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大病初愈,身子极为不好竟生生地跪晕了过去。
当时她在眩晕中想,以后,若是她得了势,一定也要她尝尝着太阳底下苦跪的痛。
“娘!”清脆的声音响起,晞菲知道那个备受宠爱的妹妹来了。
“萱儿,今个儿怎么起得这样早?你哥哥们都还没过来呢。”李氏看着向她跑来的女儿,宠溺道。
“娘,我昨晚做梦了梦见娘了嘛!就想早点见到娘啊。”晞萱扑到李氏怀中。
“呵呵,我的萱儿梦到娘什么了啊?讲给娘听听。”李氏双手接着她,也不在乎她没有一点矜持娴静。
“娘,我,我。。。。。。”晞萱抬起头看了一下比她早到的大姐,仿佛是看到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忽的又把头埋在李氏怀里。“梦里的大姐姐好可怕。”
“萱儿,到底怎么了。”李氏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听她居然说害怕晞菲,真是头一遭。
“萱妹妹,你是什么意思?”虽然晞萱的声音很小,晞菲还是听到了自己。一下子站起来。
“坐下,还有没有规矩!没事儿,别怕啊,有什么说出来,娘给你做主。”李氏感觉怀里的女儿身子一抖。
“来,我们到屋里去说。”李氏抚着女儿的背道。
“你回去吧,竹香,叫人去跟大少爷,小少爷说一声不用来请安了,待会三小姐过来了,也让她回去。”李氏匆匆吩咐了一句,带着女儿回了卧房。
不知道晞萱与李氏说了什么,只是后来李氏越发看她不顺眼,她只得每日越加小心地过活。
过了一段时间,她开始莫名地生病发烧,请遍了整个太州府的大夫来看都不管用,总是烧刚退下去,隔天又会再次发热。
直到一个化缘的比丘尼来到阮府,直言阮府后院有妖气,她寻妖而来。一见她就说她是被妖怪上了身,将她带走了。
离开那天,只有晞苧来送她。
“大姐姐,要保重好自己啊,以后一定要回来看我啊。”晞苧依依不舍,在家中,大姐是除了娘和柔语外最关心她的人了。
“这些是我这些年的存钱,大姐姐你在外面肯定会用到钱的,这里是伤药,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呸呸呸,我不是乌鸦嘴我不是乌鸦嘴。反正大姐要照顾好自己啊。”
晞苧将自己收拾好的包袱递给晞菲。
“嗯,别送了,进去吧。”晞菲淡淡道,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一定是李氏在从中捣鬼。
只恨她的父亲就这么信了一个老尼姑,恨她的亲娘冯氏竟然也害怕她,自她病后就不再来看她。
这个家里恐怕就只有这个小妹妹还有点良心!
那个尼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因为她根本就不信佛。
原本她以为这人是知道她是异世之人,可这老太婆竟是当着父亲的面说她是妖物上身,现在已经显出端倪来了,必须要到山林中清修才能避免给家族带来大祸。
她完全可以肯定这个老太婆在瞎讲!
一路上她不断地装作乖巧地和这个老尼姑套话,只是尼姑并不搭理她!她想逃跑,可是所有的东西都被老尼姑放在身上,自己若是逃了,不出三天绝对会被饿死。
晞菲一直跟着她到了一座破庙,里面有一群穿着破烂的男女,听着尼姑的话他们应是认识的。
他们竟然当着她的面商量如何处置她。也许是她之前的乖巧让那些人都以为她是一个真正的从小长在深闺的小丫头,这一路走来早就被吓破胆了。
果然这个老尼姑就是李氏请来装神弄鬼的,李氏付了一大笔银子本是让她将她带出城后杀掉。不过她看着小娘子长得还不错,想着也许远远卖掉,还能更赚一笔。
便将她带到了燕京城外。
燕京城是国都,里面娇娘子的价格自然是最高的。
那群人将她暗地里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直接将她卖进了燕京城最红的倚翠楼。
幸亏那几人将自己是卖进了青楼,以她的能力还有不红的道理吗。
她的名声甚至惊动了时常“微服出访”的皇帝,在拍卖的那夜被皇帝买了进宫。
晞菲想到这里,看着铜镜中姿容无双的人微微笑了笑。唤来宫女为自己梳妆打扮,今天可是她的“家人们”进宫是日子呢
哼,阮家的人,她一定会要他们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入京
金秋十月来临,大家都在庆丰收的时候一道诏书抵达阮知府家,惊起千层浪。
尖细嗓音的传旨太监的声音还回荡在空旷的庭院: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阮氏长女慧敏端庄,德艺双馨,赐封正五品才人,即刻入宫伴驾,钦此。
阮知府不知道女儿怎么就突然入了皇帝耳了,燕京中贵女才女多如过江之鲫,自己女儿有名也不过是在小小太州府中。而且她早就离开了啊。这上哪去找一个女儿给皇帝去。
难道要让晞萱顶替长姐之名入宫?不不不!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阮家人坐立不安,谁知三天之后,当阮知府已经打算上一道请罪折子时,又一道圣旨莅临阮府。
才人阮氏,纯善温良,恭谨贤淑,深得朕心,赐封正二品贤妃,入住咸福宫,贤妃思念家中父母,朕深感贤妃至孝,特准阮远文携妻女入宫觐见。
阮家人彻底懵了,这还没送女儿入宫呢,就“深得朕心”还“思念家人”了!圣旨传错了吧!
阮知府急忙使眼色给传旨太监塞腰包,那公公,眉眼一弯道:“月前,陛下外出寻获民间美人一位,日日专宠。”接着就不再言语。
阮知府一想,咦,自家女儿不是一个多月前被一位比丘尼带走的吗,难道是入宫了。
再一想女儿入宫不就是逼着自己站到小皇帝一方么,可自己的泰山却是钟相一脉,阮知府握着这一卷圣旨,觉得实在烫手无比,往后的仕途必定因这圣旨更加艰难无比了,他得好好筹划筹划。
李氏在屋中摔碎了一套珍爱的茶具,不是让那老婆子寻个没人的地方把人处理了吗,怎么竟然让那丫头入宫了,那丫头到底知不知道我要害她。李氏想到此木然觉得全身发冷。
冯姨娘听闻圣旨之后,却是高兴不已。自己的女儿居然入宫当娘娘了,这是她一个丫头身份完全不敢想象的。
晞萱愤恨不已,她居然这次又这么好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她通过描述梦境的方式把她的前世挑挑拣拣说给李氏听了之后,这辈子的许多事情好像都和上辈子不同了,关键在于这些不同不是由她改变的,这种不可控制的未来令她感到恐惧。
只能暗自安慰自己,姐姐不在了,就没人来抢当初本应属于自己的状元了。
当年秋天,阮知府回京述职,出乎意料的,小皇帝对他大加赞赏,直接封了他为从三品吏部侍中,并协助主持春闱,这简直是天大的好处。
早朝后,他走出朝殿,不时有保皇派上前来恭喜,反观钟相一派,则是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包括他的岳父大人,如今正二品的吏部尚书。
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心中更着急的是如今在宫中据说十分得宠的贤妃娘娘,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今日正是皇帝让他下朝后在外等着,皇帝要让他去见他女儿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阮远文只觉得两眼发黑,胃开始绞痛之时,一个太监向他走来。请他去后殿。
他随着那小太监往里走,竟然看见皇帝在等着他,不禁有些骇然,他催促那小太监,道:“怎敢让陛下等待,我们快些吧!”
小太监谄笑道:“大人说的是。”加快了步伐。
“臣参见陛下!”阮远文跪下道。
“免礼平身,阮爱卿不必多礼。”皇帝微微示意,便有太监抬了黄色肩舆来。
“再去抬一架来!”皇帝踹了身边的小太监一脚。
“爱卿与朕乘辇同去,贤妃知道爱卿今日入京,特意准备了早膳。可不要让贤妃久等了。”皇帝道。
“陛下厚待,臣惶恐!”阮远文听到皇帝如此说,立刻谢恩道,心中想似乎贤妃真的是非常得宠。
太监们侍奉皇帝已久,自然知道皇帝对贤妃的宠爱,脚下生风,恨不得一眨眼就把皇帝送到咸福宫去。
“皇上驾到——”咸福宫前候着的太监唱喏道。
皇帝一甩手,示意免了他们的礼,快步走了进去:“爱妃,可是等得久了些?”
“臣妾愿意等皇上。”贤妃柔声道。
“实在是老群老头子整天闲得慌,早朝都散了,钟老头还扯着朕唠唠叨叨!爱妃,朕把阮爱卿召来了。”皇帝道。
这几年皇帝与钟相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这次下朝后,因着给阮远文连升三级官位,钟相将皇帝拦了下来,劝说皇帝,阮远文在任上功绩平平,无功不受禄,没有理由因为女儿的缘故突然升了高位,会影响皇帝在世人心中的圣明形象。
皇帝早就受够了钟相仗着自己是先帝老臣,遗命的辅政大臣,老是对自己在处理政务方面的指手画脚。钟相越是不同意他越是坚持,他可是皇帝,金口玉言,何况不就是给自己爱妃的父亲升个官嘛,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谁敢不服!
由是最后,钟相还是气得小胡子一翘一翘地走了,经过候在大殿外的阮远文身边时,还冷哼了一声。
皇帝虽说胜了钟相一次,也没有高兴到哪里去,他想钟相怎么不和之前的林相一般懂事,主动致仕别在他面前碍眼了多好。
这也是皇帝让阮远文在殿门外等得差点晕过去的缘故。
“皇上,消消气,钟大人也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着想。钟大人一把年纪了,依旧为我大燕国事日夜操劳,尽心竭力。臣妾听说,每日堆在钟大人书房的公务比皇上要批改的奏章都还多呢,您可要多体谅老人家呢。”贤妃并不急着让皇上将阮远文唤进来,反而明面上说着钟相的劳苦功高,暗地里透露出钟相实在是‘功’太高了,都快要‘盖’主了。
果不其然,皇帝脸上露出愤愤的神色,道“哼,老了就该滚回家躺着!”猛饮了一杯丫鬟奉上来的清茶。
贤妃上前为他递手绢擦嘴,再引着他去用膳。
“叫阮爱卿进来吧。”皇帝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才想起门外还有自己爱妃的父亲正等着,不禁看了贤妃一眼,他就是喜欢贤妃这样事事以他为先的作风。
“谢皇上!”贤妃满脸喜色地谢恩道。
“爱妃怎么不提醒朕呢,让岳父在门外地等了这许久。”皇帝搂过贤妃的腰笑道。
“皇上!可不能叫臣妾的父亲岳父呢,皇后姐姐会不高兴的!”贤妃故作惊慌道,扭身挣开皇帝的手,跪下地。
“爱妃快起来,朕不是早说过免了你的跪拜礼了吗。这是在你宫里,皇后又不知道。朕是情不自禁便这样唤他了,在朕心里,只有你的父亲才是朕的岳父呢。”皇帝起身,握住贤妃的手。
“皇上。。。。。。”贤妃感动地看着皇帝。
此时,被宣的阮远文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中生智退了两步,在门口跪下高声请安道:“臣阮远文参加皇上,贤妃娘娘。”
“爱卿免礼,进来吧。”皇帝牵着贤妃坐在圆桌旁,说道。
阮远文这才平复好心情,刚刚那一瞥,贤妃的样貌果然与他家大女儿阮晞菲极为相似,应该是她无疑了。看她与皇帝如此亲密的样子,传言的得宠怕是还不及她这女儿实际待遇的千分之一吧。
“父亲。。。。。。”贤妃看到阮远文时,两行清泪竟然就这么流了下来。
顿时把皇帝和阮远文都吓了一跳。皇帝急忙安慰她:“爱妃,爱妃莫流泪了,朕看得心疼啊,岳父来了,你不该高兴么。”
阮远文还没从女儿见着他就哭的架势中回过神来,又被皇帝的一句“岳父”震得魂飞魄散。简直想立刻回家了,这御膳吃得也太考验人的心脏了。
“皇上,我没事,我,我是见着父亲太高兴了。”贤妃说完又对阮远文道:“父亲大人,小女不孝,贪玩在外,不慎被贼人带走,害父亲担心了。”
阮远文瞬间明白了贤妃为何在自己一入京就要召自己相见了。她对皇帝说的是在外游玩被贼人带走卖到燕京,而不是被尼姑带走,而且是经过了自己同意的。阮远文当然不会拆穿她,并且还要回家警告家人统一说法。不说他们现在是一体,若是皇帝知道他自己被骗了,这欺君之罪他们承不承受得起;就是看贤妃如今得宠给他们带来的好处,若是说她是被尼姑带走,势必要牵扯出自己为什么会放任女儿被人带走,进而扯出那个妖物上身的传言。这样一来,这么大一个把柄绝对会被钟相他们用来大做文章的。
“娘娘平安,臣也就放心了。”阮远文慈爱地说。
“皇上,全靠皇上恩泽天下,小女才能平安归来,皇上隆恩,臣愿以死相报。”阮远文对着皇帝跪下道。
“岳父,可不比如此,朕与贤妃是天定的良缘,才不远千里,让我们相见。朕还得感谢岳父给了朕一个好妻子呢。”皇帝哈哈笑着道,显然阮远文的马屁拍到了他心坎上。
一顿早膳用得宾主尽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进宫
用完早膳,皇帝去了每天雷打不动的炼丹房修行,特准阮远文与失而复得的女儿多一些时间相处。
晞菲屏退了下人,只留了一个小宫女在房中避嫌。
阮远文看着女儿,心中一时百味交杂道:“晞菲,你身子好了,怎么不回家来,反倒进了宫。”
晞菲慢悠悠地在上座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还是叫娘娘吧,免得叫人听去,说堂堂二品宫妃娘家人不知礼数。”
“是,娘娘。”阮远文被她不紧不慢地呛了一下,只好应道。想到之前皇帝还在的时候可是叫他‘岳父’来着,而且那时她还不停地问他家中母亲兄弟妹妹们如何。弄得他还以为自己女儿真的是非常想念他这个父亲,没想到这只不过是她在皇帝面前的演戏罢了。
“本宫是如何进宫的,父亲想必也去调查了吧,本宫也明明白白地告诉父亲,你查的没错,本宫就是在青楼里被沈佑救回来的,不过本宫不想让人知道本宫去青楼的真正原因,卖掉本宫的人已经被沈佑气急下封了口。至于其他人,就要劳烦父亲去处理了。”晞菲看着坐在下方面色已经变得严肃的父亲道。
“臣晓得,不过娘娘在宫中也得多加小心。”听到‘沈佑’二字,他眉头一皱,皇帝的姓名岂是能随意叫的,何况这里还有外人他看了缩在墙角的小宫女一眼道。
“这个就不劳父亲费心了。锦翠是我的人。”晞菲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宫女。她刚在宫中已经待满两个月,收服的人不多,只有小宫女锦翠一个,但用起来却是非常顺手的。“父亲只需记得,本宫与阮家是一荣俱荣的,这一点,相信阮侍中大人已经知道明白了,就不必本宫多说了。”
“娘娘若有吩咐,臣自当竭尽全力。”阮远文道。
“本宫一个后宫妇人能有什么事呢,父亲只需事事以皇上的意思为准便是了,万不可学钟虔良一般。。。。。。呵呵”晞菲言未尽,轻笑了两声便不再说了,转而道“本宫有些乏了,改日再与父亲相叙,母亲若是有空,什么时候携妹妹们递了牌子进来一趟,本宫也是极为高兴的。”
“是,臣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娘娘多多保重身体,臣告退!”阮远文退了出去。问了问左右太监,被告知皇帝用完早膳至申时期间都会在丹房修行,任何人事均不可打扰,且皇上口谕,阮大人若无要事自行出宫即可,无须去向辞行。
阮远文走出宫墙,想着自己的大女儿在家中是个什么模样呢。想来想去都只记得她是自己三个女儿中最漂亮最有才华的一个,他还暗恨过为什么她没有生作男子。论乖巧虽然不及三女,但也是表现得极为尊敬崇拜自己这个父亲的,如今想来,也许那时她就是在演戏?阮远文难以置信,这孩子太聪明可怕了些。
他加快了回家的步伐,无论这孩子是怎样,总归是他阮家的女儿,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们是一体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