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骄死了,她们的丈夫、儿子不用担心被江天骄抢去资源,当然开心。
结果后来皇后干政,如今江家做主的固然还是秦国公,但江皇后的分量却也已经跃居诸兄弟之上,成为皇后党中除了秦国公之外最重要的话事人……窦氏、和氏这些人,后悔也晚了……
和水金现在派人找到江天骄生前想找的洞箫,自然就是打算从这个已逝叔父身上入手,向陶老夫人跟江皇后刷好感度。
“一支洞箫换取祖母跟皇后娘娘两位的好感,多划算?”和水金淡淡一笑,“三日后就是七叔的忌日,必须赶上这个日子!”
“这洞箫……夫人那边?”娟儿小声问。
“据说七叔的丧仪上,母亲曾有嬉笑之举,是被祖母身边的人亲眼看到的。”和水金脸色有些异样,“所以还是不要告诉母亲了,免得她过去之后,反而让祖母想起不愉快的事……还是我一个人去跟祖母说吧。”
娟儿会意:“婢子保证,当天必有事情,是夫人亲口喊您去请示老夫人!”
和水金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这里才刷完秋曳澜的好感度,又盘算起了讨好陶老夫人跟皇后,可谓计算得丝丝入扣却不知道宫里江皇后正看着一张张密函,冷笑:“噢?那支洞箫,原来是小十四的媳妇使人买走的?如今正快马加鞭朝京里送?有点意思!”
女官公允的评价:“虽然十四少夫人有所谋算,但也算用了心思了。”
“本宫知道。”江皇后点了点头,“和氏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大约就是将侄女聘给了自己儿子!”
“那十四少夫人回头把洞箫献给老夫人?”女官请示。
“念她这么卖力,给她点好处吧。”江皇后漫不经心的道,“尤其她还打算瞒着和氏先斩后奏……真不知道和氏回头知道这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女官抿了抿嘴:“若要激励十四少夫人继续为您跟老夫人做事,还是不要揭露她的好。”
“说说而已。”皇后慵懒的道,“对了,十九媳妇这两日表现如何?如今江家这风起云涌的,不够机灵的话,十九可得替她操心了!”
女官沉吟了会,才道:“暂时还不太看得出来不过,十九少夫人似乎不是个肯吃亏的人。”
“不肯吃亏才好!”江皇后哼了一声,“不怕四房再出个庄氏,反正那一个庄氏到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江家媳妇里,再没有比她过得更自在的了!就怕四房再出个倩缤!那才是扶不起来!这宁颐只要真心实意为十九考虑、孝顺本宫的母亲,她蛮横点又怎么了?本宫自会为她说话!倒是跟倩缤那样,人人都说好,结果呢?好好的嫡媳,把日子过得奴才都能上去踩一脚……”
女官没有作声,心里却不太赞同她对小陶氏的评价:“庄夫人跟宁颐郡主都有丈夫可依靠,前者还有儿子傍身……小陶氏,她有什么?是,老夫人与娘娘都怜恤她,但娘娘干政是靠着娘家,无论娘娘还是老夫人,又怎么敢偏心得太明显?否则江家其他房里不服……国公也不会答应!”
“尤其八公子哪里是蛮横治得住的?这些年来,前一刻还被他心肝宝贝、后一刻就被他弃若敝履、甚至恼起来亲自打死的姬妾还少吗?!有这样个丈夫,小陶氏她除了忍气吞声还能做什么?!”
正出神间,却听外头宫人来报:“娘娘,七皇子来了!”
“维桑?”江皇后把密函交给女官,示意她拿进去收好,整了整衣冠,吩咐,“宣!”
片刻后,一身皇子服、身量还没长足,但已经颇有些气宇轩昂的七皇子楚维桑独自上殿,躬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吾儿不必多礼!”江皇后对不是自己亲出的皇子皇女们,感情都非常淡漠,包括跟前这位号称最聪慧的皇子的楚维桑也一样。
但既然顺着薛畅的意思择了楚维桑去争那东宫之位,她也不介意表现得亲热点,抬手免礼后,就让他到自己跟前的席上坐,“今日如何?”
楚维桑坐下之前又谢了声恩,才道:“托母后庇护,儿臣今日一切安好。”又说,“方才遇见三皇兄,就几句圣贤之语争论数句,三皇兄难以自圆其说,拂袖而去!”
“吾儿之聪慧,朝野皆知,岂是谷妃那贱。妇之子能比的?”江皇后虽然对傀儡皇帝的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后妃偷。情之前的那个淑妃不就暴毙了?实在是亲侄子不好下手,不然换个奸夫,只要不是江家骨血,皇后肯定不会放过!
所以本来就不喜欢谷贵妃的皇后,知道贵妃在宫外有人,愈加厌恶她不过薛畅的分量,远比一个不忠的妃子要重。皇后这会也只能忍了,只在称呼上刻薄一下谷贵妃,“你天赋远胜楚维则,又比他用功,他日朝议东宫,不选你,还能选谁?”
楚维桑恭敬道:“儿臣何德何能,可入群臣眼目?此等福分,皆是母后之助!”
“好生预备功课,免得届时太后那边的人居心不良,将你考倒。”江皇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又叮嘱他不能松懈。
相比皇后这边有薛畅许诺的笃定,只需要叮嘱楚维桑好好表现就成谷太后这儿气氛要紧张很多:“方才碰见老七,又被他考倒了?哀家不是跟你说了,你那点儿墨水,索性就不要接他的话!要么就让幕僚里能干的接……又不是头次输给他了,你还要露这个丑做什么?!”
丹墀下周王噤不敢言。
女官劝:“也是七皇子言辞刻薄,周王殿下一时没能忍住不过,七皇子来来回回,也就敢拿功课较量,论到庶务,他哪里及得上殿下?”
“但他年纪尚小,江氏借口学业未成根本不让他接触庶务……”太后说到这里,若有所思,“没准是趁这光景拼命教他处置庶务吧?不能让他安心‘读书’下去了,这段日子,他踩着维舟都表现了多少次‘聪慧好学学识渊博’了?!”
第十一章 准太子妃人选
谷太后思忖了一阵,就吩咐:“今年避暑事宜……就维舟你来主持吧!”
周王一愣:“这?”皇家避暑虽然是每年的惯例,上上下下都熟悉了,按照常理来说,循着旧例办就成,没什么难度。
但,想也知道,真正操作起来,皇后那边怎么可能让他依葫芦画瓢就过关?这件事情不算筹备,单说去帝子山的路程就要几天,又不能一蹴而就,涉及到的人手、部门、器物之广泛,不要太好下手!
见他脸色迟疑,谷太后没好气的喝道:“你怕什么!皇后听说你要主持避暑之事,会不让老七也想法子露个脸?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被拆台吗?”
女官圆场道:“周王殿下不必担心,虽然说是您主持,但太后娘娘岂能不为您派遣熟悉此事的人手辅佐您呢?”
闻言周王心下稍安:“孙儿遵命!”
太后又提点了他几句,便意兴阑珊的摆手让他退下:“去寻你幕僚商议一下吧,避暑之日就要到了,宫里早已预备了起来,你现在去接手,虽然可以拣现成的,但若要群臣无话可说,也得做出点事情来。”
等周王退下后,谷太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老三比之老二差的太远了,比老七大了几岁,却次次在老七手里吃亏!唉!这几个月以来,群臣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想也知道,薛畅那班人,心里一定是偏向老七的!”
女官轻声道:“但周王殿下对您言听计从,孝顺非常。七皇子……”
“也是。”谷太后沉吟了会,冷笑着道,“老七的母家不显,皇帝膝下皇子皇女那么多,偏他就能传出最聪慧皇子的名声,就算他好学也确实学业过人吧,教他们的师傅又不是傻子!怎么肯随意说漏嘴?凭这份心计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江氏这会扶持他,往后不定哀家还没收拾江氏,她先被老七坑了!”
哪个皇子皇女不是在宫里长大的?性情为人什么的,就算之前没注意,想注意时问一问宫人,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的了。
楚维桑在皇子里未必真是最聪慧的,但一定是胆子最大的!
在朝野都心知肚明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后都不会允许皇嗣中出现雄才大略之人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敢撺掇他的师傅替他扬名、并且还撺掇成功了要不是被皇后选上,天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
这么大胆的人,即使现在有用,以后说不准就会反噬!
所以谷太后是绝对不想用这个孙子的,她的晚辈里,有江皇后这么个主儿已经受够了!
虽然楚维桑现在没有军队方面的效忠,按说再有心计也很好控制,但以后的事情说不准这天下终究是姓楚不是吗?
太后盘算了片刻,抬头对女官道:“你看老三的王妃?”
去年秋天,皇长子齐王迎娶了江绮筠为妃后,年底,皇次子燕王也迎娶了昌平公主之女、副相汤子默的孙女汤心瑶为妃。
现在皇家子女的婚事轮到皇三子周王本来在燕王选了汤心瑶后,周王妃就内定给寿安公主了。可是谷婀娜之前嫉恨燕王没选自己,指使秋聂等人借地动散布谣言,逼得太后与皇后双双放弃原本的储君人选,这一点让太后对她印象很不好。
所以这件婚事就心照不宣的拖了下来。
现在太后又这么问,女官却知道,这是太后回心转意了。否则,又没公布婚约,换个王妃又如何?谷家跟江家不一样,谷家是纯靠太后才显赫起来的,倒是江皇后是靠着娘家才敢跟太后争权。
别看谷婀娜封了寿安公主,太后想处置她不过一句话的问题!
“寿安公主殿下聪慧机敏,汤家小姐温柔顺从。”女官思忖了一会,谨慎的道。
“汤家几个孩子都是听话的,就是太听话了,机变不足。”太后若有所思,“寿安……之前觉得她不够安分!但,如今瞧维舟的模样,没个能拿主意的人在他身边……”
显然周王这几个月来被七皇子反复打击,让谷太后感到烦恼了。
拼幕僚拼后。台拼水军,太后自认给予周王的,一点都不比皇后给予七皇子的差。
可周王跟七皇子的直接较量却一直败多胜少……一次两次可以用水军刷过去,三次四次……宫外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可以糊弄,但能在储君人选上说话的臣子们是那么好瞒的吗?
不过太后不想更换人选,毕竟那意味着之前为周王的付出全部打了水漂不说,更等于承认了周王不如七皇子这不就是在说她眼力不行吗?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所以这种情况下,有个城府深的王妃,兴许是个补救之策。
而且仔细想想谷婀娜跟江皇后不一样,她是谷家人,谷家是靠着太后才显赫的。谷婀娜最大的靠山就是谷太后自己,她可以阴燕王、阴汤心瑶,但若敢把手伸向太后……谷太后觉得谷婀娜不可能成为第二个江皇后,毕竟广阳王又不掌兵。
在朝政上,广阳王的影响力还不如薛畅呢!
“就寿安吧。”太后终于下定决心,“至于昌平那边……让心琼给维舟做个侧妃,而且,心琼生出长子之前,寿安……就……”
这样既安抚了亲生女儿昌平公主,敲打了不安分的侄孙女寿安公主,又造成了庶子生在嫡子之前往后要拿捏谷婀娜,又多了个把柄。
女官心悦诚服道:“是!”
……闻说谷太后要给周王娶妃了,江皇后这边也开始考虑七皇子的正妻人选。
“侄女们都嫁了,晚一辈里,只有大房的芝儿年纪对得上,但即使天家不怎么计较辈分,说出去到底不好听。”江皇后跟秦国公商议这个人选时如此道,“尤其十五就是齐王妃……所以,还是从姻亲里挑吧?”
秦国公知道女儿这么说,也是因为不想让大房太得意。
不过他也无意说破,毕竟他再偏心江天骜,也不能完全不考虑其他子女的心情。
所以便问:“女孩子几乎都进宫给你请过安,你看谁合适?”
“五妹妹的女儿,您看如何?”江皇后爽快的说出人选,“庄墨的小女儿本来也不错,但女儿问过宫人,道庄家小姑娘跟四嫂当年有些像……”
“那就不适合宫闱了!”秦国公一听庄蔓性格像庄夫人,立刻否决,“这种性。子进了宫只会给你添乱!”秦国公对于次媳的不喜倒也不全是江崖丹这一件事,关键还是庄夫人的跋扈骄横……呃,老实说,这样的媳妇,不讨公婆喜欢真心是理所当然。
江皇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提庄蔓不过是做个对比:“欧家的女儿长得好看,可论泼辣比庄家小姑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窦祭酒家还没出阁的两个女儿倒是出了名的老实,只是做太子妃的话,若不够威势,又镇不住场子尤其燕王妃跟周王妃哪一个是好惹的?想想还是馥冰大方懂事,该强则强,该柔则柔……适合这个位置。”
反正她不想要大房的人,不管是姓江还是姓窦!
秦国公算是听明白女儿的意思了,想想辛馥冰是济北侯的外孙女,跟江家也是极近的关系了,而且印象中确实是个不错的晚辈,便点了头:“皇子婚事,该你做主,你喜欢就好。”
皇后松了口气,暗忖:“小叔公子嗣单薄,所以格外疼爱骨血,辛馥冰虽然只是外孙女,却一直被小叔公与叔婆视作掌上明珠……让她嫁给维桑,往后跟小叔公那边的关系也更近一层了。”
晚辈也不是不能影响到秦国公,但相比同辈的一兄一弟,晚辈们的影响力实在不怎么样了。
虽然济北侯基本都是听秦国公的,但关键时刻说句话,秦国公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江皇后深知江天骜这个夔县男嫡长子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不指望能够一下子让他失宠,但慢慢的撬松他地位的事儿,却也在一点点的做。这次选择辛馥冰,就是其中一道。
皇后跟秦国公决定之后,秦国公出了宫,便亲自去济北侯府,把这事告诉弟弟。
济北侯却不是很赞成这件事:“我让媳妇问问这孩子自己的意思吧,反正咱们家姻亲多得很,谁嫁不是嫁,还是挑个自己愿意的女孩子,免得进了宫之后心里不痛快,也叫做长辈的心里愧疚。”
“也好。”秦国公知道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外孙女,难免怕委屈了她,便道,“这事现在就我与皇后商量了下,其他人还不知道。若馥冰那孩子不肯,咱们再找就是了,横竖七皇子才束发,也不很急。”
济北侯颔首,回头就把事情托付了媳妇米氏其实本来应该让欧老夫人问的,但欧老夫人对晚辈一向严厉有余而慈爱不足,济北侯府,众人怕老夫人过于怕济北侯。这一点济北侯也知道,担心老妻把外孙女吓着了,觉得还是媳妇出面比较妥当。
……本来倒没什么,奈何,济北侯根本不知道米茵茵同辛馥冰关于江崖蓝的那份过节。
毕竟他跟欧老夫人从前一直在北面,去年入秋才回来,回来之后就赶上争储,那么多关系江家合族兴衰存亡的大事需要操心,他哪有功夫过问孙辈之间的拈酸吃醋?
但米氏自然是知道的。
她对辛馥冰这个外甥女其实没什么意见,也知道自己儿子对这个姑表妹从来都只是单相思。但米茵茵一直放不下这份担心,而江崖蓝又不是傻子,怎能察觉不到?本来娶不成更喜欢的辛馥冰他已经很遗憾了,一直认为温柔体贴的米茵茵却还这么小心眼……江崖蓝心里也腻烦起来。
小夫妻成亲没几个月,江崖蓝就收了两个美姬,很少在正房过夜……特意把侄女嫁给儿子,希望让娘家跟夫家关系更进一步的米氏,怎能不急?
“这倒是个机会。”米氏接到公公的任务后心里就是一动,“让辛馥冰赶紧嫁了人……之后,茵茵可以放下心来,没准跟蓝儿就能重归于好。”
第十二章 真是怕了一举得男……
不过辛家虽然不如江家,辛馥冰的母亲江天鹤可是济北侯的亲生女儿,也是唯一活到成年的女儿,很受济北侯夫妇重视。
虽然眼下她随夫远在管州任上,但有朝一日母女重逢,发现什么疑点……
米氏计较了两日都难以决定,眼看快到跟公公交差的日子了,就寻了个机会回娘家,向自己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