此药单独使用之时对人绝无害处,旁人绝对查不出什么。”
御灵司听了胡塔的话便明白胡塔要做什么,龙沧王如果出事,继承王位的便只有他的儿子,而他手握大权最大的敌人便是龙英云。要叫一个女人伤心欲绝便唯有一个情字,而这莫兰就是他最好的筹码。
御灵司牵起莫兰的手,胡塔识趣的关上门退了出去,莫兰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在她的脑袋还在思考的时候她便被御灵司抱起身来,她惊慌失措的抓着御灵司的衣衫:“太子……”
“你愿意做我的女人么。”
莫兰羞极了,王宫里的女子一生都是属于王宫的,对她来说成为御灵司的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真到了这一刻她仍然是羞不可当。经历沧桑的御灵司已经换了一个人,寡言少语,冷落冰霜,这样的他却比以前那个骄傲自大的御灵司多了几份魅力。
李信带着灵犀前往恒川,他留下书生在宫内只带着阿吉和一百虎贲出城。书生看着大队人马离开西陵便到勤务殿自己煮酒喝起来。此时在书生不远处的走廊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内侍官正急步奔向西陵王李敬所在的中宫,李敬这时候正在用药,每日巳时、未时、酉时他都要用药,这药都是亲王大将军给配的,他刚要喝药那内侍官便直接冲了进来,李敬挥了挥手身后的宫女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殿下,李信出宫了。”
“哦?你可看清楚了?”
“奴才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奴才听说了,那日李信的亲卫带个女子回来,都说……”
“都说什么。”
“都说那女子是恒川亡女御灵犀。”
李敬咳得越发厉害了,他叫那内侍官退下,这时躲在屏风后面的紫衣人儿便躺倒他怀里:“殿下,看来您的好时机就要来了。”
“李信出宫不可能不留人在宫里。”
“殿下,有一个人你可以好好利用,只要她站在你身边殿下的胜算便大大提高。”
“你说的是……”
“大将军夫人曼珠。”
“还是你鬼点子多。”
仔细一看那紫衣人儿竟不是女子,而是一粉面小生!李敬虽有王后,又有三五妃子,却因常年服药而不能人道,唯有这自幼跟在跟前的内侍官王佐的亲侄子王如最为体己。
作者有话要说:
☆、棋局
亲王大将军所住的宫殿有一处别院,院内冷清却难得安静,里面住的正是他的夫人曼珠,曼珠自进宫来便不问世事一心向佛,如果说她内心没有半点凄苦那绝对是假话,实际上她苦透了,也苦怕了。
她宁可身受饥寒也不愿如现在这般活着,每日只有贴身侍女杏儿陪伴,其他人甚少出现,李信给她的是无尽的孤独与苦楚,她过去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场爱恋竟变成了如此下场。
喜儿刚给曼珠端了杯茶,曼珠耳朵尖:“有人在外面,你出去看看。”
“是。”
喜儿走到门口稍微打开门,便看到王站在门口,她惊慌失措赶紧请安:“殿下!夫人,殿下来了。”
曼珠从里面款款走来,挑起珠帘,“殿下。”
“曼珠姐姐,这些日子也是苦了姐姐你了。”
“杏儿,带李如大人去前面坐坐吧。”
“是,夫人。”
曼珠引李敬入内,“殿下请坐,我这只有清茶,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曼珠姐姐,你我之间就不必再说客套的话了。孤自从登基以来,终日被李信压制,名义上我是西陵王,然而掌握这西陵兵权的却是他李信,若是有一日他让孤死,只怕满朝之中无人敢说些什么,姐姐的父亲是西陵元老,再加上姐姐是李信的夫人,若是有姐姐相助,此刻便是最佳的时机,李信今日早晨刚刚离开西陵,待他回来,我们便来个瓮中捉鳖。”
“不是我泼你冷水,李信这人天生武艺高超,又得人心,你我二人如何能将其制服,而且若是他离开宫闱,必然留下阿吉或者书生一人,阿吉天生蛮力,有万夫莫当之勇,书生足智多谋诡计多端,怕是不好对付。”
李敬听她这么分析心中便更有底气了,看来这曼珠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姐姐和我说这番话,李敬万分感谢,然而若是此时不做只怕以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