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芷香- 第84部分

　　萧然回头看看啸辉，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道，“师爷，这南北已经统一，燕赤国国土尽归了南国，想必我那远嫁的师妹也该回来了，不知是否有师妹的消息？”　
　　“你的师妹？”林默予略一沉吟，重叹一声，说道，“可惜无有消息！”　
　　萧然、啸辉见老人神色黯淡，想他还不知芷岚的死讯，还在日日期盼，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萧然沉吟一下，说道，“师爷，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南北统一已经有些时日，师妹仍未有消息传来，恐怕凶多吉少！”　
　　林老先生身子微微一震，对萧然他甚是亲近，但毕竟芷岚之事关系重大，只好说道，“是！但是，老夫宁可这样盼着，也不愿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师爷说得是，但也不能总这样等！我倒认识几个官道的朋友，不如去打探一下，可好？”　
　　“也好！”林老先生低低说道。　
　　萧然见林老先生不愿提起芷岚，只好转移话锋，说起一些医治之事。　
　　到得林家，啸辉本就心痛，但见二哥只说医药而不再提芷岚之事，心内有些焦躁，萧然冷眼一瞥，心内一惊明白，遂向林老先生道，“师爷，我这位朋友刚才进得院子，见院内繁殖药草，很是好奇，想在院中走走，可否？”　
　　“当然可以，走，老夫陪你转转！”　
　　“师爷，我这位朋友也不是外人，让他自己随便遛遛就可，我还要和师爷请教些东西呢！”　
　　“这怎可？”　
　　“林老先生不必客气，我只在院内看看药草！”　
　　“也好！那公子随便转来！”林老先生笑言，见啸辉起身往外走，忽然说道，“公子，我家后院住的是女眷，只可在这前院，后院去不得！”　
　　“哦！”啸辉颌首。　
　　萧然闻听，心内倒有些疑虑，师奶、师娘均在前院居住，后院原本住着芷岚、芷乔，可她们俱已出嫁，但师爷如此说辞，难道后院有蹊跷？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访故宅　他年相见
正值盛春，院内药草繁密，长势正好，啸辉默默浏览，想，这便是芷岚日日思念的家，心内不禁凄然。　
　　他触景生情，一边回忆往事，一边信步院中，忽想起去看看芷岚的闺房，看是否能找到些芷岚当年的念想，但只听二哥说芷岚曾住在后院，他看看四下无人，奔后院而来，轻推院门，发现门扉紧闭，他轻轻一跃，跃进院中，院内安静无比，竟好似无有人之踪迹，只有满院子的药草和一些花朵，引得一些蝴蝶翩翩飞舞。　
　　院西侧有一个秋千，想必是芷岚儿时玩耍之地，他心内凄然，慢慢走将过去，坐在秋千上，看这一院的春色！想起江南越王府的小院，想起芷岚的田园，不禁慢慢闭上眼睛。　
　　正在沉思，忽听，门声轻微响动，他因偷闯后院，有些心虚，忙睁开眼睛，见房门开启，他暗叫不好，让人瞧见他偷闯后宅，岂不是将他当成登徒子之类，但躲闪已然来不及，只好屏住呼吸，看着来者，只见门扉处，一袭白裙飘来，紧接着，那人的上半身也探出门外，原来是一女子，背对着啸辉向药草走去。　
　　啸辉的心猛的一缩，那人分明是自己的芷岚。他轻挪脚步，绕到她的后面，手轻轻一揽，将她带入怀中，口中喃喃道，“芷岚！”　
　　芷岚登时下了一跳，大叫一声，回过头，见，竟是啸辉，一时慌乱，竟忘了掩饰身份，泪倏然而下。　
　　“芷岚！”啸辉再度轻唤，芷岚这才懵然而醒，忙厉声喝道，“大胆狂徒，怎得到了我家后院，还这般不老实？”　
　　啸辉一怔，手不由得松开，凝视着芷岚的脸，没错，她是芷岚！　
　　芷岚见他放手，忙转身回屋，又被他一把拉住，“芷岚，我是啸辉！”　
　　芷岚心内疼痛难忍，面上却又不敢露，只好嗔怒道，“啸辉？芷岚？莫非你认识我的姐姐？”　
　　啸辉闻言，立即松手，脸也涨得通红，她的姐姐，那她不就是自己的小姨吗？与小姨拉扯不清，岂不难堪？　
　　看他怔愣，芷岚忙缓缓心神，镇定说道，“我是芷乔，芷岚是我的姐姐！莫非你认识我的姐姐？”　
　　细润的声音让啸辉有些迷茫，这分明就是芷岚，难道她的妹妹与她如此相像，不仅相貌，竟连声音也一般无二，何况芷岚是西陵公主，那他们只是表姐妹而已，莫非这西陵还有一个郡主？　
　　芷岚见他凝眉不语，知他对己还有怀疑，心内突突跳个不停，正当此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芷岚忙假装惊慌的看看啸辉，啸辉无奈，速跳墙离去。　
　　走至前院，见林老先生已经摆下饭食，啸辉不便言讲后院之事，只默默坐下吃饭，一顿饭，因着心事，索然无味。　
　　本想再探个究竟，没承想，饭后，萧然起身告辞，他只好随着。　
　　一路上，任萧然言说，他沉默无语，行至半路，忽然问道，“二哥，芷岚有妹妹吗？”　
　　萧然一愣，转而答道，“有，芷乔，也已出嫁，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芷乔和芷岚是双胞胎姐妹？”　
　　“四弟怎么如此说，芷乔小芷岚四岁呢！”　
　　“那她们长得可相像！”　
　　“嗯……”萧然略一沉吟，“她们身形确实一般无二，长相嘛，倒确有几分相像！一般的邻人有时也会将她们姐妹认错！我离开他们家也有些年头了，每次回来，也常将芷乔认作芷岚！”　
　　啸辉闻言，轻叹一声，心里的希望却并未搁下，萧然知他有心事，只当他是见物思人，也未多问。　
　　转眼到了阴历五月初三，宛如等人正在宫里陪太后闲聊，啸辉走了进来，温太后一见儿子不禁喜笑颜开，忙开口道，“啸辉呀，你纳正妃一事想得怎样了？你不是说明日给母后回复吗？”　
　　“母后，儿子今日前来就是为的此事！”　
　　“噢，那太好了，说说看，到底选中了哪家姑娘？”　
　　“谁做我的正妃，明日就见分晓！但是在我娶正妃之前，我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呀？”　
　　啸辉一笑，从袖里取出一页薄纸，递与太后，太后诧异的接过，只扫了一眼，脸色立即大变，说道，“啸辉，你，你要休了宛如？”　
　　“是！”　
　　宛然一听，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忙跪在尘埃，颤声说道，“请太后做主啊！”　
　　满屋的人都看着啸辉，只见啸辉面色沉静，款款说道，“我此生只娶一人！在娶她之前，必须休掉现有的妾室！”
　　作者题外话：我明天有事，要外出，所以今天两更，算是明天的，不过明天能赶回来也会再更得，但是现在不能确定！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凤还巢　又拜花堂
温太后闻言，赶忙说道，“啸辉呀，那些大户人家尚且三妻四妾，何况你是咱们燕南国皇帝的弟弟堂堂的王爷，有个把妾室也是正常的，为何偏要把宛如休了！”　
　　“他人我管不得，但是我罗啸辉此生却只娶一人为妻，其他皆不要！”　
　　“那你要娶哪家的姑娘？”　
　　“母后明日便知了，明日，儿子会娶她为妻，向天下人昭告她是我罗啸辉的妻子，不论生死！”啸辉言罢，又漠然看向宛如，冷冷言道，“明日，我会遣人送你回江南，找个好人家，好生过活吧！”　
　　“啸辉，你当真如此心狠？”宛如泪流满面，低低泣道。　
　　啸辉并不理会，起身站起，就往外走，宛如凄声喊道，“啸辉！”　
　　啸辉也不搭理，自顾走去，宛如忙追了两步，说道，“你要娶的莫非是芷岚？”　
　　啸辉一怔，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冷冷问道，“你怎么知晓芷岚？”　
　　宛如一听，大声惨笑，笑罢，才说道，“那夜我生辰，你宿在我处，头脑迷朦之时，口中声声唤的就是芷岚！芷岚，她究竟是何许人也？让你如此牵肠挂肚？”　
　　“你明日便知了！”　
　　“我明日一定要看个究竟，到底是哪家的女子让你如此倾心？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啸辉自是不理，兀自离去，温太后等人唏嘘不已，没想到一向冷漠的啸辉竟也有心爱之人，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他心爱的究竟是何人，让他如此钟情！大家都是满腹好奇，专等着明日啸辉的洞房花烛。　
　　第二日一早，有瑾儿拿来早准备好的衣服帮啸辉换上，十字披红，帽插宫花，啸辉一丝不苟，脸色严肃。　
　　穿戴齐整，他亲自打开芷岚的箱子，取出一套新娘喜服，正是芷岚绣制的那套，走金丝过金线，花朵栩栩如生，他轻轻抚摸着，心内疼痛不已，想当年，她远嫁江南，穿着这喜袍空做洞房，到如今，人去物在，自己却也要独守空房，叹世事如何无常啊！当年未和她祭天告地拜花堂，那她就不算是他罗家的人，今日总是只有牌位一个，也要让她的魂魄进了罗家的祠堂。　
　　啸辉正在神伤，皇帝罗啸天、温太后、萧然等人尽数前来，自己的一双儿女也被人牵着来到厅堂，众人在厅堂落座，早有下人将厅堂布置一新，到处着红绸，挂红布，连雕花木椅上也铺了大红的垫子，到处一片喜气，众人坐定，专等啸辉携新皇娘子前来拜堂。　
　　外面寂静无声，并无迎亲的队伍，众人心下更加疑虑，都不知啸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时，有执事的下人喊道，“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堂！”　
　　众人皆愣愣的看着门外，这当口，卧房的门开了，众人侧首，见罗啸辉满身喜装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牌位，上面罩着大红的盖头。　
　　温太后等人愣怔怔的望着他，不明就里，但见他轻轻步出，报着牌位拜了天拜了地，又拜了父母祖宗，这才跪在尘埃，对天言誓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罗啸辉今日对天发誓，我此生此世只娶林芷岚一人为妻，终生终世不离不弃！待我们的一双儿女长大成人，我罗啸辉定当归隐山林，终日青灯黄卷为伴，伴我亡妻魂灵！”言罢将牌位上的盖头缓缓揭起，牌位上书有七个字“爱妻林芷岚之位”。　
　　此一番言语惊住了在场的人！有谁见过这般情深的罗啸辉！他每日冷峻无比，对儿女情长从不放在心上，都以为他是寒冰一块，谁承想，他竟有这般的柔情，温太后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这林芷岚何许人也，让儿子如此生死相许？忽然一转念，想起他话中所言一双儿女，有些愣怔，儿女？这不是他和前燕赤国公主的儿女吗？　
　　厅内无人言语，寂静无声。　
　　啸辉的一双儿女见父亲衣服怪异，很是新奇，但见众人皆不语，父亲也一脸严肃，遂也不敢言语，只是怯怯的看着父亲的脸。　
　　萧然见此，心内感动不已，芷岚与他，好比亲兄妹般，他自从知道芷岚死讯，也是痛不可当，每每想起，都如万箭攒心，今日见自己的弟弟如此深情，倒也深感安慰，不觉泪落了下来，半晌，擦去泪花，轻言道，“四弟，我想师妹她如地下有知，也倍感欣慰了！”　
　　罗啸天冷眼看着啸辉，心内好似了然。　
　　“这芷岚到底何人呀？四弟你怎么娶个死人？还要终生只娶她一人为妻？你疯了不成？”罗啸廷再也按奈不住，抢先说道。　
　　萧然瞟了他一眼，又看看罗啸天，这才缓缓说道，“林芷岚，是我的师妹，当年阴差阳错成燕赤国公主，化名清月，嫁到我国！”　
　　“你是说，清月？”宛如惊呼出声，“啸辉，难道她不是公主？难道你早知道她不是公主？”　
　　啸辉神情平静，缓缓开口，“母后，可曾记得我到南国时所穿的那件衣服？”　
　　“当然记得！你初到时，带了一件旧衣，上有斑斑血迹，母后想扔了，可你不许，让下人洗净，宝贝似的存着，我心下疑惑，想知道那件衣服可有蹊跷，就反复查看，只看到左袖好似破了，不仅被缝补完整，竟巧妙的绣上了图案，当时还叹绣制之人心思灵巧来着！还有啊，你皇兄下旨让你娶燕赤国公主，母后还看见你偷偷抚摸那件旧衣呢！”温太后想起当年啸辉常于夜间，独坐烛下轻抚旧衣的场景，心内很是疑惑。　
　　“十一年前，我被追杀，被人所救，她为我敷药，给我饮食，为我缝补衣服！”啸辉心内痛苦，再也无法言说。　
　　“你，莫非十一年前就认识她？她救过你？”温太后怔怔问道。　

第二百三十章　凤还巢　故地重温
“是！我们十一年前就相识了，皇兄母后多次要我娶妻，我皆拒之，都是为她！”啸辉的表情柔和无比，看得众人都有些感动。　
　　“原来，你心中一直存的那人就是她？”宛如恍如大悟，不禁悲从中来。　
　　众人再度沉默，尤其是温太后，心内疼痛不已，到今日才知，自己最爱的儿子，心中不仅满腹柔情，竟，隐忍这许多痛苦。　
　　罗啸天沉默半晌，这才轻轻言道，“四弟，为何，你不早点告之为兄？如为兄知道真相，或许她……。”　
　　“或许她如何？或许皇兄不会杀她吗？我知道为兄的秉性，大业面前，至亲都可牺牲，何况是她？皇兄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恐怕她死的只是更快了些，或许还会连累她的家人！”啸辉冷冷一言，骤然出口。　
　　罗啸天心内彷佛被刀捅了一下，心内凄然，半晌才开口，声音有些凄凉，“四弟，在你心中，皇兄就如此无情吗？”　
　　“不是皇兄无情，是皇兄心中有更重的东西！”啸辉言语依然淡漠。　
　　“四弟！”罗啸天轻唤一声，再无言语，确实，他为了大业，可以牺牲一切，如果早知道了她的身世，会放了她吗？或许真的不会！或许还会加以利用，啸辉确实再了解他不过，他缓缓起身，落寞的步出厅堂，自己至亲的二弟早就对他不满，原来自己最挚爱的幼弟竟也如此看他！　
　　啸辉揽过一双儿女，抱在怀中，温太后、皇后等人见此，泪更是滂沱而下，没有芷岚，这父子三人确实孤单凄惨！温太后重叹一声，也起身离去，瑾儿将两个孩儿也带了出去，转瞬，房内只剩了啸辉和萧然。　
　　“四弟！”萧然轻唤。　
　　啸辉不语，将身上的喜袍褪下，换上一身白色绫罗的便装，他的所有衣物俱是芷岚亲手缝制，这件自不例外。　
　　“四弟要出去？”　
　　“是！”啸辉简单的答应，脸上异常平静。　
　　“哪里去？”　
　　“林家村！”　
　　“四弟！”　
　　“二哥放心，我去他们家的枣园子，不去他家打扰！”　
　　“你……”萧然欲言又止。　
　　“二哥不用管了，从今往后，我每年的这一日一夜都要去那里度过！”　
　　“哎！”萧然一声叹，转身出了房门。　
　　越王府后院的一处行院，剑仇正独自发呆，自从进入这京都，他就被啸辉软禁了起来，但是这些时日的静坐，他的心倒也平静了许多，对于匡复西陵之事，竟偶尔也有些犹豫。　
　　门轻轻的开了，他没有转身，不过是有人来给他送饭。　
　　“走，跟我去个地方！”是罗啸辉的声音。　
　　“怎么，要将我法办了？”剑仇淡淡的说着，站了起来。　
　　啸辉并不理会他的言语，自行出了房门。　
　　走到院外，见他的马匹已被牵来，他看看啸辉，啸辉并不理他，翻身上马，径直而去，他也忙上马，与啸辉同行。　
　　啸辉一路并无言语，缓缓而行，他也沉默无语。　
　　走至京都最繁华的街道，马行的更加慢了，忽然，啸辉勒住马缰，望着一店面，凝视片刻，这才对剑仇言道，“十一年前的今日，就是在这里，我上了芷岚的马车！”　
　　剑仇身子微微一震，心里顿时明白，今日是他们当年相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