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汉阳知道庄眉蔻的意思,她是在问是不是有其他人接触过这些伤口,而疗伤的大夫则是最佳的人选。
鱼汉阳摇摇头,“这些小伤口其实根本也算不得是伤,所以,当然也就没安排什么先生给他们瞧身体。更何况,这些犯人如此重要,怎么会轻易让人靠近他们。”
庄眉蔻听了,不由得点点头,只是脸上的困惑则更加浓重,“那这些毒药到底是怎么到他们身上的呢?”
这个问题鱼汉阳和邓秀明一时之间也都解释不清。
“邓先生,佛骨花的毒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起到作用?”鱼汉阳看着邓明秀认真的问道。
“这佛骨花并不是能迅速能起到作用,它虽然毒性剧烈,但是却需要在体内通过血液循环一阵时间才能彻底起到作用。所以,它至少需要三个时辰。”邓明秀很谨慎的说道。
“三个时辰?”鱼汉阳点了点头,又去看庄眉蔻,“那我们只要找到在事发三个时辰之前接触过他们的人就对了。”
庄眉蔻也跟着点了点头,开始迅速回忆起所有的审讯笔录,“这些人大概是在早上的时候被发现死亡的,经过仵作检验后确定是在子夜的时候身亡的。根据以前的检验结果,这些人是中了砒霜的毒,所以,我们一直都在查找亥时和戍时接触过他们的人。其实,他们的时间或许会更早一些,也就是在申时或者是酉时中的毒。而这时候能接触到他们的人就比较多,因为这个时间会有人进去给他们送饭或者是送水,安排他们夜间的活动。”
鱼汉阳听着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可是,那天所有接触过他们的人我们都查过,没有什么特别的。而饭菜和人员安排也都没有特别之处,都是按照正常安排的。”
“一定是哪个地方出现了纰漏,”庄眉蔻非常肯定的摇头,“刑部天牢的犯人因为都是皇上钦点的重犯,所以历来都是有严格规定去安排他们的饮食起居。甚至连送饭的人员都是五人一组,这样的话即使有人使了什么手段也都会被发现。而那天当值的人也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周康到底是怎么鱼目混珠的放进人去的呢?”
这个问题不但纠缠着庄眉蔻,但是也纠缠着鱼汉阳。周康的老奸巨猾他是从来都清楚的,但是却没想到这次能把事情安排的如此滴水不漏,这让和他明争暗斗了几十年的鱼汉阳也颇为心惊。
“我让他们把当天执勤的所有人员名单拿来,我们再筛选一次。”说着,鱼汉阳便吩咐手下人去取那天所有的人员名单。
“还有一件事,”此时,邓明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我说了这佛骨花是长在大漠的深处,极其难以寻找,而知道他的作用的人就更少之又少。所以,先前的仵作才会误判为是砒霜。老夫之所以知道这种花,也是因为在多年以前结实的一位番邦的名医才知道的。而我们中原却极少有。”
“那您知不知道都有谁有这种花,或者那位番邦的名医有没有告诉你他是如何知道的?”庄眉蔻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的继续问道。
“现在谁有这种东西我是不知道了。但是那个人曾经和我说过,他当年在番邦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位番邦的少主,那位少主对草药和各种邪术都非常感兴趣,他也是在和他的交流中,才偶尔知道这种奇花异草的。而我当年也只是听他说过这种东西的一些症状,至于这花在开的时候长什么样,也是没有见过。”
“番邦的少主?而且很喜欢邪术?”庄眉蔻喃喃的说道,而说到邪术上,她的脑海里立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想起前几天她和商逸阳的对话,不由得就更是紧张的问道,“那个少主是不是会用未足月的胎儿制作一种养颜膏?”
邓明秀立时有些微微的惊讶,“夫人怎么会知道这阴血养颜术?这可是西域不传之秘,因为过于歹毒,所以,即使在少数番邦这样的蛮夷之地也是被严令禁止的。至于那位少主会不会这种东西我可就不知道了。只是,据传闻,那个部落早已经在多年前的争斗中被消灭了,而那位少主也已经失踪多年了。”
庄眉蔻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砰砰乱跳了起来,而当她想到早上周沐熙那句“立时将人头奉上”的话就马上站起身,朝外走了出去。
因为是比较机密的谈话,所以,包括留香在内,秦府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大厅之外。此时,留香看见庄眉蔻神色极其凝重的走了出来,不由得赶紧走了上去。
“快!马上派人回府找到王爷,让他立时派人去周府营救赵老鬼师徒。让他马上派人去,抢也要抢回一个活的。快!”
留香看庄眉蔻神色如此焦急,根本不再多问多说什么,立时转身去安排此事。
而庄眉蔻的心里却如同雷鼓一样:这一切一定是周康早已安排好的,又或者说这是周沐熙早已清楚的,所以才这么痛快的将这两个人交给自己。她想对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从周家的手中要回两个活人的。
就在此时,鱼汉阳的声音再次在屋内想起:“眉蔻,你进来!”
庄眉蔻听出鱼汉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更带着一丝疑惑,不由得心里的警觉更深,想也不想的就转身走了进去。
☆、第052章 让人嗔目结舌的突破口
“舅父,出了什么事?”庄眉蔻紧蹙着眉头,还没有坐稳就盯着在拿着名单也微蹙着眉头的鱼汉阳。
鱼汉阳紧蹙着眉,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有些困惑。“眉蔻,怎么你们这些掌刑也会负责送饭和看管吗?”
庄眉蔻被问得一愣,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是从何说起,但是也没多想,而是据实相告的说道:“我们倒是没有具体规定。但是因为刑部的人手始终有限,而这次又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重犯,所以难免在配置上会打个下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只是在那天晚上送饭的人员中有你师父,所以,我便问问。”说着,便将手中的名单递给庄眉蔻。
庄眉蔻拿过来仔细一看,果然当天的送饭名单中有顾清朗的名字。
“这件事我倒是不知道。师父也没对我说过。而且因为时辰的事情,这个时辰的所有人员我们以前也没有特别关注过。不过,既然师父当天也进过天牢,不如一会我去问问师父,看看当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说着,庄眉蔻便将纸折起来又交还给鱼汉阳。
鱼汉阳点了点头,“好,这样也好。凭着顾师傅多年在天牢的经验,也许会发现什么也说不定。这样,你也不用去天天牢了,那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去让人把你师父带到这来,我们一起问问。”
“好,那我现在就让人把师父带来。”说着,庄眉蔻匆匆走出来对外面的侍卫吩咐了几句。
很快的,顾清朗便被人给带了过来。
顾清朗毕竟年岁已经大了,几天的牢狱生活已经让他有些憔悴不堪了,但是,此时因为要见的是当朝首辅,不由得强打起精神撑着场面。
因为顾清朗和庄眉蔻的关系,鱼汉阳并没有如同审问犯人一样对待顾清朗,而是派人拿了座椅,让他跪拜后便坐着答话。
“爷爷,那天您去天牢送饭了?当时送饭时的情景您还记得吗?”庄眉蔻并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问道。
“哪天?”顾清朗被庄眉蔻问的一愣,不由得抬头看着她问道。
“就是天牢出事的那天啊!”庄眉蔻以为顾清朗是太过紧张,不由得笑着说道:“爷爷,你不用紧张,丞相也就是问您点事而已,您只要如实回答就好了。”
“天牢出事那天?没有啊!那天不是我当班,我怎么会去天牢送饭?!”顾清朗一脸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顾清朗的回答如同一声焦雷一样,不但让庄眉蔻呆愣在原地,甚至连鱼汉阳与邓明秀也都是极其意外的愣了一下。
“爷爷,您可要想清楚。这可是很重要的!”庄眉蔻立时紧张的半蹲下身子,紧紧的拉住顾清朗的手,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紧张的神色。
顾清朗被庄眉蔻弄的也紧张起来,眉头也蹙了起来,“这事我怎么会记错!那天真的不是我当值,我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天牢。而且,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惜孝还来了一次,给我拿了些吃的,还有几幅治疗老寒腿的药。你怎么会想到是我去当值。”
庄眉蔻这次是真的感觉到浑身的寒冷了,此事不但牵扯了顾清朗,而且还扯到了白惜孝。如果这是个阴谋,她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庄眉蔻缓缓站起身,眼中带着震动和一丝惶恐转回头去看鱼汉阳。
而多年的斗争经验和丰富的阅历已经让鱼汉阳在短短的一瞬间就断定:顾清朗一定是被人谋算了。而这张阴谋的网到底有多大,也许只有布这个局的周康才清楚。事情牵扯到顾清朗,白惜孝,也就摆明了是冲着他们背后的庄眉蔻和商逸阳去的。周康这招果然狠辣到位,这事如果继续查下去,不用想也知道最后会牵扯到谁。
鱼汉阳镇定了一下心神,面上神色未变的冲顾清朗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在这张排班书上会有顾师傅的名字呢?”说着,鱼汉阳又把那张纸递给了庄眉蔻,显然是让庄眉蔻递给顾清朗。
顾清朗看着那上面写的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脸困惑,抬头有些着急的对着鱼汉阳说道:“大人,我真的没说谎,那天我确实没有当班,甚至都没人通知我这件事。至于这上面为什么有我的名字,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看见顾清朗已经开始着急,庄眉蔻立时安慰的劝了几句。但是鱼汉阳和庄眉蔻心里却全都清楚,这就是案子的突破口。只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将顾清朗安抚的送回去,鱼汉阳立时提审了当日其他的送饭人员。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当日顾清朗确实是和他们一起去送的饭。而至于那张排班书也是顾清朗拿给他们的。至于其他的,他们整个送饭的过程倒是没怎么太注意,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整个过程时间都很正常,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而这个时间正是顾清朗口里的和白惜孝说话的时间。
等盘问过所有人之后,庄眉蔻已经很确定顾清朗这次是不折不扣的被陷害了,而至于为什么同一个人会出现在两个不同地方这件事,却是庄眉蔻和鱼汉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庄眉蔻决定她现在必须第一时间见到白惜孝,她要清清楚楚的问明白这件事,她绝不允许爷爷去替任何人背黑锅。
庄眉蔻现在心急如焚,以至于她明知道太子的人就在外面等着她,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她必须第一时间回王府见到白惜孝。
而一切却也正如庄眉蔻预料的那样,她刚带着人从刑部出来不久,便在一个拐角被一群穿着普通,身手却极其高超的人给绑架了。虽然她带的人也都是王府里的高手,但是那些人似乎是打定主意必须要将她带走,以至于招招都是必杀。慌乱中,庄眉蔻强行制止了自己的手下,眼色中是明显的让他们回府去报信。
而当庄眉蔻再次被扯开脸上的面罩的时候,就看见太子商齐御正一脸冰霜的冷冷看着她。
☆、第053章 他的个性是优柔寡断
庄眉蔻此时心急如焚,但是面对着地上的容颜却让人看不出一丝不安。
商齐御看着庄眉蔻,眼神冰冷而犀利,似乎要从庄眉蔻那低着的脑袋上刺出一个洞来。
“庄眉蔻,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商齐御缓缓开口问道。
“回太子,眉蔻知道!是因为惜孝的事情!”庄眉蔻沉稳的说道,略微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坦然的从容。
“哼!你心里倒是明白的很。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来给我解释为什么你的弟弟一夜之间变成了商逸阳的弟弟、逆党白悠远的儿子?”商齐御只要一说起这件事,心里就恨得痒痒的。
“回禀太子,惜孝是白悠远之子,商逸阳之弟的事,眉蔻确实早已知晓。但是眉蔻从来也没把这件事当成是一个问题,所以,就不曾禀报太子!”庄眉蔻依然云淡风轻的说道。
商齐御的眉头立时一挑,似乎被庄眉蔻的话给气的不知如何震怒了一样,反而是笑了,缓缓的斜靠在椅背上,嘴角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里却满是刀锋的笑着问道:“白惜孝和商逸阳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这么关键的事都不算问题,那么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才能在你庄掌刑的眼里变成问题?!”
庄眉蔻听商齐御如此说,不由得从地上抬起头,坦然的看着上面要将他撕碎的男人,坦然的回答:“在我看来,如何在冬天的破窑里不被冻死是问题;如何才能抢到别人不要的残羹冷炙是问题;如何要饭的时候不被狗咬的时候是问题;如何能能接上惜孝的断腿,不被人打死才是问题!太子,您说商逸阳是白惜孝的哥哥,可是您见过如此无情无义、如此冷血残暴、如此不顾亲情伦常的兄弟吗?是,白惜孝是我捡回来的。可是,今天您要是让我选择商逸阳和白惜孝这两个人我会救谁,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白惜孝。对商逸阳,从当年他将惜孝推下山崖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心了。”
庄眉蔻的眼神坦然而又带着怨恨,那眼窝深处隐然的泪水将她心里的哀怨却又层层的熏染出来,一时间,让坐在上面的商齐御也不知道这样的真情真性到底是真还是假了。
庄眉蔻深深知道,要想骗到商齐御,没有几句真话是不行的,所以,她便将当年发生在商逸阳身上的事悄悄的转移了一下。不过,那些经历倒是比较真实,想起当年幼小的她带着一个更小的惜孝,想说心里不恨商逸阳都是不可能的。而她知道,这样的说法即使不能完全使得商齐御相信他,但是至少也可以换得他不会立下杀手。
“就是因为你对他心里有所怨恨,所以才来帮我,故意不将这件事告诉我?”商齐御对这种说法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当然不全是。”庄眉蔻看着太子,眼神越加清亮坦荡,“我刚才已经说了,对商逸阳是惜孝哥哥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因为在我心里,惜孝就是我一个人的弟弟,和他商逸阳一点、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太子刚才说我对商逸阳心里怨恨,怨肯定是有,还很多。但是恨,却谈不上,因为他和我,在过去的十年中不过就是陌路人而已。没有什么恨。我之所以一直跟随着太子,不仅是因为太子风采决然,更因为太子给了惜孝一个好前程。只要是为了惜孝,我就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太子如果要怪眉蔻隐瞒之罪,又或者是出言莽撞,眉蔻都绝无一句怨言,但凭太子发落。”说完,庄眉蔻又狠狠的将头叩在地上。
商齐御本来是打定主意,只要庄眉蔻再敢说一句谎话,那么他定会立时就要她的命,无论母后当时是如何嘱咐他的。在他的心中,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四品官都可以任意的愚弄他,那么以后这万里江山要如何威震四海。所以,商齐御对庄眉蔻本来是下着绝不宽容的心思的。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庄眉蔻竟然坦荡的交了底,这就多少让他有些为难了。
庄眉蔻虽然低着头,但她知道商齐御此时正在看着她,并且在不顾一切的品评着她。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庄眉蔻曾经和商逸阳讨论过,商齐御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判断力不强,有些优柔寡断,这和他的父亲和哥哥是截然不同的。他经常在思考,比量,而最后的效果往往差强人意。他的这个缺点皇上也一定是知道的,再加上做事不够光明磊落,所以,才会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