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撑腰,偏弄出些幺蛾子……”
沈倾尘有四位姬妾,阿爹说崇和王府女眷少,是相比其他皇子而言。对我来说,以后将面对的是四个麻烦,也许还会更多。
“娘娘,您听到奴婢的话了吗?”
我侧首淡笑,“你叫什么名字?”
她眨着大眼睛,笑容纯真,“娘娘可以唤奴婢银雀。”
果然是只呱噪而心直口快的小雀儿,“银雀,你也去歇着吧。”
烛台上光影摇曳,我凝视窗外。
阿锦,自此我便要深锁宅院中,落守孤独,不能陪你对酒当歌,娱情山水,沙场携影。你,可怨我?
………………阿锦分割线………………
多亏出嫁之前时常夜宿山林或简易军帐,练就我到哪都能安睡的好习惯。若不是门外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扰人清梦,我恐怕会睡到日上三竿。
睨一眼沙漏,还未到嬷嬷规定的起床时间,暗暗庆幸自己总算有了做封建朝代女人的觉悟。
跋扈女声:“哟,不愧是王妃娘娘,便是睡觉都要高人一等,莫不是还要咱们再等一刻钟?”
“四夫人,是您来早了,娘娘昨夜睡的晚。”
跋扈女声:“银雀,咱们相处也几个月了,怎么你倒是向着外人说话?我们按规矩来请安,还要在这挨冻,莫非这也有错不成!”
银雀:“你……”
娇弱女声:“姐姐,我看咱们且先回去候着吧,许是王妃不愿见到咱们姐妹,咱们回去再等等。”
跋扈女声提高音量,“哼!纵然身份高贵也得守规矩不是,难道还要咱们进去把她请出来吗?哟喂,你是谁呀?凭什么拦我,快让开!瞧瞧,这唱得是哪一出,大清早门口就守着个野男人。”
银雀,“四夫人,他是娘娘的贴身侍卫,殿下允了他留下护卫娘娘周全。”
四夫人,“原来不过是个奴才,咱们崇和王府又不是刀山火海狼窝虎穴,还带着护卫出嫁,果然是武夫家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璃澜,你没和我阿爹回景丰?”在璃澜拔剑之前,我打开|房门。四夫人徐腊梅颇受宠,养成跋扈气焰不奇怪。
璃澜眸光稍霁,启唇,“没有,将军要待你归宁回门后,方回驻地。”
我轻笑,“瞧我这记性,倒把这岔儿给忘了。”
余下三人愣愣瞧着我们如此特殊交流颇为意外,徐腊梅嗤笑道:“竟然是个哑巴奴才,可惜了。”
我眸光微寒,“原来是四夫人五夫人,我是武夫的女儿没错,但我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四夫人不认同圣上的旨意吗?至于请安敬茶,难道要在我的寝房里敬,崇和王府就是这个规矩?还有,璃澜不是奴才,他是我的家人。”这些人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但决不该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不是心善,只是像很多人一样有护短情结。
银雀福身道:“回娘娘,请安敬茶是在前院正堂厅。”
“唔…”我斜睨她二人,“那是我起晚了,坏了规矩?”
银雀:“回娘娘,未曾。”
我淡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知王府对以下犯上,出言不逊之人有何处罚?”
四夫人乍惊,五夫人赵念慈连忙殷勤地福身上前,“姐姐莫气,都是误会,妾身与四姐姐只是想尽早瞻仰您的娇容,对姐姐并非有心冒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与我二人计较,宽心一些才好。”
她的话进退得宜,即为徐腊梅开脱,又给我台阶下,着实心思九曲,如果不笑得那么精明伪善,我也许会喜欢她。
“无碍,两位妹妹有心了。”对崇和王府内的情况我只了解表面,具体水有多深不甚详细,如此情况下当然不该刚进门就与人结怨,反倒落个娇纵傲慢之名。
我无心与她们争男人,明哲保身方为上策。
大概她们见过我真貌后觉得我毫无竞争优势,加之昨晚沈倾尘临夜出府,渐渐她们对我减少了些许敌意。
半个时辰之后,我终于打法走那两位活祖宗,璃澜也不知去了哪里。他不擅言谈,心思细腻,自打两年前我救了他就跟在我身边,非要做护卫,可我从不允许他称我主子或郡主,他唤我凤鸾。我们是朋友,亦是亲人,徐腊梅方才着实触及到了我的怒火。
我歪在火炕上发呆,银雀领着管家和几个婢女过来,“娘娘,您初到王府,凑巧年关将至,这些都是给您裁新衣的上好云锦。您趁闲挑挑颜色,挑好了王管家便请宫里的裁缝给您赶制新衣。”
经她这一说,我才发觉身上这件普通的白色衣裳对于一个王妃来说似乎太寒酸了,皇家最是讲究门面。
摸摸那些丝滑柔软的料子,恍惚记得自己儿时经常捡上官锦穿过的衣裳穿,便故意赌气跟阿爹说:您是有多喜欢儿子呀,我一个女孩子家整日里净穿男孩子衣裳。
上官锦素来爱洁,即使他穿过的衣裳也跟新的一样,只是穿在我身上有些宽松,不伦不类的。
那时阿爹便会哈哈大笑揉着我头发说:鸾儿莫气,给你穿哥哥穿过的衣裳,是意寓哥哥带着你健健康康地长大。
“娘娘,既然您喜欢这些料子就多挑几样吧。”
许是无意间笑出声音让银雀误会了,我略尴尬地轻咳一声,“就要紫色和蓝色这两匹吧。”
银雀狐疑,歪头道:“就这两匹?娘娘,您好歹多挑几样,咱们殿下刚又立了功,得宠的紧呢,这可是皇上亲赏的西域贡品,别人想要都没有。”
提到沈倾尘,银雀满面自豪神情。王管家不卑不亢地站着,没有言语。昨夜的情况想必府里人都知道,沈倾尘弃新娘而去意寓不明朗,下人在闹不清我受宠与否的情况下,自然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待我这个新人,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做法。
银雀是个无心计之人,所有情绪和心思不藏着掖着,倒是难得,“剩下的都分给其他夫人。”并不是我心眼儿好,而是我的王妃身份使我必须雍容大度。
“分给她们?!娘娘,这可是贡品云锦,您也忒大方了吧。”银雀像是自己掏腰包般嘟着嘴。
我莞尔一笑,“那就等殿下回来再做主定夺吧。”
银雀悻悻然,“是。”
快到午时,沈倾尘还没有回府,我闲来无事不知该做什么,只得到园子里赏冬梅。
我住在崇和王府主院念和居,据说以前沈倾尘住这里,其他夫人有两个在东院,两个在西院。
主院后面有一片梅花林,昨日刚下雪,树枝上挂着沉甸甸的雪花,景色非凡。
雪不算大,但这里无人进来,亦无人清雪,地面平滑整洁。想起幼时趁阿锦睡觉时在他脸上画乌龟的趣事,我蹲下|身兀自折根树枝便画起来,“阿锦阿锦,你是乌龟我是兔……”
相离却难相忘,惟愿朝暮似锦。
我怀揣着无尽思念,心情无端感伤,只好回寝房。
后院东侧是厨房,隐隐听几个婢女念叨说小世子又不肯乖乖用膳,三夫人拿丫鬟们撒气。
我摇头,三岁左右的孩子最爱挑食,硬逼着吃是无用的,反而会激起逆反心理。
我欲从东侧绕过去,恰巧遇到一个蓝色小人影扑面而来。他跑得飞快,惯性使然,加之地面有雪停不住,便生生扑进我怀里。
“唔。”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他,身子随之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小世子,小世子您慢点!”
“啊……小世子当心啊!”
婢女们急促追来,我站稳身体,不明白她们看着我时为何惊慌失措欲言又止。
我拍拍怀里的小人儿,“缅玉?”
小家伙连忙从我怀里退出,弯腰俯身道:“缅玉鲁莽,冲撞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我心暗凉,缓缓拉起他,轻叹,“缅玉何罪之有,我像你这般年纪时也喜欢淘气,活泼好动乃是孩童天性,莫要让大人的规矩约束自己,想玩便玩就是。”
我看得出他对我有惧怕之意,定是他|娘钱皓月跟他说了什么。
缅玉略有不确定地抬头,在感觉到我无恶意后问道:“娘娘说真的?”
我莞尔,抬起右手,“我对天发誓,不会有人责怪你。”
他瞬展笑颜,不再那么拘禁,“可是母亲不准我靠近你,她们都说你很严厉,不会喜欢我。”
我心下冷笑,不想让大人们龌龊的行为言词污浊了孩子纯净的心灵,便转移话题,“缅玉可用过午膳?”
他瞥瞥身后站成一队的婢女,垮下小脸道:“每天都吃那些东西,实在让人厌倦,没胃口。”
他已肯在我面前放下心防展露真实情绪,我舒心笑笑,“那你想不想吃些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他眼睛亮晶晶。
“和我一起去厨房就知道了。”
我给他做的所谓特别之物,不过就是把腌制好的鸡腿裹上面粉放进油锅里炸,肉丸子裹上糯米上锅蒸,又把豆沙包捏成小动物的形状再蒸。
结果,同样的食物他吃了很多,最后还偷偷揣在怀里两只小老鼠形状的豆沙包。
我不想让厨房一众下人继续诚惶诚恐,只好随意吃了点缅玉剩下的东西就独自回房,嘱咐厨房不必准备我的午膳,直接呈给几位夫人便可,并屏退随行丫鬟,终究不习惯让别人侍候。
在塌上恍恍惚惚睡了一小会儿,隐约听到有人敲门,“娘娘,表小姐回来了,嚷着要见您呢。”
我揉揉眼角去开门,不明白银雀口中的表小姐是何方神圣,“银雀,表小姐…是谁?在何处?”
银雀指向正堂厅旁的一个寝房,“在凝望居。”
微蹙眉,我以为那个表小姐是来作客,但显然她是住在王府里的。
银雀见我表情纠结,抿抿唇道:“娘娘,虽然才认识您两日,但奴婢感觉得到您是个温和宽厚的主子,心善性稳。那位表小姐一贯刁钻跋扈,仗着殿下疼宠,在府上作威作福,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您且得有心理准备。现下殿下带二夫人去了郊外别院过生辰,奴婢真担心表小姐又闹腾出什么事。”
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银雀那副愤世嫉俗的模样着实可爱得紧,她如此心直口快,还在王府安然无恙,应该是有些地位或极受沈倾尘信任的吧。
“您还笑,瞧您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时不时就走神,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她再次嘟嘴嗔怨。
不得不说,这丫头是我喜欢的类型,“好,好,下次你说话时我保证用心听,绝不走神儿。”
其实由银雀来找我去面见那位表小姐而不是表小姐来拜见我,就能猜到她定然是个麻烦主,只不过我好歹是沈倾尘嫡室正妃的身份,只要她不杀人放火,我不会跟她起冲突。
然而,我万没想到自己接下来会差点去了半条命。
一路上银雀揣揣不安,面皮儿皱得像个小老头儿,千叮咛万嘱咐我要忍耐,万事待殿下回来再作计较。
我只淡笑应着。
凝望居紧临正堂厅,有单独的院落。院中央,有一个女子肃然玉立,水蓝色毛边长裙艳丽流芳,裙脚朵朵梅花皎然静绽。身披裘皮披风,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
她俏鼻高挺,薄唇粉红,肌肤如雪,一双黑眸冷冷如霜,端地给人一种的狂傲张扬之感。
“给我拿下!”她声音寒冽如冰。
我愕然一惊,蹙眉睨她,故作冷静道:“缘由。”
她瞪着我,毫不理会我的话,“家法侍候!”
银雀慌张上前,“表小姐,娘娘她……”
秦凝霜咬牙道:“区区一个婢女,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她抬手再次示意左右家丁,一字一顿,“她擅入梅园,家法侍候,二十板子,一下也不许少!谁若胆敢再多说一句话,跟着一起受罚,且再多罚她一倍!”
在她无理取闹且暴力的行为下,孤助无力的我竟然遇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木板拍打皮肉的声音响彻冬日,我死死闭着嘴,银雀干着急却不敢言语,只得跺脚饮泣,将绢帕塞在我口中。
滴滴鲜血沁入白雪中,由温热变冰冷,比满园梅花还要娇艳,红得那样肆意。
那是我的血。
表小姐秦凝霜以我擅入梅花园为由,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将我处于家法,二十板子挨在身上,最后我只剩下呼吸的力气。
估计她在王府呼风唤雨惯了,几位夫人也对她恭顺有加,更何况那些奴才。还好施刑的人碍于我身份,下手颇为留情,不然怕是真得归西了去。
呵,我无声苦笑,看着几位夫人满面嘲讽和看戏的表情,以及几个奴才事不关己的姿态,默默哀叹,真是人情冷漠。
我刚嫁进来两天啊。
心下不是不怨愤,我并不是表现出的那般端庄宽厚,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绪的人,无关痛痒的小事可以不过心,现在这光景还要我不怨愤怎么可能。
若不是沈倾尘昨夜带着宠妾弃我而去,这帮子下人岂会如此助纣为虐?
昨夜还认为他至少是个表面温和有礼之人,如今,那点点好印象已全无踪迹。
明明带着宠妾出去过生辰,逍遥玩乐,却谎称有要事,何必呢?纵然求娶的只是我这个身份,便也没必要以欺骗的形式让我在这深宅内院受迫|害!
元卓二十一年十二月初二,作为崇和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我在秦凝霜的偏院凝望居受刑负伤,不躺十天半个月估计是难以恢复,真后悔以前没跟阿锦一起好好学武功。
上一世,我生活艰苦,可父亲从不曾打过我;这一世,更是被上官北城和上官锦双双呵护,如今倒是被外人打了去。
要我情何以堪?
目睹我受刑的人并不多,并且碍于秦凝霜的威胁,他们不敢声张,如此也好。
翌日,我遣银雀去将军府给上官北城带句话,说崇和王殿下有公务不在京城,无法按时陪我回门;再者,景丰北方边境的突厥野心勃勃,邻西南的印月也常有挑衅,我担心哥哥独自在驻地身堪险境且太劳累,请阿爹不用等我回门了,早些去驻地与哥哥汇合。
我平时很少说谎话,上官北城定会相信这番说辞。
不是不想让阿爹给我撑腰讨说法,但我深知撑得了一次撑不了十次,这算是家务事,如果要阿爹参与进来,反而牵扯太多。若想平安度日,我得靠自己。
中午时分,银雀送汤药进来,眼圈红红的,“刚刚奴婢瞧见小世子在门外,像是要进来,不过被三夫人拽走了。”
我接过汤药,不自觉地皱眉,以前我是医生,总不明白有些人为何怕吃药,如今算是深有体会,中药着实难闻又难喝。
钱皓月拽走缅玉属于情理之中,此番境况下,大家自然都想躲是非,以免被牵连其中。
银雀吸吸鼻子,“表小姐太过分了,再有恃无恐也得看看对方是谁吧。她只是王府的亲戚,又不是当家主母,哪有她动不动就施用家法的份!娘娘,这是益肤膏,对您的伤口很管用,保证不会留疤。”
我老实喝掉汤药,撩开衣衫方便银雀抹外伤药膏,“银雀,为何我只是去一趟梅花园就惹表小姐生气?她缘何如此暴怒?”
银雀抬起眼帘,犹豫片刻嘟囔起来,“娘娘,我瞧着您真是个好人,实话跟您说吧,表小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
听了银雀的告知,我总算弄明白这飞来横祸是怎样一个缘由。
秦凝霜不本国人,是沈倾尘二姨母家的女儿,自打他封王建府后就时常住在这里,十分爱慕她表哥,并一心想嫁给他做正妃。奈何无端冒出一个我,顶替了她肖想已久的位置。
梅花园是王府的禁地,沈倾尘亲生母妃裴凤鸾非常喜爱梅花,那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