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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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花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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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你来呀,干嘛跑呀。”水朵朵绕着桌子追,千面绕着桌子跑,终于忍无可忍,飞身上了房檐。然后大大地呼了好几口气。
  朵朵挠了挠头,郁闷地带门而去。刚出门,遇见也刚换洗好的阿妍。
  “朵朵,你刚刚,我……我不是有意的。”阿妍结结巴巴地说。
  “哦,我刚刚去拿衣服去的,师父的衣服不被我弄湿了嘛。”水朵朵一口答道,毫无生气的样子,倒像是望了刚刚那一件事,走了两步,她忽然想到什么,于是怯生生地问阿妍,“阿妍,为什么我替师父换衣服,师父要跑啊?”
  阿妍站在那里,眼睛睁得极大。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像那小小的脑袋再也承受不住重量,要被朵朵的话逼下地一样。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水朵朵偏着脑袋,自言自语地往自己房里走去……
  中途兰姑亲切地打招呼,水朵朵也没听见。兰姑不禁感慨:已经哭到神志不清了!这可怜孩子。
  眼见着水朵朵出了屋,檐上的千面才飞身下来。他径直走到窗前,咯吱咯吱地偷笑起来。莫非孩子都是这般有趣的吗。等着夜色更深,千面才渐渐移步到床上。中途一个瘦小蒙面的黑衣人拿着短刀悄悄地移步进来,掀开床缦刺去。
  露出一大团一大团白色的棉絮,碎裂了的铺展在床上。那黑衣刺客眼睛沉下去,有种恍然大悟的痛楚神色。
  烛光豁地一亮,千面正笑着喝桌上的茶。兰姑恰好未睡,听见动静,也赶了前去。风将烛光吹灭,那黑衣人趁机跑了。
  可千面,却不惊慌,看着兰姑,不说话,仅勾唇一笑,便和衣回床上歇息去了。兰姑站在那里,猛地摇了摇头,心里想这也是抓刺客训练出来的淡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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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友真心为上策

  兰姑披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没有掌灯,出去时也顺便好意地给千面带了门。
  耳边听见有淡淡的打鼾声,她知道,自己的主公已经睡着了。
  天大亮的时候,水朵朵还在睡觉。阿妍在一旁扯着被褥的一角,死死地不肯放手。水朵朵用脚架着大半块被褥,做得也十分地一丝不苟。
  兰姑过来唤她们起床的时候,正好见着她们的睡姿。一时难以忍住捉弄人的乐趣,便生生将屋子里看书看得废寝忘食的主公拉了过来。
  千面看着水朵朵睡觉的样子,不自觉地愣了一愣。随后走近,呕心沥血地将她压在胸口的被子夺了回来,又重新展开放在两个小孩子身上。
  一手经过阿妍时,见着那孩子也在呕心沥血地假寐,情不自禁地嘴角噙了好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昨日主公好像还生朵朵气来着,今日怎的,原谅她了?”兰姑凑上前,看着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被子,心头一乐,又道,“要不,我把朵朵唤醒,让她亲自跟你赔礼道歉!”
  “兰姑——”千面呵斥了一声,随后又督促道,“圣上的东西肯定到了,你出去拿一下?”
  兰姑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值得她亲自跑一趟。跨过大门,才恍惚明白,原来是因为她在旁边碍他的事儿,所以把自己打发出来,就是为了做这苦差事。
  门前一高汉子,把马牵了过来。他带着一个黑色草帽,背上穿了一雨披。见着兰姑,拱手道:“大人,圣上派我来送东西。”
  兰姑也拱手回礼,但见这高汉身后几十石娘食,又有黄金百两,绫罗绸缎几十匹。粮草等珍奇罕见事物一一俱全。后明了,主公此番办得是大事,刚刚心中一番怨气也随风而散。
  高汉又拱手一揖,见兰姑点头,遂离去。兰姑见其人瘦骨嶙峋,不由地连连感慨,这莫不是颜大将军帐下的又一个羽林郎嘛。
  兰姑走到府门,唤了几个身形健硕的家丁,将圣上所托之物一一运回了府里。千面察看时,只隐隐笑着说了句:“没想到圣上这次果真是下了血本了。”
  兰姑答道:“呵呵,所以这才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千面随即认可地点了点头。
  “兰姑,兰姑,你怎么可以这样?”正说得起兴,水朵朵赤着脚丫跑出来大叫着,头发乱蓬蓬的,衣服里间的穿到了外面。
  阿妍跟在水朵朵的后面,拿着衣服,也一直叫着。
  “朵朵,你疯癫癫的又是要做什么?”千面见着这样的水朵朵,不禁问了句。
  “师父呀,你说捉弄小孩子是不是大坏蛋啦?”水朵朵将眼光定在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兰姑身上,随即用食指指着兰姑,嘟嘴说,“就是兰姑啦,她竟然早上偷看我睡姿,她还哈哈大笑了。”
  “你听谁胡说的?”千面笑道。
  “阿妍啊,她说早起时没有睡,所以看见兰姑狠狠笑我了。”水朵朵认认真真地握紧自己的小拳头。理直气壮地说。
  “不会。”千面回答。
  “什么不会?”水朵朵不太明白。
  “你刚刚问师父,捉弄小孩子的人是不是大坏蛋,师父回答不会!”千面抱臂回答,眼神轻轻扫了一下水朵朵。
  “为什么,师父?”水朵朵恨恨地瞪着他。
  “因为看你那难看的睡姿的人不只兰姑一人。”千面又补足完整,以此让水朵朵听个明白,“还有师父我!”
  “阿妍,臭阿妍,臭臭阿妍!”院落里五雷轰顶,水朵朵使劲儿跺了跺青石路,气愤地大叫着阿妍的名字追赶而去。
  阿妍早知命中劫数,跑了老远,然后对着火冒三丈的水朵朵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水朵朵气得咬牙切齿,一溜烟的功夫就离开千面等人追赶阿妍去了。
  “哎,兰姑。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吧!这么的……”千面乐呵呵的,欲言又止。
  “是啊,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的,比朵朵还要疯狂可爱呀。”兰姑望着水朵朵背影,作出幸福状。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刻。
  千面瞅着兰姑的样子,又勉为其难地打击了一番:“兰姑,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是——”兰姑惊诧地等待下文。
  “朵朵这般调皮捣蛋,为所欲为。难道你小时候也是这般脸皮颇厚?”千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兰姑抿了抿唇,眼睛睁得极大。嘴里自言自语地说:“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哎,不堪回首啊!”兰姑感叹着,用袖子抹了抹泪,抬腿回了房。
  千面看着身后堆积如山的东西,后悔地张大了嘴巴,与几个家丁交换了几个眼神后。他身后的东西才被抢着搬进了仓里。
  若我启程去了边关,那太子被刺一事他要如何解决,不行。我得查一下才行。千面深思熟虑地回了书房。
  “还不下来!”千面双手一拍,从房檐处跳下五个黑衣人,一人面黄极丑,手上留着旧时的刀疤,他背着一把胡刀,对千面拱手道:“主公!”
  “你们可有查清楚?”千面轻轻点了点头,对那带头之人问道,“那人是谁?”
  “大漠有派奸细。听说是乌那成尔带的兵。听说她还有一个诡计多端的小女儿,叫乌那成尔渡渡。”那带头的黑衣人垂手回禀道。
  “哦,果真。”千面眯起了眼睛,一挥手,五个黑衣人跃窗而走,院子里只剩下黑影一闪,便出了王府。
  千面研磨动笔,写了信笺,立刻飞鸽传书。兰姑正沿着廊坊过来,见到这一幕,不禁蹙起了眉头。
  已过多个年头,他竟然还是这么有秘密,连跟了这么久的她都不肯告诉。不免悲从中来,提着步子又将刚刚做好的补品端了回去。
  头微微一转,正要提步离去。哪知千面回头,正好看见。因此急步走过来从后唤了声:“兰姑,要去哪里?手上东西所为何物?”还未得到兰姑同意,便伸手一掀,浓浓香气迎面而来,千面笑了声:“这么香,兰姑的厨艺不错。不知我可有口福?”
  兰姑第一次看见千面如此亲近地与自己说话,心头一动,将盘中的鸡汤递给他:“喏,给你的!”
  “无功不受禄?说吧,想要什么好处?”千面从来都是站在利益的原则上,终究无法懂得兰姑对自己的一片痴心。糊糊涂涂地还以为她有事拜托自己。
  “哦,主公觉得兰姑对你做什么都是有企图之心的吧?”兰姑刚才还为千面夸赞自己高兴,不料又听到这句,心里一时压抑的情感涌上心头,她摊着手,苦笑说:“那好,既然主公认为兰姑有企图,那么我只能回答是的。”
  “什么事,能做的我一定替你办到。”千面靠着廊坊的栏杆,细心听着。
  兰姑听言,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于是走近,一把握着千面的手腕道:“我说兰姑想要主公的心,莫非也能挖出来给我!”
  千面大张着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兰姑愤然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惊讶的话全部哽咽在喉咙里,冒着热气的鸡汤随着盘落,稀里哗啦地洒了一地。就像一个人哭泣的双眸,那样惹人动容和同情。
  水朵朵这孩子自追着阿妍后,就死拽着别人的袖子不放,本想将心中全部怒气发给阿妍。却只看见阿妍以往如同星光璀璨的双眸注满了泪水。
  她拉着阿妍的手,松开了。
  两人蹲在了一个大石头上,望着远处湛蓝天空下蒙着的灰色罩子。
  “朵朵,快下雨了。”阿妍指着那晦暗的地方说。
  “不,不会下雨的。阿娘以前跟我说老天爷变化多端,你越以为它要下雨,它越不会听从命令。”朵朵大概脑中是想到了幸福的东西,轻轻地阖上眼睛说。
  阿妍回头看着水朵朵安静快乐的样子,羡慕地说:“朵朵,你可真幸福,又自由又快乐。”
  “阿妍,你真逗。自己还不是一样自由快乐。而且应该比我更自由快乐才对。”水朵朵忽地睁开了大眼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只有情爱才能让人变得多愁善感,怎么,阿妍有喜欢的人啦?”
  “没有,没有。水朵朵,你别瞎猜!”阿妍慌慌张张地瞥开了视线,又转头看向了天空。是啊。要是真如朵朵所说,该有多好啊!阿妍心里难受地想着。
  “朵朵,你以后也不能忘记我这个朋友啊!往后的往后也不能忘记。”阿妍不知是有心事,还是太过多愁善感,几次说出来的话古里古怪的。
  水朵朵仰面躺在石墩上,恍恍惚惚地哼着答应了阿妍一声。但不知是真听见了,还是敷衍了事的做法。
  阿妍苦笑着两手撑腮,再也不开口了。石墩处就此沉默。
  太阳上升得更高了,阿妍全身都火辣辣地,汗水一滴一滴地从额头淌下来。
  头顶上有只老鹰在盘旋,一惊一咂地飞来飞去。阿妍顿了顿,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水朵朵睡在石墩上,原本烫地不行。又见头顶上黑影不断,遂撑手起来也坐着。
  她的额际开始剧烈地留汗,她想要把手死死嵌进旁边的沙丘里,无奈磕到了石头,手指头开始渗出血渍,一会儿就和金黄色的沙子交相呼应了。
  “朵朵,你为什么身体一颤一颤的?”一旁的阿妍稀罕地看了看发抖的水朵朵,又兀自嘟囔着说,“真是奇了怪了。”
  “阿妍,那是……什么老鹰?”水朵朵艰难地从牙缝里吐出来一句话:“它……它会下来咬我们吗?”
  “呵呵呵呵……”阿妍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又定了定神,打趣着说,“原来你是怕这个呀。放心,放心。它从来不咬人的,在我们那里,它是好朋友。”
  阿妍把手往嘴边一吹,两声响后,那盘旋在头顶上的黑鹰猛地冲落下来,像飞滚而来的瀑布般汹涌澎湃。然后立刻昂首,缓缓落在阿妍的肩旁。最后直接走到了阿妍的手上,翘首看着水朵朵抱头鬼哭狼嚎的滑稽样子。
  “朵朵,你看看。它蓝黑色的嘴,上嘴巴是弯着的。脚趾头上还有这么锋利的爪子,它的翅膀又这么大,是不是觉得很漂亮啊!”阿妍对着水朵朵解释了一番,又自顾自地与黑鹰嬉戏起来,一会儿摸摸它的脑袋,一会儿牵牵它的翅膀,又一会儿碰碰它的趾头。而那老鹰也不凶悍,任由阿妍碰着,好似朋友那般亲密。
  可水朵朵却在一旁吃惊地看着,眼睛眨都不敢眨。而阿妍最后不知说的是鹰语,还是自己的家乡话,交代了一会儿。那老鹰再次冲上云霄,奔腾着穿越了云层,消失匿迹,再也没了黑色的投影,在阿妍和水朵朵之间晃着了。
  “阿妍,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也不知师父和兰姑会不会担心?”水朵朵估摸了一下时辰,对阿妍说。
  “是啊,这么久了,真的该回去了。”阿妍点头应着。两人手拉着手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途经闹市,水朵朵玩兴大发,用三寸不烂之舌求着阿妍。出人意料地是阿妍毫不犹豫的回应声,并且甚至更加积极地跑在了前面。
  水朵朵自然不会多想。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她哥哥水穆白以前就是这样对付她爱唠叨的阿娘的。
  闹市里一处小摊旁,有个姑娘头上系了根杂草。一旁的破席子里裹着一个纹丝不动的人,露出一双苍白无力的脚丫。姑娘脚边还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水朵朵凑进人群,走到那姑娘的身边,望着对面的花街柳巷说:“姐姐,你爹爹死了,要棺材钱,怎么不去那里面。那里面挣钱可多啦,随时随地都有人给你扔银子的。”
  对于妓院,水朵朵没有多大的见识,她只是在闹市游玩的时候会无意间瞥见那些花红柳绿的房子里,会有一对对男女进进出出,进去的人有时还会拿大把大把的银票塞进姑娘的手里。然后姑娘会笑着搂着男人的腰走进去。出门的时候,又会有男人拿着银子,朝姑娘涂着重重的胭脂水粉的脸猛咬一口。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去。所以水朵朵当然不知那些是什么见不得光的风月场所,更不知是正经人家口中的污秽之地。
  四周的看客不怀好意地瞪着水朵朵,几个穿着繁华的贵妇彼此在耳边嘀嘀咕咕的,又向地上卖身葬父的姑娘投去同情的目光。
  只是没有一个人往姑娘的脚旁扔银子。
  水朵朵看了看那裹在烂席子里的人,见着那两个大脚丫子,不由得玩心大起,于是敛了敛裙子,俯下身蹲着,看了半天,伸出了小手。
  反正他不会说话,让我玩一下脚丫子,他也不会生气的。水朵朵笑着想道。
  于是水朵朵放着胆子用手指挠了挠,破席子里的人不动声色地移了一小寸,水朵朵再挠了挠,破席子里的人不动声色地又移了一小寸,水朵朵禁不住诱惑,又狠狠地挠了挠,破席子里的人忍无可忍,冲将出来,大骂道:“哪个乌龟王八蛋敢挠爷的脚?”
  “乌龟王八蛋骂谁?”水朵朵灵机一动,问回去。
  “乌龟王八蛋骂你!”那蓬蓬乱发的人来不及想,回过去。
  “对,是乌龟王八蛋骂我呢。”水朵朵站起来,瞅着那大叔,牙尖嘴利地说。
  凑巧一个破破烂烂的老乞丐走过来,对着那大叔的脚,然后把脚背上摸下的白粉末拿到嘴巴尝了尝,嘴里欢喜地说:“真好吃,这面粉真好吃!”
  四周的百姓嗤之以鼻,甩着袖子无语地离去。那个大叔扬起手就要对水朵朵劈去,阿妍眼疾手快,猛地踩了那大叔雪白的脚趾头。大叔抱着脚疼得哎呦连叫。待静下来时,阿妍已带着水朵朵跑了很远,影子都看不见了。
  在一个小河旁,阿妍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朵朵,你可真聪明!”
  “小意思,小意思啦。”水朵朵摆了摆手,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
  “你是怎么想到要去挠那破席子裹着的人的脚的?”阿妍惊奇地问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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