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竟识得漱月?”
颜则楚一脸的疑惑,漱月却轻声一笑,“皇上乃一国之君,漱月若未先结识皇上又怎么敢在太子面前放肆!”
一席戏言,史知早已惊得一身的冷汗,伴于君侧二十余年,还未见人在皇上面前如此的不避讳,而颜汝不仅不怒,反而欣喜异常。
“漱月说说,你是如何在太子面前放肆的?”
“只是戏言,皇上竟然认真了,漱月有几颗脑袋够砍的,况且漱月的胆子可小了!”
忍俊不禁,颜汝大笑不已。夜闯深宫,又匿于东宫,她的胆子的确是太“小”了!
“史知方才唤漱月为慕妃娘娘,父皇,漱月与慕妃,果真如此相似么?”
颜则楚如此问道,颜汝脸上的笑有一丝震动,转过头看着漱月绝美的面庞,似乎故人真的就在眼前。
颜汝并不言语,颜则楚却已然知晓了答案,“如此便是了,这便是,命中注定吧!”
“哦?太子是何意?”颜汝问道,不解的又何止是他一个呢!漱月低了头,而史知亦把脖子伸得老长。
颜则楚把目光投向了漱月,满腹深情,“父皇倾情于慕妃,儿臣自当,永不负第二个慕妃!”
猛然一颤,漱月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颜汝却只是不语,眼中透出莫名的情愫。
作者有话要说:
☆、颜汝隐忍
南王府的小书房内,灯光和歆。
夏锦渔站在案边认真的磨墨,夏锦澜则奋笔疾书。其字笔式遒劲,英俊洒脱,尽显纵逸豪放的雅韵。
夏锦渔侧过头去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锦渔觉着如何?”
“中宫敛结长笔外拓,有灵动飘逸之感,大哥笔下的帖,倒比那美人多了几分韵致!”
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夏锦澜收了笔,抓起了夏锦渔的手。
“大哥?”
“若大哥是文官,常年都陪在你左右,我的锦渔是不是便会少受一点委屈!”
心中一疼,夏锦渔低下头,泪光在眼中晃动。为何他总是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可是她的大哥呀!
窗外有人,看着那一双紧握在一起的手,美丽的脸庞上浮出了丝丝笑意。渊月,一定要幸福啊!转身跃上了房顶,白色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转角处,夏旅繁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房顶,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心中荡起一阵涟漪。
……
“王爷,我该随蓝儿离开了!刚才,蓝儿的确来过!”
……
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夏旅繁心事重重,“果真是蓝儿么?”
空荡荡的大街,漱月单薄的身影孤独地行走着。耳边吹来一阵奇怪的风,漱月停下脚步,紫衣女子突然便出现在了面前。
“萦月?”繁月身边的两位最亲近的婢女萦月、蒂月,一向不离繁月,如今萦月却在此出现,那么……
“宫主已到京都,请少宫主随萦月速回碧茗堂!”
脸上有一丝犹豫,漱月心中挂着小院中的人,眼中透出一股不愿,可是繁月此次前来定要要事。
收回飘远的目光,看向萦月,“走吧!”
寂静山林中回荡着口哨声。璟慷坐在篱笆外面,手中拿着树枝在地上胡画一通。停下一看,竟是一轮弯弯的月亮。
往山路望了望,月已中天了!
三天既然已经过去了,可是为何漱月还是没有回来呢?
失望地低下了头,取下背上的长剑,轻轻抚摸了起来。看着这把剑,便想到了还未下山的时候,师父元诩说的那些话……
……
“师父要慷儿去历练什么呢?”
“善!”
“善?慷儿已经是善的了!又何须再历练!”自信而纯净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元诩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善,不仅仅是使自己能够无畏的抬头,更要毫无愧色地对待他人,你的朋友、伙伴,还有,你心爱的女子!”
“朋友、伙伴、心爱的人,这些,我都可以拥有吗?”
“无所谓拥有,无所谓失去,拥有后失去,失去后拥有,这些都是一种收获,到那时,璟慷你便是真正地长大成人了!”
……
“无所谓拥有,无所谓失去,为何还未曾拥有,便已觉失去……”脸上显露出一丝悲伤,收起剑,重新背到了身后。
山路间,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璟慷睁大了双眼,确定是漱月回来了,俊俏的脸庞上笑容荡开来。迅速起身跑回屋中,不落痕迹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
池水倒映着清瘦的脸庞,当年的倾城之貌如今尽显苍白。
如妃,从受宠一时到自退于椒香殿,谜一般的女人,她又见过了这座深宫之中多少的残酷与无情!
侍婢清涟伴在她的左右,自始至终一直不弃。
一双有力的大手拿过了清涟手中的披风,搭在发呆的邢娉如肩头。
回过神来,转过头见是颜汝,邢娉如脸上闪现出厌恶之情,伸手一把便将披风扯落在地。
清涟上前躬身拾起,一脸的忧郁。
“如妃……”
“皇上生气了?”转过身来,直视着颜汝,邢娉如原本苍白的脸上此时竟有了一丝因生气而带来的红润。
“皇上知道生气了那就将如妃赐死罢!这样,如妃在死前还可以抱有一丝念想,想着皇上一定也会除了恶后,为我的籽棉报仇!”瞋怒的脸上带着刺眼的讽刺,颜汝上前与她并排而立,却并不计较。
看着他平静的侧脸,邢娉如悲哀地一笑,“皇上什么时候,才会计较呢?”
“朕知你说的都是气话,又何以与你计较!”
“那皇后呢?皇后祸害嫔妃,后宫之中凡有孕者皆滑胎,唯留太子一脉,籽棉诞下未及三月便被……”声音哽咽,泪水也顺着脸庞滑落下来,她的籽棉,本该常绕膝下,“若当年皇上对籽棉不那么喜爱,是否,我的籽棉便可以免过一死……”
“如妃,你对皇后的成见太深了!”
冷笑一声,邢娉如擦掉脸上的泪水,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一国之君,国家在他的手中被治理得紧紧有条,可是他的后宫却是一片黑暗。
“皇上一直隐忍的原因是什么呢?对皇后一贯纵容,到最后谁也保护不了,慕宜是如此,近来进宫的那女子,依然会如此!”隐忍身体一震,如妃却面露狠光,甩手而去。
独立于池边,颜汝闭上了双眼。
……
“慕宜……”
“臣妾不能履行我们的承诺一直走到最后了,臣妾有一言,童后乃发妻,非万不得已皇上切莫为难她,纵然有错,国母牵系国之根本,亦当保全!”
作者有话要说:
☆、亲者之痛
千叶山庄
大堂之上,茶杯中还冒着热气,叶珉坐在堂上正闭目养神。
几年前
“叶珉,你的死期已到!”叶珉孤身一人被围困在了中间。
江湖血腥总少不了你争我夺,而千叶山庄这第一庄的名号,是多少人所觊觎的!只要除掉千叶山庄的继承人,奈他叶展鹏本领再高,千叶山庄没
有了后人又能纵横江湖几时!
而此时,叶珉正腹背受敌,难有还手的余地。
一股馨香飘入鼻中,白绫袭来,缠住叶珉的腰,宗人手脚无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女子将叶珉掳走。
“多次出手相救,不知小姐是何人?”溪水边,叶珉看着她的背影揖手问道。
面前的白衣女子,总是在他最危难的时刻出现,却总是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好好的活下去!有人希望你活下去!”平地而起,女子越过溪水消失在视线里面。
身后的叶珉,无力追及。
……
“她,到底是谁呢?”叶珉猛然张开了双眼,如此在乎他安危的人,这个世上会有几个呢?“难道……”
“少庄主,璟公子已到了!”管家叶向在门口报信,叶珉收回思绪随即起身迎了出去。
漱月与璟慷并排站在一起,身后的荜月荼月也端正的站着,俨然一副美丽的图画,而如此美丽的图画,却刺得叶素灵的眼睛生疼。
叶思思不满地瞥了漱月一眼,上前便一把勾住了璟慷的手臂,“璟慷哥哥,你怎么一去就是那么多天呢?可叫思思好生的想念!”
“璟慷……哥哥?”荜月心中早有一股怒气,拼命压制着,把脸转向了一边。
璟慷一脸的尴尬,想甩掉叶思思的手,无奈她抱得太紧,挣脱不掉。
见叶思思如此,叶素灵亦有一丝不悦,“思思何时改口,唤哥哥了?”
“哥哥就比公子好听,还更贴心,是吧?”叶思思看向璟慷,笑得一脸的没心没肺。
“是哦是哦,几天不见,思思你变聪明了诶!”
“真的吗?我也这样觉得呢!”
璟慷只是随口一说,叶思思便来了精神,一高兴手上便松了,璟慷沉浸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转到了漱月的另一边。待叶思思回过神来,早已有了漱月挡在她和璟慷之间,只有重重地跺脚。
叶珉见状,连忙上前,“客人才到,进屋说话吧!”看向漱月的眼光意味深长,漱月却并不在意,只是随着璟慷一起进了屋。
……
“我与千叶山庄素无瓜葛,去那里做什么?”
“是叶珉,他有一幅画要你亲自鉴赏!”
“什么画?”
“美人图,漱月你也想看看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对不对?我们去吧,一日便回!”
“美人图……那便去罢!”
……
凤舞殿正殿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夏锦鸢梨花带雨,在童念欣面前跪着,“姨母可得为鸢儿做主!若非姨母派人来接鸢儿进宫,那女人怕是饿死鸢儿也不愿放鸢儿出来的!”
轻轻地扶她起来,童念欣一脸的不悦,“南王妃也太过分!明日姨母便宣她入宫,你也别气怄了身子!”
擦掉脸上的泪水,夏锦鸢挤出一丝笑容,“这天底下,没有比姨母更疼鸢儿了人了!姨母,竟比母亲还要亲!”
一句话又逗得童念欣开怀大笑,夏锦鸢眼底,又闪过一丝狠意,叶黎……
残阳如血,千叶山庄里的水池中也闪耀着一片金黄色。微风拂起池边的发,丝丝飘逸。
叶珉经过此地,看见这以画面激动地上前,“就是你!”
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看清楚面前的人竟是漱月,又慌乱地放开,“我不知是姑娘,冒犯了!”
叶珉眼中充满了疑惑,那立于溪水边的身影犹在脑海里回荡,实在是太像了。
漱月微微一笑,“少庄主在寻人?”
“寻人……那只是一场梦吧!”
“是梦终会醒来的,还寻它作什么呢,还不如放下!”
叶珉转过头,看向漱月有着淡淡笑意的脸,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也是如此吗?“放下么?”轻轻呢喃着,叶珉他做不到如此的潇洒,既放不下,那便继续追寻吧,或许在梦的尽头,真的会有那张记忆深处最想念的脸庞。
“姑娘随叶珉去看见东西吧!”
脸上的笑意不减,漱月的手却在长袖中紧握。
随着他走在青泥石板上,穿过了一座花园,最后才在厢房前停下。
窗外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尽吐芬芳。如此美好一个地方,会有着怎样的主人。
推开房门,屋中一尘不染,墙角单独放着一只青瓷瓶,珠帘后,小桌上放着几部诗集,一把古琴。
叶珉径直走向案前,拿下了架上的画卷,漱月只是站在他的身后,一动也不动。
“这里,是谁的房间?”
“一个,让世人无法忘怀的女子——”
画卷在他的手中被展开,花丛中回眸一笑的女子,美得让人心碎。
“我的姑姑,叶蓝!”
那张如花笑靥刺得漱月的心生疼,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无声无息。
“漱月,为何流泪?”
意识到失态,漱月慌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勉强地一笑,“只是叹息红颜薄命,突发伤感而已!”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低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叶珉却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为何不敢承认!”
“漱月无需承认什么!”
努力挣脱,叶珉却抓得更加用力了,手腕处已经开始泛红。
“夏锦渔!”
“夏锦渔在南王府!”
两个人都大声叫嚷着,以致惊动了屋外闲走到璟慷和叶素灵。冲进屋来,璟慷立即上前拉过漱月的手,把她护在身后,“漱月……”
“有些乏了,我先回家!”
“这里便是你的家,你还要回哪里?”叶珉脸上摆着严肃,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哥,你说什么?”叶素灵一脸的不解。而叶珉却只是直直地看着漱月不说话。
璟慷的心,又是一疼,“漱月的家怎么会是千叶山庄呢?就算以后会有,那也应该是皇宫……”
“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那个人,是太子吧!”
“走开!!!”漱月的脸气得绯红,抽回自己的手,一把就将璟慷推倒在了地上,“孤星之命的人,不需要家!”
大步向外走去,无人能拦。
地上,璟慷一脸的茫然,突然起身,奋力向外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诺千金
芳芸阁
桌上的茶具被长袖扇倒在地,漓月握紧拳头向自己的腹部打去。
“主子,不能啊!”婢女蔻月上前紧紧将她抱住,泪水挂在脸上,“她也是一条命啊!”
“我不要她!不要!”发疯似地想要挣脱,蔻月脸上被指甲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抱住漓月的手却始终不肯放松。
“漱月!”璟慷突然闯了进来,也不去看一旁的两人,只是自顾自地到处找人。
“漱月……”漓月低喃,使劲的手也渐渐放松,“蔻月,你放开我!”
漓月起身,看着找不到人一脸失望的璟慷,“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漱月面前!”
踏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璟慷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漓月,蔻月悄悄退了下去。
“为什么?”
“漱月她,你伤不起!”
“我不会伤她。”
“你已伤到她!”打断他的话,漓月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他,眼中满是恨意,“璟慷,你若不离开,必定会付出血的低价!”
说完优雅地转身,珠帘轻轻晃动。
看着灯光下自己孤独的影子,璟慷手不由地握紧,和熙的灯光照着英俊的脸庞,忧伤点点漫延,“漱月,我,已伤到你了吗?”
寂静的山林,月光惨淡。
漱月独立月下,孤独的身影掉落寂寞的泪水。
依然记得那日,碧茗堂……
……
“漱月,你的大劫将至,你必须留在碧茗堂!”
“碧茗堂就能阻止劫数的到来吗?我已是孤星之命,大劫将至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我宁愿你孤独终老也不愿你在劫中丧命!我,必须替你母亲留下这唯一的血脉!”
“孤独终老……”双眸紧闭,泪水顺着如花面容滑落。
座上,繁月美丽的脸庞上也布满了不忍,“漱月,留在舅母身边,舅母一定助你度过这一劫!”
“不!”若是劫数,又怎么躲得过呢!若躲不过,不如放手一搏,母亲当年不曾得到的幸福,会由她找回来,即使那幸福转瞬即逝!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漱月,无悔!”
……
泪水滴落在手中,朦胧的泪眼让漱月看不清面前,璟慷的脸。
璟慷伸手,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亦如那个不知名的夜晚……
“啊……”璟慷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头痛欲裂。
漱月心中一紧,疾手扶住了他的身体,“璟慷……”看着他皱在一起的眉头,漱月的心一阵一阵的疼。
“这个场景,发生过!漱月,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了!”泪水再次湿了脸庞,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漱月伸出手将他紧紧地抱住。
忘记,会比死亡好很多,纵然,他什么也记不起……
月光下的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树下的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只剩下艰难的呼吸声。只要不再去想,便不会痛苦了!
擦掉额上的细汗,璟慷苍白地一笑,“漱月,不要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说那样的话!”
“说什么呢?我有何资格要求你怎样做!”
“你没有,便没人会有了……”
片刻的沉默,璟慷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漱月手中,脸上的笑是如此的真实,“待助叶珉弄清真相,漱月你……便同我一起回山吧!”
微微一愣,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