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寂静的庭院里,还有另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幕。
容怜回到宴会上,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聊地看着眼前乌烟瘴气的一幕。原本大义凛然的官员们在此刻都没有什么拘谨,有的喝醉了酒,紧紧抓住身边的宫女调戏;有的早已趴在桌上沉沉昏去……整个后花园真是一个快乐的天堂啊。
“你就是容哥?”一个卑微的女声让容怜回过头,是一个小宫女,看来刚入宫不久,整个人紧张得很。
容怜好玩地看着她紧张的面孔,轻声问道:“有事?”
“是主子请您过去一趟。”宫女似乎担心会被人听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主子?宫中的主子很多,但在这个时候敢找我的人不简单,到底是谁呢?容怜不动声色地继续发问:“能说是哪位主子吗?”
“容哥,您就跟着我走吧,主子想见您,我也没有法子。”宫女看我怀疑的眼神,担心我不和她走,怕得哭了出来。
我一来担心这样会更引起别人的注意,二来也想去会会这个有胆识的主子。“那我们走吧。”
我跟着宫女走出后花园,望西面走去。西面是太后十分痛恨的地方,平常太监们都不准走过去的,如今这个宫女竟敢带我走去西面,看来她背后的那个人的权势不比太后小。
“容哥,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里面的我就无法进去了。主人在里面等你呢。”宫女说完,就快步地离开了。她很害怕里面的这个“主子”,容怜没有迟疑,跨步走了进去。
这是个已经被废弃已久的院子了。虽然很久都没有收拾和修剪,但隐约还感觉得到这个院子原本的华丽。这不是普通的宫中庭院,宫中的院子多是讲究对称的皇家庭院,富丽却灵性不足,犹如一摊死气沉沉的死水;而眼前的院子却有江南的风味,虽经过了岁月的雕琢不见它的失色,反令它添了几分神秘。容怜慢慢地欣赏院中石壁上的刻画和诗句,看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但诗中的情景却令人感受到春意的到来。
“你来了呢,容怜。”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容怜的思考。他看不清来人,只能推断是个男人,男人整个人都在远处的白幕后,淡淡的轻纱随几缕微风飘起,令容怜感受到一种如临梦境的错觉。
“这里很美吧?”
“是的,主子叫容怜来有事吩咐?”容怜小心地应答着。这个男人在宫中如无人之地地自由来去,到底是何人?宫中掌握权力的人很多,一定要小心啊,容怜在心中暗暗叮咛,眼睛依旧垂在地上,并没有抬眼看向来人。
或许是容怜小心谨慎的态度取悦了男人,他突然大笑:“哈哈。”
容怜不语。
“不问我问什么笑?”男人看出容怜的不在乎,似乎有些许怒意,随即又消失了。
“主子想笑就笑,如果容怜能让主子开心,也算上是容怜的福气了。”在宫中几年的生活更是让容怜早已摸清了宫中人的习性,这个主子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了。
“哦,你果然很有用。容怜,寡人很欣赏你呢。”
“皇帝?”
荣怜暗暗吃惊,前面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帝,君逸飞。可是他此时应该在后院的宴会中为何会来到这里。
“你不问寡人找你来有何事?”
容怜霎时回过神,回答道:“奴才不知。”
君逸飞在帘幕后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唇红齿白,淡雅非常,实在不像是一个奴才的命,而且他的眼中没有卑微和信服,反而是隐藏着的杀气和自负。这样的人很好玩啊。
“容怜,你是太后宫的人?”
“是的。”容怜小心地防备着。天下皆传闻这个皇帝太后的关系不好,想来他此时问自己也要多加防范才是。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奴才不知,这里向来就是宫中的禁地。”小心地答话,唯恐因为一时的不注意惹来后患。
“哦,这里以前是我母妃的宫殿。”
母妃?容怜随即想到宫中的传闻。宫中的秘密似乎很多,就连这个皇帝的身世也是一个谜呢。
“奴才不知。”
“不用故意防备了,宫中有谁会不知道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是一个妓女呢。”君逸飞暗自嘲讽道。“或许连宫外的人都很清楚,当今的太后不过是我名义上的母亲而已。而我的亲生母亲,一个妓女,只能在儿子登上皇位后封了太妃。真是可笑啊。”
“圣上?”
“呵呵,你不要那么紧张。”君逸飞似乎很高兴容怜突然的不安,轻笑出声。“寡人不会对你怎样的,也不会对那个皇后的小太监怎样的。”
什么?容怜心里暗叫不好。。他难道看到了我和雪生,不该呀,不该。明知宫中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今日竟然因为一时的疏忽而犯了大错。
容怜面无表情的样子令君逸飞觉得有趣了。平常人听到这话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地跪下求人了吗?想不到这个容怜居然还能保持这般的冷静。
“圣上刚才说的是什么事,容怜不甚明白。圣上不是一直都在皇后的身边吗?”容怜不想让自己在宫中的生活因为这个失误而坏了,现在只有装傻了。
“哈哈,你说得对,寡人没有离开皇后一步,刚才的只是寡人在逗你玩呢。”
“能取悦圣上真是容怜的荣幸啊。”
“你是跟着谁进宫的?”
“是柳公公。”
“是他?他倒是找了个好帮手啊。太后那里越来越让寡人吃惊了。”君逸飞面露凶光。自己在宫中已经处处受太后的制约,太后宫里此时出现这个人不能留,杀气已经从心底升起了。
“圣上,容怜虽是太后的人,可更是圣上的人啊。”容怜察觉到了前方的杀气,暗中揣测:众人皆道当今圣上英明仁厚,有雅仕风范,而今看来和传闻有出入。
“哦,怎么说呢?”这个小太监的表现确实不一般,君逸飞等着他的解释。
容怜突然跪在地上,抬起头,面对前方的帘幕,虽然此时看不到黑色帘幕里的人,也能感觉到从里面传来的注视眼神。
“天下皆是圣上的,即使太后有通天的权势也不过是一时之势,若是圣上相信容怜,不知愿意让容怜为圣上分忧?”容怜话里的狂妄和自信让君逸飞整个人亮了起来。好笑,好玩,自己多久没有碰到这样的人儿了。
“你要寡人给你怎样的承诺?”
“一言不发。”
“哦,好,寡人答应你。你可不要让寡人失望了,容怜。”君逸飞突然大笑,这个有自信的少年浑身散发的光芒让自己不忍忽视。忽然很期待,以后的皇宫想来会更加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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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篇:0008
“容哥,您吩咐的事都办好了。”
“哦,下去吧。”容怜斜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假寐,离上次和皇帝在后花园的一次对话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对于当日的一切,容怜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想不到大家公认的好皇帝的内心并不全然都是百姓啊。
“啊——”
容怜轻轻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惊慌地跑进来的雪生。他的脸上漾着少见的愤怒。
“怎么了?生气了?”容怜站起身,来到雪生身边,将他的脸扳向自己。
雪生原本温和的双眼里闪着怒气和不甘,却因为来人的靠近有所缓和,但因为想到发生的事情,怒气再次上升了。
“哦,不回答。”雪生这次似乎真的是生气了。他的本性温和不会随意生气,更何况是和自己,难道是为了自己下的那个命令?
“啊——”
“我为什么让安子成为我贴身的太监而不是你?”好笑地说出雪生的疑问,他眼里的不甘让我更是觉得心里很痛快。
“没什么,只是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而已。雪生,你记得自己说过你是我的人吗?”
……
“那就给我好好地呆在皇后那里,你应该知道我的处境需要你吧。”他原来就是皇后的人,甚至得到了皇后的信任,这样的机会如果不好好地利用可就不是我了。
“啊——”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但是他依然嘟着嘴。那可爱的模样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让容怜心里有丝怜惜。
雪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和这个让自己记在心里的人。想到自己昨天知道了安子能陪在他的身边,而自己竟然被他拒为外人的时候,心里的痛苦和不甘让他几乎想杀了所有的人。他不是说过,自己才是他的所要的人,为何会是安子?不理会风公公的叫唤,也不理会宫中的命令,知道他已经回到处所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早就知道,在他怀里的自己是没有了人格的。只要见到他,心里再多的痛苦和怨恨就会消失了。多害怕他不再将自己摆在他的心上,所以极力想杀了任何一个想接近他的人。见到了他,听到了他的解释,了解他是不轻易解释的,为他的解释而感动,明白他的安排却更痛恨这种命运的捉弄。
“啊——”{安子是那个你一直呆在身边的小太监?}雪生不经意间问起。
容怜没有回答,只是将他拉向梳妆台前,细细地梳理他的头发。雪生的头发柔顺黑亮,和他的眼睛一样一向是自己的最爱。
雪生看着铜镜里相叠的两个人影,心里的烦躁突然宁静了。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他难得的温柔。知道他喜欢摸自己的头发,所以自己也喜欢这头令他沉迷的秀发。
“啊——”
“很高兴吗?”
“啊——”
“容哥,太后请您过去。”一个小太监在屋外大声地叫喊让屋内原本宁静的气氛变得很诡异。容怜细细地打量着雪生的长发,突然抓起一把剪刀向下一划。
“啊——”
雪生呆愣地望着容怜手中的黑发,心里酸酸的。他不再喜欢这头秀发了吗?不然为何要将他剪掉?
容怜叫小太监先回去复命,从自己的梳妆台上拿出一个荷包,将那束柔顺的黑发悉数放进荷包。他的动作让呆愣的雪生不解地看着他。
“不明白?”
雪生点点头,小心地注视着容怜的眼睛。
容怜将雪生的手拿到自己唇边,轻轻一吻,才轻声答道:“我只是想将我最爱的东西时刻带在身边而已。”突然的亲密使没有预料到的雪生脸颊红了,他看了看容怜紧握住的荷包,开心地笑了。
容怜小心地将他的长发扎起,才拍拍他的肩。
“回去吧,担心皇后找不到人。”
雪生没有动作,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人的身边。喜欢闻他的味道,喜欢他的温暖的气息已经是自己的习惯了。
“快去,为了我,好吗?”好言相劝,没有一点的不耐烦。雪生终于移动自己的身子,走到房门口,再回头看一眼和他凝望的容怜,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容怜将手中的荷包拿起来一看,脸上漾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容哥?”
“我们走吧。”随着声音的消失,那荷包被人随意地扔向空中,一丝丝的黑发轻轻地飘动在空气里,淡淡的清香散在房屋里久久不逝。
容怜拍拍自己身上的衣裳,走出太后的寝宫,脸上没有表情。想到刚才柳公公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柳公公绝望和怨恨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似乎在诅咒他。心里越想越不痛快,他快步走着。
“容哥?”
听到声音,他停下脚步,是安子。这次对付柳公公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他去做,但没有想到他做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竟然让柳公公背负起将太后的秘密暗自交给皇帝和皇后的罪名,让柳公公在太后的气氛下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安子,我知道你的动作,但我只给你三次的机会。”容怜没有看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安子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的错愕,但随即就消失了。他对着离去的身影自言自语:“我也不想的,你为什么要逼我呢?”突然原本柔和的脸庞变得强硬,甚至含着深沉的恨意。“我本来是想要一辈子安静地生活在这个宫中的,但你不该杀了我最在乎的人。你怪不得我。”
容怜没有迟疑,来到这个秘密地方。这里是自己偶然发现的,在这个地方自己终于可以不必再戴着面具生活,可以好好地哭泣。
“呜呜——”她将自己的衣服一点点地塞进嘴里,直到嘴已经被填满了,才痛哭出声。为什么呢?看到柳公公绝望的眼神,自己的心里就会忍不住轻颤起来。她无法抑制地轻跳起来。
“莫忘了,轻垂杨柳,道不尽几多愁?我原是来自瑶池的仙,为了你,我下凡来,可你何曾记得我的情?”
“若相惜,拂晓难过,竟是久久不散。你只是凡间人类,迷恋红尘,竟玩了我的真情?你何时才有真心?”
眼泪一点一点地掉了下来,唱着娘亲教的曲子,想要慢慢地平静自己的心情。
“我不是那无情的仙,我只是贪恋这世间情爱,我愿舍弃一切,只为这个美妙人世?若有人怜悯我……”
呵呵呵,美妙人世吗?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还未曾感受到这个人世的美丽?母亲告诉告诉我,我的一切只能是为了复仇,但是谁来怜悯我呢?想到以前和母亲问起这个问题,母亲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和愤恨,竟直直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终究我还是没有办法得到一个可以怜悯我的吗?
“你记得,无论怎样你都要报仇知道了吗?”
“你这个废物,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不准有怜悯之心,今日饶了你。”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美丽得令人犯罪的面容吗?因为你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消失而出生的啊。”
“你的眼睛里只有绝望,这才是你真的眼神。”
“呵呵,容怜,好女儿,记得你的使命。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鬼,我害怕鬼吗?说不定我比鬼还可怕呢。”
脑海里闪过母亲说过的话,容怜淡淡地笑出声:“看着人绝望的眼神,我已经慢慢地习惯了。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我才会真的疯了呢。”
您说是吗,娘亲?
玉在睡梦中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四周飘散着烟雾,雾中似乎有人。那人身着白色衣裳,正在花丛里轻跳着。一个模糊的声音慢慢地传来:莫忘了,轻垂杨柳,道不尽几多愁?我原是来自瑶池的仙,为了你,我下凡来,可你何曾记得我的情?声音若近若远,声音里流露的哀愁和伤感使他动容了。他想要接近那个声音,却发现眼前的烟雾越来越大,似乎故意要阻止他接近。他只能眼睁睁地感觉这个声音慢慢地消失。
玉睁开双眼,心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梦中的声音是那样的真实,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唱起的一样。自己从小做的梦就有一定的寓意,这次这个陌生的梦是在告示什么吗?
心思已经被打断了,没有心情再睡下去。随意披件外衣,没有惊动在隔壁的离,慢慢地走到窗边。凝望天空,黑漆漆的天空上群星闪烁。普通人可能会沉迷于这个美丽的星空,但在他的眼里,只有担忧。
群星闪烁本是好事,但是空中竟然出现了煞星。煞星是千年也难得一见的,本来就是天下大灾,甚至这次的煞星竟然会靠近紫徽星,那就真的不妙了。紫徽星是帝星,帝星光芒虽然灿烂,但竟然该不住煞星发出的光芒,这个天象只有预示一个事实:未来这个国家将会遭遇大难。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
玉从来到这个离皇城不远的小城镇,每天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有很多江湖上的有志之士,有朝廷有责任心的官员,还有一些受苦的老百姓,但他们说的只有一样,当今宫中的争斗已经很严重了。皇后和太后的关心恶化导致整个国家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不少人希望他去改变这个事实,但自己能怎么样呢?
他叹口气,想起卜出的卦象,心里不由得更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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