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花有主-奴婢不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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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花有主-奴婢不侍寝-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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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卫芒见到妇人,瘪了瘪嘴,抱怨:“娘,我也是在替您问啊。”
  果然!此妇乃是卫茗之母杜氏。
  杜氏走近景虽,屈膝一礼埋头道:“民‘妇’见过殿下,礼节不周还请见谅。”
  景虽抬手让她起身,一时间对于眼前这位给了卫茗生命却不曾养过她的‘女’子,嘴上倒不知作何表示。
  杜氏窥到他脸上那丝不以为然,正‘色’道:“民‘妇’虽没有养过小茶,但作为她的母亲,民‘妇’认为自己有责任问一句殿下——殿下对小茶,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我要娶她。”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坦率地承认这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出生皇族的他来说就像浮云一般不起作用。但无论如何,他也想向面前这位对于卫茗身份非同凡响的‘妇’人,直白地表达自己对卫茗的心意与打算。
  “……”杜氏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地直白,愣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想必殿下比民‘妇’等人更清楚,要娶小茶是多么的艰难。民‘妇’十分清楚杜家的实力如何,小茶没有强悍的母家,在宫里只会被人欺负。”
  这一点,景虽自然清楚。但他却摇摇头,竖起二指,“第一,宫里不会有人跟她争,跟她比,自然不会有人欺负得到她。第二……”他悠悠看向卫芒,话却是对着杜氏:“你应该相信你的儿子,杜家的新当家。”
  卫芒知道该自己‘插’话了,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分析道:“即便杜家垄断了天下的茶叶,充其量也不过如此。茶叶不是生活必需品,终究改变不了大局。杜家再如何神武,也只能是个商户,被所谓的文人墨客所轻罢了。”
  “我母亲出生的林家也是商户。”景虽指出这一点,“我若以林家的水运为聘,允杜家的茶叶走海路外销,那么就不会是‘不过如此’了。届时杜家的茶叶会如同贡品一般珍贵。”
  “草民明白了。”卫芒面‘露’喜‘色’,显然已经与景虽达成共识。
  他一直等着也不过就他这句话罢了。
  当今圣上给了杜家官茶的地位,却仅仅局限在晏国境内。如果杜家的茶叶能够被许可卖到其他国家,并且有了相应的途径,必当前途光明。
  况且,在他看来,当权者不见得乐意妻子的家族干涉太多的朝政,对自己造成威胁。
  如此一想,不从政的杜家反而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些事以后再说。”景虽将头转向内室的方向,眼神悠远仿佛穿过了那道隔墙,“我现在只想她好起来。”
  杜氏见卫茗卷进了家族利益中,心头微微一揪,直到听到景虽这句话,才将眉头舒展开来,知晓在这个男子心中,杜家的利益跟卫茗的健康比起来不足一提,但……
  景虽注意到杜氏脸上的犹豫,开口问道:“卫夫人似乎还有话想说?”
  杜氏果然点点头:““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民‘妇’与杜家的长辈们,都不太欢迎殿下。”
  “为何?”景虽心头一紧。
  “您……太像了。”杜氏似乎回忆起什么,颦眉不忍摇摇头,“大约二十年前,家妹茶薇为了杜家的茶叶,配合公子叶泊演戏替他挡婚,却被杜家的人当了真催着她请出这位未来的姑爷。就在家妹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一名男子,冒充公子叶泊,替家妹挡了一切。其人气度不凡,谈吐不俗,对家妹‘精’心呵护,讨了所有人的欢心。我们当时都以为,他会是茶薇的良人,却不想……他误了茶薇终身。”她抬眸,眸光闪烁,铿锵有力道:“殿下,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她直接用了“我”,而不是“民‘妇’”。这一刻,她在以卫茗的“母亲”的身份面对未来的‘女’婿。
  “我不想我的‘女’儿步家妹的后尘,您明白么?”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梦境与回忆
  
  卫茗一直在昏睡。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刚刚入宫半年,经过了严厉的宫女训练,终于拿到了司饮司的掌饮一衔,名不见经传地窝在司饮司的小仓库里,日复一日地做着同一件事,简单,却有着今后几年岁月中不敢奢求的幸福。
  然后,十二岁的少年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出现,搅乱了她无波无浪的生活,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走向。
  在遇到少年之后的几个月里的每一个场景,明明断指之后花了很长一段时日去淡忘,此刻却都一个个清晰浮现。
  她昏睡着,却从未如此刻这般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即便如此,每一刻时光却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的真实。
  她忽的迷惑了,不知到底是这段记忆出现从脑海深处钻出来,亦或者这之后数年发生的是自己的一个梦……
  画面如时光般不紧不慢地流动着,定格在了一个秋日的清晨,枯叶铺满一地,十二岁的少年背着手,神情略羞涩站在她面前。
  睡梦中的卫茗皱了皱眉,一时竟然回忆不起那之后的场景。
  静静坐在她床边的景虽瞥到她挣扎的睡颜,抬手,以那藏着细茧的指轻轻描过她的眉,奇迹般地抚平了她眉间的皱痕。
  卫茗恢复平静。
  梦中的场景徒然一转——十二岁的少年一脸急色,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狂奔在皇宫的各种小道上,一路上偶有路人,尽皆哗然看着他二人。
  “小虽虽……等等。”她试图制止少年这般引起骚动的举动,“放手,这样不好。”
  “不行,”少年紧紧抿着嘴,绷紧了脸,“来不及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卫茗被他牵着鼻子跑,一头雾水。
  少年没有给她回答,而是径直将她拉到了明月宫的后门前,恍若进家门一般推开门塌了进去。
  卫茗抬头看着“明月宫”三个大字,心知此乃林皇后的寝宫,自己不应擅进,于是踌躇着站在门口不敢进。
  少年察觉到身后之人没有跟上,回头错愕地看见她仍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门口,果断走上前把她拖了进来。
  “小虽虽……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卫茗提醒他,“就算你在这里当差也不能……”
  对于她的劝告,少年恍若未闻,轻车熟路带着她绕到了林皇后的寝房外。一直站在那儿的小太监焦急地东张西望,瞟到了二人,眼睛一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倒少年脚下,感动道:“我的殿下喂,您可总算回来了!闻香姑姑差点就扒了咱的皮!”
  “母亲如何?”少年问道。
  小太监生动的表情一沉,沮丧地摇了摇头,眼珠子不时瞟一眼少年身后的卫茗,想问却又不敢问。
  少年面色一白,咬唇拖着卫茗一脚踏进了林皇后的寝房。
  “小虽虽……”卫茗低声地唤他,想问的话太多,倒是一句也问不出了。
  那个小太监为何唤他殿下?
  他的母亲是谁?也在宫里吗?
  为什么他拖着她这样大咧咧地进入皇后寝宫却无人阻止?
  ……
  太多的疑问,在见了那位立于皇后床前的威严宫女时,全部被吓散。
  卫茗不敢对上她的目光,却在低眸的一瞬间,瞟到了她腰间配搭的紫色腰带。
  如果她没猜错,这位宫女应该便是明月宫的正二品掌事姑姑,林皇后的陪嫁丫鬟闻香。
  她低头太快,自然没有捕捉到闻香在窥到二人相执的手时,眼底刹那闪过的不满。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恭敬地屈膝朝面前的少年礼了礼,“殿下,这种时候了……您不应该随便乱跑的。”
  殿下?
  卫茗又一次捕捉到了这个词,觉察出不对,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直觉自己将要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
  身前的少年并没有跪拜,而是放开一直禁锢她手腕的掌,风风火火奔到林皇后床前,声音已然哽咽:“母亲,你会好的……”
  卫茗身子猛地一震,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向少年的背影。
  是了,事情进行到这步,一切都明白了。
  能被掌事姑姑闻香恭敬唤一声“殿下”的,能够堂而皇之进入皇后寝宫,并且唤她“母亲”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大皇子百里景虽。
  了解到真相的卫茗一时恍惚了,半晌才低头浅浅呢喃:“原来……是这个‘虽’。”
  他不曾诓过她,即便是名字,亦是真的。
  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以为”罢了。
  “就是她么?”病榻上的林皇后虚弱地问道。
  “嗯……”景虽闷声点点头。
  “丫头,你过来。”林皇后唤道。
  卫茗意识到她是在叫自己,迟疑着抬起头,只见林皇后气色苍白,笑容却十分温暖亲切,整个人靠在景虽的身上,颤颤巍巍朝她挥着手。
  抬步,却临场生了怯意。一切来得太过匪夷所思,她脑子一片空白,慌忙之下望向景虽,却见少年的灰眸露出了鼓励的目光,示意她听话。
  卫茗将这份鼓励握在掌心中,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走到林皇后榻前,小心翼翼道:“奴婢……六尚掌饮卫茗,见、见过皇后娘娘……”
  “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跪下?”闻香威严地开口喝道。
  卫茗吓得腿一软,赶紧跪下。
  “闻香,”林皇后温温淡淡地唤道,“你出去吧。”
  “可是小姐……”
  “闻香姑姑,”景虽倏地起身,“走吧,我与你一道出去。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闻香不情不愿地退下,景虽走至门口时,忽然转身朝里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林皇后的目光,不由得将担忧转为心虚,赶紧出门。
  林皇后哭笑不得,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自家儿子方才眼中流露出的,的确是担忧,和请她高抬贵手不要刁难卫茗的恳求。
  哎,可真是男大不中留啊……才这么小的年纪,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理应生气懊恼埋怨眼前跪着的罪魁祸首,就像民间的恶婆婆对儿媳妇那般,实实在在刁难一番,却在察觉到她比起刚刚更加紧张后,一切尽画作云烟,徒留欣慰。
  能让儿子如此挂念的女孩子,她也应该珍惜才是。毕竟她的时日已所剩无几,今后几十年儿子景虽都要孤孤单单一人了,身边若有个让他欢喜的人伴着,她走得也可安心一些。
  “卫茗是吗……”皇后娘娘眯眼一笑,瘦白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我儿子这些时日一定给你带去了很多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与皇后娘娘独处一室,卫茗显得更加紧张,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既然如此,那就再麻烦你一次。”林皇后十分客气,指了指卫茗身后的壁柜,“那上面第三格有茶叶,替我泡杯茶吧。”
  “诺。”卫茗忙不迭地起身,刚走两步觉察出不妥,劝道:“娘娘,您刚刚才喝过药的话……马上喝茶对身体不好。”
  “无妨。”总之这副残躯也没多少时日了。
  卫茗劝不动她,只好依照吩咐取来茶叶,打开先是下意识地闻了闻,踌躇着开口道:“娘娘……这茶叶已经很陈了。于您的身体有损。”
  “不愧是司饮司出身,果真是好鼻子。”林皇后顾左右而言他,“这盒茶叶似乎还是陛下三年前兴起的时候赏给明月宫的。”
  “娘娘,请让奴婢回司饮司为您取新茶。”
  “不用了。”林皇后摆摆手,心知时间可能来不及了,“就它吧。两三片即可。”
  卫茗觉察出她并非真的要喝茶,便也就随她了。
  手上麻利地泡着茶,眼角的余光却可看见林皇后一直在注视着她。卫茗有些慌神,平日里做得十分顺溜的事频频出错,生怕让那张经过岁月沉淀,仿佛在与阎王爷做最后一搏的淡定容颜流露出丝毫地不满与失望。
  “其实,娘娘……奴婢命中克主。”卫茗泡完茶,没有立刻递上去,而是诚实地坦白:“奴婢怕拖累了您。”
  “将死之人,无所谓拖累不拖累的。”林皇后在这方面显得极其洒脱,“而且,我并未拿你当下人使唤,你不要紧张。”
  “请娘娘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卫茗心头莫名一痛,急急想要让她收回去,“小虽……景虽殿下会很伤心的!”
  “你能如此为他着想,我很高兴。”林皇后摊开手,示意她将茶递上去。“这几日喝药喝得满嘴的苦味,权当用茶叶调调味……也不让?”
  “奴婢不敢。”卫茗低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双手献茶。
  见她如此乖顺,林皇后欣慰一笑。
  她没有拿卫茗当下人,却仍旧如此苛求她做这件事,原因很简单——她知道她等不到了,等不到若干年后景虽的妻子以这样的姿态向她奉茶的场景。
  卫茗日后会不会成为景虽的妻子她不知,她只知景虽此时此刻最挂念的是这个女孩子,并且亲自带她来见她,希望得到她这个母亲的认可。
  想来此刻景虽的心里,一定是十分紧张的。
  林皇后只抿了一口,便放回她的手中,悠悠道:“这杯茶,是你迟早要奉的。我只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好过你日后对着牌位献茶。”
  她认可了卫茗。
  后宫数十载,她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丫头对自家儿子的关心与在乎。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求比这更多。
  “娘娘您在说什么?”卫茗颤颤巍巍接过茶杯,一脸茫然。
  “没什么,你去叫景虽进来吧。”
  门外,将林皇后病情问清楚的景虽已第五次回头察看屋内的情况,总算是将卫茗等了出来。
  “我母亲,她对你……说了什么?”景虽神色露出少有的忐忑。
  卫茗摇摇头,“娘娘叫您进去。”
  然后,就在那个午后,林皇后去世。安帝沉痛之下,当即立了皇后之子景虽为太子,侍女闻香晋正一品宫令,掌管整个后宫大小事宜。
  再然后……
  卫茗皱了皱眉,微微睁开酸疼肿胀的眼。
  视线刚刚清晰,就有一个人影晃到眼前,卫茗定睛一瞧,正是太子殿下。
  但再一瞧,却又不像是他。至少面瘫木头脸的太子殿下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欣喜若狂的表情……
  “殿下?”沙哑地试探。
  “嗯。”连语调也跟着上扬。
  “……”卫茗眨眨眼,脑子有些不清楚,喃喃吐出了心头正在想的事:“我刚刚……梦到你了。”
  
  ☆、第五十章 (五十)赌气与宣告
  
  “梦到我?”景虽错愕,跟着心头一喜,略有些期待,“梦到我什么了?”
  “以前的事……”卫茗目光涣散地看着他,又好似仅仅是在看他身后的窗户,一偏头,眼泪珠子就顺着眼角滚了下来,“很伤心的事……”
  即便与林皇后相交不长,但她却是卫茗这辈子第一个亲眼送走的人,当时的感受真如同死了长辈那般心痛。整个明月宫,她反倒成了哭得最伤心的那个,到后来甚至需要景虽来安慰她,鼓励她。
  或许是杜茶薇的死,触发了那日林皇后过世的回忆。如今想来,这两位女子,爱的都是同一个男人,却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幸福。
  景虽误以为她梦到他令她手指受伤的往事,手忙脚乱替她擦泪,不住地安抚:“没事了,都过去了……不会再伤害你了。”
  “啊?”卫茗睁大眼,泪珠子挂在框里打转,死活没再落下,“我刚刚只是梦到了皇后娘娘的事。”
  “我母亲……?”景虽诧异,回想起卫茗与林皇后唯一那次近距离接触,不由得好奇道:“说起来,那时候我母亲与你单独相处时,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卫茗远目,显然是还没睡醒,“皇后娘娘让我……泡茶给她喝。”
  “她让你泡茶给她?”景虽皱眉,几乎立时便质疑:“可母亲她……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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