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先对付王宸。”
其实花寄情和帝孤鸿的确轻敌了,他们本有神殿珠玉在前,本身又代表神殿的最强力量,所以根本没把子书家族放在眼里……花寄情在演武厅练习武技,乐此不疲,帝孤鸿查知她的情形之后,也放下了心。天亮时,帝孤鸿忽觉神念微震,是温亭寂那边出了事。他并不在意温亭寂的死活,但此人虽无关紧要,花寄情既然让他护着,他便赶了过去,几人正将温庭寂拖出马车,温少炎正拼命挣扎,一见他便道:“叶大哥!救命!救命!”
帝孤鸿拂袖上前,弹指击向那几人,招数已经击出,却斜刺里被人挡了回去,子书尺阑随即现身出来,冷冷的道:“王宸,事到如今,你还想跑么!”
帝孤鸿淡淡的道:“就凭你?”
子书尺阑冷笑一声,一摆手,周围便有数人冒出头来,手中弯弓搭箭,竟是战场上的做派,帝孤鸿微微挑眉,他要走实在太容易,就算不走,站在这儿给他们射,这些人也伤不到他半根头发,可是偏生还有温家两个半分玄法都不会有凡人。这些日子,花寄情对他的态度才刚刚好了一点点,多少能与他说上几句话,若是温家两人死了,必定又惹得她不快。他瞥了那边儿一眼,温少炎来回看着两人,急道:“叶大哥!你……先跑吧!不用管我们!”
帝孤鸿微微一怔,倒不知这少年竟有这样的胆气胸襟,他随即微微一笑,抬手道:“就凭他们?”
子书尺阑怒道:“少装模作样,我倒要看看,你有甚么本事!”一边说一边想要退后。
毫无征兆的,帝孤鸿脚尖一滑,便上前几步,神情动作都是说不出的随意自在。子书尺阑急举刀招架,他毕竟是长年带兵的人,长刀一出登时杀气凛然,帝孤鸿分一只手握向他刀,一把捏住,子书尺阑急急翻腕,却如蚂蚁撼树,竟不能移动分毫。而帝孤鸿另一只手骈指做剑,轻轻松松击破他的护身灵力,他抬手击出,他的手却长驱直入,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然后高高举起。
两人电光火石般交过两招,旁人压根就没看清,子书尺阑已经落入敌手,枉他一身修为,外功强横,在东临部洲一向少逢敌手。偏生他遇上的是天下第一人的帝孤鸿,竟连还手之力也无,转眼被他擒住。众人顿时哗然,帝孤鸿看向他身后:“放了他们?”
语声说不出的悠然自在,那几人竟是胆寒,情不自禁的放脱了温家两人,温少炎大喜,急冲了过来,抱住他手臂:“叶大哥你太厉害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帝孤鸿长眉微凝,他一向不喜欢与旁人交往,更没结交过这种自来熟的热情少年,被他抱着手臂,十分不自在。直接运力将他弹开,把子书尺阑丢抹布似的丢到一旁,然后向两人道:“走罢。”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本来帝孤鸿既然抓到了子书尺阑,就应该挟此人为质,弓箭手投鼠忌器,他们才能离开,可是帝孤鸿根本不屑如此,直接带了人大模大样的往外走,子书尺阑一时怒极,从地下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咬牙道:“放箭!”
帝孤鸿头也不回,温少炎一声尖叫,又去抱他手臂,他恰在此时,向前轻轻迈出一步,便避开了他手……与此同时,无数箭枝向他们飞了过来。离的本近,可是这些弓箭手显然都是阵仗出身,箭枝乃向空而射,一轮一轮接连不断,便似下雨一般,温少炎大呼小叫,双手抱头,可是等了片刻,居然没有半枝箭射到头上……他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脑袋,就见前方三步处,帝孤鸿徐徐而行,衣袂飘飘,侧方自家舅舅跟在后面,习惯的以手抚住心口,也走的不紧不慢,而在三人身周,有一个无形的罩子,箭枝触到罩子,便向四方飞溅开来……
温少炎大喜,三脚两步冲了上去:“叶大哥!叶大哥你太太太厉害了!你比神殿的宸王爷还要厉害!我要拜你为师!”
身后数步之处,子书尺阑猛然就是一惊,时隔近二十年,他居然直到此时才想到,王宸……宸王……他这样逆天恐怖的修为,难道这两人之间,竟会有甚么关联?难道这王宸,居然是神殿的宸王爷?可是此时阵仗已经发动,要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子书尺阑咬牙半晌,眼中渐渐泛起了狠厉,不管你是宸王还是王宸,只要进了炼魂罗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绝无生理!到那时,谁会知道宸王爷死在这儿!
帝孤鸿一时轻敌,并未放出神识去查探四周情形,剑枝如雨唰唰的击在结界上,他忽然心头一跳,猛然回身抬手……却已是不及,巨大的炼魂罗盘已经启动,将三人整个的吸入了里面,眼前一黑,浓浓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空中回荡起尖厉的鬼啸,合着呜呜咽咽的鬼哭……
温少炎哪里见过这般情形,好一会儿,才颤声道:“舅舅……叶,叶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哪儿……”
温亭寂轻声道:“叶公子。”帝孤鸿微微凝眉,嗯了一声,温亭寂便道:“我与少炎都不会玄法,帮不上你的忙,若跟你去,只怕反倒拖累了你,不如我们便在此等你可好?”
☆、第170章 金汤地牢
帝孤鸿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炼魂罗盘中虽然极黑,却无碍他的视线,温少炎已经吓的脸色泛白,温亭寂却仍旧十分温文镇定,几乎有些认命似的镇定……这对舅甥的脾气虽各有特点,却真的是很难让人讨厌。帝孤鸿徐徐的道:“这应该是一个法器,此处只是入口,你们就在这儿等着,等我破掉这法器,你们自然可以出去。”
温亭寂应了,温少炎却道:“叶大哥。”帝孤鸿嗯了一声,温少炎摸索着伸手,将一把匕首塞进他手中:“这是子书姑娘给舅舅,舅舅又给我了……我试过,跟平常的匕首不一样!你拿着用!”
这是子书寄情的东西?他倒是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回:“不必了。”他随手幻出两张椅子,将两人推坐在上面,想了一下,又取了几枚灵丹,递给温亭寂:“你们在这儿不要动。”温亭寂应了,他便打出一个结界,随着他灵力启动,背后的鬼哭狼嚎之声更是凄厉之极,黑暗中影影幢幢,竟不知有多少东西在慢慢接近。
帝孤鸿也不在意,迅速打好了结界,这才转身迎上,大袖轻描淡写的拂出,只听得一片惨叫之声,入耳便如金属刮嚓,凄厉之极,借着玄法击出的一点点亮光,温亭寂两人清清楚楚的看到,有无数巨大的蝙蝠被他击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眼前犹有无数蝙蝠正疯狂扑击而来。
只是一瞬间,眼前重归黑暗,耳听得他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不紧不慢,甬道中不时响起一连串的惨啸声,温少炎直吓的全身发冷,拼命贴紧温亭寂,抖着声音道:“舅舅,叶大哥他不会有事吧?”
温亭寂默然,缓缓低头,手轻轻抚过帕中的灵丹:“不会的。我相信这天下,根本没有能困的住他的东西……”
炼魂罗盘,类似于凤卓的红尘炼狱图,乃是一个小天下,可是凤卓的宝图中既有红尘,亦有炼狱,这炼魂罗盘,却如阴曹地府,每一重,都是刀山油锅,抽筋剥皮的无边惨烈……帝孤鸿若与温家两人一直站在入口处,不动用灵力,这法器就伤不了他,可是他们却也出不了图,为今之计,只能与这法器搏上一搏。
帝孤鸿徐徐向前,无数巨大的吸血蝙蝠犹不住扑击,又被他挥袖斩杀,竟是完全不能近身。一连数次,吸血蝙蝠的尸体落了一地,忽听咯的一声,脚下一只鬼手忽然翻上来,想来抓他脚腕,他足尖略点,直接踩到那只鬼手之上,将它踩的粉碎。空中咯咯连声,地面上无数鬼手像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宸王爷的足印便一路点过这些鬼手,所过之处,轻轻松松踩出一条白骨铺就的道路。
他足下不停,只觉眼前白影一晃,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已经飘了过来,帝孤鸿双手轻抬,结出一个手印,便似一个黄金罩,将自己罩在其中,仍旧徐徐向前,无数魑魅魍魉围绕其中,拉出血红的长舌,鬼爪上尺许长的青郁郁的指甲伸伸缩缩,却连结界的边儿都挨不到。
一直走出数步,结界膨的一声破掉,一柄长剑攸乎而来,竟带出了凛冽的寒光。
帝孤鸿微微弯唇,他过蝙蝠门,地灵潭,艳鬼窟都是长驱直入,连步子都没有慢半分,直到这儿,方才觉得略有那么点意思。于是轻轻弹指击出,那长剑在空中转折趋退,竟似乎在他对战一般,剑上隐约泛着寒光,显然附着了甚么毒蛊之类。帝孤鸿避了两下,便弹指将那长剑击碎,随即,四面八方,都有长剑击了过来,帝孤鸿双手一分,各执了一把长剑的虚影,与之对了几招,觉得这些长剑招数虽凛冽狠毒,也没甚么出奇之处,于是脚下一弹,飞快的冲向前方,长剑发出隐约剑啸,猛然追上,却哪里及的上他的速度。
眼看数把长剑止于身后,帝孤鸿双手一合,收起了长剑虚影,他闯前几关,都是脚尖未及,攻势已经发动,可是这会儿显然已经进了第五关的范围,却并无攻击发出……他负了手向前几步,转眼四顾,这儿像是一间圆顶的宝塔,四处俱是一片漆黑,也看不出有甚么不同……眼看他堪堪走到房间正中,整间宝塔忽然光华大盛,帝孤鸿猛然惊觉,飞快的隐了身……几乎与此同时,亮如白昼的光芒之中,这宝塔四壁都是整面的铜镜,镜中映出了帝孤鸿的影子……可是因为他隐身的太快,几乎是在光芒亮起的同时,所以镜中映出的影子极之虚渺,隔了半晌,才摇摇摆摆的显现出来。本来若要与自己的影子对战,就算影子只有一半的法力也是叫人头痛,但这样一来,影妖未成,便不足为虑,帝孤鸿微微一晒,仍旧举步向前……
忘川,油锅,刀山,火海……这样的地狱若是普通人来此,早就吓破了胆,可是若拿来对付玄术师,尤其是高阶的玄术师,却有些不够瞧,帝孤鸿再过了几殿,也不由得有些烦燥,谁知这法器之中,这样故弄玄虚的地方有多少,他一路走来,竟未曾发现破器的契机何在。
帝孤鸿再闯了一殿,耐心用尽,略略站定,骈指在空中做画,他是纯阳火属性的修为,所施展的手印也是火属,极是正大堂皇,在空中以火息为引连画了几个,然后双手一合,一齐推出,轻斥一声“破!”空中隐隐然地动山摇,足有里许的山川河流被这样火系天雷炸开,威势极是惊人……连结界中的温家舅甥也隐隐感觉到了震动,温少炎不安道:“舅舅,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温亭寂道,顿了一顿,又道:“不必担心。”
温少炎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叹口气:“要是花姐姐在这儿就好了……虽然你说叶大哥比她厉害,可是我还是觉得……只有花姐姐在,我才真的甚么事都不用担心……”温亭寂默然,他停了一停,又道:“你说花姐姐在哪儿呢,为什么她没来接我们,反倒是叶大哥来了呢?”
…………
此时,演武厅中,花寄情用了十几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将所有武俑俱都打败,走出来,随手理着衣襟头发,一边仍在回思方才的招数,看天时近午,已经过了一夜,便放出神识追索帝孤鸿的所在,然后大大一怔。可是以帝孤鸿之能,的确天下无敌,无所不能,就算一时失陷某处,倒也不必担心。
旁边有个着了玄术法袍的长脸青年急迎上前来,施礼道:“花小姐,您可出来了。”
花寄情嗯了一声,并未抬头:“子书尺阑呢?”
长脸青年恭敬道:“家主还没回来,花小姐可以先去客房休息,小的带您过去。”
“哦?”花寄情含笑道:“他还能回来吗?”
长脸青年不解:“花小姐这话是何意?家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花小姐若要找他,小的一定代为通传。”
她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便由他指引向前,这十几个时辰全靠招数取胜,虽然灵力无损,身体却觉得疲惫,而且每一招都是打在金属上面,手脚都觉酸痛。才刚刚转过回廊,忽然有个丫环打扮的人从斜刺里冲上来,直撞入她怀中,花寄情侧身避开,她又扑上来想抓住她的衣角,急切之极。她要避开她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却总觉得甚么地方不对劲,于是站定了不动,只觉得她用力抓住她手,将一个小纸团儿塞到了她手里。
花寄情不由微微挑眉,长脸青年一回头,顿时大惊失色,急道:“花小姐!”然后冲过来将那丫环一脚踢开。
那丫环身不由已的滚落在地,翻身看她,这是一个约摸四十许的女子,黄瘦嶙峋,满眼含泪,却又随即低下头,嘻嘻一笑,青年怒道:“疯婆子,你不要命了么!”然后又向她陪罪:“对不住,这就是个疯婆子,竟冲撞了花小姐……”
疯婆子?看她方才那一瞬间的眼神,绝对不可能是疯子。花寄情微微凝眉:“没关系,我们走罢。”青年犹狠狠的瞪了那丫环一眼,这才上前,花寄情放出神识扫过手中纸团,上面写着“金汤地牢”四个字。
金汤地牢?既然是地牢,当然是关人用的……这丫环装疯卖傻,冒死把这纸团递到她手中,难道是因为地牢之中,关着与她,不,应该是说与子书寄情有关,甚至十分重要的人?会是谁呢?长脸青年一直把花寄情送以客房,一推门,满屋富丽堂皇,长脸青年必恭必敬的弯腰:“花小姐请。”
花寄情瞥了几眼,微微一晒,眼神中几许玩昧:“如此精心布置,真是有劳你们家主费心了。”
长脸青年急笑道:“花小姐是贵客,这是应该的!”花寄情也不再说,一笑而入,长脸青年便带上门,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子书尺阑急匆匆的赶回府中,青年急迎上去:“家主。”
子书尺阑嗯了一声:“她出来了?”
“嗯,”青年道:“小的亲眼看到她打败了所有武俑……出来的时候神采奕奕,看上去一点都不累……”子书尺阑咬牙,神色极冷,青年又道:“她一出来便问起家主,不知有甚么事。”
子书尺阑冷哼了一声:“问起我么?那我就去见见她……那些东西都安排好了罢?”
“家主放心,”青年道:“小的亲自带人去布置的,绝对天衣无缝,只要她进了那个房间,绝对不可能不中招。”他笑嘻嘻的续一句:“也许家主现在去,看到的就是一个睡美人了。”子书尺阑一牵唇角,便向前行,走出几步,青年忽然想起一事:“家主……”
“嗯?”
他迟疑了一下,子书尺阑不耐道:“有话就说!”
☆、第171章 惊见至亲
“是,是,”长脸青年道:“是这样的,方才我带着花小姐走到这儿,那杜娟忽然冲出来,撞到了花小姐。”
他皱眉:“杜娟?”
青年垂着头:“杜娟就是……就是,石屋里那个疯婆子。”子书尺阑大吃一惊,猛然回头看他,长脸青年被他吓到,双膝一软,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子书尺阑竟是脸色泛青,隔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她……说了甚么?”
青年急道:“她疯疯颠颠的冲上来,什么也没说,花小姐也根本没在意,我们接着就走了……”
什么也没说?那,又怎会这么巧?子书尺阑咬牙,青年急道:“家主放心,大夫不早都诊过了,她的确是个疯子,您老不是也亲眼看到了?让吃泥巴就吃泥巴,让吃屎就吃屎,早就疯了……”
子书尺阑冷冷的道:“我早该杀了她……留下她,便是个隐忧……”他沉默许久,终于下了决心,招了招手,青年急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