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脚下,又望望四周,这里已是最高处了,难怪呢!原来脚下的就是婵娟楼啊!据说千叶山庄庄主叶展鹏与夫人踏雪常在此赏月,但自几年前踏雪因为叶展鹏纳妾出走后,这里便成为了千叶山庄的禁地,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叶展鹏的侧室童燕眉却要搬进这里。叹气摇头,咬了一大口鸡腿,大人们的世界真复杂!
小女孩抢过他手中的鸡腿,又塞给他一个火捻子。男孩看了看两者,憋起了嘴巴,“鸡腿变成了火捻子,我亏了!”
“不亏!可好玩了!”
“玩什么?”
“玩火!”
看看手中的火捻子,又看看面前的小女孩,男孩犹豫起来,“听人说,小孩子玩火晚上会尿床!”
“他们也说过小孩子不准到房顶上来玩啊!”
好像说得很有道理,小男孩连连点头,“那怎么玩呢?”
“烧了婵娟楼!”
“啊???但是师父时常教导我要一心向善,不能够做坏事,我最善良了,从来不做不善的事,可是……放火应该不算什么大不善吧?!”阴笑两声,两个小小的生影从房顶上跃下。
刹时,千叶山庄内火光满天。
两个身影互相拉着手往街上狂奔,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被火光照红的天空下,浓烟滚滚。
走到了一座桥边,两个人在桥头坐下,两双小脚来回摆动。
“你是谁啊?”
“我?我从风中来,去到云深处!”
听了他的回答,女孩双眉微锁,细细打量他端正的脸,“你在漂泊?”
“漂泊!这个词不好!”
“可我也想那样!”
“就你?一个七八岁的黄毛小丫头?”眼神中满含着笑意,小女孩却不满地眨了下眼睛。
“你一个黄毛小子都能,我自然也能!”
“那好吧,我们就一起去闯荡江湖!”
“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璟慷!”跳下桥头,盯着小女孩璟慷一脸的灿烂,“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特别的帅?就像我这张脸一样的英俊!你别不承认哦!刚才在千叶山庄,那个洗澡的妹妹看见我都脸红了呢!”
本想发笑,可是听见他后来说的话又不禁怒火中烧,小女孩跳下桥头,伸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干嘛打人?”璟慷捂着脸,一脸的委屈。
“你怎么可以偷看女孩子洗澡!”
“我又没看你的!”
“你!”气急败坏,小女孩抬起手还想再给他一巴掌,无奈手腕却被他紧紧抓住,“坏蛋!放手!”
“我是坏蛋,谁让你和我在一起了!”
“我宁愿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好!”
似乎璟慷也生气了,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小女孩,生疼。“山水不相逢,后会永无期!坏蛋,我们永世不见!”
“不见就不见!”
愤怒地转身,月光照射下的身影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那一个转身,就是十年。
她已认出他,可他,已然忘却。
琴声急转,抚琴之人双眉紧锁。蹲在她的面前的人……璟慷,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终又收了回来。
琴弦骤然断裂,在手指上划出一道血痕。胸中一闷,一股血腥一涌而上。睁开眼,却刚好迎上那一双温柔的眼。
璟慷伸手,拂去她嘴角的血迹,“你是谁?”
“漱月。”
“漱月……”璟慷喃喃道,突然眉开眼笑,如阳光般温暖,“漱月的琴声很美,漱月,更美!”
作者有话要说:
☆、月之涟漪
东宫
刻下最后一刀,颜则楚俊美的脸庞上泛起笑意。完整的玉像呈现在眼前,美得让人心碎。
“太子。”
颜汝为保太子安危钦定的侍从也是颜则楚本人最得意的心腹——司徒隐站到了颜则楚身后。
“内子已到!”
转过身去,看见司徒隐的身后,女子亭亭而立,身上散发出奇特的药香。颜则楚回过头看着刚刚雕刻好的玉像,嘴角泛起笑意,“出发吧!”
……
幽深的竹林,翠竹飘香,回荡着女子的笑声。荜月和荼月浣衣归来,满脸笑意。
“公子打柴,不知归来没有?”
“半日不见,可真是如隔三秋啊,公子你为何还不回来,叫我们荜月,好生的想念!”
“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竹林中追逐,一阵异香扑进鼻中,荜月荼月只觉得四肢麻木动弹不得,手中的竹篮掉落在地。
“是她……”
……
阳光泻下,花藤下的秋千轻轻荡漾。漱月坐在秋千上正发呆,阳光在白色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渐渐地,秋千荡得高了起来,漱月才猛然回神,鼻中那股特殊的香味,还如几年前一般。
“是你吗?”
“荡秋千时定要抓紧了,免得掉了下来划花了脸,便不能见人了!”
抓住花藤的手紧了紧,漱月脚尖点地,猛然起身站到了一边。面前的人,笑意微露,眉尾的那颗淡痣犹在,永远是一副笑脸对待世事的她,眼中竟含着点点的泪花。
“漪月!”漱月扑上前去一把将她拥进怀里,那独特的药香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我以为,不到黄泉,永无相见之日!”
“漱月你不是说过吗,四水月,永远不弃!”
繁月宫最突出的四位女子,先于她人进入繁月宫,自当比之她人有更精的技艺。漱月、漓月、漪月、渊月,即使此刻她们都不在,但是终有重聚
之日。
只是漪月,两年前就因为触犯宫规而离开如今现身,还不知道是祸是福。
“既然已经离开了又何苦来见我,若是叫他人遇见,漪月你岂有安宁之日!”
“一颗赤诚之心,我不忍它冷落!”漪月说着转过头去,颜则楚与司徒隐已然站在了院中。
难怪颜则楚会识得繁月宫的催魂手法。
只是漱月,却一脸的愁容,“何苦如此,你明知宫规……”
“不曾受伤害,又怎懂得爱人!漱月你亦知,繁月宫的宫规,并不是为我们每一个人而定的!”
所以漪月当年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即使因此而日夜躲避繁月的追杀。而漱月,又何尝不懂呢!
只是颜则楚……
“他,非我所爱……”
漪月一颤,转而释然一笑,“或许,结局已经不再重要!”
颜则楚的命运注定会与漱月相连,爱与不爱,都无法解开。
花藤下的秋千已经停止了摇晃,可漪月眼中,月预示着令人心碎的悲壮或许,命运之门,真的已经悄然开启!
……
作者有话要说:
☆、树林遇袭
树影斑驳,林中满是各种各样的鸟语,扔掉身上的包袱,叶思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嘴往上撅得老高,“没马没车,连使唤的下人也没有一个,以后我再也不和你们一起出来了!我堂堂千叶山庄二小姐,算什么小姐!干嘛以前的山庄要修在郊外啦?人家脚都走酸了连山庄的影子都有没看见!”
见叶思思这样抱怨着,叶珉正要上前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妹妹,耳边突然就吹过一阵奇怪的风声。
“哥!”叶素灵警醒着,与叶珉站到了一起。
“来者不善……”
诡异的乐声响了起来,满地的阳光似乎也开始变得阴冷。只有坐在地上的叶思思,还在不停地抱怨,“吹的什么,难听死了!!!”
叶思思站起身来,正想破口大骂,周围却突然出现一群戴面具的白衣人强大的声波散开来,毫不懂武功的叶思思又被弹回了地面。
叶家兄妹两人被围在了中间,持玉箫的四人分站四方,另有持剑的人已经围了上来。箫声凄凉,吹得人心不住地疼痛。
“吵死了!”树上小憩的人皱着眉睁开眼睛,看见树下的人的阵仗不由地吓了一跳,“哇!唱戏啊?!”
顿时没有了睡意,落到地上,与叶思思坐到了一处,撑着下巴看了起来。
“咦?你不是二姐口中的淫贼吗?”叶思思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身边才坐下俩来的璟慷。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乱讲话呢?我叫璟慷,不叫淫贼!再者,你,见过像我这么帅的淫贼吗?”说着向叶思思抛了一个媚眼。
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叶思思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姿色”的!
叶家兄妹与白衣人正打得激烈,璟慷和叶思思也看得激动起来,“后面,后面,诶左边也来了!哎你分不清左右啊!”
“闭嘴!”叶珉应付得吃力,璟慷又在一边呱呱乱叫,的确让人分神,况那箫声也让心愈加地痛了。
“啊!”叶素灵的手臂流出鲜红的血来。阵外的两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来。
“他们来真的啊?”
“好像……是有要杀我大哥二姐的样子!”
“那怎么不杀你呀?”
“我?”叶思思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像我叶思思这般可爱的人,谁忍心!”
打了一个冷战,璟慷不敢去看叶思思故作可爱的脸,跃入阵中一把将叶素灵护在了怀中,笑着低头看向叶素灵,“千万不要爱上我哦!”
收回注视他的目光,叶素灵低下头,他怎知她在看他!
箫声还在一波一波的袭来,璟慷把叶素灵护得更紧了。
“吵死了!”长剑刺了过来,璟慷伸脚,几个回合便把剑踩在了脚下,一脚踢出去,面具人便飞向了持萧的人,箫声一破,其他三人都同时吐出血来。看来持萧的四人同心,一伤皆伤。面具人都退至了一处,排成一线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地上的残剑提醒着刚才的凶险。
放开叶素灵,璟慷指了指她的手臂,“受伤了,要好生保养,不然留下了疤就不漂亮了!”
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璟慷不由地一笑,“日中啦!可以回去吃饭了,荜月荼月的手艺……啊,迫不及待了!”
如风般离开,还未及叶家兄妹开口道一声谢意。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叶素灵眼底滑过一丝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信命
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翕动,嘴角微扬。
轻轻地把花环戴到她的头上,璟慷也坐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看着漱月撑着头睡觉的样子。
一阵风过,轻拂起她的发。
想到什么,璟慷微微皱眉,起身张开双臂,意图挡住吹向漱月的林风。
花藤后,荜月不禁笑出声来。
“嘘……”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璟慷见风已过,才蹑手蹑脚地走向花藤下的荜月,“你偷笑什么呢?”
“荜月还未见过像公子这般傻的人!”
“傻?!”璟慷双手抱胸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小丫头不懂,这叫做大智若愚!”
“哦?”荜月忍住笑意,“只是不知道公子这是若愚,还是真愚呢!”
“煮吧!蒸鱼味道毕竟是太淡了点呵!”
“扑哧”一声,荜月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望向院中的漱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点。
“公子可还记得那个赌约?”
“赌?”
荜月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璟慷的眼睛,“那个赌约,公子看来是输定了,荜月只愿到时,公子能够倾尽心力,永不负之!”
璟慷听了她的话,却也只是似懂非懂。而荜月也只是淡然一笑,回屋去了。
院中,漱月紧闭的眼角,溢出泪珠。
……
斗转星移,无尽夜空繁星闪烁。
妇人立于花前,眼角的鹅黄闪闪发亮,纤纤玉指绕花而动,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繁月,永远没有人能够看穿她的心事。
有香气袭来,繁月睁开眼却并不回头去看那玄色衣衫下的脸。
“宫主。”玄衣人在她身后恭敬地站着。
繁月宫,可以成为女人的天堂亦可以是女人的地狱。每一个进入繁月宫的女子都可以得到宫主繁月的庇护,而每一个背叛繁月宫的人,亦将付出血的代价。而此刻,正站在繁月身后的玄衣人——宿冽,便是所有叛徒的噩梦。
“漪月,在京都。”繁月话音一落,身后的宿冽便消失不见。
宿冽,从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必有一颗星陨落。
是夜
花藤下漱月的身影孤独地伫立着,望着夜空中那不断闪烁的星,手不由地握紧,眼中布满了担忧。
“你也发现了。”
低下头,转过脸来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漓月,心如刀绞。漓月看着她眉头深锁心疼无比,走上前去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这是漪月选择的命运!”
“我不信命运!”漱月转过脸去,抬头再一次注视着那颗跳动的星。
“你认为,漪月,能够逃过命中这一劫吗?”
“何为劫呢?漪月,本就是无过的!”
“但是星相显示的,的确是凶兆……”
漪月的星确实是在哪里不停地摇晃,但并不一定是意味着陨落,也可能是……重生!
“漓月,若我说一切都可以改变,你可信么?”漱月美丽的脸庞上显露出笑容,那笑让人的心随之一暖。
“只要你说,我便信!”
作者有话要说:
☆、千叶往事
空荡的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上回响。叶素灵一步一步慢慢地上楼。每走一步,心便痛几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掉了大部分的婵娟楼,却没能够烧掉那些带着伤痛的回忆。
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芙蓉帐下母亲踏雪潸然泪下的那张脸,她和哥哥叶珉跪在床前低低啜泣。
……
“母亲,你吃饭吧!”
眼神涣散,踏雪打量着自己的一对儿女,示意他们近前。
“母亲愿意吃饭了?”
伸手,抚摸他们的头,泪水滚落,“母亲嫁入千叶山庄七载,相夫教子,从未有所过错,此生我不曾负你们的父亲,却遭你们父亲辜负……”
“父亲虽然纳妾,但依然是爱母亲的啊!”
“真爱如何能容下三人,既有了第三人,那么另一个人也就不相干了,只是,可怜了我的珉儿和素灵……”
……
孤傲如踏雪,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尘,她终还是离开了,带着叶展鹏破碎的誓言……
纤长的手指划过床沿,婵娟楼翻修,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样貌,但是叶素灵也只能以此来回响母亲的味道。
“母亲,我似乎,开始懂了……”叶素灵满脸神伤,白日叶思思那张天真浪漫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哇!璟慷真的好厉害哦,配得上做千叶山庄的女婿!”
“思思你是何意?”
“二姐听不出么?我叶思思,此生非璟慷不嫁!”叶思思带着稚气的脸,却满是坚定。
“儿女大事,岂可儿戏!”
“二姐我是认真的,我不知二姐为何一直待字闺中,但我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璟慷,一定是属于我的!”
叶思思,是真的就那么喜欢上了璟慷了么?
那么她叶素灵,又该何去何从?
“素灵,懂得了什么呢?”
叶素灵猛然从思索中惊醒,这才注意到房中的叶珉,“哥!”
叶珉脱下披风搭在妹妹的肩头,轻拂过她耳旁的发。
“哥怎么也没睡?”
“与你一样!”
相视而笑,不言而喻。
二十几年前,千叶山庄还未迁离京城之时,这里的门槛曾被无数人踏破,只因千叶山庄有着两位拥有无上美貌的小姐——叶黎、叶蓝。
现在,有关佳人的一切传说都已经慢慢地老去,千叶山庄的旧址也在这丛林中被人淡淡地遗忘,除了守庄的几十个仆人,没有人记得这里也曾有过无数的辉煌,这里,甚至留下过当今圣上的足迹。
但是叶珉与叶素灵回来了,可能千叶山庄又会再次被人们记起。
“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一定还会再来的!”叶珉担忧地说道。
“可是我们,不是对手……”
“有一个人,他可以!”
望向窗外,叶素灵的心中荡起涟漪,她知道,叶珉所指的人是谁。
……
“隐!”漪月站在门前一脸平静的笑容看着司徒隐握剑归来。
每天晚上,等着他回来,便是一种平淡却甜蜜的幸福。
轻搂过她的腰身进屋,司徒隐心中泛起一股隐隐的不安。一声鸦叫滑过夜空,司徒隐驻足,看向身边的漪月,她依旧是满脸的笑容。
“漪月……”
“我在!”
意欲说些什么,漪月却伸手盖住了他的唇,“我们已经有过,越千个日夜!”
“一万个又何算多,况只一千,漪月……”司徒隐眼中泛着悲伤,“别离开!”
漪月眼中似有泪花,低头,努力一笑,“可是怎么办呢,没有漪月在的日子,隐一定要……”
“不!”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