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明珠蒙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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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让明珠蒙暗尘-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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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吧。”我递给她一块糕点。
  “嘿,算你有良心。”玉麒眉眼弯弯,“喂阿鸾,我同你说哦,方才我似乎瞧见你那位五殿下进花楼了,鬼鬼祟祟的样子,临出来都是被花魁般的妙人儿三送五留的。唉,果然是风流多情,哪有我家弟弟一片痴心。话说,他青天白日在岳父的地盘上逛花楼,可见胆识不一般呐!”
  “你似乎颇为留意他。”我漫不经心。
  她惊诧须臾,随即双手叉腰,“怎么…怎么可能!阿鸾,我是决计不会同你抢男人的!”
  我面无表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景丰只是大将军驻地,不是上官北城的地盘。”
  玉麒举手,一副被打败的样子,“罢罢罢,知道你们皇亲贵胄规矩多,心眼儿小,算我口误。”
  回到将军府时,正好迎头碰见沈倾尘和墨寒,两人神神秘秘,似乎在交接什么物件。
  我略颔首,“臣妾见过殿下。”府里耳多眼杂,人后我可以在丈夫面前任性妄为无拘无束,人前我自然要对皇子守规矩懂礼仪。
  沈倾尘身形微顿,迅速将一本好像书册之类的东西塞入袖口。他此番做贼心虚的表现不是最奇怪的,更奇怪的是他仿佛…唔,脸红了。
  其实,我不会质问他去逛青|楼之事,便是亲眼目睹他去,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没资格过问,没权利过问,更没心情过问。
  他很快掩饰掉尴尬恢复正常神情,笑颜温和清润,“阿鸾,我正要找你。”
  ………………花楼分割线………………
  那日后,我一直未见到沈倾尘和上官锦,听说此间平息很久不曾犯境的印月屡屡小试牛角,颇有不想打仗也得搅和搅和的架势。其余时间,两人似乎在忙碌回京城的部署事宜。夺江山争天下是男人的事,他们不说,我便不问。倒是墨寒时不时出现在我眼前,端茶送水,一言不发。
  “府里有勤务兵,你无需做这些。”我语气平和无澜。他时刻跟着我,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墨寒面无表情,“殿下命属下护卫娘娘安全。”
  我失笑出声,“殿下多虑了,这里是将军府,哪里需要保护。”
  “不能确保只有一个赵成。”墨寒说。
  我哑然。
  膳后,我到后院竹林散步躲清闲,偶然闻得阵阵琴声,悠扬婉转,缥缈清韵。
  待我走近,琴声也随之停下,抚琴之人缓缓回身,让我有种唐突了林中仙女的愧疚感。
  “五嫂嫂。”禾硕公主温声唤到。
  我直视她,端庄微笑,“惊扰公主雅兴了。”
  她身着紫色拖地长裙,裙摆处绣着紫蝶,翩翩欲飞。身披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眉如弯月,眸光清澈,给人一种纯美幽静的感觉,俏鼻细而高挺,薄唇浅红嫣然。她头上墨色青丝挽成少女髻,斜暂一支琉璃钗,整个人看起来矜贵而又不失甜美气质。
  这样美好的女子,与阿锦是那样般配。心口那里,被嫉妒和艳羡在这里堵成一团。
  心情复杂之下,我不知该如何与她同处,还不等我找借口道别,她又启口,“五嫂嫂是否不喜欢我?”她无辜抿唇,眼神楚楚可怜,“阿锦也不喜欢我,我知道。”
  我惊愣,定定看着她,她的直白让我自惭形秽。她只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小女孩,无缘无故成为被别人利用的棋子和筹码,她同样左右不了自己的婚姻,改变不了现实。
  她何错之有?只是个无辜的女子罢了。
  “三妹妹多心了,哥哥向来军务繁重,职务使然他粗心大意惯了,你且多体谅担待些。”我尽量保持亲和笑容,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我岂会看不出阿锦对她的躲避和疏离。
  阿锦被赐婚,我不仅没有资格阻止,没有立场抗拒,反而还要安慰劝解情敌,这种心情真不是一般的煎熬。
  纵然我年纪活了一大把,也逃不掉女人遇到情感问题时的脆弱与任性。我黯然神伤,轻松宽慰别人,自己则满腔积郁无处宣泄。多么讽刺的现实。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暖意融融,晕染出些许懒散之意。
  脚下石径两侧拢了翡翠般的河柳,远处琴声又起,流出缕缕哀愁。
  我身心疲惫,举目四下无人,索性在一棵杨树下寻了块干净之处席地而坐。
  多想做一次闲闲远远的旅行,在阳光灿烂的树荫下睡觉;想在图书馆坐一下午,趴在桌上听着细细的翻书声睡觉;想回到医学院的园林,躺在温暖的草地上睡觉;想和喜欢的人在电影院里看浪漫的电影,然后一起上班,吃饭,睡觉。
  有多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此时居然如此奢望。
  我轻轻闭上眼睛,梦境浮浮沉沉时,听到有响动靠近,闻声望去,瞧见石径那端走来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他锦衣华服,面如冠玉。
  心下一愣,我勐然回头,就看到清俊身影笼罩在身前。不待我说话,唇已然被覆盖,温热软糯,熟悉的气息紧紧萦绕我鼻内。他在我唇上轻轻啃|咬,辗转吸|吮,像足了青春期憧憬男女两|性的冲动少年。
  我身体下意识地颤栗发抖,直觉就要后退挣脱,可沈倾尘右臂用力揽住我腰身,左手托着我面颊,描绘摩挲。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细致亲昵,亲昵得近乎于虔诚,如同对待一件至宝,极尽缱绻。
  “阿鸾,阿鸾……”他声音低沉性|感,轻轻地在我唇畔呢喃。
  他是一个很具诱|惑力的情人,不怪那么多女人为他沉迷,我亦是那只在他情网中艰难挣扎的飞蛾。
  半晌,沈倾尘缓缓抬头,深邃美眸熠熠闪光,嘴角的笑容异常清艳耀眼。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阿鸾,想不想去骑马?”
  我莞尔,点头。
  西北地区的六月刚有暖意,气候虽反复无常,现下倒是颇为宜人。
  我们纵马奔驰,下水捕鱼,狩猎野兔……
  捕鱼时我将他华贵的衣袍弄湿,捉兔子时我把他衣裾划破,好不快活,我太需要这样肆意妄为一番,用以将心中郁结悉数挥霍掉。
  夕阳西下,沈倾尘形象狼藉,我看在眼里尽情地大笑,当然不是对这件云锦衣袍心存嫉妒,非要毁了它不可,确实是因为水不长眼,匕首太利。
  见情况不妙,我甩了甩手,想趁他不注意时独自爬上马背溜走,却被他一把抓个正着。唔,
  报复来了。
  却听沈倾尘说:“今天开心么?”
  我茫然片刻,随即点头。
  原来他都知道,知道我连日来魂不守舍,知道我心神不宁,知道我伤心难过。
  “谢谢你,倾尘。”我点头,真诚道谢。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他温柔地拥紧我身
  体。
  这便是他的高明睿智之处,一双慧眼看得透所有事,却不问因由,不问我为何反常,给对方足够的宽容和谅解,以及隐|私|权。
  我实际年纪大他一倍多,心性却不及他一半稳重深沉,着实可悲可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农历五月初十,京城传来很多消息,有意料之外的,也有情理之中的。
  皇后宋氏一族可谓千润国最为显赫的一支外戚队伍。宋氏的兴盛要从现如今的太后说起,前朝时,太后只是东宫良娣,不甚受宠,但母族两位兄长骁勇善战,曾在征战塞外时立下汗马功劳,并协助先帝顺利谋得皇位。是以,彼时的东宫良娣步步高升,一跃成为皇后,再促成儿子与侄女的婚事,让兄长的女儿贵为一国之母巩固宋氏地位,就是当今皇后宋玉华。
  翻述以上历史只是想阐明一个问题,自古以来,皇帝后宫大多都是将相功勋和世代公卿巨族的女儿姐妹甚至姨姑,她们中有人成为皇后或太后时,靠着这种裙带关系,会使整个家族得到更多的恩宠,获得更高的权力和地位。并且,新帝临朝初期,太后们为了巩固自身地位,一般都会召父兄入参大政,掌握军政大权。
  宋太后便是此中典范。
  此后,宋氏一族集功臣与外戚于一身,势力非常强大。除了个别人表面上看来还能够自我谦抑之外,其余宋氏族人都是专横跋扈,崇贵日盛,连皇室成员也惧怕其三分,俨然已渐渐到了漠视皇权的地步。
  当今皇帝多年来受尽此种外戚强大,后宫干政的煎熬与屈辱。故而,皇帝怎会轻易立二皇子沈君泽为储君?
  他多年来艰难培植衷心朝臣部将,举步维艰,上官家便是他应对宋氏一族的囊中利剑,而沈倾尘则是他更为青睐的储君人选,因为他知道这个第五子的才能与谋略,加之他是将军府女婿的身份,足以和宋氏抗衡。
  如今,皇后圈禁皇帝,宋氏官员在京城愈发横行霸道,他们窃权罔利,并大力排除异已,还吞没军饷,废弛边防,招权纳贿,肆行贪污。朝中有此等蛀虫,便是千里之堤,日后也会溃于蚁穴。
  蠹众而木折,隙大而墙坏。这个道理皇帝懂,沈倾尘懂,上官家亦懂。
  任性妄为是要付出代价的,那日下水胡闹导致我受了风寒,连续发烧三日,一直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脸色蜡黄。
  府里只有玉麒与秦凝霜,还有禾硕公主以及公主侍婢是女子,除了沈倾尘衣不解带地照料在侧外,其余时间她们会偶尔过来瞧瞧。当然了,秦凝霜是那种脸色冷若坚冰,恨不得一口将我吞入腹中的形容。
  这日,我终于不再发烧,身体轻快顺畅许多,沈倾尘被秦凝霜叫出去片刻后,回来又要我吃那种药丸。
  我欲哭无泪,苦着脸躲避,“整日喝着汤药,怎地还有额外赠送?”
  他勾唇微笑,耐心诱哄,“此药强身健体,按期服用自然是对你身子有益处。”
  “是药三分毒。”我据理力争。
  闻此言,沈倾尘神情果然闪过些许不易察觉的严肃和凝重,继而又摆出和润笑颜,“阿鸾,你是我妻子,我不会害你,如若不然我陪你一同吃。”
  唉,他这是在上纲上线吧。我无奈妥协,吃下药丸,“府里女子中,我身体算是最强健的……”
  “她们都未曾生病。”
  我扶额叹息,天不助我。此日后,每半个月我都会被他劝服下强身健体的药丸。
  府里众人皆知我同阿锦向来兄妹情深,亲密友好。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的反常举动已经让一些人私下里偷偷议论纷纷,虽然他们猜测的缘由五花八门各不相同,但这个现象却提醒我,不该与阿锦太过明显疏离,不然被沈倾尘或其他有心人看出端倪,岂不是后患无穷,滋生事端。
  诚然,阿锦依旧与我默契十足,午膳后便提着果酒来看我。
  与他同来的还有沈婉莹,我调整心绪,泰若自然地打趣,“还是哥哥最好,知我想要什么,不像他们除了给我送药就是送清粥素菜。”
  这声哥哥叫得我二人皆是尴尬别扭,气氛一时有些诡异沉闷,沈婉莹不知其中缘由,说道:“五嫂嫂,你身子尚未痊愈,委实不应饮酒。阿锦,要我去给你们取些茶水来吗?”
  她看起来情绪不错,虽然阿锦对她不再拒之千里或者冷漠无情,但也不亲近,只是谦和有礼,清清淡淡。
  阿锦不言不语,将装着果酒的葫芦直接递过来,我面容沉静地接过。见沈婉莹略有局促和踌躇,连忙接话应声,“那便有劳三妹妹了。”
  她欣喜而去。我能感受到她心里的雀跃,那种能为喜爱之人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的欣慰,比什么都来得心情舒畅。
  人最痛苦的不是你要什么却得不到,而是在这世上,有太多东西和事情是金钱与权力无法控制的,比如感情,比如血缘。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不断与挫折搏斗的过程,无论贵为一国公主,亦或是平民布衣,都会在各自不同的生活环境里遭受挫折,这是人生的必修课。
  我与阿锦相爱,但我们不能在一起;阿锦不爱沈婉莹,却必须要娶她;沈婉莹喜欢阿锦,可得不到他的心。
  兜兜转转,感情便是如此磨人。
  屋子里第三人离开后,阿锦直接坐到床沿,蹙起俊眉,“怎地接二连三出差错,伤口还疼否?”
  我熟念地伸手捋平他眉宇,故意阴阳怪气,“现在知道关心我了,不是整日里不见踪影么。”唔,奔四的人真有点不好意如此无理取闹,但面前是阿锦,我控制不住。
  他顺势握住我手指,沉默许久才轻声问,“怨恨我吗?”
  心口骤然钝痛,我眯了眯眼,“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深呼吸,一瞬不瞬地凝视他容颜,“我擅作决定没能遵守我们的约定,怨恨我吗?”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启示录:有一只小白兔,第一天去钓鱼,一无所获;第二天,它又去钓鱼,还是如此。第三天它刚到,一条大鱼从河里跳出来,大叫:你要是再敢用胡萝卜当鱼饵,我就扁死你。 
  很幽默的小段子,此时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个故事说明,你给别人的都是你自己“想”给的,而不是对方想要的。我想给阿锦的,只是我想的,但不如此又能怎样呢?即便我们不顾一切地在一起,不在乎外人说三道四和指指点点,可阿爹该如何接受儿女乱了伦常。
  上官锦薄唇轻颤,眸底是前所未有的动容,“阿鸾,这世上最难堪的事不是你不爱我,而是明明很爱,最后却轻易地放弃了我。”他紧紧抱住我,不再让我注视他双眸,“可是,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那样不可以,你只是比我更理智,更清醒,能够及时阻止我们犯错而已……”
  泪水,悄悄划过脸庞,滴入他肩部衣衫,氤氲成伤痛的痕迹。
  “可是,阿鸾…你能体会到我眼睁睁看着你在别人怀抱里的感觉吗?”他哽噎,“我只有不见你,才不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令亲者悲痛的事情。”
  十八年了,我第一次见阿锦流泪,这是我那么用力爱着的阿锦。
  我使足力气回搂着他,将心里的脆弱全部倾注出来,“我怎么会不知道那种感觉,我比谁都痛恨那种感觉!”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阿锦和沈婉莹,不然那真是一个自寻煎熬的过程。
  无声吞咽下咸咸液体,“不要怪我说不出祝福你们的话,因为我不会对你说谎。”我之所以表面看起来遇事沉着稳重,淡然冷静,只是经历多了一些而已,其实我很任性,很脆弱。
  他更加用力拥紧我。
  如若不论血缘,我们便是知己知彼的青梅竹马,我们爱着的是彼此灵魂,然而,我们抵抗不过现实的残酷。
  临走时,他塞给我一个兽牙形状的吊坠,说是可以祛灾辟邪,嘱咐我收好。
  我笑着收下,说他封|建|迷|信。“此次回京,可有危险?”这是我最关心的,没有生命,何谈爱情。
  他摇头轻笑,玉颜如月光清韵,“莫要担心。”
  我亦回以浅浅笑容,“皇后党不是善者,你万事当心。”
  阿锦点头,“你亦要保重。”
  以前不觉得,如今才恍然发现在一起的时间原来流逝得如此飞快。我手里攥着那颗辟邪兽牙捂在前襟,目光始终不离门前的俊逸身影,看着他脚步慢慢地踏出门。
  微风中,他衣袂飘飞,墨发微扬,长身玉立。阳光余韵洒在他身上,投映出清冷的身影。
  农历五月十五,京城的情况愈发白日化,回程之路迫在眉睫。
  秦凝霜再次来找我时,终于不再强装和睦,已然原形毕露。
  她眼含怨愤,说话开门见山,“他是为了你的身份才娶你,不要以为对你恩宠几日便是有
  情!”
  我勾唇嗤笑,真是格外厌烦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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