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有本难念的经-深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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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有本难念的经-深闺-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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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你。”
  我握着他的手臂,他环抱我在怀里,我们都没有说话,只觉此刻静好安然,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说。点点星光洒落在窗棂上,映照着我们俩沉醉的脸庞。
  很快地,湛恒均匀的呼吸声在我耳后响起。我没有惊动他,好多疑问也不想去问,就这样保持着姿势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也渐渐睡去了。
  湛恒整日地忙于朝务,间隙时都会匆匆赶来凤翔阁看我,有时小坐一会便离去,有时与我一同用膳,若是晚上来时我已入睡,他便坐在离我不远处看奏章。
  白日里我由素琴扶着在宫中闲走,想去看看斯兰却被素琴死死拦住,说我不该去那是非之地。我只得打发了人送些吃食衣物小玩意去给斯兰,然而斯兰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礼貌地回赠一些什么,回禀的宫人说她什么也没说,对我送去的东西也没有看上一眼。
  终究是生分了。
  我心里酸楚难言,这孩子许是听了不少闲言闲语,然而即使没有听说什么,她如此聪慧伶俐,也能从这宫变中觉察到很多不平常,怕是再不愿意与我亲近了。我更加不敢去看她,害怕听见她冰冷的话语和怨恨的眼神,却让宫人偷偷去看她,若她有什么短缺之处,便让人送去给她的掌事嬷嬷,不再说是我给的。
  午睡起来走出内室,便发现外间坐着一个眉目温柔的女子,衣饰华贵而清新。她见我出来便连忙起身对着我甜甜一笑:“沈姐姐,冒昧到访真是打扰了,我是佟林将军的妹妹佟月眉。”言罢便是蹲身一礼,但却不同于其他人对我行的拜见皇后大礼,而是民女对宫中有身份的女子所行的致敬礼。她没有称呼我为太子妃或是娘娘,可见我在她眼中,那两个称谓都并不适合我。
  来者不善。
  我淡淡地点头坐下,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素琴。佟月眉很是能体察心思,赶紧笑着说:“我刚才一路过来觉得口渴得紧,央着素琴姑娘给我冲杯茶吃呢,见姐姐没醒她便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看向她:“佟姑娘来,是有事吧?请直说。”
  “看来姐姐知道我呢,都没有问一问我是谁。”她笑容甜美,流淌着恣意的青春妩媚:“我从哥哥那里听过姐姐的不少事,一直钦佩不已,早就想来结交姐姐了,只是觉得太过冒昧,但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
  我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她见我不接话有些尴尬,却仍是笑得很甜:“最近哥哥总是唉声叹气一副发愁犯难的样子,我知道他是为朝政烦心,我又帮不上什么,只是觉得同为女子,也许我来跟姐姐说说,姐姐能想通?于是我就擅自来了,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我虽然疑问重重,却仍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明显被我的反应疑惑,估计原本准备好的应对话语完全没了用处,只能有些尴尬地笑笑,继续说道:“难不成姐姐在这深宫中竟什么都没听说么?还是恒哥哥什么都没告诉你?”
  恒哥哥?我盯了她一眼,她见我如此难掩得意,轻拍了自己的嘴几下:“啊呀你看我,虽说是恒哥哥允许我这样叫他的,但我怎能还这样称呼如今的摄政王未来的皇上?真是该打。姐姐你可别告诉王爷哦!”
  我心内在冷笑,面上却仍是淡淡的不在意:“说正事罢。”
  她有些悻悻,但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听哥哥说,太子一直不肯禅位呢,每每在朝堂上也不断难为王爷,南边那些旧部又一直虎视眈眈……其实也难怪,太子已经失去了权势,如今不过是傀儡而已,他所求的不过是妻儿平安罢了,可王爷就是不愿意给他想要的东西,这怎么能谈得拢?姐姐,你说是不是?”
  “接着说。”
  她变换了神色,一副疼惜委屈的样子:“王爷原本就该是皇上的,可从前年纪还小,生生被人夺了皇位也毫无办法,连母亲都被害了,这等深仇大恨怎能不报?现下好不容易重回宫中手刃仇人,却因为太子的阻碍苦苦无法顺利登基,本来我哥哥他们都建议杀掉太子,大不了再次征战,可王爷仁慈,怕激起南边兵变再致生灵涂炭,所以迟迟未动。”她揣摩了一下我的表情,缓缓说道:“依我看,这事儿若是没有姐姐出马,还真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我的微笑透着凉意:“我该如何出马?”
  “太子所求不过是斯兰郡主和姐姐的平安,若是姐姐应允,我哥哥会做妥善安排,太子和姐姐带着斯兰离开京城远遁他乡,此后不再回京,去外面过逍遥平安的日子。当然,一定会给姐姐一笔可观的银子,保障姐姐下半生衣食无忧。”
  我盯着她的双眼,恨恨出声:“佟月眉,你是喜欢湛恒喜欢疯了才会疯言疯语吧?我怀着湛恒的骨肉,你让我跟太子远走高飞?好歹毒的心肠!”
  她惊讶地看着我:“王爷的骨肉?”转而了然微笑:“姐姐,我也不傻,在我面前何必再伪装?我知道你害怕,想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拴住王爷一直对你好,将来给封个贵妃当当。但是姐姐,你和太子才是夫妻,他又曾为了你有喜大肆宴请皇亲,这可是世人皆知呀,若不是自己的骨肉,太子能心甘情愿戴上绿帽子?他大可灭了你沈氏全族,为何要帮着你隐瞒?还是姐姐太过聪慧,让太子和王爷都相信这是自己的骨肉?”
  “滚!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我手一指门:“马上滚!”
  “姐姐,太子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他的孩子,即便你真的怀着王爷的骨肉——”她终于露出了冷笑:“也没有人会相信。”
  “我用不着你们相信,湛恒他明白我就够了。”我不再看她,声音冰冷:“滚出去,我不想喊人来架你出去。”
  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逼近我说道:“何必呢,既然已经帮过王爷这么多次,何必这一次就如此不肯?姐姐就这样留恋荣华富贵吗?还是真的深爱着王爷?若我是姐姐,就宁肯和太子一起出宫过平顺日子,也不会留在一个一直利用自己的男人身边。”
  我一阵惊慌,不由得转头看向她,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说什么?”
  “王爷在西北剿匪的时候曾经诈死骗过敌军,然而最开始也没有及时告知姐姐真相,而是姐姐寻死觅活,这样才让太子也相信了王爷是真的死了,不然太子派人暗杀的话,王爷可要腹背受敌了,怎能一举歼灭匪寇大获西北全境?回京受封的时候,王爷明明是去斩草除根免除后患的,但用姐姐做掩护,姐姐还帮着王爷逃出宫禁;后来又被王爷带着一起失去踪迹,让太子心神大乱,好让王爷重得兵符;及至最近,若不是王爷先带着姐姐离开皇陵,又把皇陵重新修好像是殉葬已经圆满结束了一样,再放消息给太子,太子怎么会在夺宫的关键时刻单骑出宫寻你?”
  一桩桩,一件件,竟都与太子所说严丝合缝,毫无错漏。
  我脚下有些发软,之前回避去思索的疑窦尽数翻涌而来,形成一张紧密的网,缚得我透不过气来。而佟月眉却仍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得意地看着我说:“姐姐,如此看来,对你有几分真心的人是太子,不是王爷呢。至于王爷现在为何对你处处呵护,还许以皇后位份,听我哥哥说,不过是因为利用过甚而太过歉疚,而且还顾念着从前的些许情意罢了。”她起身向外走去,回头嫣然一笑:“姐姐,别赖在这儿了,还不如趁着大家面子上还过得去就趁早离开罢,免得闹到最后撕破脸,那可真没什么好下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43

  佟月眉走了很久,我仍然伏在软榻上无法起身。把自己蜷成一团,不断地告诉自己刚才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编造的,都是和太子串通好来离间我和湛恒的!可自欺能欺人却总也欺不了自己,脑子里嗡嗡乱响,佟月眉的那句“一个一直利用自己的男人”不停在我耳边回荡,印证着太子说过的一切,由不得我不信。然而我又压根不愿相信……
  素琴进来快步走到我身边:“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大力推开她:“你去了哪里?!是不是故意走开让那个女人对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也是跟他们一伙的吗?”
  素琴跌坐在地上,委屈地说:“小姐怎么了?奴婢看小姐还没醒,那位佟小姐又要吃茶才出去的,可回来的时候遇上王爷命人抬来了好多东西,奴婢领着人收拾到现在啊。”
  “什么破烂玩意?全给我扔出去!”我大声吼着,素琴凑近看着我:“小姐,是王爷惹了你?是不是刚才那个佟小姐跟你说了什么?小姐你别信她啊,所有人都知道她想得到王爷都快想疯了!说的话都是故意气你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忍不住地哀伤,酸意弥漫在全身,努力去想着湛恒对我的好,想证明一些什么,可那些利用全都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无法回避,无法逃脱。
  素琴扶住我:“到底怎么了?什么是真的?”
  我不想把刚才的事再说一遍,只是吩咐道:“把你的宫女装束拿一套来给我。”
  每天快到用膳时,湛恒身边的宫人就会前来知会我一声,要么是说湛恒很快过来,要么是说朝务繁忙暂不前来。这一日宫人来的时候,我装作无意地问道:“王爷在忙些什么?”
  宫人讨好地向我细细汇报:“还在与监国殿下及一众大臣商议水患的事情,可能要到深夜了,娘娘先用饭吧,王爷吩咐奴才给娘娘带来了一些吃食,请娘娘享用。”
  我让素琴收下吃食,打发了宫人离去,快步走入内室换上了素琴的宫女装束。素琴担心地看着我:“小姐你真要这样吗?有什么事儿不能直接问,还非要去偷听……”
  “还不知道能不能听到想知道的东西。”我看看外面天已擦黑,悄悄从后院的小门走了出去。
  素琴的装束是凤翔阁掌事宫女的衣饰,一路行去没有任何人阻拦,还有些宫人蹲身行礼。我装作有些咳嗽拿了丝帕半遮了面颊,微微点头便错身而过,天色朦胧也没有人看清。到了御书房门口,我故意站在灯笼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那值守的宫人看见我便笑道:“是素琴姑娘吗?这么晚了是娘娘有何吩咐吗?”
  我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有些话要我带给王爷,但不想让别人知道。”
  宫人陪着笑:“素琴姑娘你看看,这里面的人哪一个奴才能开罪得起?王爷议事的时候是决不允许有人进去打扰的,奴才实在不敢禀报啊。素琴姑娘等等吧?”
  “娘娘的吩咐急如星火,奴婢也不敢耽误啊,况且你也知道王爷对娘娘是怎样,若是耽误了,王爷怪罪下来……”
  宫人急得乱转,我低声建议:“不如你悄悄放我进去,我对王爷说了话就走。王爷身后的幕帘,我就站在那里,不会被发现的。王爷见是我,也不会怪罪你的。”
  宫人想了想,打开了御书房的侧门。
  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那些说话声渐渐近了,我站在宽大的幕帘后,湛恒的声音就在幕帘之前。我听着那些大臣禀奏着水患事宜,湛恒间或说几句提纲挈领的话,又有太子的声音传来,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大臣们陆续退了出去。湛恒似是隐忍了许久,劈头盖脸便是一句:“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天天被你的人跟着,出入都要你的手谕,连见斯兰也只能十天一面——我这太子监国不过是名存实亡,你现在却问我到底要怎么样?”太子的声音带着戏谑和嘲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虽已没有实权,影响力仍在。”
  “你杀了我不就没影响了?”
  “你以为我愿意天天看见你?”湛恒冷哼:“若不是看在芳涵面上,你以为我会留着你的性命?”
  太子半响没有说话,之后声音干涩地问道:“是她……为我求情?”
  “央求倒是没有,不过她言语之间都希望我放你一条生路。南边那些乌合之众,我会放在眼里?”
  我有些疑惑,我何时为太子说过话?从来也没有在言语之间流露出想让湛恒放过他的意思啊?转而我心里一阵惶惑,难道湛恒又在利用我想问太子什么事情?
  太子的声音响起:“你会为了她轻视军务朝政?真是为了她不杀我么?你身边那些人天天在你耳边念叨尽快了结我,你竟能如此坚持下来——是为了地图吧?”
  湛恒笑道:“皇宫内院所有密道的地图?你要是真有,怎么不找机会逃出去?”
  “斯兰还在这里,”太子的声音带了浓浓的笑意:“我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也在这里,我怎能自己逃走?”
  湛恒明显是愠怒:“你再胡言乱语,我绝不会再留你。”
  “你自己都不信,还说我胡言乱语?”太子笑得开怀。
  “我有什么不信的?斯兰以后,你还有别的孩子么?”湛恒开始嘲弄:“你的情况我有什么不清楚的?别自欺欺人了。”
  太子咬牙切齿起来:“卑鄙。明刀明枪怕打不过么?就会出阴招。”他又轻笑:“不过,你真的一清二楚么?我和太子妃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你都完全了解么?你心里也在打鼓吧。”
  “够了。”湛恒打断他:“我能让你坐在监国的位置上,也能让你沦为阶下之囚,你最好安分守己,不然,你从前折磨芳涵的点点滴滴,我会让你亲自尝过十遍百遍。”
  “原来留我到今日,是为了替她报仇雪恨出口恶气?”太子失笑:“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真的对她有真心啊?怎么,利用完了之后从愧疚可怜变成真心了?”
  我心里一惊,紧接着就是一疼,难道湛恒对我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可最初我们相恋,与太子并无半点关系……
  湛恒很快说道:“我和芳涵本能成为一对恩爱夫妻,神仙眷侣,可就因为你的欺骗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就像你当初不愿让芳涵过一天舒心日子一样。”
  我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太子的话却让我又是一酸:“我折磨她是为了报复你,你利用她是为了打击我,如此看来,咱们俩是一类人。”
  湛恒没有反驳,而是说:“生在皇家,莫名其妙就成了永远无法和解的敌人,这是你我都清楚的宿命。如果只是单纯地争权夺势,我会给你一个有尊严的死法,但现在牵扯了芳涵,绝无可能。”
  太子的声音里终于沾染了恐惧:“你若是伤害斯兰,她也不会答应。”
  “哼,这可由不得你。”                    
作者有话要说:  

  ☆、44

  我没有再听下去,悄悄退出了御书房。愁思百结的心酸微微涨疼着我的心口,湛恒自始至终没有反驳关于利用我的事,让我凭空更多了些猜测。可我有什么难过的呢?即便利用了我,也从没伤害过我不是吗?我为什么要不断纠结在这些事情上,让本来已经圆满的事情节外生枝?可却无法欺骗自己,无法忽视内心的酸涩落寞,无法回避那被利用的挫败和苦楚。
  满腔热血都在悲酸地涌动:如果是真心对我,怎会为了拖延时间而不把诈死的事情告知我?怎会让我痛苦难过得想追随他而去?如果是真心对我,怎会借着偷偷看我的机会杀死对他有害的人?如果是真心对我,怎会不带着我速速离开,而是隐匿起来失去踪迹让太子搜寻,来达到夺回兵符的目的?如果是真心对我,又怎会算好了夺宫的时辰,让我以为他是专门为我而来,其实早已计划好一切根本两不耽误,看似深情却全都与我无关!
  看似深情!
  这四个字轰隆鸣响过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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