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过于简单,不符合我们金门镖局简洁又不落于平凡的气质,还给你……接稳。”金小玉撇撇嘴,也不满意。
店铺老板看着自家店里哪些贵重的刀剑被这样丢来扔去,肉疼地喊:“两位客官,轻拿轻放,本店售得可都是精品,各个都价格不菲。老夫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摔了砸了,可要照价赔偿!”
掌柜早就吓得蹲在地上,颤巍巍地说:“刀剑无眼,伤及旁人就不好了,劳烦两位客官高抬贵手。”
被这么一说,季长丰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放下了手上正准备扔过去的长刀,说:“这样吧,刚才我们看过的这些兵器,我都要了,再请配六套最精良的护具。一共几钱?”
掌柜听完,喜笑颜开,算盘珠子打得叭叭作响:“兵器一共二十一件,其中两个骨灰级别的剑分别是六十两银子和八十两银子,护具是二十两一套。。”
只见他舔着舌头,兴奋地播着珠子:“一共是三百七十一两,给您抹了零头就算三百七十两好了。”
金小玉听到这个总额,一张嘴挣得有鹅蛋大。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尼玛,这店也太黑了吧,比开镖局好挣太多了。
“要不了这么多!”她扒拉了一下柜子上的兵器,“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要,这两个换着……等等,那个不错,两个都换成那个!”季长丰虽然是个小钱袋子,但是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掏空他的。让别人挣他的钱,还不如让她来挣呢!
掌柜的脸都绿了,她把贵的都换了,他还赚个毛线啊。
拍拍手,金小玉道:“掌柜的,麻烦你重新算一下吧。”
煮熟的鸭子飞了,任谁摊上这样的事都要不开心的,掌柜的无精打采地重新计算,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算盘,似乎还在期盼他们回心转意。
“一共,唉,一百一十六两。”掌柜的唉声叹气地说,“还是给你抹掉点,算一百一十五好了,两位客人要是用着觉得好,还望介绍些生意过来。”
“掌柜的,您真是太不诚心做我们的生意了,才抹个一两你都好意思说啊。我们怎么说也是个大单吧,你这行的水有多深我心里清楚。我也不给你多砍,就八折吧。我掐指算算哦,一五得五,五八四十……差不多就是九十二两,老板大气点,九十两,我们直接付款!”金小玉叉着腰,一口气道。
这还是还价吗?这是活生生的抢劫啊。掌柜的脸更绿了,咬着牙道:“姑娘,一百两,不能再便宜了。”
“可是我还挺满意的……”季长丰像金小玉眨了眨眼,传说中讨价还价不是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么。
“唉,既然掌柜的做不了主,那我们也不勉强你。”金小玉拉着季长丰就要出店:“季公子,听说街尾那家店老板十分忠厚,开家实诚,做生意又爽气,咱们去那瞧瞧。”
“九十五两!!!真的是亏本了!!!”掌柜的就快跪下了。
金小玉又拉着季长丰走回去,笑:“瞧掌柜您说的,天下哪有商家肯做买卖喊不亏啊。您只要肯卖就不会亏。来,季长丰,付钱!”
省去了“公子”这个称谓,季长丰觉得他们又亲近了一些,自是乐意埋单。
向来出手阔绰的季长丰今天大开眼界,什么叫神砍,他是从没想过价还可以还得如此霸气的。
掌柜的愁眉苦脸地想送他们两走,金小玉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不同意!”掌柜零思考,条件反射地回答。
“掌柜的,茅房都不能借来一用吗?”她委屈地睁大眼看着老掌柜。
“……”
等金小玉拉得两腿直打颤,扶墙而出,发现季长丰不见了。埋单的时候不溜,付完钱反而跑了?他跑了,谁来把这么多兵器车回去啊?
她左顾右盼,心里大骂季长丰没耐性,连跑肚拉稀的时间都不肯等。
她正准备拦辆车,把兵器先送回去。季长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把她吓了一跳。
“你哪去了?”金小玉不高兴地嘟着嘴。
季长丰从背后掏出一件崭新的衣裳:“为了感谢你把我的银子当自己的银子一样来省,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我看你一直穿黑色的衣服,但是心里最觉得你穿雪青色一定很合适。”
记不得今天第几次红了脸,什么叫把他的银子当自己的银子用,只有夫妻才能这样形容吧。
金小玉讷讷地接过了衣服,连忙岔开话题:“谢谢。麻烦谢公子把这些新添置的兵器皮甲送回金门镖局,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今天真是多谢。”说完,拔腿就想走。
“你去哪,不如我叫车送你吧?”季长丰有些失落,小玉又叫回他公子了。
金小玉却逃也似地拒绝了:“不用了,不顺路。”风也似地跑了。
金小玉从小走街串巷的,街坊邻里都没把她太当女孩子看,面黄肌瘦三人组更是成日和她厮混在一起,完全不把她当个姑娘。
这衣服,算起来,是她正儿八经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呢。
将衣服攥紧在怀里,生怕掉了。忽然她又想到力气太大会皱了衣服,赶紧又松了力气。
这么一路恍恍惚惚地到了宁员外郎的宅子。大门紧闭,她使劲敲了门,过了半晌才有人来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阴差阳错送作堆
大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只张望的眼,门后那人看了看左右无人,问金小玉:“姑娘,你找谁,有什么事情吗?”
金小玉觉得这户人家怪怪的,但是想到只要把这封信送出去之后,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她还是打起精神,笑着说:“我是金门镖局的金小玉,收曾公子所托,将这封信交给宁员外郎。麻烦小哥给我通报一下,我们镖局的规矩,是要交件给本人的。”
那人上下审视了她一番,又看了眼信封,才慢吞吞地道:“那你等着。”
“好嘞。”金小玉把头往前凑了一点,砰得就撞到了紧闭的门扉。心里暗想,这官家的门卫就不不同,一个比一个敬业爱岗。
过了不一会,那人风风火火地把门打开,许是步子急了,声音有点喘:“金姑娘,我家大人请你速速一见。”身后还跟着个老管家。
金小玉心一抖,这是要出事儿的节奏啊,双手把信一递,就准备脚底抹油:“哎呀,坏了,我忘记我还有点急事,其实代收也是可以的,你收好信,我就先走了。”
“金姑娘请留步!”一中年男子也赶了出来,依照那衣饰的华丽程度,此人当是宁员外郎无疑。
你当金小玉是吓大的吗?遇到这种情况,金小玉当然是装傻充愣,当做没听见,一路小跑溜之大吉。
很不幸,最终她被四个家丁,握住手脚,架回了宁府。然后,府门砰得又紧紧合实。
她明明坐在宁员外郎正堂的客座上,她身旁的小几上也斟了茶水。但是她背后还站着的四个膘肥体壮的家丁,这是几个意思啊?
宁老爷倒也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但是就冲着刚才他一嗓子吼出四个家丁把她绑过来得份上,她也不信他是个善茬。
她作势认真灌着茶,把茶盖举得老高地掩着自己偷瞄的眼。只见宁老爷,看着那封书信,脸色已经变了几遍。她心里打着小鼓,这不会是封恐吓信吧?
信统共两页纸,宁老爷明明已经看了不下三遍,仍是没把信放下。半晌,他终于面色如常,挥手道:“去把夫人请来,你们都退下吧。”
金小玉的脸色现在已经和宁老爷的脸一样黑了,她还是个上待字闺纯洁的姑娘呢,这宁老爷屏退左右,到底是想怎样啊!
“金姑娘,嘿嘿,我是新上任的工部员外郎,免贵姓宁。”他搓搓手,又笑道:“听门房的小厮说金姑娘是受了一名曾姓公子所托,是耶非耶?金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把当时的情况再详述一下?”
“我这个人吧,其他的都挺好,就是受到刺激之后容易健忘。刚才被那四个家丁一抬,我的小心肝那叫一个颤,现在恰好对那曾公子完全不记得的。照规矩,我信也送到了,宁老爷您也看完了。金小玉也该告辞了。”说着就准备起身。
她要是跑了,他去哪找她的宝贝女儿啊!
宁老爷急得连连道歉:“哎呀,实在对不住啊,金姑娘,老夫我实在是有苦衷啊,还请金姑娘帮我们宁府一把呀!我一定重金相谢!”
金小玉这人吧,吃软不吃硬。宁老爷服了软,她倒不好拿架子了,听到还有银子赚,更是喜上眉梢。
一美妇推开门,神色焦急,进门就问:“老爷,可是我儿如玉有消息了?”
这美妇显然就是宁夫人,听她这么问,又见这夫妻两人脸上难掩的愁色。难道真是这宁员外郎的女儿被人劫走了?
金小玉正义感上了脑,也追问:“宁老爷,这信中到底说了些什么?若是宁小姐被歹人所劫持,那要赶紧报官啊!此事宜早不宜迟,走,我陪您去官府。”
宁夫人听到金小玉说‘被歹人劫持’,扶着额头就要倒下,索性金小玉眼疾手快扶住了。
宁老爷气恼地道:“比被劫持还要糟糕,如玉跟曾存义这混帐私奔了!这就是他们的留的话还有如玉的信物,你自己瞧瞧吧。”他把信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我早和说,应吧如玉禁足,你不听。这下好了,上德侯府来下聘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你说我们怎么交人!”
宁夫人看了信,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如玉安全就好。”她本就反对和上德侯府联姻,人家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而自己又是怎样的身份。先不说侯府求亲求得蹊跷,单说这云泥之别的门第之差,如玉嫁过去也少不了被婆婆欺负,妯娌挤兑。
“老爷,不是我说你。你这工部员外郎本就是捐官捐来的,六品的官职,在这京城根本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我们高攀不起人家。再者说,我也打听过这季小侯爷,那正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成日留恋烟花之地,不务正业。要我说呀,这样的世家子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避之不及的,怕是京城里的媒都说不成,才找上我们这种刚搬到京城,不熟悉情况的人家。”
宁老爷气得胡子直抖:“妇人之见!能得侯爷青眼,那是咱们宁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决计不能毁在如玉身上。现下顶顶要紧的是如何稳住侯府。”
宁老爷一身的志向就是当官,当京官,当越大越好的京官。因为家里祖辈经商,最是要依附官家势力,到他这一辈,他下定决心自己要要做官,自己抱自己的大腿。
于是四处托人,终于捐到个工部员外郎的副职。才举家搬到京城没几日,居然就有媒婆找上门,要给上德侯府说亲。
这对宁老爷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天大的馅饼咣当就砸在他头上,他乐得差点就给媒婆跪下了。
别说是季小侯爷明媒正娶的嫡妻了,就算把他的如玉送给上德侯爷做小妾或是填房,他也是一百个愿意的。
故而,在这件事情上,他一定是力排所有阻力,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
“金姑娘,快说曾存义这狗崽子现在在哪,把我那宝贝闺女藏到哪里去了!”宁老爷一转身,目标复又回到金小玉身上,那对牛眼恨不得把金小玉给瞪穿了。
金小玉被宁老爷那狰狞的表情吓的不轻:“宁老爷,你卖女求荣……啊不不不,是爱女心切的焦急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曾公子给了信,当场付清了银两就走了。其余的,我真的不造啊!”
她无辜地眨着眼睛,无神地再说:没我什么事儿了,请放我回家吧。我真的很想回家试穿一下新衣服……
宁老爷沉思片刻后道:“金姑娘如今和老夫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我去,什么时候我跟你到一根绳上去了。知道太多会被消灭果然是真理啊!金小玉在心里无语凝噎。
“老夫现在就委托金门镖局把不孝女给找回来,越快越好,最好就是这两天,因为侯府就快要来纳彩问名了。”宁老爷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金小玉,就差走上前去友好握手了。
“要我说,如玉和存义青梅竹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侯府要是来人,委婉地回了他们不就好了。”宁夫人还是坚持己见。
宁老爷就要破口大骂了,管家推门进来道:“老爷,侯府派人来了!都已经过了二门了!”
“坏了,坏了!”宁老爷慌乱地整理着衣装,“我去哪里变出个宁如玉来啊!”他的荣华富贵啊,他的平步青云啊,他的光耀门庭啊!!!
他急得乱转,看着起身向往偏房躲的金小玉,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道:“夫人,你也别愁了,就让如玉跟曾存义双宿双飞吧。我这里有个现成的‘新如玉’,你速速把金姑娘带下去换衣打扮!”
宁夫人一听,是这个理,只要她的女儿幸福,她来不拦着宁老爷做他的官梦。招呼着家丁来帮忙‘搬’金小玉。
这样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征询当事人的意见?她不同意!金小玉挣扎着被那瞬间冒出来的四个家丁又给按去了后院。
远远地,飘来宁老爷一句话:“金姑娘大恩,我一定重金相谢!”
“哟,我的宁大人啊,老远就听到你在喊,是迎接我和陆大人的意思吗?”李媒婆是京城的金牌冰人,不少达官贵人的亲事都是她做得保媒。她打着哈哈,替宁老爷圆这未远迎的失仪。
“呀,这不是陆大人嘛,下官未曾远迎,失礼失礼!”宁老爷见到新科状元陆行风,顿时眉开眼笑。这可是当朝红人啊,左右逢源,两王争相抢他做幕僚,传说他又和眼下势头最盛的五殿下私交笃深。无论哪方得胜,他都是能吃得开。
换言之,如能傍上他,宁家也跟着发。
宁老爷心里一喜之余,又是一愁。正牌的宁如玉私奔了,现下一个冒牌的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虽说一发现如玉不见了,他就立马封锁里消息,可万一哪里走漏了风声,得罪了上德侯府,宁家有一千条命也不够死的呀!
他背上冷汗直冒,面上还是强作镇定地和陆行风打着哈哈。
茶水也喝了,闲话也扯了半天,李媒婆直奔主题:“上次初定咱们也议过了,这次准备来就是送彩问名的,也请陆大人来做个见证。”
“那是那是。”宁老爷唯唯诺诺。脑子里却惦记着金小玉,老天保佑她能配合点,他回头就去烧高香。
陆行风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早就看出宁老爷神色有异,吹了吹茶,仿佛不经意地问了句:“这么久了,怎么没见宁夫人和宁小姐?”
李媒婆顺势就往下说:“就是呀,这六礼嘛也就是个形式。我们这次来的还有一个意图,你也知道宁姑娘嫁到上德侯府,可是嫡妻,未来是侯府的女主人。夫人也想叫咱们过过目,好叫她放心。人之常情嘛,希望宁老爷理解。”
侯府要娶嫡妻,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必须要理解啊。宁老爷自然是点头如捣蒜:“小女许是在梳妆打扮。来人,还不快去请夫人小姐堂中见客!”
他话音未落,宁夫人就挽着金小玉假扮的‘宁如玉’,掀了帘子,从后堂进了来。
“老爷着什么急,我们这不就来了嘛,女儿家梳妆打扮费些时间总是有的。如玉,还不见过几位贵客。”宁夫人把金小玉往前头一推,掩嘴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阴差阳错送作堆
金小玉被那么一推,扑棱上前,差点扭了脚,她真是头回穿得这么……女性化,她自己都怪不习惯的。
宁如玉比她大上一整岁,但是身形比她大了不止一圈。宁如玉的衣服,给她穿上,一眼就看得出是偷穿别人的。宁夫人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忽然发现金小玉身边的那包衣服。
她本来以为能逃过一劫呢,结果还是被抓了顶包。唉,真是命里注定,躲不过啊。
婢女帮她描眉画眼的时候,她十分不习惯。涂个粉,她打喷嚏;画个眉毛,她嫌痒;替她上唇脂,她习惯性舔掉。这样来来去去,把没脾气的婢女都惹暴怒了,她才闭上眼乖乖地接受摆布。
一折腾,便费了些时间。
她本来是不同意假扮宁如玉的,但是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