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把痛苦和委屈藏在心里,独自承担了。
“真的和我无关吗?”邢阜康并不这么认为。
若周家那位五姑娘得知自己所嫁的男人,其实是个污秽不堪的孽种,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是嫌恶,或是认命?又是否会后悔嫁他为妻?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过,令他的神情显得更晦暗不明。
见状,王朝奉在心中叹气。“大当家……”
“不要再说了!”他深吸了口气。“既然周家已经答应这门亲事,我马上修书一封,派人送回徽州,好让家里准备到周家下聘,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因为还要到江宁和扬州巡视几间当铺,得晚上一个月才会返家。
“包在小的身上。”王朝奉也希望能早日把亲事议定,免得夜长梦多。
稍后,邢阜康坐上马车,离开同里镇,却没有即将小登科的欣喜若狂。
老天爷让他遇上周家这位庶出的五姑娘,若只是心动,尚且可忍,不能忍的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心仪的女子被人糟蹋,只能将她收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
这是害她呢,还是在救她呢?
数日后,邢阜康已经有了中意的对象,打算成亲的消息传回位在黟县西递村的邢家大院,顿时把所有人全都炸翻了。
可惜真心为他高兴的人只有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知道内情的人,则抱持着看笑话的心情,甚至在背地里冷嘲热讽。
“……那个孽种居然还想娶妻,真打算把他那肮脏的血缘传下去吗?”大房老爷邢东涝讥剌地哼道。
大房长子邢阜翰一脸忿然。“明明我才是邢家的嫡长孙,祖父临终之前,为何不是交由我来继承家业,而是传给那个孽种?”
闻言,大房次子邢阜塘不由得嘲笑。“谁教大哥从小就不讨祖父喜爱,祖父生前每回看到你就直摇头,说你没有经商的天分,又不肯从学徒做起,而咱们徽商又叫儒商,却连书都读不好,如何继承家业,只好交给那个孽种……”
“你不也一样,只当了半年学徒,就嫌太过辛苦,还得跟人家鞠躬哈腰、低声下气,就自己跑回来了……”兄弟俩又互揭起疮疤。
“……阜康终于要娶妻了,这可是喜事一桩,想到二哥这么多年来都把自己关在修心园中,不见任何人,我这个当叔父的,也要尽心尽力帮他把亲事办得风风光光。”三房老爷邢东元甚是欣慰地笑道。
三房太太李氏却叹了口气。“这又算是哪门子的喜事?要是新娘子知道嫁的男人是什么出身,恐怕会当场晕死过去……”
“我想阜康应该没说,对方也不知情,否则谁愿意把女儿嫁进来……”他不希望侄子好不容易看上的亲事告吹。
“只要咱们都不提,就不会有人知道。”
三房独子邢阜永却认为这么做不妥。“爹、娘,这不等于是在欺骗吗?等到对方嫁进门,才得知真相,可是会恨死咱们的……”
“爹相信阜康做事自有分寸,将来一定会找适当时机说的。”邢东元对这个侄子可是相当信任和赞赏。
而四房和五房,由于是邢家老太爷再娶的续弦所出,倒是没传出什么难听的话语,只是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至于其他庶出的,则是隔山观虎斗,看看能不能捞上什么好处。
邢、周两家的亲事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下,顺利进行。
两个月后--
十月初,冬天来报到了。
今天不只是吉日,更是“邢家当铺”大当家邢阜康迎娶美娇娘的大喜之日,一大清早,整个西递村就热闹滚滚,邢家大院更是宾客盈门。
到了酉时左右,花轿在迎亲队伍以及层层保护之下,终于赶在吉时抵达邢府大门,顿时鞭炮声四起,浓浓烟硝味伴随着宾客们的祝贺声,至少在表面上成功营造出欢欣的场面。
穿着大红袍的新郎官来到花轿前,先用摺扇轻打轿顶三下,再以脚踢轿门三下,算是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
直到此刻,邢阜康嘴角终于有了一抹笑意,心仪的女子总算平安无事来到身边,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发生,担心萧寅成心生不满,暗中使出贱招,他还特别叮咛吴媒婆,务必找个机会当面见到周家那位五姑娘,好让她知道万一有任何困难,可以到当铺来找王朝奉。
如今她顺利来到自己的羽翼之下,成为自己的妻,那么无论未来发生何事,他都会尽一切可能保护她……
可是又有谁能保护她不被你所伤害呢?一个嘲弄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顿时之间,邢阜康微露笑意的脸庞黯淡下来。
而就在头上罩着红巾的新娘子被搀下了轿,也依照礼俗踩过瓦片、跨过火盆,想到能够“逃离”那个家,不必再看大娘的脸色过日子,面对嫡兄嫡姐的冷言冷语,以及萧寅成的死缠烂打,甚至即将走进另一个家中,不只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成为人母,让韵娘心中有着无限感激,并不觉得疲惫,只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和期许。
若没有“邢家当铺”这位大当家适时前来提亲,此刻的她不知会落得何种下场,肯定是生不如死,令韵娘不禁打了个冷颤,如今她是邢家的媳妇儿,不必再担心害怕受人欺凌。
韵娘想起当她问爹,这位“邢家当铺”的大当家为何会突然上门提亲,原来是对她的绣品一见钟情,这也算是难得的缘分,莫非真是地藏王菩萨的安排?或是哥哥在保佑她?
属于自己的幸福,是否终于来到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高堂由三房的三老爷和三太太暂代。
“……送入洞房。”在吆喝声中,韵娘才回过神来。
待她被牵至新房中,安坐在喜床上,又听着好命妇人说着吉祥话,想到即将和相公面对面,不禁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邢阜康拿了枰杆,挑起红头巾,一对新人终于打了照面。
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都比不上此时此刻,新娘子妆点之下的花容月貌,让邢阜康看了不由得心旌神摇。
就见凤冠下的她眉目如画、含羞带怯地半垂眼眸,就像一块素净的丝绢,质地柔腻,却又不张扬,展现天生柔媚的姿态,袖口露出一双笋尖儿似的手指,带着三分矜持地交叠在身前,令邢阜康险些就要克制不住,想要伸手捧起那张娇俏脸容,恣意品尝点上胭脂的红唇。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忍住男性本能和冲动,不要像个急色鬼似的。之所以娶这位周家的五姑娘为妻,是因为于心不忍,是为了让她可以名正言顺离开周家,只有成为邢家二房大奶奶这条路可以走。
邢阜康不断说服自己,自己要是能把持得住,便可以把伤害减到最轻,将来她若……若是想要离开,也可以有更好的安排。
感受到两道凝视自己的灼灼目光,韵娘不禁羞涩地扬起羽睫,望向矗立在面前的高大壮硕男子,虽不是生得英俊好看,却有着阳刚性格的男性五官,目光又正派,看来极有担当又可靠,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得以落下。
想起她让奶娘出去打听,外头的人都说这位大当家是个有生意头脑,却又不市侩的商人,在取利上有益贫民,这在徽州典当商中更是独具一格,不过这看似吃亏的作法,实则占了便宜,因为百姓们为了一解燃眉之急,都会选择“邢家当铺”,因此才有了今日的荣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可是每个女子最大的期盼。
好命妇人见新郎官和新娘子看对了眼,忘了自己的存在,于是清了下嗓子,然后说着吉祥话,让一对新人喝下交杯酒。
接着便到了闹洞房这一关,邢家的亲友都在外头等着,大多是来看热闹,然后乘机挖苦揶揄一番。
“我就不信新娘子生得多好看。”
“要是长得丑,咱们也得给个面子……”
“小声一点!”
“听见就听见!怕他做什么?”
邢阜康自然把外头的对话听在耳里,对于这些嘲弄言语,早就麻木,虽然不在乎,但还是不希望伤害到新婚娘子。
他朝好命妇人颔首,开门让外头的人进来。
“……各位可以进去了。”
待新房的门扉打开,外头的人纷纷幸灾乐祸地跨进门槛,无不想要恶整今天这对新人,只不过当他们看到端坐在喜床上,一身凤冠霞帔的韵娘,都像是被雷给劈中,不禁都看呆了。
人人都说苏州女子就像花做的一般,用在她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无论男女,全都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的还毫不掩饰痴迷垂涎的眼光,忘了本来的目的,只是呆呆地盯着韵娘,这让邢阜康相当不悦,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把新婚娘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了。
“看够了吧?”他粗声地问。
想不到这个孽种居然能娶到这般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男人们不禁妒忌、眼红,尤以大房所出的两个儿子表现得最为明显;女人们则是嫉妒韵娘的美貌,就等着看她知道真相,哭得死去活来的那一天来到。
“……老天爷待你还真是不薄,把最好的都给了你。”邢阜翰心想这些原本应该是他这个嫡长孙的,结果全被这个孽种抢走了。
邢阜塘也无法从刚进门的堂弟妹身上移开视线,身旁的三房堂弟邢阜永赶紧扯了扯袖子,要他们收敛一点。
“堂嫂生得真是好看,连我都自叹不如了。”五房的嫡女邢玉蓉年方十六,向来自认姿色过人,还故意邀请两位闺中好友前来闹洞房,想不到被打脸的是自己,和韵娘一比,可真是相形见绌。
原本一脸羞答答的韵娘,扬起羽睫,看向邢玉蓉,接着轻启朱唇。“相公,这位妹妹该怎么称呼?”
韵娘这一开口,可让人见识到何谓吴侬软语,嗓音中的“软”功,令人听得全身都酥麻了。
“她是玉蓉,五房叔父的女儿。”邢阜康用凌厉如箭的目光制止那些明目张胆的露骨眼神,要他们不准再盯着他的妻子看,胸腔内像有把火在闷烧。
她巧笑倩兮地说:“原来是玉蓉堂妹,真是过奖了。”
邢玉蓉笑容有些僵。“堂嫂谦虚了。”
身边两位闺中好友平日见邢玉蓉总爱夸耀自身的美貌,不禁都用揶揄的目光看着她,让她面子有些挂不住,匆匆丢了一句祝福,转身就走了。
待女眷都出去,唯独邢阜翰这几位堂兄弟还不肯离开。
“你可不要得意,早晚有一天,邢家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就连刚进门的堂弟妹也一样,邢阜翰简直妒红了眼。
邢阜康面不改色地瞪着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就算所有的人都说自己没有资格,他也绝不会把这些年来,没日没夜、马不停蹄的工作,所建立下来的努力成果拱手让人。
“你这个该死的……晤……”
“孽种”这个禁忌的字眼尚未吐出口,就已经被邢阜永一把捂住嘴,年方十六岁的他可比两位堂兄懂事,硬是将人往外拖。
邢阜永还不忘朝剩下的人使眼色。“咱们先出去再说。”
其他几个庶出的堂兄弟,以及前来喝喜酒的邢家亲友见情况不太对,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新娘子一眼,也赶紧走人。
“今天辛苦了。”邢阜康赏了个大红包给好命妇人。
好命妇人接下大红包,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总算完成任务,离开新房。
韵娘并不愚蠢,可以感受到方才那些人散发出来的明显敌意,对相公说话的口气和态度更是带着剌儿,这又是为什么呢?想到所嫁的这个男人在外头被人尊称一声“大当家”,可在自己府内,却丝毫没有得到一丝尊重,令人想不通,看来这些高门大户,也是隐藏着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你应该也累了,早点歇着。”待新房内只剩下两人,邢阜康深吸了口气,保持冷静,但依旧可以感觉到体内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她取下头上的凤冠,面带羞意地轻唤:“相公……”
这声软糯的嗓音,令邢阜康身躯一热,拿下官帽的双手不由得抖了抖,刚下定决心要把持住自己的欲望,一下子便溃不成军。
“什么事?”他喉头发紧地问。
“相公愿意娶个庶女为妻,心中万分感激。”是这个男人的出现,为自己带来希望,否则她只有死和逃这两条路可以走。
邢阜康并不需要她的感激,只希望将来她不会怨恨他。“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还说什么感不感激。”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表达心中的谢意。”韵娘软腻地说。“为了回报相公,从今以后,无论相公说什么,我都会遵从。”
她愿意当个以夫为天,服从丈夫的女人,即便那与自己本性互相违背,也愿意摒弃一切想法,当个谨守三从四德的贤妻良母。
他语带艰涩。“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愿意遵从?”
“是,相公。”韵娘轻颔螓首。
看着来到身前的韵娘,距离自己好近,邢阜康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记住你说过的话。”她不晓得自己答应了什么,明知不应该,邢阜康还是张臂抱住她,要不碰她,真的太困难了。
韵娘想到唯一抱过自己的异性,就只有孪生兄长,不过那已经是孩提时候的事了,此刻除了同样令人安心,还多了几分害臊。
“……能嫁给相公为妻,是韵娘的福气。”二个庶出的女儿,能嫁进邢家成为正室,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再不知足,可要遭天打雷劈了。
他胸口一窒。“应该说是我的福气。”
“夜深了,我来帮相公宽衣……”韵娘脸蛋羞红地说,只见她轻抬起手,露出一截藕臂,足够让男人的理性化为兽性。
邢阜康一把握住那只纤白玉腕,俯下脸庞,覆上那两片红润的嫣唇,有些急切、有些贪婪地舔舐吮吸,引得圈在怀中的娇躯颤抖不已。
“相……相公……”她羞极了,这样的亲密超过自己的想像。
他也意识到这个亲吻太过激烈,就怕吓到新婚娘子,想要放慢下来,但是压抑在体内的那头猛兽说什么都不肯放下已经到了嘴边的猎物,只想着要将她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别怕我……”邢阜康粗哑地喃道。
怕他?她怎么会怕他呢?韵娘只觉得害羞,尤其是当饱含需索的男性舌头滑进自己的檀口,整个人几乎瘫软在相公怀中。
一把将韵娘打横抱起,邢阜康让她躺在绣着鸳鸯的大红喜床上,一面亲着她滑腻的颈项,一面脱去红色嫁衣,脑袋无法思考,只想着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女人,任何人都别想觊觎。
韵娘有些承受不住地娇喘,只能任由相公褪去衣物,再任由身上的男人以唇舌一一啃咬着每寸雪肌,虽然不疼,但有些痒,让她本能地扭动腰肢,这无异是火上添油,令邢阜康想不兽性大发都难。
只听到窸窣的脱衣声,待她掀开眼帘,瞧见大红烛光的映照下,站在床前的男人有副宽阔健壮的胸膛,以及腰腹之间结实坚硬的肌肉,接着脸蛋一热,就不敢再往下看了。
“韵娘……”这是他的娘子、他的女人,这副娇躯只有自己能碰。
她抬起玉手,轻抚邢阜康的脸庞。“相公……”
邢阜康再度吻上红唇,将剩余的胭脂全都吃掉,粗糙的男性大掌在曼妙玉体上探索着,直到它因自己而湿润,然后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