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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赫连家的大少爷睿迁,风流多金,风度翩翩,是诸多名门闺秀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选。可是自己与那睿迁分明毫无瓜葛,为何她生辰,会收到他的礼物?
龙鸯摊开纸条一看,对方竟约了她诗盈楼一聚,莫非是那个人?正怀疑着,手中的黑猫突然从她的怀抱里蹿下来,绿色的眼睛闪着亮光。
“去就去。”龙鸯抱起那只猫,吩咐了怜音几句,便出门了。
刚进了诗盈楼,便感到十分诡异,平时总是人满为患的地方,突然只有她一个人。龙鸯缓缓走上楼梯,眼前一晃,一个黄色的身影拦在她面前。
“果然是你。”龙鸯撇撇嘴,随意坐到自己平时最爱的位置上,抚摸着怀里的猫,黑猫似乎很享受,乖巧得不像话。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这诗盈楼被我包了,不会有别人来。”睿迁摇摇扇子,坐到她旁边,“千万不要感动得哭了。”
龙鸯无奈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没有什么能难倒小爷我。”睿迁轻佻的将手搭在龙鸯肩上,看着她怀里的猫,“我这只猫是不是很可爱?”
“嗯,就是黑了点。”龙鸯随手端了一盘桌上的鱼,哄它吃。
“取名了没?”睿迁好奇道。
龙鸯想了想,“就叫碧玺吧,你看它的眼睛,如同璀璨的宝石般明亮。”
“好名字。”睿迁满意一笑,打了个响指,台上立刻有人吹拉弹唱起来。欢快的曲调,跟别人家的迎亲队伍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龙鸯正喝着水,差点没一口喷在睿迁脸上。
“你能再俗气一点么。”
“能。”睿迁拍拍手,刚才那批人撤走以后,立马上来一个杂耍团,有喷火的,变脸的,还有胸口碎大石的……
“追求女孩子,给她过生辰放在一家青楼,恐怕也只有你了。”龙鸯目不斜视,继续给怀中的碧玺喂吃的,无视那些乱七八糟的表演。
“我说龙姑娘,我费尽心思给你整了这么一出,你不夸我,反而还嘲笑我么?”睿迁委屈道。
“那小女子就在此谢过赫连公子了。”
“姑娘何必如此生疏,直呼在下睿迁便可。”
碧玺实在吃不下了,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地上翻来覆去,还时不时喵呜几声,哀怨的看着龙鸯。
“它吃饱了,我也该回去了,今日谢谢你的款待。”龙鸯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水舞轻尘,龙鸯倒头就睡,这些天晚上都没有睡踏实,偷得半日闲也好。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只见枕殊端着一碗面,温柔地看着她道:“我早起做了一碗长寿面等你来吃,可是面都凉了也没等到你,刚听惜乐说你回来了,就将面热了热,给你送过来了。”
龙鸯看着那碗热腾腾的面,实在不忍心说自己刚吃过,于是硬着头皮让枕殊进来了。他将面放在桌上,坐在了龙鸯对面,一脸期待得看着她。
龙鸯苦笑,逼着自己吃了几口,虽然面的味道无可挑剔,可是奈何自己吃不下那么多,只好塞了几口以后便放下了筷子。
枕殊不解,问道:“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不,非常好吃,就是我吃不下那么多。”龙鸯急忙解释道。
“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我出去散步了。”
枕殊似信非信,却也并没有多问,只将碗筷收拾好出去了。
第二天,龙鸯一早就被纳兰越召进宫。
“爱卿可知,近日丘微军又蠢蠢欲动了。”纳兰越坐在上首,审视着龙鸯。
“有所耳闻。”龙鸯不卑不亢,拱手道:“臣愿为皇上分忧。”
“好。”纳兰越满意地点头,“龙老将军一生为我篱芩征战沙场,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敌军无不闻风丧胆,你身为名门之后,定也不会让朕失望。”
“臣遵旨。”
父亲龙烬一生,为篱芩守土安疆,立下汗马功劳,最后也不过落得个为国捐躯,马革裹尸还的下场。而如今,她也是这般,无怨无悔地替君王开拓疆土,是否最后也终将是这样的结局?
☆、第三章
“龙大人。”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龙鸯抬起头看见朝他走来的游慎之,朱唇皓齿,衣冠楚楚。
“这么巧,又在此遇见游大人。”龙鸯微笑。
“上次大人没有去成,这次总该有空了吧?”游慎之诚挚的道。
龙鸯大眼睛忽闪忽闪,十分无辜的样子,“有,当然有。”
一面书着巨大“酒”字的旗帜迎风飘扬,王城最好的酒楼里人声鼎沸。
“我知道你喜欢喝酒,所以这次特意带你来这里,感觉如何?” 游慎之小心翼翼地替对面的女子斟满了酒。
“慎之。”龙鸯轻轻抿了一口酒,答非所问,“你也不小了,至今还是独身一人,令尊没有催你么?”
游慎之似乎没想到龙鸯会有此一问,怔了怔,脸颊似有可疑的红晕。
“我每日事务缠身,如何有闲暇顾及儿女私情?”
“原来如此,那我们换个地方喝酒如何?”龙鸯暗笑,这孩子看着太过单纯,是该带他好好见见世面。
“去哪儿。”游慎之好奇道。
“诗盈楼。”
游慎之脸黑了黑,站起身欲拂袖而去。 龙鸯急忙拉住他,打趣道:“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何必如此认真。”
游慎之复又坐下来,正色道:“阿鸯,此番约你来喝酒,实际也是为你践行,我知道皇上又要派你去边城打仗。”
龙鸯感到心里一暖,举起酒杯朝他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有知交如慎之者,就算此去凶险,也无怨无悔了。”说罢,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龙鸯醉的不省人事。
“阿鸯?”游慎之轻唤,可是伏在桌上之人一动不动。他无奈,只得亲自将人送回府。
马车行至目的地,游慎之搀扶着龙鸯下来,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不禁伸手轻抚了一下,目光眷恋。
墙角一个衣着鲜艳的人正靠在石狮子上闭目养神,一柄洒金折扇插在腰间,放荡不羁,冬日的暖阳照射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好不惬意。他听见马车声响,立刻站直身,待看清来人后,不禁皱了皱眉。
“敢问阁下是……”游慎之看到拦在他面前的人,谦逊有礼道。
“她男人。”睿迁面不改色道:“把她交给我就可以了,怎么醉成这样。”
游慎之似信非信,但是眼看已经到了门口,想必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便将人托付给了他。
马车渐行渐远。睿迁满意地在龙鸯身上揩了一把油水,抬头看了看上方“水舞轻尘”四个大字,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主子!”怜音大惊,欲过来搀扶龙鸯,却被睿迁一把挥开,“去泡杯醒酒茶来。”
怜音无奈,也只好照办。
绯羽轩内,红衣女子躺在雪白的软榻上,轻纱罗帐,亦真亦幻。
怜音端了一杯茶进来,轻轻唤道:“公子……”
睿迁回过身,接过茶,单手扶起榻上的人儿,小心地喂着。
龙鸯皱眉,似乎是被茶水呛到了,咳嗽了几声。
“我来吧。”一道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响起,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人,紫衣翩跹,乌发如绸。
睿迁呆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就发现怀里的人已经被那人接过去,只消片刻,茶水已经悉数喂下,枕殊轻柔地替龙鸯掖好被角。
“枕殊公子……”怜音不安道。
“无妨,我刚才已经替她把过脉,只是醉了而已,醒来就好了。”枕殊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床榻,缓步走出去,“都走吧,别打扰她休息。”
全程遭到无视的睿迁心里暗暗不爽,却也不好继续留下来,不甘地回去了。
半个月后。
叱咤时闻口舌香,霜矛雪剑娇难举。
一身轻甲的龙鸯卸红妆,披戎装,鲜衣怒马,英姿挺拔,绝世无双。她率领着自己的军队,浩浩荡荡准备往边界出发。枕殊身为军医,自然随军出征。一开始,龙鸯怎么都不肯答应枕殊跟着她去冒险,可是枕殊说自己的命是龙烬给的,如今龙烬不在了,他只能以守护龙鸯为己任,若她出了半点差池,自己是万死难辞其咎。
龙鸯摇摇头,万般无奈。
“主子,刚才睿迁公子又送来一封信。”怜音将信双手呈上。
龙鸯接过,粗略地扫了一眼,爽朗道:“告诉他,等本将军打了胜仗回来以后再聚。”
浩大的军队跟随着气势磅礴的“龙”字军旗徐徐前进,有条不紊。周边围观送行的人群中,有一个闪耀夺目的身影,他看了看队伍前方红色的人影,以及她身边那人,恨得咬牙切齿。
北方的天气干燥而严寒,途中许多士兵被冻伤,皮肤龟裂出血。枕殊就地取材,连夜制作了大量的药膏给将士们分发下去,并且亲自熬了一锅姜汤,给他们御寒。
怜音将热腾腾的姜汤端到龙鸯的帐篷里。龙鸯瞅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兵书,如同饮酒般大口干尽。
天地苍茫一片,刺骨的北风夹杂着冰晶一般的雪花,纷纷洒洒。龙鸯披了一件狐裘外衣,拨开帐帘走到马厩,只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还在忙碌着,及腰的长发上点点雪花,正在给踏炎喂草。踏炎是龙鸯最心爱的坐骑,通体黝黑,毛色发亮,血红的眼睛,体态十分健美。
“下着大雪呢,你还没忘了它。”龙鸯注视着那背影道。
枕殊听见声音,只是粲然一笑,没有回头,“不给它吃饱穿暖了,它哪里还跑得动。”
“这几天你辛苦了。”龙鸯甚感欣慰,“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恶劣的天气。”
“这都是我该做的。”枕殊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踏炎的头, “能为你分忧就好。”
看着正欲离开的枕殊,龙鸯开口道:“你这人,既不贪财又不好色,整日就知道弹琴练字研究医术,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报答你了。”
枕殊的背影僵了僵,良久,他眺望远方银装素裹的群山悠然道:“如果说是物质上的需求,那就不必了,有你送我的那架古琴,足以。”
回到营帐,龙鸯有些怅然。枕殊同她的关系十分微妙,说是恋人算不上,说是朋友却又有些过于暧昧。她觉得自己对枕殊大约是有情的,但是枕殊对她是哪种心思,就不得而知了。每一次,她都生怕自己言行过了,惹怒了他,就连朋友也做不成。
怜音笑她当局者迷。可是枕殊于她,从来都是把握分寸,进退有度,从不逾越半分,他们俩之间就好像横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隔岸相望,谁都不愿意先迈出那一步。
大约又走了十几天的行程,终于到达了边关要塞,凉州。一时间号角连天,战鼓擂擂。还没来得及厉兵秣马,稍作歇息,龙鸯便开始与敌军背水一战。所幸她旗下的军队平日里训练有素,毫不懈怠,如今才能势如破竹,一举打得丘微军节节败退。
屹立不倒的军旗鲜艳刺目,烽烟未息,尸横遍野。微弱的烛光透过一个个驻扎的营帐照在冰天雪地上,龙鸯还未休息。突然,一阵异响干扰了正在专注看书的她。
“又是你。”龙鸯看了看面前之人,玄衣如墨,深蓝的暗纹,半截银色覆面,“你还没放弃?”
“皇命难违。”惊翎惜字如金,几支袖箭刷地飞出,直朝龙鸯面首而来。
龙鸯徒手接住,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惊翎险险躲开,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弩弓,淬毒的箭矢泛着致命的光。龙鸯愈发觉得有趣,转身取下一旁挂着的佩剑,将射过来的毒箭劈成两半,上前与惊翎贴身搏斗。
锋利的剑刃将惊翎肩膀处的衣服划开了一道口子,触目惊心的鞭痕纵横交错,其中还有被各种兵器所伤留下的伤疤,明显是没有好好处理所致。
龙鸯一时怔忡,没想却被惊翎得了空,将她反剪双手按在墙上。
“你……”龙鸯喘着气,想要挣开却使不上力气,“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用你管。”惊翎语调冰冷。
“难不成是风邙?上次你没有完成使命,想必回去以后被他折磨了罢。”
“那又如何。”
“他这般待你,你又何必为他效命。”龙鸯嗤笑,“不如跟了我。”
“休想。”说罢,惊翎挟持着龙鸯,飞离了军营。
冬日里,不畏严寒依旧挺拔繁茂的苍松也被积雪覆盖了厚厚一层。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穿梭在崇山峻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要带我去哪里。”龙鸯被惊翎紧紧地束缚在怀里,有些窒息。
惊翎不答,只继续游走在这凄凉雪夜。
“惊翎。”尖细的女声突然打断了惊翎的脚步,他回过头,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浑身银饰繁复缠绕,腕间银铃响彻,妖冶的容貌,艳丽的红唇,长而细的指尖微微泛黑,她手握虫笛,盛气凌人。
“婵儿。”惊翎喊了一声。
容婵慢慢走过来,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怎么还没杀了她。”
“我自有打算。”惊翎怀里的女子,面赛芙蓉,虽然身陷囹圄,却淡定从容。
“莫非你看上她了?”容婵的眸子闪了闪,危险地半眯着。
“胡说什么。”惊翎不悦。
“别忘了,你可是我的男人。”容婵轻蔑一笑,“如果你不舍,那就让我来。”说罢,轻吹虫笛,一首销魂曲,立刻有无数毒蛇从四面八方涌来,扭动身躯,吐着蛇信子。
被颠得七荤八素的龙鸯刚还为了惊翎竟是面前这蛇蝎美人的男人而扼腕,霎时就白了脸。虽然她骁勇善战,在沙场上所向无敌,但是却对这些滑溜溜的东西怕得不行。
惊翎衣袂旋转,原地腾空而起,数枚暗器朝四面八方射去,那些毒蛇竟然全都一命呜呼。不等容婵反应过来,他脚下生风,携着龙鸯逃之夭夭。
☆、第四章
“你不是要杀了我么,又为何要救我?”龙鸯不解。
惊翎将她放下来,漫不经心道:“上次你放过了我,这次,就当我还你的。”
龙鸯不知从哪捡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中把玩,“那个女人是谁?”
“她与我一样,是风邙亲自培养的杀手。”
“她好像很在乎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亦答应了要照顾她。”
“可惜啊,可惜。”龙鸯叹息道。
“可惜什么。”
“你要不是她的男人,我一定把你占为自有。”龙鸯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惊翎狠狠剜了她一眼,不屑与她多谈,转身消失于苍茫夜色中。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迅捷的身影在走出了百米之后,突然捂着肩膀,靠着一棵树缓缓倒下。
惊翎醒来时已经是翌日卯时。他挣扎着坐起身,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昏暗的帐中燃着宁神香,十分好闻。
“你醒了。”红衣女子走进来,带着一身风雪,毫不避讳地直接坐在榻上。
惊翎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凝望着她。
“枕殊,你快来看看他。”龙鸯急忙唤了一名男子进来,愁道:“这不是病傻了吧?”
枕殊不慌不忙地替惊翎诊了脉,“他没有受什么严重的内伤,只是身上的皮外伤,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有些棘手。”
“前几日你赠我的那些上好的伤药,拿过来给他用吧。”
“你可当真舍得,那些药材来得十分不易。”枕殊有些诧异。
“枕殊……”龙鸯话语间有些撒娇的意味,“我知道你待我好,改日我陪你一同去采不就行了。”
枕殊无奈,只好取了些来,替惊翎细细地抹上之后,又悄然离去。
“你为何对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