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将茶送来之后就退下了。
“王爷,梅夫人最近是什么意思?”杨晨在梅夫人离开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肯定是她计划的一部分了。”西门靖轩不以为然,捏起茶盏,呷了口茶,带着一种特殊芬芳的清香,这便是花茶与茶叶的不同,少了那种回味的苦涩。
如果馨儿在,一定也很喜欢喝吧。西门靖轩注视着茶盏略略出神。
“王爷还是小心为是。”杨晨盯着西门靖轩手的茶盏,“说不准哪天的茶就被动了手脚。”
这绝不是仅仅用来献殷勤的茶。
“本王自然知道。”西门靖轩摇晃着茶碧青色的液体,“不过,她也是明白人,不会冒然做什么,本王稍有不适,首先就联系到她,她不容易逃脱的。”
“不知道梅夫人在花园里埋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杨晨不解的问。
第四二九章 以怨报德
杨晨想起两个多月前,接到轩王的指示,在梅夫人白天锄过草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像树枝之类的东西。若不是经轩王指点,接连在好几个地方挖出了数根那种树枝,他一定会误以为自己挖到的只是普通的残断的树枝而已。
一眼看去,那只是普通的树枝断截,只有指头长短粗细,但是细看,又不是王府花园里的品种,而且一根根放在一起,整整齐齐好像被人特意处理过。
杨晨没想到,平日里不做声响,柔柔弱弱的梅夫人也会在背地里搞鬼,原来她整日侍弄花草别有意图。
只是,那些断枝究竟是什么,冷言秋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应该是出自南方的植物,没有毒性。
但是,冷言秋又说,即使本身没有毒性的植物遇到特定的东西也会发生改变,不是毒物但是可以作为药引,至于这些断枝的具体作用,他不知道。
后来,西门靖轩又命杨晨把那些断枝埋在原位。
不想之后,梅夫人又悄悄的把那些断枝挖出来烧掉了,当时芷棋夫人还寻着烟味找到了梅夫人询问,梅夫人说是想烧灰给花草施肥。
再后来,梅夫人就开始给西门靖轩奉茶。
“本王好奇的是她为什么将那些东西烧毁了?”西门靖轩道,“按照时间,是本王带她进宫见到西门痕之后做的事。”
“王爷是怀疑梅夫人听从二皇子的安排?”杨晨问。
“她肯定跟西门痕有关。”西门靖轩道,“是本王故意带她进宫去接近西门痕的,她也曾答应本王注意西门痕的情况,但是之后她跟本王说她是见到西门痕但是没有机会多说什么,可是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本王看到了她的手一直紧紧交叉在一起,那是她紧张的反应。”
“她说了谎。”杨晨道,“也就是二皇子真的有问题。”
西门靖轩点点头,“一起从南疆回到京城,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有问题,不过,本王弄不清的是,她要做的事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难道不是二皇子?”杨晨问。
“本王认为,乌梅烧断枝跟芷棋还匕首是一样的,结果出自西门痕,但是起因不一定是他。”西门靖轩道。
“王爷曾经分析过,芷棋跟人合盗匕首应该跟斗篷人有关,那么梅夫人呢?难道是斗篷人安排在王爷身边的另一条线?”杨晨问。
西门靖轩摇摇头,“乌梅出自月华国,应该跟京城里的斗篷人无关,想来追根还是源自月华国,但是本王细想当时遇到乌梅时的情形,她的背后是没有人的,否则就不会沦落到那般的惨境,若非本王出现,她的命运还不知会如何。如果乌梅有什么事,也应该是她最后到了轩王府,被人认为可用,才被盯上的。”
“这个梅夫人,真是以怨报德!”杨晨不满。
“也怪不得她,原本,本王搭救她的心思就不纯,不过是借来跟月华国的君主私下的一个交易罢了。”西门靖轩道,“她若跟别人有了什么交易,本王又能说的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都是王爷救她于水火,她若跟人一起暗害王爷就是不该!”杨晨道。
“可是她不是已经把那些奇怪的断枝烧掉了?”西门靖轩将最后一口茶喝掉,背靠在椅子上道。
“一定是二皇子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杨晨道。
“是,改变的问题一定出在西门痕那里。西门痕这个人真是让本王越来越摸不透,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可以肯定,之前我们都被他蒙蔽了,但是他又不像斗篷人那般设计,还匕首,烧断枝,都是在本王还不知道情况的时候就先替本王做了打算。”
西门靖轩思索道,“他先一步掌握着本王不知道的东西,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置身事外,表面上看他还向着本王这一边,现在仔细回想,一开始出现在芷棋院子里的女尸,也就是烟儿说的,林馨儿告诉她的那个想要冒名顶替又被除去的银芝,就是被西门痕的人抛进轩王府的。目的显而是为了提醒本王,只是后来被馨儿给打乱了。”
“王爷这么一说,二皇子好像还真的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是他做的如此神秘,背后隐着一手实出意外,把自己藏了那么多年,二皇子的心机也够深的。”杨晨道,“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有何打算?不过目的可想而知,必然是为了皇位,之前太子跟王爷连为一体,他不敢妄动,现在太子失了王爷的庇护又跟王爷翻脸,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蠢蠢欲动的何止他,太子跟本王还没有发生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耐不住了,若不是他在背后做鬼,本王跟馨儿,还有太子何须弄到今日的田地!”西门靖轩的眸中不觉迸出几许寒意。
争权夺位是历年来少不了的东西,但是危及到了他跟馨儿,拿他们的感情做文章就实在可恨。
“斗篷人……到底是谁?”杨晨呢喃自语。
“虽然本王没有掌握到什么证据,但是应该是他了。”西门靖轩靠着椅背,仰望屋顶,似乎有两只蚊虫正在飞旋打架。
跟随在西门靖轩身边多年,杨晨对他的言行还是了解许多的。
杨晨知道这个“他”是谁,但是想起来还是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他明明是一个病弱的人,拥有众人赞赏的声名,难道真的会是隐在暗处的斗篷人?
虽然西门痕与“他”如今都令人出乎意外,但是想来斗篷人要比二皇子更加阴暗。
“当年的情形终于要再次上演了,如果皇上知道他的另外两个儿子其实并非像众人看到的那般,会不会欣喜?毕竟他们能有这般的动静就说明不管哪一个都比西门彻强,不知皇上是否还会像之前那般即使不喜欢太子但还是心向太子?”
西门靖轩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屋顶盘旋着的蚊虫,终于有一个败落,向窗外逃去。
“现在太子去了北疆,不知京城里会不会有什么动静?”杨晨也跟着思索道。
第四三零章 改变一下态度
翠竹阁里,西门寅也得知了林馨儿坠崖后失踪的消息。
“真是太意外了,我还以为她会握着北疆的兵权回来呢。”西门寅摇头可惜的叹道。
“现在没有了林馨儿的消息,超出了我们的掌控,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东南有点担心。
“远在北疆的事我们鞭长莫及,更让我担心的是眼下的情形。”西门寅道。
“眼下主上有什么难题?”东南问。
“慕然中的你那一刀应该好了吧。”西门寅不会忘记那个住在西门痕那里的女人,转眼她已经在宫里住了两个月,皇上偶尔也会派人去查看她的伤情,可见还是在等着她的康复。
就算她意识到给他诊病的危险,故意推脱,但是伤总有好的一天,皇上必然还会再一次命她给他看病。
“主上还在担心她看出您病的蹊跷?”东南恍然。
西门寅的毒是姜子音下的,如果让人知道真相会再次牵扯出姜子音,也就顺便牵扯到了西门靖轩,稍有应对不适就会让主上自己绊了脚,所以那件旧事只能继续隐着,继续等待合适的时机,等主上完全掌握全局,压住西门靖轩,能够站立在众人面前明着行事时才能够揭发。
主上此时可真谓是忍气吞声,一忍就忍了这么多年,当真不容易。
“那么,让属下寻一个机会去杀了她,一了百了。”东南的目光中露出杀意。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么做,做的太多反而会让人怀疑到我们自己。”西门寅摆手止住东南,“其实,我现在还担心的是,是不是我们已经被人怀疑上了?”
“怎么会?主上办事那么小心,谁会怀疑到主上?”东南问。
“蛛丝马迹我们是很小心的擦抹掉了,但是展露出做事的结果会不会令人起疑?这两个月我一直在琢磨已经做过的事,心想,为了掩盖我生病的事实,先杀陈太医,后杀慕然,做的是否有些急躁了?”西门寅寻思道,“要是我自己所担心的故意掩盖的心思正好被人猜到了,不就是令其起疑了么?”
“谁能猜到?”东南一凛,想想不会有这么厉害吧?大家不是都在想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三皇子康复的么?
“无论如何,我们要改变一下态度。”西门寅道,防患未然是没错的。如果真有人起疑了,要设法暂且打消掉他们的疑虑,不能在行事前让自己被人盯上。
“如果主上要见慕然,为防被她发现不妥,只能利用我们准备的那张牌了。”东南想了想道。
“那张牌准备的怎么样?”西门寅问。
“差不多可用了。”东南道,“我曾经给手下的人试过,连他们也能够蒙蔽,只要不遇到大事的影响,一般是没什么问题的。”
西门寅点点头,“那就先试用一下。另外,我让你查当时在西门靖轩的院子里见到的那个跟慕然在一起的男人,可有消息?”
“那个人神出鬼没,防范很强,似乎是惊弓之鸟,一被碰到就会及时避开。”东南道。
“比你还会躲避吗?”西门寅问。
“倒不是。”东南道,“他的功夫不在躲,而是我们的人很难靠近他。”
“难以靠近,什么意思?”西门寅问。
“那个人手中有不少烟雾弹,稍有动静就会依靠烟雾避开,烟雾弹本来是我们用来应对不时之需的东西,在他手中就好像是家常便饭。”东南道。
由于烟雾弥漫,很快就会失去冷冽的踪影,之后还得重新寻找。
“是这样……”西门寅寻思起来,“莫非需要我亲自出马?”
“如果依靠主上的绝顶轻功,在他还未抛出烟雾弹的时候将其制服,容易许多。”东南道。
“那好,知道他所在的大致方位后,不要靠近他,等我去对付。”西门寅道。
西门痕所住的庭院。
冷慕然的身体其实早已康复,正在院子里打扫飞落的叶子。
西门痕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很难得的他在宫中接连住了两个月,跟宫外的人联系,也是通过之前疏通好的方法,不过最近宫里宫外都很太平,也没发生什么事。
所有的事似乎都跟随着林馨儿离京安静了下来。
但是,西门痕知道,这只是大海掀起波涛前的片刻风平浪静的假象罢了。
在外人看来,西门痕玩遍了醉花楼的女子,又被出自民间的慕然吸引,所以才稍微“老实”的留在宫中。吃遍了大肉,偶尔也来点青菜尝尝,也是一种美味。
只有西门痕自己知道,这两个月的宁静,面对着冷慕然这样清恬的女子是怎样不同于风花雪月的那种奢杂的享受。
这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日子么?处在不被世人打扰的安静之地,面对的是天然雕琢而成的温静的女子。
但是,这种日子只是虚幻一过而已,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只能活在权势的最顶端,紧紧的把着一点立足之地,稍有不慎便会坠下深渊。
林馨儿坠崖别有用意,而他坠崖只会摔的粉身碎骨。
“公子。”冷慕然终于扫到了西门痕的跟前,轻轻的唤了一声。
“两个月了,你是不是该离开了。”
西门痕虽然是询问的话,但说出的是肯定的意思。
冷慕然握着扫把的手一僵,杵立在西门痕跟前,呆呆的看着他。
“公子,你要赶慕然离开公子?”半天,冷慕然才挤出一句话,摆明了不情愿。
“父皇一直等着你康复去给三皇弟看病,你的伤这么久也应该好了,给三皇子看病不容易,还是找个机会离宫吧。”西门痕道。
看不看病只是其一,如果让人知道冷慕然是冷家的人,才是她真正的劫数,到时候他想保也保不了,顶多是自己设法脱身罢了。
虽然他也应该跟冷家的人为敌的,但是他不想针对冷慕然。身为冷家的人,冷慕然是个不合格的细作,并没有大奸大恶的心,在他眼里就是个笨丫头,一个对自己的感情颇为大胆,又有点呆笨的女人。
第四三一章 没有碰过我
这样的女人让西门痕不忍下手,也不想利用她去做什么,他想让冷慕然安静又乖巧的呆在自己身边,想让这两个月的日子延续下去,但是他知道不可能,现在就到了虚幻化散,回归正常的时候了。
“那个刺客不是早就已经除掉了吗?”冷慕然诺诺的问。
她还想着,如果给三皇子真的治好了病,就更能继续在无痕公子身边呆下去了,她可以乞求皇上,皇上也会答应的吧。
“你真是够傻!”西门痕站起身,弹指在冷慕然脑门子上敲了一下,“你以为刺客就那一个?别把宫里的事想的简单了。”
“公子……”冷慕然愣愣的揉着自己的额头。
“现在父皇也注意着你,你要出宫离开也不容易。”西门痕向一旁踱步走着,踩着落叶嘎吱嘎吱的响。
“我还是不离开了,不管怎样都去帮三皇子看看,有了上次的教训,皇上也会命人严加防备的吧?也许不会再有人想杀我。”冷慕然追随着西门痕的背影道。
“也许吧。”西门痕站在梧桐树下。
这棵梧桐树很特别,不知从何时起一年开两次花,春秋都会各开一次,现在又到了开花的时节,已经有紫色的花朵乍现。
也许,西门寅也不敢接连出手了呢。
因为他的“病”,动了两次手,动的多了,刺客出现的多了,也会适得其反,对他自己也不利。
“那么,就跟皇上说,我的伤已经好了,能够去给三皇子看病了。”冷慕然道。
“你这么说,人还没见到,你有把握治好?”西门痕回身问。
冷慕然哑然,她只记得自己要去给三皇子看病,去了就是完成了一件事,就不必欺瞒皇上假装伤势未愈,她也知道欺君之罪是很严重的,不止她,还会连累到公子。但是就算去了,她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够看好病。
毕竟她只给人下过毒,还没有治过病,给林馨儿用毒术医腿也全是冷冽在做。
“总是我努力过吧。”冷慕然顿了片刻,道,“最起码,不用再假装,而且,公子也说,不能再装下去了,我的伤已经拖了很久,应该好了。”
“我真应该提前把你带出宫,我真是疯了,把你留在这里这么久。”西门痕转过身,一掌抚在梧桐树粗壮的树干上。
他真是鬼使神差的发了疯,跟着在宫里呆了两个月,曾经也想把冷慕然送出宫,但是后来还是打消了念头,心想着能多留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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