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遍地积雪,有那么快的行军速度?难不成是从天上飞过的么?
“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大长老将一旁的折子丢给莫曾夜,“东渚的人战速迅猛,并且每到一处便控制了驿站,占据要道,扼断消息,且拦住当地百姓无法逃离,以至于我们中途收不到一点消息,直到龟石滩,东渚国师才让我们的守驻将军送来了信!”
若不是东渚的人打算跟祁冥国交涉,是不是要等他们攻到都城才能知道?
魔域没有存在之前,东渚跟祁冥国也偶有战事,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的被动,出其不意。
“我们的兵器不都是上好的吗?还拦不住东渚?”莫曾夜郁闷了。
祁冥国的兵马仗着拥有莫家机关器具,在海上威力凶猛,在陆地也是坚不可摧,怎么就被东渚攻破了?
就算以前仗着魔域,那边的防守比较松,可是自从东渚的人打通魔域之路,也往那边调了一批人,加重防御,怎么也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
能把人打的鸦雀无声,这东渚是要有多强?
“我们的那些兵器,都被东渚的人破了,根本抵挡不住。”二长老叹了口气。
东渚逼近,就算他们这些莫家的人掌握着至高的机关术又怎样?机关术归莫家私有,不可能让军中每个人都会,若是用他们的本事对付少数人还可以,若是对付千军万马根本不可能,就算这个时候再改造兵器,也来不及了。
若是从海域调集兵力,又怕东渚兵分两路突破海域,与魔域形成夹击,那样真要把祁冥国给夹死了。
总之,东渚的人迫在眉睫,就算硬拼也不行,毕竟龟石滩是在国中心,他们也不想在中心之地大战,直接影响到都城的安危。
“这么说,龟石滩之后的疆土都失陷了?”莫曾夜根本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
“也不算失陷。”大长老道,“东渚的意思是让我们以公主之礼送欧阳铭蓝出嫁,聘礼则由魔域之路换做归还那些疆土,娶到人后,他们就会撤离祁冥国。”
“这话你们相信?他们会为了一个女人归还到手的东西?”莫曾夜冷笑。
“不信也得信,这是唯一稳定战事的办法。”大长老说着,双眸闪动着精光。
“对,现在不管欧阳铭蓝是真是假,她必须只能以欧阳铭蓝的名义出嫁。”二长老接着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热情’的接待他们,欢庆两国和亲。”
“好,他们敢来,我们就敢迎接。”莫曾夜明白了三大长老的意思。
东渚国师执意要来迎亲,他们就拿最“热情”的方式款待他,至于林馨儿,东渚休想带走!
“马上去做安排,等东渚的事处理完善之后,我们便将传国玉玺交给你。”大长老道。
第七九四章 待嫁,真的出现了吗?
“景……公子,恭喜你,马上就能抱到新娘子了!”
龟石滩的营地里,陶涛笑嘻嘻的给西门靖轩道贺,祁冥国三大长老的亲笔信件被西门靖轩草草扫了眼后,丢在桌上。
“你受罚的时候也快到了。”
西门靖轩的话让陶涛打了个冷战,他千方百计的讨好,结果国师大人还是没有忘记这件事。
他是私自去了趟都城,提前见到了他大嫂,可是不也是有功的么?要不是他从中“破坏”,大嫂恐怕早乘着神雕飞走了,让大哥你白忙活一场,而且他还及时把大嫂受困的消息给传回来。
陶涛就是水蛇帮主的儿子,他说他爹不敢当着景轩的面叫干儿子,而他也不敢当面叫大哥,虽然景公子帮他练功,也教过他不少东西,可是在景公子面前,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着,用海帮帮众的话来说,景公子要比东渚王还更像东渚王。
“是,是,等公子娶到新娘子再说。”陶涛虽然心里为自己辩白,但不敢说出口,老实的应着。
希望到时候他能跟大嫂求情,免了他的罚。
“你,欧南欧北,跟我一起去都城,其余的人留在龟石滩。”西门靖轩道。
“啊?这是要单刀赴会?”陶涛惊的张大嘴。
虽然跟了三个随从,但是跟整个莫家相比,他们的人实在是少,闭着眼也知道莫家的人不会老老实实的等着送亲,信上说是答应嫁人,葫芦里还藏了什么药谁知道?
“不愿去?”西门靖轩挑挑眉。
“愿意,怎能不愿意?我爹一直说,让我跟在景公子身边多学习。”陶涛忙赔笑。
“但这一次是去赴死。”西门靖轩道。
“不会。”陶涛挺直身板,“景公子还要抱得美人归,怎会是去赴死?不会,不会……”
所以,他也不该怕的,不是?
“下去准备,午后出发。”西门靖轩吩咐。
莫家,这一次是你逼本王如此!
本来,他没打算采取如此强硬的方式,当陶涛跑回来说欧阳铭蓝被莫曾夜困住之后,惹怒了他。
明知欧阳铭蓝是东渚点名要的人,莫家还敢对她下手,那么他也就改变“温和”的路线,以战开路。
从魔域一路走来,沿途他都做了布置,一声令下,便“造成”了占领祁冥国疆土的假象,似乎一直攻到龟石滩。
其实,战报传进宫中的时候,龟石滩后面,直达魔域的一条路都安稳的很,家家户户都在迎接新年,哪里有作战的迹象?而东渚的兵力根本没有祁冥国的人想象的那么多。
但是,“兵临”龟石滩,距离都城的要地,让整个朝廷惊慌不已。而东渚人的神出鬼没更是让他们胆战心惊。
“景公子,你们要去都城?”杨蓝快马加鞭的赶到龟石滩,就见西门靖轩准备出发。
如今的杨蓝已经褪去柔弱大小姐的姿态,在海上呆了两年,又在东渚呆了许久,骑马射箭之类也掌握了一些,看起来还颇有巾帼之姿。
“是,国师大人要去迎亲。”陶涛看着杨蓝,笑嘻嘻的抢先回答道。
“多嘴!”
身为蛟龙帮的人跟水蛇帮一向不对头,杨蓝斜扫了陶涛一眼,嫌他多事。
陶涛骑着马,笑着没有再吭声,但一直看着杨蓝。
若不是亲眼见到都城的欧阳铭蓝,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那个欧阳铭蓝被揭发是假的,而且又是景公子寻找的妻子,那么这个杨蓝……
陶涛看着杨蓝,眼睛一点点的眯起,暗自寻思着。
“你怎么来了?”西门靖轩问。
此番来祁冥国,杨蓝留在东渚,姚东海去了一趟都城后也被他留在魔域里,打心底,他不希望这一家人搀和这件事。
“景公子忘了?我也是祁冥国的人,所以想回来看看。”杨蓝笑道,声音温柔悦耳,令那些常年跟汉子在一起的兵士听着心里痒痒的。
西门靖轩从杨蓝眼底看到了期待,她是期待自己带着她,还是期待恢复被她抛弃的身份?
杨蓝的这句话里却是透出了她不少的心意。
得知景轩要娶国公府的欧阳铭蓝时,杨蓝很惊讶,一时根本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欧阳铭蓝,国公府里怎么还有个欧阳铭蓝?
后来姚东海才告诉她,有一个跟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在国公府顶替她,怕是那个女人真是景轩公子要找的人。
他们都没想到,景轩要找的人跟杨蓝一样的面孔,但是眼见着景轩对杨蓝的疏离,知道他是一个理智的,不会因为同一张脸影响了他的判断。
杨蓝想起,初见景轩时从他眼睛里看到的莫名其妙的变化,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一定把她当做了他要找的人,可是空有一样的面貌,她不是。
杨蓝很好奇,那个冒充她的人真的跟她长的很像吗?为什么那个女子能走进景轩公子的心,而她却不行?
两国国书上都写着东渚国师要迎娶的是欧阳铭蓝,明明她才是欧阳铭蓝,白纸黑字,她萌生了想做回欧阳铭蓝出嫁的想法,这个婚事原本是属于她的……
杨蓝没有听清西门靖轩最后说的是什么,目光呆滞的看着一行四匹马奔去的背影,扬起的雪花朦胧了她的视线。
林馨儿已经出了“囚笼”回到国公府。长老代颁旨,赐欧阳铭蓝公主之礼。虽无公主封号,堪比公主的尊贵。
国公府得此荣耀,并没有让欧阳振洋多看他这个“长女”一眼,因为他不得不要面对都城里的各种传言。
传言说,欧阳大小姐被妖孽附身,专门来祸害人间的,先是毁了大皇子的未来,再让二皇子犯错,后又把闽王送到碧波岛,致使祁冥国无主,现在又引来东渚征战,危及祁冥国国土。
原本,莫曾夜还借欧阳铭月指认林馨儿是冒充的,但是为了给东渚国师有个“好”交代,三大长老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不准知情人质疑欧阳铭蓝的身份。
“其实,不管欧阳铭月的话是真是假,我都觉得你不是欧阳铭蓝。”
欧阳铭锦倚着门框,看着坐在火盆旁悠闲的烤着火的林馨儿。
她的脸上永远是淡然自信的,还时不时的透出一股子凌厉,欧阳铭锦从未跟她正面有过交锋,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不敢。
还未出手便认输,不是武者该有的胆怯,但是欧阳铭锦就是不敢对林馨儿动手,在她的眼里,林馨儿是无法看透,深不可测的,这样的人令她在骨子里畏惧。
她从哪里来,到底是谁?
“但是现在,祁冥国需要我是欧阳铭蓝。”林馨儿靠在软榻上,半闭着眼睛。
她似乎听到了西门靖轩的声音。
快了,他快出现了……
她知道她是在他的逼迫下被放出的,她知道陶涛离开后一定会把她的处境告诉西门靖轩,她一定能够获救,所以在“囚笼”里,她根本就不打算自救,明知西门靖轩近在咫尺,她想感受他的温暖,感受他对她的爱,也想撒个娇等着他帮她解决问题。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欧阳铭锦想知道,也想从她的身上更深入的了解冷言秋。
“我只是一直在等我的爱人。”林馨儿悠悠的道,唇角挂着幸福的笑意,手轻轻的放在腹部,不由的一颤,笑意缓缓散去……
“东渚国师?”欧阳铭锦说出来也有些不大相信。
国师,一个装神弄鬼的老头儿,大概就像祁冥国之前曾存在过的护法,原本是不会娶妻生子的,现在一个要娶一个要嫁?
“如果,冷言秋现在去了海外,回到青辕王朝,你会怎么样?”林馨儿睁开眼,看向欧阳铭锦。
“你把他送走了?”欧阳铭锦瞪大眼睛。
“你说可能吗?”林馨儿问。
“不可能,现在海域守卫森严,海外的人进不来,陆上的人也出不去,否则海帮的人就不会去了东渚……”欧阳铭锦摇摇头,忽然又瞪起眼睛,“但是你要嫁到东渚,难道你要带着冷言秋从东渚离开?你一直都想离开,所以大皇子才毁掉大雕,断了这条捷径?”
“我是问你,如果冷言秋真的离开了,你会怎样?”林馨儿没有回答欧阳铭锦的问题,继续问道。
“当年闽王离开都城,我只是留在庄上继续习武,虽然我恨欧阳铭蓝,也很在意他,但是我终究没有追去,可若是再也见不到冷言秋,若是我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想我会不顾一切的去追寻他的。”欧阳铭锦恍恍惚惚的道。
似在回忆从前,也似在追寻冷言秋的身影,许多日子不见,在她记忆中的样子还是那么的清晰。
“此女心意可嘉,就是不知真的做起来如何?”
一道突兀的陌生男子的声音把欧阳铭锦震了一下,他的口音跟冷言秋好像,跟他们师徒谈话时是一种口音……
靠在软榻上的林馨儿只觉得气血上冲,耳畔回音袅袅,这是只有在梦中才能听到的声音……真的出现了吗?
第七九五章 有你真好
欧阳铭锦很奇怪,她只是感到诧异,而林馨儿的神情似乎是完全僵硬了,似怕不是怕,似惊不似惊,其中饱含了太多令她无法形容出来的东西。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常的林馨儿,似乎所有的东西都不再掩饰,有一种隐在心底许久的东西在涌着往外畅快淋漓的喷发。
身后,那个男人的脚步声平稳而苍健,欧阳铭锦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不敢回头,那个男人的似乎带着浑身的威压,随着他的靠近,逼迫着欧阳铭锦不觉的向一边靠靠,让出了门口的路。
林馨儿颤抖着手扶着软榻,缓缓的站起,两眼直直的看过去。
欧阳铭锦迎视着林馨儿的目光,但是她知道林馨儿看的是她身后的人。
林馨儿的眼睛睁的很大,也很亮,从平静无波转而僵硬又转而激动,殷切,兴奋……
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欢雀的跳跃,旋转着一圈圈透亮的舞蹈,抖动的唇一点点的弯起,像是终于颠簸靠岸的小船。
陌生的男人从欧阳铭锦身边擦过,一步步向林馨儿走去。
只见那身形是多么的高大挺拔,一种天外来客般的淡漠中夹带着唯吾独尊的傲气。
只是一个侧身与背影,便让欧阳铭锦不敢大声的呼吸,似乎她一个不适,就能被那男人弹指一挥丢向天际。
但就是这样的男人,朝林馨儿走去,带着唯独属于她的温柔。
欧阳铭锦的目光紧随着他,看着他走到林馨儿的面前,抬起手,轻轻的抚在林馨儿的脸上,摩挲着,就像是找到了他失去已久的珍宝,那般的爱抚,再舍不得丢开。
突然,欧阳铭锦的身子似乎受到一股气流的击打,站在门边根本把持不住稳定,向后撞去。
她看到那个男人的另一只手抬起,扬了一下,她知道这股强劲的力道是他发出的,但是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撞出去之后,赶紧顺着力出了门,还不忘忍痛将门带好。
这个男人让她不由的臣服,犹如天神般,让她畏惧,让她不敢亵渎半分。
欧阳铭锦出了屋子便赶紧离开这所院子,她连偷听的心思都不敢生有,生怕自己做错了再得到的就不是这一击的警告。
屋内是一个二人世界,静谥的只有火盆燃烧的噼啪声。
西门靖轩双手捧着林馨儿的脸,仔细的端详,永远也看不够。
粗糙的指肚在林馨儿的脸上不停的抚挲,感觉不到任何老茧的僵硬,是林馨儿触碰到的最柔软的思念。
啪嗒……
一粒晶莹旋出了眼眶,落在西门靖轩的拇指背上,晕开一朵透亮的花儿。
啪嗒,啪嗒……
一滴,两滴……
随着泪珠一颗颗跌落,林馨儿的唇角扬着最美的笑容。
她感受到了真实,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她的爱……这不是梦,终于成了现实。
面前的靖轩是真的,他再也不会在梦醒时离开。
“不哭了。”西门靖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虽然他表面上还算平静,但他的内心绝对不是平静的,他微变的声音正是表示他跟林馨儿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毫无顾忌的释放了出来,一个隐在了心底。
也许,这就是女人与男人的区别。
再听到西门靖轩的声音,林馨儿的泪珠不仅没有停止滚落,反而越来越多,湿了脸颊,也湿了西门靖轩的一双手。
此时,她就是一个撒娇的小女人,尽情的放纵自己的情感。
西门靖轩俯下头,薄唇落在凉凉的泪珠上,一点点的吻过,让每一颗泪珠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