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被毁,黑熊一阵惊澜狂哮,随着熊身强烈摇晃,苏拾花被那股力量甩出两丈多远,重重撞到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只觉筋骨欲裂,一口甜腥咔在喉咙又退了下去,余下的剧痛波涛汹涌般袭来,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苏妹——”岳大泽大惊失色,拾起地上匕首,近乎发疯地冲着黑熊脖颈刺去,失目的黑熊果然六神无主,又被他割喉乱刺,终于瘫倒于地。
众人赶来后,齐心协力将黑霸王制服,这凶猛无比的兽终于一点一点失去了呼吸,大伙儿才纷纷松口气,就觉得疲惫上涌,一场恶战终于结束了。
回到村庄营房,岳大泽崴伤了脚踝,而苏拾花的伤势较为严重,后背紫了一大片,被小月包扎上药的时候,痛得她大呼小叫,眼泪都快蹦出来。
“小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拜托……轻一点!”太了解她的火爆脾气,苏拾花呲牙咧嘴地叫,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比黑霸王还要狰狞恐怖了。
“痛,现在知道痛了。”小月是药师陈叔的孙女,平日在团里负责打扫房屋或者给爷爷当帮手,“你的脊椎和肋骨受到剧烈撞击,幸亏没有骨折,否则你这一辈子,就等着坐在轮椅上吧。”说完,扎紧了她背部缠的绷带,苏拾花猛地一个深呼吸,青白的小脸上,无奈痛苦懊悔的表情紧紧揉和在了一起。
等她系好肚兜,穿上衣服,小月打开房门,“呼啦”一下子,从外涌出来好几条人影,全是打猎团的成员,他们担心苏拾花的伤势,在门外等了好久,此刻看到苏拾花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便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
“妹子,你没事吧?”
“肯定没事,被小月下那么重的狠手都还好好的,肯定不会……哎呦,小月,我说着玩的,你别动手啊,别打别打!”
“妹子,你真是好样的,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胆量过人的姑娘!”
“是啊,当时那场景,吓得我两腿都有点打软了。”
“苏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大哥……”
“首领跟大伙儿已经把黑霸王的尸首抬回来了,听说打死了黑霸王,村里的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全围着看呢,首领说你替全村人除害,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苏拾花红着脸,用手揉揉鼻子:“不是我的功劳啦,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
“苏妹。”人群里挤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孔,岳大泽半蹲在床边,仿佛她是他的阳光,近乎虔诚地凝着她,“苏妹,当时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现在我早就进阎王殿见阎王了,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今后我、我……”
“哎呦,大泽,你脸红啥呀?”
“是啊,人家姑娘救了你,你一个劲的‘我我我’什么,难不成要以身相许啊,哈哈哈哈……”
此话一落,顿时哄堂大笑。
“去你的。”岳大泽用胳膊肘撞着旁人,平时一向侃侃而谈的他居然没有反驳。
“你们别这样,大泽哥不是这个意思的。”苏拾花正欲替他讲话,却看到岳大泽与她目光接触时,脸竟微微地红了。
一股紧张的感觉窜上心头,周围谁也不吭声,骤然沉寂的气氛,让她略微不自在起来,想了想道:“天快黑了,我得回去了。”
岳大泽闻言一惊:“你伤成这样,怎么好回去?”
小月应道:“是啊,你现在最不能大走大动,要不,就先留在咱们这儿养伤,反正也有多余的房间,还方便照顾你。”
岳大泽连声附和:“苏妹,你就留下来吧。”
苏拾花摇头:“没事的,已经上药绑了绷带,感觉好多了,只是行动时有点痛,我会注意的,我……一定得回去……”
因为那里有个人,在等着她呢。
如果不见她回去,他一定会担忧,一定会无法安心的。
真奇怪,一想到回家,心口就仿佛被什么充盈着,一点点膨胀,温暖而安逸,好似回到那里,已经成为她的一个习惯,一个目标,哪怕疲劳不堪,受伤再多,也要挺着,再挺着,直至回来了,才能彻底地松懈,才肯一头栽在床上,痛快地睡着。
尽管再三劝说,但她仍旧坚持,岳大泽只好同意,并交代她这些天不用来了,先好好休养身子要紧,还将自己的那匹枣红大马借给她。
苏拾花一路牵着马儿,虽然有伤在身,脚步却显得格外轻快,日头渐渐偏西,已是近了黄昏,终于,她远远地望见院落前,那一抹伫立的雪白身影,面朝着她的方向,神情模糊不清。
这些日子他对她冷冷淡淡,但每当她快回来的时候,他都会守在这里,不吃不喝,静静等着她映入视线。
“阿阴!”苏拾花一边喊,一边加快脚步。
兰顾阴暗自放下心,本欲转身离开,却见她牵着一匹枣红骏马,不由得蹙眉:“这马是哪儿来的?”
“噢,是大泽哥借给我的。”苏拾花将扛在马背上的包裹拿下来,喜笑颜开地解释,“我们今天猎杀了一只黑熊,作为奖励,我分得了一只熊掌,正好拿来炖了,给你补补身!”
兰顾阴却瞧也不瞧,两道目光,唯独牢牢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了,这章字数还是挺多的吧。
看到留言了,真的很谢谢大家,有时候心里老没底,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老了,一上了岁数,就老患得患失的囧……
谢谢大家,记起俺的时候,就常来看看吧T T
☆、'怨'
熏暖的山风,以着一种悠哉的轻调,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
不说话,不动弹,衣袂、发丝,飘然而起,似乎除了彼此的身体,一切都在轻轻动荡。
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被他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拾花手心莫名其妙地渗出一层密汗来,总觉得那眼神格外幽邃,蕴藏着所想象不到的锐利,连海底都可穿透。
有些无法直对那无形中带来的压力,苏拾花开始东张西望,很希望能寻到一面镜子,看看自己脸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受伤了?”那人终于张口,却是一语惊心。
“啊?”苏拾花听明后,不遑反应,他已经上前,单手撩开她颈侧的一绺发丝,俯首凑近,细端详,白嫩如水的肌肤上,正清晰现着一道殷红伤痕。
适才山风吹起她的长发,不过须臾间,就被他瞧见了。
苏拾花不禁抖了一个激灵出来,暗付这家伙的眼力居然这么厉害?
当然,她更重的伤在后背,只是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担心。
此刻兰顾阴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好了,还想看看别处,苏拾花却往后一退,将发丝重新捋顺在两肩,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唔,是被树枝刮伤的,你也知道,这点小伤打猎的时候在所难免……小意思啦。”
兰顾阴眉骨不经意一皱,并非往昔所流露的轻忧抑郁,而是一种捉摸不透的复杂神色。
苏拾花趁他沉默间,赶紧把包裹揣进他怀里,再三叮嘱:“这么好的东西,你千万别浪费了,炖的久一些,一定要记得吃啊。”
她五官明净,一笑之际,将整张小脸都点缀得灿烂耀目,对着他千叮咛万嘱咐,仿佛包裹里的熊掌是绝世妙药,他一吃,病弱的身体就能彻底复元了。
她堪比枝头麻雀,罗里吧嗦一通后,兰顾阴终于淡淡吐字:“知道了。”凤眸一挑,又继续盯着她,似能望入心魂深处。
苏拾花心虚地缩下身子,佯作困得不行,仰头打个哈哈:“唉,我好累,得回房休息去了……这次打死黑熊,终于能好好休息几天……我要睡到明儿个天亮,晚饭就不用给我准备了……”
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往后睨,见兰顾阴毫无反应,她陡地加快脚步,简直溜之大吉了。
回到房间,刚一沾床,就被强烈的睡意席卷全身,苏拾花什么都顾不得,像只趴趴熊一样倒在床上,阖目睡着了。
可惜还是没能一觉到天亮,睡梦中无意翻个身,就被后背的淤肿痛醒,她睁开眼,发现外面的天早已黑透,窗纸被月华照得泛白,好似糊着一层乳白色的奶皮,薄薄的,随时可以揭开。
她睡不着了,用手按住肚皮,正一阵咕噜乱叫,想着厨房里应该还有剩下的窝窝头吧。
正在寻思,孰料房门被人叩动,响了三下后,吱呀一声,居然被推开了。
事情毫无预兆,她不由得懵住,明明该知来者是谁,却还是结结巴巴地问:“谁、谁……”
“是我。”传来他一贯温润轻淡的声音。
苏拾花有些傻眼,脑子乱作一团,咦,门怎么就开了?难道她之前没上栓吗?要是被他看到自己……他,他……当然,这些想法快如雷电闪过,因为对方已经举步入内。
“唰”地一下,他用火折子点燃蜡烛。
隔着帘,他的嗓音也仿佛缥缈了,是种恍恍惚惚的好听:“我熬了暖羹,你晚上没用膳,想着吃。”
“嗯……”苏拾花心底暖暖的,他到底还是没有完全生她的气。不过想到眼下状况,她勉强撑起半个身子,开口道,“先搁着吧,我一会儿再吃。”
帘内,她的影子只是一道朦胧轮廓,兰顾阴幽幽地望了几眼,什么也没说,搁下膳盘离开了。
苏拾花正饿得要命,待他一走,颇为费力地下地穿鞋,三口两口就将暖羹跟搭配的两块糕点解决掉,随后发现兰顾阴还留了一桶热水给她,感动到差点没痛哭流涕,慢慢擦净身子后,又解掉裹伤的绷带,她一边吸溜着气,一边给自己上药,因伤在背后,使不出劲也不方便,只能涂抹到局域,其它地方就等着慢慢痊愈了。
这一番下来,着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额头又冒出密密麻麻豆大般的汗珠来,最后她精疲力竭地卧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乡……
月过中天,幽凉似水。
桌上的蜡烛燃到半截便已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床上,有着女子平稳轻浅的呼吸声。
不知何时,兰顾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指尖一弹,残烛霍然明亮,他缓缓靠近她所在的位置,轻飘飘的移动姿势,犹如一缕幽魂,安静中更透着偏邪诡异,即使那人身负武功,也未被惊醒。
他来到床边,俯下身,嗅到她身上独有的芳甜馨香,情不自禁地靠近、靠近,近到鼻息都在相互缠绕,她两片嫣唇轻抿,似粉花香蜜,能诱来蝴蝶一般,让他脸庞斜偎,仅仅半寸之距,彼此的唇,就要贴至一处。
但,像被他温热的呼吸灼了下肌肤,苏拾花眉心浅皱,翻身欲醒,他直起身,指尖轻落,咒光由那额际扩散,苏拾花浑身一抖,便是睡的更沉,更香。
敛去方才的一时迷离,兰顾阴微微挑起凤眸,一个简单动作,却美得足令尘世女子情难自拔。
今日她言行古怪,对他若避若离,他知道,她定是有事瞒他。
掀开薄被,她身着一件白色中衣,黑压压的青丝铺展背后,阖目垂睫,娴静宛如墨上睡莲。
他不被表面迷惑,伸手往绵软的娇躯上摸索着,举止间,不负任何罪恶感,他不是谦谦君子,男女顾忌在他眼中根本一文不值,当察觉到什么,一扯腰带,中衣由两侧滑开,露出她纤细瘦骨的玉肩,那左腋下正缠着裹伤的绷带。
瞳孔一凝,沿着伤势将她翻转过身,背部竟是一大片紫红的肿痕,分明是受到剧烈的撞击所致。
他冷笑、冷笑,一直冷笑。
好,太好,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在所难免,所谓的小意思?
伤成这样,她居然还敢在他面前一声不吭,竭力隐瞒?
太了解她的性格,即使不知经过,也清楚她当时定是自不量力,挺身而出,才落得如此伤痕累累的结果。
这个人呵,从来不顾及自己,哪怕陷入险境,也只会一心替别人着想。
他好恨,恨她在他面前若无其事的微笑;恨她明明受伤却还惦念着他的身体;恨她竟是这般不爱惜自己,惹他生气。
胸房内恍如掀起滔天骇浪,起伏欲破,他双目红得妖狞,愤怒已是不可平息,低下头,紧密的吻,沿着背后的青紫淤肿,一路蜿蜒辗转,绽开朵朵缱绻粉晕,仿佛抚慰着伤处,又仿佛在坚决地落下烙印。
是不是很疼?
上药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翻一下身,是不是都会觉得疼?
可她瞒着他,无论任何事,都不需要他的帮助,她把他想得一无是处。
再次恼了,又恨了。
他绝华的容颜上妖怨十足,一把扯掉那胸前肚兜,少女光滑雪白的胴体,在目下一览无遗。
她毫无知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张纯洁无暇的睡颜,直直冲击着眸底的欲望,激起体内毁灭的细胞。
他由上抱住她,覆住她,像回归母体的婴孩,贪婪着、眷恋着,迷惑着,紧紧贴着她,紧紧的,身子扭摆磨蹭,犹如一点点蜕皮的蛇,不断摩挲着她柔软如绵的娇躯,热意蔓延,根处暴涨,让他目中绷出鲜浓的血丝来,一度渴望融合。
怪她,都怪她……
总是如此气他,惹恼他。
原本微乎其微的欲,一旦接触到她,就会不受控制的燃烧,如火一样狂烈,恨不得那骨成灰,肉成烟。
此时此刻,只有少女的体温,才能慰藉他渴求的身体。
只有唇与肌肤的触碰,才能平复他的无名怒火。
他在她身上,亢奋,发疯。
是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彻彻底底的恶魔,她遇见他,注定一场浩劫,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亲她的小嘴,咬来咬去,磨了又磨,滋味太美,居然百尝不厌。
手下一阵乱摸,胡作非为,那是精致的玩具,就要被他玩坏。
他发泄了一通愤怨之气,却险些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想到,她……还带着伤,无法过分承受。
伸手,爱怜地抚摸她的小脸蛋,他薄唇附于耳畔,无限缠绵地吐字:“乖,我来给你上药,这样,就不会那么疼了……”
手指沾了灵膏,在她柔嫩含伤的肌肤处均匀涂抹,偏偏他忍不住,不时去吻她的唇,咬下她的肉,既似恶意,又似爱缠,当真要把她一口吞下去才好。
整整一夜,她身上沾染的全是他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后台有点抽,如果大家在文里发现有乱码乱字的情况,可以留言告诉我,我会及时改过来的。
世界杯开始啦,终于可以趁着周末好好看了(其实这货完全是来凑热闹的),有兴趣相同的小伙伴咱们一起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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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
苏拾花睁眼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这一觉睡得极好,似乎是自她出生以来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次了,大概,是狩猎太过劳累的缘故吧?
起身后,她揉揉惺忪睡眼,很随意地伸了个懒腰,牵动背后肌肉,有些微的疼意传来。
她忽而反应到自己还有伤在身,这样的举动极不适合,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啊。
脱掉中衣,苏拾花将绑在原处的绷带一条一条解下来,然后对着镜子侧身照了照,发现背后一大片紫淤明显浅淡许多,用手一按,也不如昨日那般让她疼得呲牙咧嘴,看来小月给她的药膏,效果的确十分管用。
只是奇怪的一点,伤口周围又平白无故地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红痕,有深有浅,遍布不均,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脖颈,肩膀,甚至胸口……皆有不甚起眼的红淤,而且嘴唇,怎么又肿起来了?
苏拾花照着镜子,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接连三天,她都是一觉到天明,醒来后脑际空茫茫的一片,居然连梦都没有做过,每日早晚,涂抹上小月交给她的药膏,背后的紫淤不止一日浅淡一日,而且痊愈的速度竟是快得出奇,如今她行动自如,又有点生龙活虎的样子了。
不过背伤倒是好了,出现在她身上的一块块红痕却是有增无减,尤其在脖颈、胸口……连乳尖那里……也有微微的胀疼。
“熏虫的药草?”兰顾阴听她提及,略显不解地问,“你要那个做什么?”
苏拾花耸着眉,一本正经道:“最近我身上总会出现一些小红痕,也不痒,就是微微的疼,我想着,肯定是被什么毒虫咬到了,特别脖子这里,前日明明都淡下来,结果今天一照镜子,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