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顾青盼自嘲一下笑，可不就是一个局外人嘛。
……
“顾小姐，不介意我在这坐会儿吧？”
顾青盼正托着脑袋，一手拿着柳条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面前的湖水，冷不防的被人一叫，倒是惊了一下。
抬首看去，却是一个锦衣素裙的女子正站在自己的不远处，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顾青盼回想了一下，是了，这是之前和六皇子说话的那个公主。
顾青盼款款起身，对着九公主福了福身，“见过九公主殿下。只恐搅了公主雅兴，公主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坐下歇歇吧。”
“怎么就会搅了雅兴，我虽不喜热闹，但是有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九公主赫连清霜伸手指了指亭子那边，对着顾青盼解释道。
听着赫连清霜的话，顾青盼复又坐下。
“顾小姐倒是个清雅的人，挑了这么一处情景却别有景致的地儿。”赫连清霜在湖边坐下，对着顾青盼轻笑。
“公主说笑了，这院子中到处都是好景致，不过讨巧，恰好有幸能和公主坐到一处罢了。”
“木小姐怎么没有带着你？”赫连清霜有些奇怪地在院子中扫了一圈。
“姐姐被三公主叫走了。”顾青盼不在意的笑言。
赫连清霜闻言，眼底上过一丝光，随即有些歉意道：“三皇姐做事咋咋呼呼的，你别介意。”
“怎么会，姐姐出京三年，她们姐妹聚聚也是人之常情。”顾青盼说到这，抬眼看了赫连清霜一眼，“九公主不去看看姐姐吗？”
“那么多人围着，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赫连清霜对着顾青盼打趣道：“如果我走了，顾小姐岂不是又是一个人了？”
两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些功夫，很快前头就过来传旨说是开宴了。
“走吧，不然比父皇他们晚的话，该惹出闲话来了。”
……
“爹，皇上真的是这么说的？”书房里，木洛昇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倒也不是，不过昨天牡丹宴之后，皇上倒是透露出了一点意思来。就连你母亲那边，太后似乎也有所提醒。”木槿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为什么不然辅国公的小姐去嫁，奉贤侯家的小姐和相府的小姐不是都挺好？”
“辅国公家的二小姐苏瑾秋昨天得了牡丹花王，但是却赐婚给了七皇子，奉贤侯和相府的小姐固然可以，但是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木洛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惊。“爹，你是说……”
“圣意难测，镇国公本就显赫，而你的母亲又是先皇最宠爱的长公主。”
木槿之说话留一半，但是这也足够木洛昇知道其中厉害了。
木洛昇脸色有些发白，语气却是不甘，“那也不能糟践了妹妹啊。谁人不知道那六皇子是个不良于行的。说得好听是六皇子，真的比起来，还不如……”
“昇儿！”听见木洛昇的话，木槿之立马喝止。
“可是爹！”
“六皇子，不论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儿子。他选我们不仅是忌惮，还有一层意思是想借着我们护着他。”木槿之说着，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和你妹妹说起。”
……
“你说的是真的！”
正在剪花的赫连婉璐闻言，“咔嚓”一下，把一朵开得正好的芍药给剪了下来。此时她顾不上看芍药如何，丢下剪子就坐到了木槿之的面前。
“皇兄真的准备吧月儿许配给六皇子？”
木槿之点了点头，“恐怕是。”
……
木灵月才从外面花园里移了一盆花，更是自己亲自见了枝条，此时更是兴匆匆的准备给自己的母亲瞧瞧。可是不曾想，自己才到门口就被母亲的贴身侍女拦住了。
木灵月皱了皱眉头，大白天的还有什么自己不能知道的事情不成？只是心中虽然疑问，木灵月也没有说什么，自己抱着花盆就走了。
然而天下就有这么不巧的事情。才从廊下经过的木灵月通过没有关紧的窗门看见了木槿之也坐在房里，两个人神情有些凝重。或许是好奇，木灵月头一回听了壁角。然而听见的话倒是让她狠狠地震惊的无复以加。
皇上要把自己赐婚给六皇子？
那个不良于行的六皇子？
那个自己昨天才取笑过的六皇子？
“哐当”手上的花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原本还娇艳欲滴的花失去了泥土的滋养，瞬间萎靡下去。
……
“谁！”
在屋中一筹莫展，苦思对策的木槿之夫妇被突然的一声响动打断。
木槿之安抚了赫连婉璐，循声向着半掩着的窗户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木槿之皱着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爹……”木灵月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木槿之的而严重更是布满了委屈和恐惧。“爹，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嫁给六皇子？”
听着自己的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木槿之也不是很好受。
“爹，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嫁给那个残废……”
“闭嘴！”木槿之本来就被这件事情弄得有些头大，乍一听见木灵月这样子说赫连泽，顿时脸色微沉，“六皇子的事情也是你可以妄论的？以后不许口无遮拦！”
“先进来再说吧。”赫连婉璐听见动静也来到了窗边，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儿，自然也就知道刚才的事情已经被她听了去。
几人才一坐定，木灵月几乎没有停顿地向着赫连婉璐扑过去，“娘，我不嫁，我不想嫁啊！反正皇上不过是要一个镇国公府的小姐，你让后头那几个庶妹嫁过去好不好。”
“你先起来，这件事情也还不一定。”赫连婉璐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满是无奈。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木灵月听见赫连婉璐的话非但不起来，反而直挺挺的跪着。原本就已经很心烦的木槿之一见，顿时觉得火冒三丈。
“你在外面呆了三年翅膀硬了哈，竟然还敢威胁你娘亲来了。这种事情说是你不嫁就不嫁的？是你说换人就换人的？”
木灵月被木槿之一吼瑟缩了一下之后却哭闹起来：“好啊，那就嫁！反正在你们的眼里也没有我这个女儿，现在就连后院庶出的姐妹也比我得宠！左右不过是守活寡，嫁就嫁！”
“月儿！”赫连婉璐闻言，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看着自己忤逆的女儿，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把她送出去三年。
倒是木槿之再听见木灵月的话之后，虽然脸色难看，但是却也冷静了下来。不论怎么说，木灵月都是自己的女儿，没有人会想着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情本来就还没有定下来，爹爹会想办法转圜的。”木槿之柔和了语气，劝慰着女儿。
……
“前头的了消息，六皇子已经被加封为瑞王，在外面赐了府邸。”
赫连婉璐闻言，脸色一惊，“这么说起来，皇兄真的要给老六赐婚了。”
“想来应该是，皇子成家封王，看来月儿是躲不过去了。”
两人才说着，外头就就有人匆匆进来说是有圣旨到，让木灵月去接旨。
两人心中咯噔一下，却也只能无奈带着女儿去了前厅。
“奉天承运，兹有镇国公府小姐系出高门，贤良淑德，贞静娴雅，脾性端庄识礼。加之牡丹宴表现出众，今特赐婚于瑞王为瑞王妃，钦此。”
一卷明黄的圣旨将所有的后路逼退，木灵月一脸愣神地呆坐在地上，不过转眼的时间便开始哭闹不止。“我不要，我不要！娘，你去求求皇上好不好，那是你的皇兄啊！”
才打发了内监的木槿之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女儿这般作态，顿时沉声喝道：“你够了没有！皇上的圣意是说改就改的吗？是做皇家媳妇不委屈你！你再闹的话，整个镇国公府都该让你闹毁了！”
……
顾青盼手中捧着一本书，靠在葡萄藤架下有一张没一张地看着。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一个柔和的侧脸。
“小姐，二小姐在前头闹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花落尽请代嫁
“怎么回事？”顾青盼放下手中的书，抬首看向碧漪。
“听说是被皇上赐婚给了瑞王。”
“瑞王？”顾青盼皱了皱眉头，怎么就出了一个瑞王。
“就是六皇子。”碧漪解释了一句，对着顾青盼笑道：“这下好了，二小姐一出门，我们的日子又清净了。”
“碧漪！”顾青盼脸色一沉，对着碧漪呵斥道：“以后说话还这么没有分寸的话，就让红蔷过来伺候。”
碧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低了头不敢在言语。
“走吧，去娘那里看看。”顾青盼抚了抚皱了的裙摆，起身向外走去。
清风轻轻吹过，将顾青盼的发丝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只见她步履优雅，裙裾微动。步步生莲中尽是天成的优雅。除了那眼中偶尔闪过的一面沉，顾青盼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高阁闺秀。
看着前方的路，顾青盼的心情有些寂然。这场看似门当户对的婚姻却是处处透着微妙的气息。百姓顶多只是怜惜一个好好的姑娘嫁给了瘸子，却依旧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然而这背后的龃龉，不过只是上位者之间的博弈。
一个妙龄少女，因为权力的制衡，不得不面对现实，残忍的真相永远会潜伏在阳光之下的暗影中。即使有一个长公主又能如何？不过是涂添忌惮罢了。
顾青盼幽幽叹了口气，被风吹过了无痕。这次，就算是报了这八年来的大恩吧。
等她到了赫连婉璐那边的时候，木槿之和木洛昇都在。只是屋子里头的气氛有些僵滞。
“爹，娘，大哥，姐姐。”顾青盼福了福身，打了招呼。
“你怎么过来了？”木槿之敛了神情，看着顾青盼。
“你过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木灵月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看也不看地就向着顾青盼砸过来。所幸顾青盼早有准备，侧身险险的避了开去，只是四溅的茶水不可避免地沾到了衣裙上，裙角的地方斑驳了一片。
“月儿！”赫连婉璐皱了皱眉头，看着女儿的眼中尽是不赞同的责备。
“你到这个时候还护着她！”木灵月伸手指着顾青盼，面容有些狰狞。“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我都快要进火坑了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和你娘说话的！”木槿之一巴掌重重地击在了桌上，原本好好的茶盏顿时跳了一下，七零八落地滚了一地。
木灵月先是一愣，随即便大哭起来。
“月儿，你先别闹了。”
一旁的木洛昇看不下去，好声好气地哄了一句。却不曾想木灵月却爆发了起来。
“闹？连你也觉得我是再胡闹？”木灵月红红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人，语气悲愤：“你们都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看你们干脆认她做女儿算了！”说着，木灵月就夺门而去，就连撞到了锦凳也没有停下半分。
看着情况变成这个样子，顾青盼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只见她上期一步，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锦凳，“爹，娘，你们别生气，姐姐也是急的。”她说着转眼看向木洛昇，“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姐姐被赐婚给了瑞王。”
“可不是，圣旨都还在桌上摆着。”木洛昇指了指桌子，整个人有些低靡。
顾青盼不在意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圣旨，本想安慰两句的话顿时卡在了口中。
“爹，你们是不是也不乐意姐姐嫁过去？”顾青盼的声音很平和。
木槿之轻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瑞王不良于行，即使过去做了瑞王妃又能如何？月儿，她是我的女儿啊！”
“娘呢？”
“虽然说瑞王是我的侄子，可是月儿她……”女人的心思最是敏锐，话才说了一半，突然抬头看着顾青盼，“青儿你是不是有办法？”
“瞎说什么？皇上下了圣旨，青儿还能有什么办法！”木槿之转过眼了看着顾青盼：“青儿，你先回去歇着吧。有空去劝劝月儿，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
顾青盼看着就像是突然老了许多的木槿之和愁容满面的赫连婉璐，眼中复杂的神情一晃而过。这几年来，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或许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吧？哪里还能锦衣玉食。
思及此处，顾青盼抿了抿唇，缓缓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轻和的声音此时就像是一颗巨石投进湖里，翻开点点涟漪。
赫连婉璐神情一怔，有些不可置信：“青儿，你说什么？”
“我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顾青盼伸手指着圣旨，“你们看看皇上下的圣旨。”
“圣旨怎么了？不就是将月儿赐婚给了瑞王。”赫连婉璐虽然那没有哭，但是整个人都憔悴不少，说话也没有了之前的活力。
“等等，你是说换人。”木槿之看了半晌，突然抬头看着顾青盼，眼中是遮掩不住的震惊。
顾青盼点了点头，“圣旨中没有明确地说赐婚的是姐姐。只是说了镇国公府的小姐。”
几人还来不及高兴，木槿之就已经摇头否认：“除了月儿哪里还有人能担得上瑞王妃这个身份。这是行不通的。”
“爹，你想想，皇上会犯这样的错误吗？赐个婚，连那个小姐都没有说清楚。”
说到这里，木槿之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皇兄是在试探我们。”赫连婉璐脸色微白，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自觉的颤抖。
“镇国公府显赫太久了，娶了长公主，出了木淑妃。”木槿之声音沉沉，“月儿是逃不过去了。如果真的换了个庶女，恐怕……此时的刀剑高高地悬在我们的头上啊。”
原本就凝重的气氛中突然多了一丝悲凉。
顾青盼摇了摇头，看着木槿之，“爹，镇国公府的女儿不愁嫁。皇上这样子做的最主要原因是担心镇国公势大。那么这件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说说看。”木槿之第一次正色看这个被自己养了几年的养女。
“给姐姐赐婚不过就是担心她会成为镇国公府的助力，那么给姐姐挑一门好亲事很重要。”顾青盼顿了顿，“镇国公的庶女配不上瑞王，但是，你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后面的话顾青盼说的很慢，很沉。
“你，不行！”木槿之顿了一下，立马出言否定了顾青盼的想法。“月儿是我的女儿，你也是。更何况这样子皇上那边也说不过去。”
“娘，你去求求太后娘娘吧。”顾青盼看着赫连婉璐，眼神坚定。
“可是皇上那边……”木洛昇有些迟疑。
“皇上的猜忌，只要姐姐嫁了，嫁给一个合适的人也就过去了。或许他会恼了镇国公嫌弃瑞王，但是娘，你总是他嫡亲的姐妹。再加上我们也没有违抗圣旨，左右不过是以后爹要小心一点罢了。再者而言，就算是姐姐嫁了，帝心已起忌惮，镇国公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顾青盼依旧在旁边轻轻劝慰。
“可是你，那瑞王他……”赫连婉璐眼带不忍，但是多少已经同意了顾青盼的话。
顾青盼低了低头，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如果不是娘，青儿或许早死了。吃些苦头不要紧的。”
赫连婉璐不再劝，只是用力地吧顾青盼搂进了怀里，“我对不起你的爹娘啊！”
顾青盼轻轻拍着赫连婉璐的背，“不会的，是我自愿的，娘亲不要介怀。”
看着眼前的画面，木槿之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出了门口，木洛昇看着自己的父亲，轻轻唤道：“爹，难道就这样吧青儿推了出去吗？”
木槿之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