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只需你我多加照料,待日后它们大了,碧玺是不会吃的。”睿迁讨好的望着龙鸯,“所以就辛苦你了。”
“这有何难。”沧鹤淡然起身,念了个口诀,如葱的手指往盆中一点,那几尾幼小的鱼苗,瞬间变成色彩绚丽的锦鲤。眼看瓷盆都要装不下了。
睿迁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早跟你说了,沧鹤是世外高人,你得罪他是没有好果子吃的。”龙鸯幸灾乐祸道。
“他究竟是何许人也?”睿迁讷讷道。
“神仙。”
“没骗我?”
“没有。”
沧鹤好笑地看着一脸希冀望向他的睿迁,无奈道:“就算你盯着我看一辈子,我也无法带你飞升。”
在篱芩,百姓并不拘泥于那些所谓礼节,拜堂成亲也只是仪式罢了,在龙鸯眼里,行过周公之礼便是夫妻。而他们几个,也并不在乎名分,反正世人皆知,这水舞轻尘里住的,都是龙鸯的人,也算是一段风流佳话。
睿迁时常搜集一些图册诸如《竞春图卷》之类的拿来与龙鸯夜里翻看,饶是龙鸯这种厚脸皮,都不禁老脸一红,笑骂睿迁不要脸。
日子虽然过得平淡如水,但是有了院子里这些人,也并不乏味。
枕殊说是终于研究出了治疗龙鸯体寒之症的药方,起早摸黑,风雨无阻地上山采摘草药。龙鸯不放心,自然是巴巴的跟了去。
刚下过雨的山路十分坎坷,才几里路,靴子就已经泥泞不堪。枕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伸出手,将身后的龙鸯拉了上来。他虽未习过武,但常年攀爬崇山峻岭,也摸出些门道来。
龙鸯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经过一片灌木林,二人来到平地,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目不暇接。枕殊放下药篓,一眼望见了万花丛中一株嫩白的草药,正是他所需的那种。
龙鸯也不嫌脏,干脆席地而坐,望着前方忙碌的身影,心中十分欣慰。
太阳终于从东方缓缓升起,照亮了大地,也晒干了植物上的露水。枕殊采得差不多了,一回头发现龙鸯竟然躺在湿气过重的草地上,有些生气她的不爱惜身体。
正欲过去拉龙鸯起来,却听见她尖叫一声。一条黑蛇正盘踞在她的脚下,似乎对于清梦被扰很不满意。
枕殊临危不乱,他随手拿起一块石头,就将那蛇砸了个稀烂。龙鸯吓得整个人窜了起来,一把扑向枕殊。枕殊猝不及防,身形未稳,连同她一起狠狠摔在了地上。
只听得闷哼一声,枕殊皱了皱眉,伸出手拍了拍龙鸯的背,安抚道:“没事了……”
“它死得好惨……”龙鸯闭着眼,不敢看向那边,只一味躲在枕殊怀里。
“嗯,晚些我们再将它的尸身带回去泡酒喝,如何?”枕殊不怀好意道。
“不要!”龙鸯抖了抖,依旧不愿从枕殊身上爬起来。
“好了,该回去了,否则他们会担心。”枕殊劝道。
龙鸯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却突然脚底打滑,重新跌回枕殊怀里,跟身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此情此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龙鸯突然心生邪念。如此秀色可餐的人儿,叫她怎能不动心?
“枕殊,难得今日我们二人单独出来,不做些什么,你不觉得可惜了吗?”龙鸯小声试探道。
“在这里?”枕殊有些讶异,这毕竟还是青天白日的。
“放心,这里一般没人来。”龙鸯再次恳求,凤目含情,眨巴着。
经过这番言语挑逗,便是枕殊再坐怀不乱,也只好败下阵来。他勾起唇角,邪魅一笑,翻身将龙鸯压在了身下。
“啊……”龙鸯惊呼,突然的天旋地转,叫她不能适应。
枕殊拨开她耳畔的碎发,低头便擒住了那诱人的红唇。发丝缠绕,暖意从唇畔渐渐传至全身,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紫袍与红衣纠缠在一起,在沉寂的花海中分外醒目。
呼吸声逐渐凝重,枕殊慢慢解开龙鸯的衣襟,露出里头藕荷色的裹胸。风情无限,霎时令人移不开眼,他只单手插入龙鸯的发间,一边吻,一边托住她的头以免磕到,而另一只手则继续游走在她单薄的身子上。
“不用管我……”龙鸯张口,示意他不用在意自己,纵情便好,却没发现此刻她的声音是如何的撩人心弦。
枕殊再也顾不得许多,两三除去彼此剩余的衣物,在龙鸯耳边轻问:“可以吗?”
龙鸯羞涩地点了点头。枕殊啄了她的脸蛋一口,猛然将自己深深地埋入她的体内。
蝴蝶在他们四周翩翩起舞,枕殊穿戴整齐,将地上的人儿牵起来,往下山的路走去。龙鸯幸福地拉着枕殊的手,偶尔替他拣掉长发上残留的花瓣。
枕殊的体力超出龙鸯的想象,要不是她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要回去吃饭,恐怕还没个止境了。
从两人一进门,睿迁便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暧昧地望着他们。枕殊尚未觉得有何不自在,反倒是龙鸯,急急忙忙回房沐浴去了。
灵药居。神清气爽,浑身散发着香味的龙鸯,欢天喜地来到枕殊的院子里,打算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先前采来的草药肯定要处理。
枕殊正在沐浴,惜乐将干净的衣裳放在屏风外面,却未离去。只见她趴在窗口,有意无意地朝里头张望,面上含羞带怯,分明是爱慕之色。
龙鸯心里微沉,平日她不在时,只叫惜乐帮忙打理枕殊的大小事务,做个帮衬,没想到她竟然动了旁的念头。
“咳咳……”龙鸯出声提醒。
惜乐骇了一跳,转身看见来人是龙鸯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主子……”
“惜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算忠贞不二,如今到了成家的年龄……”龙鸯顿了顿,语气倒十分温和,“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告诉我,我自然会替你做主,只是,有些心思你还是趁早断了为妙。”
惜乐瑟瑟发抖,忙不迭道:“惜乐知道了,我,我还有事要找怜音商讨,先行告退。”
望着惜乐一溜烟消失不见的背影,龙鸯暗自讥笑,敢觊觎她的男人,胆子也未免大了些。
枕殊换好衣服,走出房门看见了傻站着的龙鸯,不禁奇道:“为何不进来?”
“没事,我看你这院子里这株海棠花的叶子该修剪了。”龙鸯冲他笑笑,“有些枝叶不及时掐断,任它肆意成长,到时候汲取了花朵的养分,可就不好看了。”
枕殊听着她若有所指的话语,再看看她手中饱受摧残的树枝,觉得他此刻还是不作言论较好。
转眼已是立夏时节,龙鸯院里的枇杷树不知何时悄然滋长,硕大的果实缀满枝头,让人垂涎欲滴。龙鸯端了个果盘,站在树底下望着正攀爬在树上奋力采摘枇杷的睿迁,一脸期待。
“你就等着吧,这可是小爷的强项。”薄衫掩不住他健美的身形,睿迁从繁茂的枝叶间探出头来,笑得颠倒众生,转眼却突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的往下掉。
龙鸯花容失色,慌忙丢掉手中的盘子,就想去接他。谁知睿迁根本就是故意,他将龙鸯抱了个满怀,还趁机在她脸上偷了个香。
龙鸯斜睨他一眼,抹掉脸上的痕迹,弯腰去捡散落的枇杷。睿迁不好意思地笑了声,亦帮忙捡着。
枕殊一时兴起,正欲画一画这庭院枇杷树,转而一想,遂将打闹的两人也入了画,变成了一副枇杷树下戏仕女图。龙鸯看着画中惟妙惟肖的自己和略显猥琐的睿迁,不禁笑得前俯后仰。
“我有这么丑么?”睿迁不满道:“小爷我可是名满泽栎,风流倜傥惹人爱的公子睿迁。”
“我看挺像。”沧鹤抚掌叫绝。
枕殊忍着笑,径自收拾笔墨,不同他计较。
龙鸯将桌子擦拭干净,果盘置于其上,顺便倒了五杯清茶,数了数,发现少了一人。
“惊翎人呢?”龙鸯疑惑道。
“他近日好像经常呆在校场啊。”睿迁剥开一个枇杷,递到龙鸯面前,“你不是说他嫌自己整日无所事事,所以让你将训练士兵的重任交给他。”
龙鸯咬下枇杷,甜美的汁液在口中蔓延,回味无穷。惊翎自从跟她在一起以后,便不用再出去执行那些危险的刺杀任务,闲的无聊,因此让自己应允了他此事。
一来,打发时间,让龙鸯乐得清闲。二来,惊翎本是丘微国人,又曾是风邙的手下,对于敌军的了解程度没有人比得过他。
可是他都答应自己今日早些回来的,没有道理,都这么晚了还不见踪影。龙鸯不太放心,草草裹了几个枇杷,便往校场赶去。
☆、第十一章
尚且不算炎热的天气,校场里所有士兵均身披轻甲,矜持不苟,严谨的队伍济济跄跄。
有人敲响黄吕大钟,方圆十里一片肃穆。龙鸯走上指挥台,却未看见惊翎的身影。
正在操练军队之人是一个长相机灵的妙龄女子,她跟随龙鸯征战多年,在军中也颇有些威望。
休息之余,裴萱看见龙鸯,急忙迎上来道:“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亲自勘察?”
龙鸯摆手道:“我是来寻惊翎的。”
“您是说惊翎公子?”裴萱疑惑道:“末将方才还看见他在不远处树林里出没。”
龙鸯隐约觉得不对,遂只身前去探查。尚未走出多远,就看一人玄衣如墨,正迎面走来,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你去哪儿了?”龙鸯责怪道:“不是答应我早些回来,院子里的枇杷成熟了。”
“是我不对。”惊翎强颜欢笑,“我们这就回去。”
“发生何事?”敏锐的龙鸯总能及时察觉出他的异样。
“无事。”
“你骗人。”
龙鸯欺身上前,惹得惊翎身形不稳,几欲跌倒。她将眼前之人仔细打量了一番,骤然发现他腰间有一处暗红色的地方。
“你受伤了?”龙鸯大惊,用手轻触伤口,沾上一片鲜红。
“真的没事。”惊翎苍白的嘴唇轻启,朝她安抚一笑。
龙鸯瞪着他,心中波涛汹涌。惊翎常年昼夜不分,风里来雨里去的刺客生涯,每次行动都是以命相搏,因此喜爱穿深色的衣裳,即使受了伤,也不易被察觉,以免输了气势。
为此龙鸯一直很是忧心,生怕他受罪却闷声不响。
“谁干的?”从语气中可以听出龙鸯是真的生气了。
“是风邙的人……”惊翎无奈,在龙鸯眼神逼视下,不得不道出实情,“他们想要带我回去。”
“妄想!”龙鸯柳眉倒竖,“想抢我的人,问过我了没有?”
“你别生气,这不是没有得逞么?”惊翎想去牵她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你以后倘若再敢有所隐瞒,我绝对不会管你的死活。”
惊翎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龙鸯走了两步发现惊翎并未跟上来,泄了气,对着他温声道:“今日之事你不用多想,下次我若讨伐丘微,定要给那风邙一点颜色瞧瞧。”
所幸惊翎还比较听话,从那之后去校场的次数少了,整日不离龙鸯左右。
又是一日,下了早朝。龙鸯照例走在有些拥挤的道上,这是出宫的必经之路。些许官员坐了软轿,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也有些大臣三两作伴,商讨着国家大计。
龙鸯素来喜欢步行,顺便思索待会去哪里吃早点比较好。
“阿鸯。”游慎之迈着步子赶上她,和颜悦色道:“我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包子铺,生意十分火热,不知你可愿随我一同去品尝?”
“甚好。”龙鸯笑吟吟地望着他,有些惊讶于为何游慎之总能在人群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她。
游慎之喜出望外,赶忙在前头带路。
“鸯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龙鸯抬起头,看见街边一人长身玉立,正在朝她招手。他分明就只是那么安静的站着,却仿佛将周遭事物隔绝开来,只余仙气缭绕,明艳动人。
“沧鹤。”龙鸯低唤了一声。
沧鹤莞尔,指了指身后的酒楼,柔声道:“我们去吃东西。”
心中一暖,龙鸯嬉皮笑脸地对着身边的游慎之介绍,“那是我家夫君,先前你们见过一面的。”
游慎之怔怔地望着那气质出尘的人儿,艳羡道:“阿鸯真是好福气,身边的夫君个个出类拔萃,不同凡响。”
“那是自然。”龙鸯昂首挺胸,眼角眉梢尽是得色,“慎之,跟我一同进去罢。”
“不了。”游慎之笑了笑,“我还约了其他人。”
龙鸯也不多做挽留,雀跃着挽了沧鹤的手,进去了。
游慎之黯然,眼中全无光彩。
沧鹤坐在龙鸯对面,看着她正忘我地吃着面条,热气氤氲了视线,不太真切。
“对了,眼看这天儿是越来越热,我特意向皇上告假,求她准许我南下避暑。”龙鸯吃完面,擦了擦嘴角道。
“哦?那你准备去哪儿玩?”沧鹤眼睛一亮,他来到篱芩,还未来得及领略这万里河山的大好风光。
“自然是带你们四个去畅游一番。”龙鸯幻想着自己左拥右抱,夜夜笙歌的美好画面,笑呵呵道:“听闻洛溯美景甲天下,温婉秀丽的水乡,静谧而恬淡。”
“你喜欢便好。”
烟敛寒林簇,画屏展。天际遥山小,黛眉浅。
洛溯城中,草长莺飞,遍地葳蕤。官道上,一辆奢华的马车十分引人注目。
“小爷好久没出来玩儿了。”马车中最不安份的当属睿迁,他时不时掀开帘子,摇着洒金折扇,对着周围的少女眉目传情。
古老的石板小路蜿蜒在绿水悠悠的湖边,千峰竞秀的石林,光怪陆离。一行人住进了当地最好的客栈:云筝初霁。
龙鸯对此文雅的名字很是满意,大肆赞叹了一番掌柜的才情后,要了四间上房。至于她自己住哪间,看心情。
掌柜颇有眼力,他看着衣着不凡,气质出众的一行人,立刻点头哈腰,照顾得无微不至。
“听各位口音,该是泽栎来的吧。”掌柜姓云,笑起来时一脸褶子,“此时正逢洛溯有名的戏班子搭台献技,诸位若感兴趣,可以前往观看。”
听戏?龙鸯来了兴致,这样的活动在皇宫乃至整个泽栎城都并不多见,只因纳兰越不好这口。
“云掌柜,敢问这戏台子搭在何处?”沧鹤柔声问,他在玉辰宫长大,自然也未曾见识过这些玩意儿。
“就在那芙蕖盛开的灵烟湖畔。”云掌柜拈着胡须,目光深远道。
念秦楼,也拟人归,应翦菖浦自酌。重瓣粉莲,落霞映雪漂浮在湖面,如同衣衫楚楚的美人坠入这红尘万丈。
尚算开阔的草地上搭起了一个戏棚,木桩扎根在土壤里,几块帆布构成这一方天地。这个时候,看客还不算很多,龙鸯携了众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机灵的伙计赶忙给客人看茶,热气袅袅,新鲜的茶叶在澄黄的水中翻滚浮沉,一如人生般跌宕起伏。
今日赶上的曲目,正是江南一带享有盛名的《梁祝》。台上的戏子,袖带飘扬,粉腮凝脂一步三摇,将这千古绝唱演绎得婉转凄怨。梁山伯与祝英台终究是化作了一对蝴蝶,比翼双飞,流芳百世。
曲终人散,台下许多文人墨客,小家碧玉皆潸然泪下,掩面而泣。
沧鹤皱着眉,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结局。龙鸯安抚地拍拍他的手,笑道:“其实变作蝴蝶也挺好,至少能无拘无束地展翅,以树木花丛为家。”
“你同他变作蝴蝶逍遥去了,那我怎么办?”睿迁不高兴了。
“你啊,顶多变只蝗虫,供那雀鸟果腹。”龙鸯揶揄道。
众人哄笑。睿迁横了她一眼,将刚剥好递过去的瓜子抢回来自己吃。
“饿了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